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凯茨开车一路上经过了许多店铺,车的后灯照亮了里面的柜台,其中一个是报刊销售部,一个是理发店,另一个是自动洗衣店,紧接着是一条布满水坑泥地的车道,这是通往海边停车场的出口。凯茨拐到那里,心中突然涌起一阵要去看看海边船家的冲动,这也许是最不明智的选择,但它终于战胜了自己对黑暗和未知事物无力虚饰的恐惧。
凯茨开车冲进了停车场里一处黑洞洞的凸地,来自住宅区的微弱灯光和悬挂在海边围墙上用来照路的刚能够用的灯光在此交汇。此处真是黑得出奇,好像所有的黑暗全都是从更黑的某个地方游离过来,依偎着大海和后面的花园,在此安营扎寨。上面一两处船上住家里的早起者或是通宵未眠者已点亮了琥珀色的灯光,便屋内显得更加温馨。
眼前每一处并列的木梯好像都是灰色的条纹布,上面粗略地涂写着“私人住地”的字样,其中一处字的结尾处少了最后一笔。凯茨改变了以往的习惯,沿着海岸向前跑着,直到发现了一处没有标着恶劣字迹的台阶。凯茨向上慢步潜行,她觉得自己像个贼,摸索着弯弯曲曲的木梯,感受着夜晚、海水和潮湿的气息。她在台阶顶端停了下来,作贼心虚地竖起了耳朵,然后又转身朝海边方向跑去,心里琢磨着这条街叫什么名字。当她经过那位瘦弱的美国人家门口时,她发现屋内没有开灯。
凯茨自己也不清楚她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但是她现在就在这儿慢慢地跑着,左边是船屋前前后后杂乱无章的花园,差不多每一座花园都有一些在废铜烂铁或木块上刻成的造型迥异的雕塑品,乱七八糟地堆放在一起,让人无从下脚,而且每一座花园都有一个从纤路直通到船屋的摇摇晃晃的小桥,有的带着大门,有的安有小的通道,大多数入口处都再一次刷写着“私人住地”的字样。
凯茨跑近蒂姆·哈希特那艘五彩缤纷的大船,屋内柔和的桔黄色灯光下映照出蒂姆的上半身。凯茨匆匆地扫视了一下旁边的另一盏灯,这个灯光更加昏黄,照亮了他的整个脸庞。哈希特此时正在透过玻璃窗向外凝视,很明显他并未看见凯茨。凯茨突然想到屋内的窗户有可能像镜子,里面灯光明亮,映衬出外面更加漆黑的一片。一想到这里,凯茨停下了脚步,向屋内挥了挥手,蒂姆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反应。凯茨心里烦躁起来,转身向海边跑去。
凯茨加快了速度是为了克服恐惧心理,这样可以使自己产生一种强大的力量,但为了不冒跌倒的危险,她没跑得太快。左侧的船上住家变得越来越稀疏,再没了灯光。前方是一片泥潭的广阔的大海,除了住宅区后身的浴室和厨房有灯光外,四周几乎是一片彻底的黑暗。凯茨浑身僵直地停了下来,她感到此时的自己不堪一击。她不喜欢这种状态,对自己感到很焦虑。她急匆匆地往回赶,脚下噼啪噼啪地踩着小路,远处一只狗在吠叫,同时另一盏灯咔嗒一声打开了。她跑回停车场上面的第一排台阶。
凯茨尽可能安全地穿过了停车场里一片黑洞洞的洼地,再一次跑到了住宅区内静悄悄的街道。这时她已把一种女人从未感受过的脆弱、孤立无援感抛在了身后,所有的恐惧都在逐渐消退,前面及时出现了相对来说较为安全的主要公路、街灯和过往的车辆。她迅速转身往前方跑去,心里咒骂着自己的愚蠢和无能,并且还固执地坚持她那完全是胡思乱想出来的所谓“体验夜晚”的鬼主意。要知道无论她有多么勇敢、多么聪明,跑得又有多快,她毕竟是个女子,只有野兽才在夜间行动,而她又不是野兽。
凯茨边留心着脚下的路边继续向前跑着,穿过了大桥。这时刚刚溜走的恐惧感转移了回来,一种焦虑在心底悄悄滋生,凯茨又开始关注着佩图拉·沃尔特斯。她心里惦记着她的下落,她在哪儿,她又是谁?一个幻像、一种感觉在她脑海中相继闪过,那位皮克西需要她,她正坚强地等待着。
凌晨的气温接近零度。凯茨气喘吁吁地向布赖顿跑去,嘴里呼出的气息变成了云状的雾。尽管寒意袭人,可凯茨体内因跑步产生的热量使她浑身仍笼罩在一层暖气之中。她想起了蒂姆·哈希特。当她向原路跑回时,他屋内的灯已经关上了。她想到了弗雷德,那个高个子的美国人,也许她的路过已打扰了他,他屋内的灯还在亮着。她又想到了皮克西·沃尔特斯。
“坚持跑到那儿,伙计!”凯茨边跑边大声地自言自语,她的话类似在什么地方念的祈祷文或保证书。在过路人看来,这种祷告词就像是从呼吸时喷出的气体中发生。
55
远处的大钟敲响6点钟时,凯茨正在因科曼街尽头锁车。今天早上她总共跑了大约6英里,可她情绪低落,心情非常不好,全没有往常健康幸福的感觉。一走进前门,她拍打着自己的脸,想要恢复原来的状态,然后迈着沉重的步子沿着楼梯走向了自己的公寓。进屋后,她打开立体声音响,把声音弄得大大的,室内立即喧闹起来。
7点钟,凯茨来到了约翰街,她宁愿呆在办公室里忙点儿什么,也不愿坐在家里郁郁沉思。刚才在海边跑步时肆意涌出的恐惧现在仍在她脑中纠缠不清,像洪水一样到处泛滥。她为佩图拉·沃尔特斯感到难过,今天她要弄清楚他们是否让她加入到这桩少女失踪案中。
刚过七点半,麦金尼斯探长走了进来,当时凯茨还在喝她的第二杯咖啡。她听见他到了,希望自己能在20分钟之后,也就是比鲍勃·穆尔提前半小时见到他。汤姆一坐下,凯茨就敲响了他办公室的大门。
“进来吧,弗拉德。”
凯茨走了进去说:“你知道会是我?”
“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么笨?”汤姆探长嘴里嘀咕着。
麦金尼斯正喝着酒,又砰地一声打开了一瓶有着浓烈薄荷味的切伯酒,凯茨向他讲述了自己的感受,表示她愿意加入到沃尔特斯失踪的调查案中。“探长先生,请不要告诉警佐,我只是认为我得参加处理这个案子。我真的无法解释其中的原因,我就是想帮着做点儿什么。”
麦金尼斯拿开酒瓶,低头看着抽屉说:“上帝啊,弗拉德,要是我把这件事告诉了鲍勃·穆尔,他很可能会不干。”
“探长先生,我能加入吗?”
“我倒并不介意,现在库克·布伦的事情已了结,但你得请求你的警佐同意,看看他怎么说。”
“当然,探长先生。”
麦金尼斯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在尽量想出一些要说的话,然手向前探了探身,“那么,小姑娘,你今天忙着做什么?”
“我想更多的是给那起抢劫案跑跑腿,探长先生,我得在汉普郡找到梅森警佐,你记得我的那位线人吗?梅森正在和他谈,昨天他一直想和我碰个面,不巧的是我们俩总错过见面机会。”
“你现在可以用我的电话跟他联络一下。”
“太早了,彼得·梅森在一家ESSO机构工作,9点钟才到,每周六、日休息。”
“在刑事调查部可不行!”
“啊,不,探长先生,他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现在他正试着挽救他的婚姻,大约在上个月吧,所以目前他正打算着要安定一下。”
“那么你准备把你的线人介绍给他?”
“正像你说的那样,探长先生,此外我别无良策。”
“这就是你的想法吗?”
“目前是这样的,先生,除非你能给我充分的理由让我回到库克·布伦夫妇的案子上,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我仍然想不通这件事,一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定会的。”
“别老是揪住问题不放了,凯茨。”
“是的,探长先生。”
“联想也不要想了。”
“这我做不到。”
“我警告你,弗拉德!”
“是的,探长先生,我接受警告!”
“那么好吧,弗拉德,现在你去吧,做个样子,当你的警佐进来时呆在你的办公桌旁。”
凯茨起身离开时,想起了录音带:“录音带听过一遍了吗?”
“弗拉德,看在上帝的份儿上,别我一走进办公室就向我扑来。”他在另一个抽屉里翻找着东西,“我想今天早上把这个录音带交还过去,现在你先走吧,我会再听听的,如果有其他什么感兴趣的地方,我会对你的头儿喊一声的。”
凯茨犹豫了一下,此时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掠过脑际,一想到这,凯茨便如坐针毡,她一动不动地站着,全身仿佛被火燃烧一般难受。
可凯茨还是鼓足勇气说:“头儿,我在想我是否有机会可以亲自听一听录音带?我8点30分才当班,我真的想……那对我来说会很有用的……”
麦金尼斯深吸了一口气:“天哪,弗拉德,这个想法可真过分。”但他还是站起身来,让凯茨跟在他身后,他挥舞著录音带走了出去,“去一号会议室!”
给总控制台打电话的时间是2点46分52秒,电话内容很简短,“附近发生一起公路交通事故,A27号公路,在金石大道附近。”之后,值班警察问了一个问题:“打电话的人可否再把事情讲清楚一些?报一下自己的姓名好吗?”这时记录开始波动起来,“我说的是在足球场附近有一起交通事故,一个人受了伤。”这位妇女话还没说完便挂断了电话,经查电话是从普雷斯顿路打来的。
他们继续放着磁带,还有两个与本案无关的电话,第二次打进来的电话时间是3点03分,目击证人没有一个是男性,之后再没来电话报告此案,麦金尼斯最后关掉了录音。
“很明显,打进电话的是个女的,凯茨。”
凯茨生气地说:“头儿,我可没说打进电话的是个小子。”
“我知道是我说的。”
“那么我们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那得查查看,弗拉德。”
“那救护人员呢?我们和他们联系过了吗?”
“根据记录是2点51分。”
“但是他们是在我们警员赶到之前到的事故现场的。”
麦金尼斯拿起电话用力拨着号码,接通电话时后他向对方陈述了自己的想法,电话另一端表示了反对。他真想让他们从头到尾听一遍原来的录音带,他告诉对方这是非常紧急的任务,他们答复说那要花好几个钟头。
“弗拉德,我们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只好等待。我建议你先去忙别的事,我这边一有消息便会通知你。”
凯茨只好先离开,此外并没有别的事可做。
56
8点一过,鲍勃·穆尔走了进来,这比他轮流值班的时间早了25分钟,比他平时上班时间早了大约15分钟。当他走过门口时,凯茨正往南安普敦打电话,她异想天开地想和梅森警佐联络上,可是电话那一端却是年轻的鲍勃·戈达德警探,他答应只要彼得·梅森一走进办公室就让他马上回电话。
“当然除非我出去执行任务碰不上他,你明白干我们这行总是这样的。”
穆尔情绪不佳,他去见过歇斯底里的詹妮·富勒顿,显然尖叫是她所能做到的最理想的事情。“一个地地道道的魔鬼!”他坐下时恶狠狠地吐了一口痰,“当我向她调查有关交通事故的情况时,她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什么事故’。”
凯茨只是略感吃惊,詹妮·富勒顿胆量过人,并且一点儿也不笨。凯茨本想再多考虑考虑这个案子,但是当时警佐抢先把她拉走,给她分配了一个任务,派她去调查另一桩抢劫案。穆尔问她去见过巴克利银行职员了没有,凯茨说她还没有,她认为关于那起案子的调查已经结束了。
“这是我的活儿,弗拉德!”
“警佐,你的工作是什么?”
穆尔的脸阴沉下来说:“应该由我决定哪一桩案子需要进一步调查,哪一桩需要放弃。”
凯茨道了声歉,然后她边想边纠正他说:“实际上这得由探长来决定。”
“说得对!”穆尔咆哮着,“你说得没错,你现在最好放弃此案,我一会儿就去和探长谈谈,告诉他案子已经结束了。”
“好吧,警佐。”凯茨故作轻松地问他,“要喝咖啡吗?”
当凯茨从咖啡厅回来时,鲍勃·穆尔已离开了办公室,凯茨用一个警局专用的盘子盖在了正冒着热气的杯子上,以免咖啡冷却。时候还早着呢,凯茨想做点儿什么,便给彼得·梅森打电话。这次又是戈达德接的电话,“不,他还是不在。”他说,然后停顿了一下又迅速地加了一句,“我是和你开玩笑的,他刚到。”电话里只听戈达德喊了一声“糊涂虫”,还有一声应答,这是凯茨第二次听到有人这么叫梅森了。他不算是特别地糊涂,凯茨感到有点儿纳闷,梅森是怎么得到这一雅号的。
电话里传来了沉闷的脚步声,“是凯茨·弗拉德吗?”
“早上好,彼得!”
“昨天我一直想找到你,告诉你一声你的线人打出了一张王牌。”
“说明白点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新年刚过,你接了一桩抢劫案,在布赖顿大街中央的电器商店,对吧?特里夫说他知道是谁洗劫了商店,他说这伙盗贼想让他做一名司机加入这次盗窃,但他拒绝了,他在尽量当个好市民。”
“他的女友怀孕了。”凯茨说道。
“是的,我见过她,这妞儿长得不错,高雅大方。这伙贼正威胁着不放过你的线人,所以他决定要是离开一段时间情况会有所好转。”
“我们已弄到了其中几个家伙的名字,你要告诉我的就这些吗?”
“很好!”彼得得意地说道,“我们不仅弄到了他们的名字、地址,还知道这伙飞贼正藏身于何处。”
“彼得,快告诉我我的线人都说了些什么。”
“可以向你透露一点儿,弗拉德。”
“去你的,彼得,别忘了我对你的帮助。”
电话里的声音变得有点儿忸怩,“噢,好让我感动啊!”
凯茨咬紧牙关耐心地听着。
“弗拉德,你有纸和笔吗?”
“求求你,快说吧,警佐。”
“准备好了吗?”
凯茨深吸了一口气,勉强不发作,“是的,警佐,我准备好了,别卖关子了,我正在洗耳恭听你说的每一句话。”
“那好吧,弗拉德,在我告诉你之前,我们得讲好一个条件,我要和你们一起参加这次搜捕行动。”
“要是我拒绝呢?”
“不管怎样,我都要参加。”
浑蛋!凯茨心里骂道,她把电话放在膝盖处抬起头,仰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然后缓缓地长吸一口气,面带着虚伪而轻松的微笑,拿起话筒说:“喂,你好,是梅森警佐,我们这里人员有点儿紧张,你和你手下的几位年轻小伙儿可以到布赖顿来一下以解燃眉之急。”
“啊,我不知道。”梅森说,“我们这儿的事情也有点儿紧急,而且正缺人手……”
“求求您了……”
“那好吧,凯茨。”梅森突然变得理直气壮起来,“我11点钟之前将会赶到,你看怎么样?”
“对于您的慷慨帮助我不胜感激,警佐。”凯茨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道。
“这样说话好多了,弗拉德。”
凯茨放下电话,等着告诉鲍勃·穆尔这个好消息。
57
鲍勃·穆尔从探长那儿回来后,凯茨告诉他梅森警佐正在从南安普敦赶到这儿的路上,他带来了关于抢劫案的消息。她预料到鲍勃听到后会有点儿不高兴或发点儿小脾气,但并没想到他会气疯了。只见他脸色涨得通红,冲着凯茨大吵大嚷起来:“弗拉德,你到底在跟我耍什么花招?你他妈的以为你是谁?你是一个警探,而且只不过是个见习生,你在搞什么,把人从外面弄进来插手这个案子?”鲍勃瞪着眼睛气鼓鼓地骂道。
“警佐,我没把任何人弄进来,是梅森警任自己要求加入的,我收到过一位在南安普敦的线人的电话,梅森代我去见他。昨天下午我们没有联络上,今天早上我给他打了电话,他说他了解到了这伙抢劫犯的一些情况,他想参加这次拘捕行动,他没给我留下任何选择的余地,事情就是这样。”
穆尔低声咕哝了一句:“上帝啊!女人真该死!”
凯茨感到情绪稍微平静了些:“他以前来这儿办过案,警佐,就是那宗强xx案,他和鲍勃·雷德还有我一起工作过,是局长把他拉过来的,他工作相当出色。”
“我可不想让不相干的人把我的案子弄得一塌糊涂!”
“警佐,我想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梅森不会像你那样一直呆在这边处理案子的,他总会抽身离开的。我想他之所以想插手这个案子,是因为他的线人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将犯罪团伙捉拿归案的好机会。”
“我会记住你的话的,弗拉德!”
“忘记它又会怎样,警佐?”
穆尔怒视着凯茨,她以为他会出其不意向她袭击过来,可穆尔却从她身边冲了过去,扬长而去。
“该死的,真见鬼!”有人在她身后骂了一句。
接下来,凯茨只好埋头处理工作,她想起了巴克利银行,便给那里打了电话,一个女人接了电话,凯茨说她想和经理谈谈。
“是关于银行透支的事吗?”
“我是警探弗拉德。”
对方没有吱声,电话里传出了咔嗒一声,接着是短暂的沉默,然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你好,我是副经理皮克,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凯茨向他解释了一番,说她需要再和那起罗兰·普劳特事件的目击证人谈一谈,并问自己是否可以到他那里和他们见见面。
“这恐怕不行,我们给全体职员放了三天假,想让他们尽快从惊吓中恢复过来。”
“那你们那里这几天不是人员很紧张吗?”
“是的,但那也比留他们在这儿工作出很多错误强。”
凯茨向他要了一份证人的联系地址,皮克说这好办,他让证人们交上一份,然后10分钟之内发传真过来。她对此感到满意。突然她又有了一个想法。
“皮克先生,你能把名单上第一个人的名字和地址给我吗?”
“当然可以。”皮克说,“请稍候……”
凯茨听到了哗啦哗啦的文件声和皮克在电话里的呼吸声。
“啊,找到了!”他说,“你是要第一个人的,对吗?”
“就一位。”
“好的!就在这里,梅·威廉斯沃辛。”
“太棒了!”凯茨说,“那么地址呢?”
凯茨记下了第一位证人的地址,又胡乱地给穆尔警佐抄了一份,然后马上离开了,临走前告诉旁边的警员说要是穆尔找她就说她去找一位目击证人谈话去了。
“我一小时之后就回来。”凯茨说道。
58
凯茨开着MX5跑车,但是她无心观赏身边一闪而过的海景或是那些在冬季里慢慢开车兜风的人们。她以每小时大约40英里的速度开着,走的路线和上一次陪同警佐去汽车修理站时所走的大体相同。凯茨一开到A27号公路时就一下子想了起来,现在她知道她去的是什么地方了。如果时间够用的话,她会到那家物资配置机构去拜访一位老朋友。只要是离开约翰大街,做任何事都可以。
梅·威廉斯辛因为精神上遭受到了新年意外事件的强烈刺激,所以决定和她的男友离开,出去开心地玩两天散散心,至少这是隔壁邻居的一位佣人提供的信息,只见她卷曲的头发上围了一条头巾,脸上露出一种萎靡不振的疲倦和忧郁的神情。
“要我告诉她一声说你在找她吗?”女佣问道。
“不,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凯茨说,“我只是路过……”
凯茨说完转身上了车,又往前开了几条街,来到了马菲金大街和一条通往那里的简陋的单行车道。为了使这辆双座轻型汽车不被罚暂停使用,凯茨在一条主要街道处停了车,向着汽车修理站走了一百多码。
“你是来搜集更多情报的吧?”杰克一见面便问道。杰克正在修理汽车,凯茨在旁边观看了几分钟之后,把这位老朋友叫到了大门口。他总是不慌不忙,凯茨对他的这种平静的生活感到十分羡慕。
“我只是顺道路过,杰克。”她说,“你到这儿多久了?”
“20分钟。”杰克说,“你可以根据我的行踪来调整表上的时间,上一次我告诉过你,我每天都是9点过一刻准时到这儿,不早不晚。”
“啊,是的,你是说过,可我忘记了。”
这位铁路工人大笑起来说:“这话我可不相信,年轻的女士,既然你来了,那么我能为你做点儿什么呢?”
凯茨歉意地笑了笑,“事实上什么也不用做,我真的只是路过,只是想进来和你打个招呼。”
杰克耸耸肩说:“那好吧,想喝杯茶吗?我去把水瓶拿下来,它在车库里。”
“为什么不呢?”凯茨反问道。
杰克咧开嘴笑了笑,转身向里面的小屋走去。
凯茨坐在用箱子堆成的凳子上,上面盖着一条旧的军用毯子。她呷了口茶,味道很浓,里面加了点儿消毒牛奶,它使人想起自己的孩提时代,“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凯茨高兴地问。
“啊,还不错。”杰克亲切地回答道,“你好吗?你那辆车修好了吗?”
凯茨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了,“什么车?”
“你那辆红色的西尔拉,你没在这条单行车道尽头的一家喷漆行里修一修吗?”
“我开的是运动赛车,杰克,一辆双座轻型汽车。”凯茨说完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可你是不会知道这一点的,是不是?我们第一次遇见时,我是坐在西尔拉车里的。”
“对,我可是在周六见到你的,不是吗?那辆车被轻微地碰撞过,尽管如此,修起来还是很快的。我当时还以为你们可能有点儿问题,当你和那位胖伙计开车回来时,我想你可能会发一阵牢骚的,要知道行事莽撞会闯大祸的。那它现在没事了吧?他们工作顺利吧?”
凯茨心不在焉地说:“是的,很好,杰克。”她在沉思,脑中闪现出一个问题,一辆红色的西尔拉,那能说明什么呢?在布赖顿会有多少辆这样的车呢?一千辆?五百辆?还是只有一辆?它是一辆与众不同的车吗?她取出了电话。
“是的,完全正确。”一阵简短的信息交流之后,她告诉总控制台,“沃辛,我是凯茨·费拉德,请你转告穆尔警佐我正在根据线索追查案子。”
“谢谢你的茶,杰克。”说完冲杰克会心地一笑,杰克此时像一个害羞的年轻人,他双眼低垂,“我得回去工作了,要知道,杰克,这是我的工作需要。”
“下次有空一定再来。”杰克悄悄地说,“是在下午。”
凯茨又微微笑了笑。
“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