“你明白今天晚上我为什么来这里吧?”

    德井以温柔的口吻说出另有寓意的话。

    圭子房里充满了咖啡的藻郁芳香。

    “这……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那为什么还让我进入你这单身女子住的房间?”

    “是因为上一次在江之岛爽约的关系,我觉得很对不起你。”

    圭子穿着滚边的绿色洋装,表情十分镇定。

    德井开始有点急躁了。

    “我已经查出你就是那个匿名投书者,借着看到谷上教育长在相模原徘徊的机会,设计自动纵火,为自己安排不在场证明,我也知道你这样做的动机是要继承财富,其实我差一点就上了你的当。你是在等待我推翻谷上教育长的不在场证明,等我做到之后,你又杀了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教育长。然后只须静静看着我傻不瓜叽地把电话号码的事告诉警察,你可真行啊!”

    “你究竟在胡说些什么呀?”

    圭子从沙发站起来,开始优雅地把咖啡倒进杯子里,从她的背景看来,她似乎没有丝毫的恐惧感。

    “你还要在我面前装傻吗?刚才我的确是对县警署的调查员水泽说,杀死笠原叶子的是谷上教育长,当然,其他的事我—个字也没提,你想,我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

    圭子把咖啡端过来,只说这一句话。德井心中隐隐浮现不安。

    “说出实情便要放弃一亿三千万和一个女人的身体,不说的话就能得到这两样东西,我在考虑哪一种能给我更多的好处。”

    德井真是小看了这个年轻女人。他原本以为尽管她装出坚强和平静的样子,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惊惶失措,然后把雪白的胴体投入他怀里,梨花带雨般请求帮助。

    可是,圭子并没有那样做。

    当德井把他手中的王牌完全摊开后,圭子问道:“就只有这些吗?”

    “……”德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的推理是正确的。但是你以为这样就逮住我了吗?当我决心要杀死伯母时,我已经拿性命做赌注了。在那件事之后,我常常在想,人只有在杀人之后才能完全成熟。人若不曾杀过人、就像活在酸酸甜甜的梦里一般,这和年龄没有关系。本来我并不想那样做,我既不讨厌也不特别喜欢伯母,在广岛因车祸死亡的伯父对我很好,还替我付这公寓的租金,反正我以前过着很平凡的生活。可是,伯父突然死了……事情就是从这里开始的,有一大笔财产到了伯母手里,伯母就开始计划要在她有生之年把这些钱分给他的朋友或慈善机构,而我,我是没有份的,只有等待能有剩下的分给我—点点。如果伯父还活着,那些财产当然会给我,因为伯父很喜欢我。有一天我在看伯父从捷克买回来的,像玩具一样的打火机,我就下了决心,我还请伯父协助,在自己制造的小小罐头煤油炉上放好那个打火机,起火后使那里完全毁灭,我想是不会有问题的。当然,那还要归功于我使用了大量的汽油,以及消防车来得太迟,把一切证据都烧光了。关于谷上先生的事,你的推理是正确的。本来我是不想刺杀他,但我终究是个女人,我没有办法赤手空拳去对付—个男人。”

    圭子也许是已经认命了。她以平淡的口吻描述这一切,然后喝了一口咖啡。

    “什么时候才能拿到钱?不,还有比钱更优先的……”自以为得到绝对胜利的德井,对这一切经过完全不出他所料感到十分满意。他站起来走到圭子的身旁,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

    德井伸手搂过圭子德身体,以略带夸张德动作像吻圭子。

    “等一下……”

    圭子说着,从斜下方仰望德井的眼睛,德井在她的眼光中看到一种令人恐怖的东西,那是杀过人才有的眼光。

    “等一等。你是不是以为现在可以任意摆布我了?可是,我和你在江之岛的约会其实并不具备什么意义。在那个时间,也就是谷上先生被杀死时,你没有不在场证明……而且,弃天岛上的现场,除了凶器以外,还找到三个你吸过的烟蒂。”

    “什么?”

    “你没有发觉吧?在‘摩尔根’和你见面时,我请你先走,就是要从桌上的烟灰缸找到可用的烟蒂。为了避免烟蒂到用时太干燥,我把它装在小塑胶袋里,然后丢在弃天岛上。现在你可以明白了吧?杀死谷上先生的是你,证据很齐全的……”“你胡说八道!”

    德井感到从未有过的狼狈,为掩饰自己的愤怒,他只好大吼!

    “没有办法的。只是……杀死我伯母的仍然是谷上先生,而这位谷上先生在一次完全无关的事件中死了……如果你肯这样相信……你就有了不在场证明,因为那一天,你跟我一起在江之岛约会……”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德井的心坎上。立场在瞬间完全颠倒,现在受到威胁的居然是他。

    或许圭子早就暗中调查了他和谷上的关系,才能够这样安排。

    德井内心正在懊丧时,圭子主动地挨过来,嘴靠在他的耳边,随着火热的呼吸说出今他十分意外的话。

    “那个打火机,不是你在捷克买回来送给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