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继续担任陪审员的6名女性当中,费奇最想盯紧的是莉基·科尔曼,那位生气勃勃、已有两个孩子、年方30的漂亮妇女。她在本地一家医院管理病历,年薪2.l万美元。丈夫是个私人飞机驾驶员,每年赚3.6万。他们住在市郊一幢像模像样的宅子里;草坪修剪得整整齐齐,购房时向银行贷了9万。夫妻两人开的都是日本汽车,两部车的款子己全部付清。他们省吃俭用投资谨慎,去年只在共同基金上投了8000元,但对于参加社区教会主动却很积极,她在主日学校里教小孩,他则叁加了合唱团。

    没有发现这对夫妇有何恶习。两人都不吸烟,也没有迹象表明他们爱饮酒。他喜欢慢跑和网球;她每天在健身俱乐部锻炼1小时。正因为他们这种健康的生活方式,同时也因为她在医院工作这一背景,费奇才对她这位陪审员格外担心。

    从妇产科搞来的她的病历,上面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记录。两次怀孕,两次顺利生产,迅速康复。每年一次的健康检查都准时进行。两年前Rx房拍过一张X光片,无异常发现。身高55英尺,体重116磅。

    在12位陪审员中,费奇搞到了7人的医疗记录。伊斯特尔不在其列,其原因十分明显。霍尔曼·格里姆斯是个盲人,没有什么需要遮遮掩掩。萨维尔新来乍到,因而费奇才刚刚动手。隆尼·谢弗没有看过一次医生,至少已有20年之久。雪尔薇亚·泰勒·塔特姆的医生在几个月前发生的一次沉船事故中命丧黄泉,而他的接班人却又是个新手,不会玩这种把戏。

    费奇他们的把戏,可是真刀真枪,来不得半点马虎。多数游戏规则都是他一手制订的。“基金”每年都向一个名叫司法改革联盟的组织捐献100万美元。这个喜欢大叫大嚷的组织设在首都华盛顿,活动资金主要由保险公司、医药协会和产业集团赞助。当然少不了烟草公司。

    烟草行业“四巨头”每家每年对它的公开资助是10万美元,再由费奇和“基金”在暗中塞给它100万。司法改革联盟的任务是进行院外游说,以便通过立法对诉讼中损害赔偿的数额加以限制,尤其是要废除有关惩罚性损害赔偿的法律条款。特雷科烟草公司的老总卢瑟·范德米尔,是司法改革联盟董事会里的一名咋咋呼呼的成员。在费奇暗地操纵下,他在这个组织里颐指气使,横行霸道。费奇从不露面,但他能得到想要的一切。通过范德米尔和这个组织,他向保险公司施加巨大的压力,保险公司再向各地的医生们施压,而医生们则乖乖地向他透露他想了解的病人们敏感而又绝密的医疗档案。所以,在他需要比洛克西的道医生顺便把格拉迪斯·卡德太太的病历寄到巴尔的摩某个邮政信箱时,他便叫范德米尔向圣路易斯共同保险公司中的联系人加点儿压力。

    (道医生:不太明白,原书中即如此,大概是这名医生姓道?——棒槌学堂注)

    这家公司是道医生的医疗事故承保单位,他们通知他说他的责任保险很可能会被取消,如果他不愿做这个游戏。道医生开始有点为难,但保险公司这么一说,他也只好欣然从命。费奇手上有一大批医疗档案,可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一份能扭转乾坤,足以使陪审团作出对被告有利的裁决。但周二午餐时,他的幸运女神却突然光临。

    莉基·科尔曼当初还是莉基·魏尔德时就读于亚拉巴马州蒙哥马利市的一所小小的教会大学,在学校里风头很健。那个学校里的一些漂亮女孩,常和奥本的男孩子们约会,这是已知的事实。

    随着对莉基进行的调查日益深入,费奇在蒙哥马利的调查人员越来越觉得她可能有许多个男朋友。费奇通过司法改革联盟,跟踪追击,苦战两周,终于在山穷水尽之际突然柳暗花明,找到了能带给他们幸运的那个医疗机构。

    这是位于蒙哥马利闹市区的一家小小的妇产医院,是当时该市能作人工流产的仅有的三家医院之一。在读三年级的时候,莉基·魏尔德作了一次流产手术,当时她庆祝自己20岁生日,刚过了一周。

    而费奇如今已掌握了这份记录。当他从传真机上拿下传来的记录时,不由得心花怒放,眉开眼笑。没有父亲的名字,这没有关系。莉基认识她的丈夫雷亚,是在大学毕业一年之后。而在她作流产手术时,雷亚还是得克萨斯农业和机械大学的四年级学生。他们以前就认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次流产是个见不得阳光的秘密,莉基本人大概都忘得差不多了,她决不会告诉过丈夫,对此,费奇愿意用1吨钞票与任何人打赌。

    那家汽车旅馆是克里斯廷通道的一家休闲旅店,沿着海岸西行半小时方可到达。他们乘的是包租的大巴,露·戴尔和威列斯与司机坐在前面,14个陪审员稀稀落落散坐在车厢里。没有谁坐在一起,也没有谁开口说话。个个垂头丧气,人人心情沮丧。尽管尚未看到临时的新的住所,却己形同身陷囹圄,受到隔离。在过去两周中,法院在下午5时休庭,对他们来说,就意味着逃出罗网。他们可以立即奔出法庭,匆匆回到现实世界,回到各自的家,回到孩子身边,回到热气腾腾的餐桌旁,甚至回到办公室里,干起自己的老本行。可是从今以后,休庭却意味着搭乘一辆包来的大巴驶往另一个牢房,在那里他们将受到监视,处于法警的保护之下,以免他们受到不知从何处钻出的邪恶的魔影干扰。

    只有尼可拉斯·伊斯特尔对这隔离措施暗自高兴。但在外表上,他装得和别人一样情绪低沉。

    哈里森县府为陪审员们租下了旅馆一翼底层的全部20个房间。虽然仅仅需要19个。露·戴尔和威列斯分别住在通往主楼的门旁两个房间里,身材高大的年轻法警查克住在走廊另一头,显然是看守通往停车场的那道门。

    各人的房间由哈金法官亲自指定。行李已经运到,放置妥当,当然是原封未动,肯定没有作过检查。钥匙由露·戴尔像发放塘果一样一一分发,她那自以为了不起的神情已越来越明显。床铺已经打开,作过检查;由于某种原因,房间里都是双人床。电视已经打开,但影像全无。隔离期间,不得观看电视节目,不得观看电视新闻。只能看旅馆闭路电视播放的电影。洗手间已作过彻底检查,龙头已经试过,抽水马桶已经放水冲洗。在这儿生活两周,将度日如年。

    陪审团乘坐的车子当然是受到了费奇手下的跟踪。它驶离法院时有警察骑着摩托在前后护送,易于发现和追踪。罗尔律师雇用的两名侦探,也驾着车子一路尾随。谁也不会指望,能将陪审团下榻的这家旅馆一直保密。

    尼可拉斯房间的一侧是萨维尔,赫雷拉上校住在他的另一边。男人们的房间在同一排,女人们住在他们对面,仿佛有必要用走廊将他们彼此隔绝,以免发生非法的桃色事件,开门走进房间5分钟后,房间似乎越来越显得狭小。10分钟后威列斯把门敲得咚咚响,大声询间房间行不行。

    “美极了。”尼可拉斯在里面答道,他没有开门。

    电话机已经拆走,微型酒吧也受到同样的对待。大厅头上一个房间的床铺已经搬走,里面摆上了两张圆桌、几部电话、舒适的座椅和一台大屏幕电视,外加一个放着各色各样软饮料的吧台。有人把这个房间戏称为“社交厅”。这个名字以后就一直这么叫了下去,向外打电话必须经过警卫批准,而外面打进来则绝对禁止。若有紧急情况,由前台处理。在社交厅正对面的40号房间,床铺也已拆除。放了一张临时餐桌。

    不经哈金法官事先批准,谁也不准离开住所。若情况紧急,则必须获得露·戴尔或一名法警当场同意。由于附近无处可去倒是没有颁布戒严令。但社交厅每晚10点一到立即关闭,晚餐时间是6时至7时,早餐是6时至8时30分。不希望陪审员们同时一起进餐,但他们可以进进出出,装满盘子后回自己的房间。哈金法官对伙食的质量极为关心。若有任何不满,他希望每天一早向他报告。

    周二这天晚上的自助餐,有炸鸡和烤笛绸色拉以及大里的蔬菜他们的胃口之佳,连自己都感到惊讶,整天坐在庭上啥也不干,只是听证人作证,到了晚上6点饭菜上桌的时候,大多数人居然已经饿得两腿发软!尼可拉斯第一次把盘子装满后、便往桌子头上一坐,边吃边引大家谈话,而且反反复复要大家集体用餐。他精神亢奋,兴高采烈,仿佛与外界隔离只是一次非凡的经历。他的热情颇有传染力。

    在自已房间里吃饭的只有霍尔曼·格里姆斯。他太太把两只盘子装满后立刻飞步奔回他的房间。因为哈金法官下了书面命令,严格禁止她和陪审员们一起用饭,他同样也不准露·戴尔、威列斯和查克与陪审团一起进餐。

    他们现在已成为个孤立的群体,违背自己的愿望,与世隔绝。被放逐到这个休闲旅店他们形单影只,除了自己只有自己伊斯特尔决心让大伙高高兴兴,愉快地度过这段时光。即使不能像亲人那徉亲密兀间,也应像朋友一般友好团结。他将尽一切可能,防让在陪审团内发生分裂和冲突。

    他们在社交厅看了两部电影。不到10点,他们已全都呼呼入睡。

    “我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只等女士来访啦,”吃早饭的时候杰里·费尔南德斯望着格拉迪斯·卡德太太坐的方向宣布道。格拉迪斯一听,立刻满脸绯红。

    “是吗,”她说,抬头望着天花板,两眼直翻。杰里微笑地看着她,仿佛她就是他渴望的目标。

    早饭十分丰盛,从煎火腿到炸玉米片应有尽有。

    尼可拉斯走进这临时餐室时,人们已经吃了一半。他声音柔和地向众人问候,脸上却是困惑和不快:“我真不明白我们房间里为什么不能有电话?”他这天早晨从嘴里吐出的这第一句话立刻让室内的气氛由晴转阴。他在杰里对面坐下,杰里朝他脸上看了一眼,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

    “咱们为什么不能喝一瓶冰镇啤酒?”杰里问,“我在家里每天晚上都要喝一瓶或者两瓶,谁有那么大的权,不准我们在这里喝?”

    “哈金法官,”米莉·杜勃雷说。她是滴酒不沾的,“我才不信他那个邪呢。”

    “再说电视,”尼可拉斯接口道,“我们为什么不能看电视?这个案子开审以来,我一直都看电视,不记得电视上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东西嘛。”他转身朝着洛伦·杜克,这位身材高大的女人面前的盘子里装满了炒鸡蛋,“你最近有没有在电视上见到过有关这件案子审讯情况的重大新闻?”

    “没!”

    他又瞧着莉基·科尔曼,她正端着一小碗无害有益的燕麦片:“要是有个健身房多好。在法庭上干坐了8个钟头,可以去出身汗。难道他们就找不到一家有健身房的汽车旅馆?”莉基点点头,她对此是一百二十个同意。

    洛伦吞下了一口鸡蛋,埋怨道:“我无法理解的是,他们为何这样不信任我们,不让我们有个电话?我的孩子要给我打电话的呀。我就不信会有坏人把电话打到房间里威胁我。”

    “我只想要一两瓶冰镇啤酒,”杰里说,“跟女人相会,最好再稍微多几次。”他又瞧着格拉迪斯·卡德太太补充道。人们的抱怨越说越多。伊斯特尔来了不到70分钟,陪审员们已处于集体起义的边缘。本来人们只是东一榔头西一棒,现在却已汇聚成有条有理的抗议和系统的要求。连那位当初曾在丛林中露营扎寨的退休上校赫雷拉,也对社交厅里提供的饮料品种表示不满。米莉·杜勃雷要求每天都能读到各种报纸。而业务紧迫的隆尼·谢弗更是对隔离措施本身就愤慨万分。

    “我自己有颗脑袋可以自己思考,”他说,“谁也影响不了我。”至少,他得有台不受限制的电话。菲利浦·萨维尔本来每天清晨都要在树林里独自练瑜伽功,和大自然作点交流,然而现在在汽车旅馆200码之内,却找不到一棵柳树。再说教堂在哪里呢?卡德太太是个虔诚的浸礼会教友,祈祷弥撤她可是一次也不敢错过!

    “我们得把这一切统统理顺,”尼可拉斯神情严肃地说,“我们在这儿要呆两周呢,或许还要呆三周。我看我们得找法官谈一谈。”

    哈金法官这时正在他的私人办公室里,和双方的9名律师挤在一起,讨论与陪审团无关的日常事务。他要求律师们每天在早晨8点就来到他的办公室热热身,而在下午休庭后,又常常让他们在庭上再逗留一两个小时。一阵重重的敲门声,打断了罗尔和凯布尔之间正在进行的激烈辩论。格洛莉亚·莱恩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门撞着了奥列佛·麦克阿多的坐椅。

    “陪审团又出问题了,”她严肃地报告道。

    哈金猛地跳了起来:“什么?”

    “他们要找你谈。我知道的就这些。”

    哈金看了看表:“他们现在何处?”

    “在旅馆里。”

    “不能叫他们到这儿来?”

    “不行。我们试过了你不和他们谈话,他们就不来。”

    哈金大张着嘴巴,聋拉着肩膀。

    “这太荒唐啦,”温德尔·罗尔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律师们两眼盯着法官,法官茫然地望着桌上的一堆文件绞着脑汁过了一会儿,他搓了搓手,满脸假笑地对律师们说:“那咱们就瞧瞧他们去。”

    康拉德在8点零2分接到了第一个电话。她不想和费奇通话,只想告诉他一个消息陪审团里又闹出了麻烦,在法官本人赶往旅馆抚平他们的羽毛之前,决不会走出旅馆。康拉德立即奔到费奇的办公室,把这一消息报告给他。

    8点零9分,她打来了第二个电话,告诉康拉德说伊斯特尔今天将在黄褐色的T恤衫上面罩一件黑色棉布衬衫,脚上穿红色短袜,下身是经常穿的熨过的卡其裤。

    ——红色短袜,她特别重复了一遍。

    8点12分,她又来了电话,要和费奇直接谈一谈。费奇这时正绕着办公桌兜圈子,一边拉着那几根山羊胡。他闻声连忙抓起听筒:“哈罗。”

    “早上好,费奇。”她说。

    “早上好,马莉。”

    “你到过新奥尔良的圣里吉斯酒店吗?”

    “没有。”

    “这家酒店在法国区的运河街上。屋顶上有个露天酒吧,名叫塔雷斯格里尔。在能够俯视整个法国区的地方找张桌子,今晚7点坐在那儿。我在7点稍后到。你听清了吗?”

    “嗯。”

    “就你一个人去,费奇。我会看着你走进这家酒店的,你要是带上几个朋友,那咱们的约会就算泡汤。好吗?”

    “行。”

    “你要是派人跟踪,那你水远也别想见到我。”

    “我保证。”

    “怎么回事了,你的保证并没有让我放心嘛。”她挂断了电话。

    露·戴尔在旅馆前台恭候法官和凯布尔及罗尔。她惊慌万分,不停地唠叨,以前可从没有出过这样的事。在过去,她把陪审团一直管得乖乖的嘛。她把他们领进社交厅,里面聚着14名陪审员中的13位。霍尔曼·格里姆斯是唯一的持不同政见者。他和大伙儿进行过争论,差点儿没把杰里激怒得出言不逊。

    杰里指出,霍尔曼无需看电视和报纸,他又不喝酒,大概也不需要体育锻炼,因为他就和老婆住在一起。杰里后来又接受了米莉·杜勃雷的意见,为这番话向霍尔曼道了歉。

    如果说法官大人起初真有点儿气势汹汹,决心把这批人大加训斥一番,那么他的这一决心不久就已宣告消失。在犹犹豫豫地说了几声:“哈啰”后,他嗫嗫嘘嘘地开口道:“我对目前发生的这件事,真有一点儿小小的不安哩。”

    尼可拉斯·伊斯特尔对此回答道:“我们决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虐待。”

    罗尔和凯布尔受到过明确的警告,不准他们张口。他们站在门边兴致勃勃地观看着面前的场面。他们俩都十分清楚,这样的情景在他们的律师生涯中既是空前,大概也是绝后。尼可拉斯已经把陆审员们的要求列出了一张清单。哈金法官脱去外套,坐下不久便把种种规定和指示抛在脑后。他寡不敌众,处境不利,实际上是毫无还手之力啊。

    啤酒当然没有问题、报纸由前台事先进行新闻检查。电话不受限制,也完全合情含理;电视嘛,也可以允许,但陪审员们必须保证不看本地新闻。健身房倒难以解决,但他将想想办法。去教堂的事可以安排。

    事实上,一切都可以机动灵活。

    “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把我们关在这里?”隆尼·谢弗问道。

    哈金试图作出解释,他清了清嗓子,接着便吞吞吐吐地叙述不得不如此的原因。他转弯抹角地谈论着非法的接触,谈论着陪审团里已经出的问题,并且含含糊糊地提到了在别的几件烟草官司中发生的事。

    从前案子中发生的违规行为全都白纸黑字记录在案,而且原告和被告双方都难逃其咎。在烟草诉讼中,费奇露出了一条长长的尾巴。而在其他案件中,原告律师雇用的侦探也曾干过许多肮脏勾当。但在陪审团面前,哈金法官又怎能明言?他得处处小心谨慎,对任何一方都不偏不倚。

    会晤持续了1小时。哈金法官要求陪审团作出不再罢工的保证,但伊斯特尔未予置理。

    陪审团第二次罢工的消息传来,派恩克斯公司的股票价格一开盘便下挫了两个百分点。据在法庭现场坐镇的一位金融分析家发回的报告,这次罢工的起因,是陪审员们对被告方面在前天采取的某些措施作出的负面反应,至于措施和反应的具体情况,目前都还个得而知。在比洛克西的另一位分析家随后又传来一个消息,说是陪审团究竟为何罢工,法院里还无一人知晓。这条消息起到了一定的澄清的作用,于是派恩克斯的股价在降了半个百分点后,在早市上又掉头慢慢回升。

    卷烟中的焦油导致癌症。至少用白鼠进行实验室试验时结果是如此。詹姆士·尤考博士在过去15年中,一直和老鼠打交道,不仅本人亲自作过许多试验,而且对世界各地研究人员的成果作过广泛的钻研。在他看来至少有6项重大研究的结论,把吸烟与肺癌联系起来。

    他极其详尽地向陪审团作了解释,他和手下是如何将香烟的冷凝液——通常简称为焦油,直接搽在将近100万只老鼠的皮肤上。在他出示的大幅彩色照片上,那些幸运的老鼠身上只有一丝焦油的痕迹,而别的老鼠则好像是着了一层颜色。他的结论在人们意料之中:焦油颜色越重。皮肤癌发展越快。要把老鼠的皮肤癌与人的肺癌联系起来,自然是得走一大段路程。

    在罗尔大律师的引导之下,尤考博士马不停蹄,一路兼程向前赶。在医学研究的历史长河中,已有无数的实验结果,最终证明完全可以适用于人类。例外的情况极其罕见。虽然老鼠与人的生活环境截然不同,但一些动物实验的结果与人类在流行病方面的发现完全一致。

    尤考作证时,能到场的陪审员咨询顾问均已来到法庭。令人恶心的老鼠是一回事,白兔和短腿小猎犬又是另一回事。它们是可以抱在怀里的宠物呀。

    尤考的第二个研究,是用类似的方法将焦油抹在免子皮肤上,其结果也几乎完全相同。他的最后一个试验对象是30只小猎犬,他教会它们通过气管吸烟。吸烟最凶的小猎犬,每天吸烟最后多达9支,相当于一个体重150磅的人每天吸40根。在连续吸烟875天后,这些猎犬肺部都长了扩散性的肿瘤,严重受损。尤考之所以用狗作这一实验,是因为它们对香烟的反应与人完全相同。

    然而尤考博士并未向陪审团叙述他的免子和他的小猎犬。任何一个未经训练的外行,只要看一看米莉·杜勃雷的面孔,也能发现她为那些小老鼠感到多么心疼,而对杀害它们的尤考又是多么怨多么恨。在雪尔薇亚·泰勒·塔特姆和安琪·魏斯的脸上,也有明显不悦的迹象。格拉迪斯·卡德太太和菲利浦·萨维尔表现出轻微的反感。别的陪审员则无动于衷。

    罗尔一伙在午饭时作出决定:对詹姆士·尤考的证词,立即加以腰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