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

  “你们俩是那种关系?”

  “喂,别开玩笑了!”

  固力果大声地问林:

  “你们俩是同性恋?”

  “……不是!”

  林瞥了一眼固力果,冷静地回答。

  固力果像只挨训的小猫,缩了缩身子。

  “……那种事真的也没关系啦。”

  海面上一片平静。

  回到空地,平日的常客已经开始了宴会。火他们立刻点起篝火开始烤鱼。看到火焰,心情随之兴奋,这是各国人都有的本能吧。葛鲁西举起竖笛开始吹奏南美印第安音乐,德柏用大圆木敲出节奏,麻鲁切罗唱起了意大利歌曲……这真是一场各民族音乐大融会的世界音乐节。固力果随着音乐合唱,围着篝火跳起舞来。

  众人拍手喝彩,气氛更加高涨。

  固力果娱乐了众人一会儿之后,拿了最大的一条鱼回家去了。

  目送着固力果的背影远去,麻鲁切罗即兴配上歌词唱道:哦哦,固力果,圆都的玛利亚,白天歌唱,白天跳舞。

  夜晚在窗边,映着皎洁的月光,邀请爱情的花朵。

  哦哦,固力果,哦哦,固力果,圆都的玛利亚。

  麻鲁切罗用意大利语唱过之后,接着又用英语唱了一遍。

  火听着歌,不觉有些伤感,向茶碗中倒了些中国酒。当他抬头注意到身边林的视线时,仿佛为了掩饰害羞,他说:“老酒和意大利歌曲不配啊。”

  凤蝶

  现在固力果是在自家的公寓里接待客人,不过,三年前连这间屋子都没有,她每天都和相同命运的外国女人一起窝在破旧的妓院二楼的小房间里。

  刚到日本,什么都不懂的固力果得到了店里妈妈玛丽琳的关照。

  玛丽琳妈妈身材魁梧,像个大啤酒桶。

  久违了的玛丽琳妈妈突然来访。

  “我们店里来了个带小孩的女人,她扔下孩子跑了。让孩子在店里上班还早了些,我现在可发愁呢。”

  总之,玛丽琳希望固力果能够收留孩子。店里的这种人脉网络是非常完善的。固力果在店里上班时,就经常看到被母亲抛下不管的小孩子。不过,奇怪的是那些孩子过个四五天就不见了。

  “我还以为妈妈已经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怎么会这么说?”

  “要不你怎么不理我?”

  “关照你这么久,一点回报都指望不上。”

  “呵呵。”

  “怎么样?虽然我知道你这儿也不太方便。”

  “是啊,要照顾小孩……”

  “这个孩子很让人省心的。”

  “哪有让人省心的小孩?”

  固力果闪烁其词地答复着。虽然玛丽琳妈妈也相当黏人,但最终她放弃了,抬起她那超重量级的身躯站了起来。固力果送她到玄关,玛丽琳抚摸着固力果的脸颊,给了她一个巨大的吻。

  “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如果有什么为难的事,一定要告诉我。”

  门开了,两人走了出来。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固力果。

  我对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只不过感觉她和出入玛丽琳妈妈店里的那些女人一样。

  固力果注意到我一直坐在台阶的一角看着她们。

  “就是这个孩子?”

  “是的,看起来很让人省心吧。”

  “你说是个小孩,我还以为多小呢……喂,你多大了?”

  固力果问我,我沉默着没回答,玛丽琳妈妈帮我回答:“是十二岁吧?具体不清楚。”

  “名字呢?”

  “她没有名字。”

  玛丽琳妈妈这么回答。

  “呃?”

  “她,没有名字。”

  “为什么?”

  “那是个不负责任的母亲,也没有户籍。她又不是小猫小狗。”

  “即便是小猫小狗,也会起个名字吧。”

  “日常生活,她什么都能做。是个聪明孩子,我想你不必费事照顾她。”

  固力果咬了一会儿指甲,似乎要辜负玛丽琳妈妈满脸的期待,不太情愿地说:“我可没有照顾别人的时间。”

  玛丽琳喜出望外地抱住固力果。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不过名字你得帮忙考虑一下!”

  我就是这样被固力果收留的。

  当晚,固力果向回到家中的富士藏介绍我。

  “听说这个孩子非常能干,哥哥你已经被解雇了。”

  “那太好了!哈哈哈哈!”

  富士藏听了固力果的玩笑,哈哈一乐,可又有些不安,后来弄得面部抽筋。不过,富士藏还是非常疼我,下班回家后肯定会带礼物给我,虽说那些礼物不过是口香糖、巧克力等,但我仍旧感到很开心。

  有一天下午,固力果让我帮她弄卷发夹,她自己涂指甲油。

  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注意着镜子中固力果的前胸,透过薄薄的衬衫,隐约可见她的胸前有奇怪的东西。

  固力果注意到了我的视线。

  “这个吗?”

  我匆忙移开视线。

  “这种东西,你觉得很稀奇?”

  我点了点头,固力果把领口拉下一点,让我看。

  那是一只美丽的凤蝶刺青。

  “好漂亮!”我不禁叫了出来。

  “真的?”

  “这是凤蝶吧?”

  “凤蝶?什么?是日语吗?”

  “是的。”

  “这只蝴蝶叫凤蝶吗?”

  “这只蝴蝶叫凤蝶。”

  “呃?”

  我凑过去仔细端详蝴蝶。

  “等等,你弄得我好痒!”

  固力果不由得用手挠了挠自己身上的蝴蝶———她完全忘了刚刚涂上的指甲油。等她醒悟过来,胸前和指甲都弄得一塌糊涂。

  “啊———啊!”

  都是我的错吧?……我立刻道歉。

  “……对不起。”

  “是我自己的错。”

  固力果用纸巾擦擦胸前。禁不住好奇心的驱使,我向固力果询问:“这是你自己画上去的?”

  “我哪会啊,请人画的。”

  “真好!找谁画的?”

  “嗯,一个老手,刺青方面的专家。”

  “刺青?”

  “刺青,你不知道吗?”

  “?”

  “看,怎么擦也弄不掉吧,洗也洗不掉的哟。”

  “是用针一点一点刺上去的吧,好多人都弄过。不过像这么漂亮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以前我所认识的刺青,不过是用一些歪七扭八的字写上“ILOVEYOU”之类的东西,因此我真的很吃惊。

  “怎么说呢,女人是不能让这些东西弄脏自己的皮肤的。”

  “……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