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还没允许你随意活动,你要记住。”

  澄子住宅附近的派出所的巡警监规着澄子的行动。

  虽然连警察也没把澄子当作健司的同案犯。但藏匿罪犯和协助自杀的赚疑却是逃脱不掉的。

  藏匿罪犯可以免刑的规定不适用于姘妇,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强迫对方自杀很可能成为杀人未遂罪。

  不过,规定毕竟是规定,由于警方认为澄子是在近乎于精神错乱的状态下自杀的,所以既没有对她采取强硬态度,也没有将她拘留,只是把调查材料转送给检察厅。这大概是冷酷无情的警察动了同情心吧。

  “你要老老实实在家里呆一段时间……,要是再起怪念头可就麻烦了……。”

  澄子低着头,紧紧咬着嘴唇,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火冒三丈地紧紧盯着巡警。

  “你是怕我还会自杀吗?请不必担心。”

  巡警不停地眨着眼,象是自言自语地小声说:

  “那就好……,听说死过一次的人,就没有勇气再自杀,还真是这样……。”

  澄子扬起眉毛,高声说:

  “请不要看错了人。要说勇气,我可以自杀1O次让你看一看。和纹身时的痛苦比,上次吃氰化钾根本算不了什么。只是我现在死了,我丈夫怎么办?今后谁去帮助他?这样,警察和检察官可高兴了,他们会说又多了一个证明我丈夫有罪的证据。对不起了。”

  澄子声泪俱下,话象火一样喷了出来。

  “如果硬把罪名加在我丈夫身上,我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找到真正的犯人。在此之前,我不想死,你放心吧。”

  巡警轻轻地吐了口气。

  “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现在你难道不应该冷静地多想一想吗?跟着荒井那样的男人,不会有好日子过。你以前可是个正派人。”

  “多余的关心!这么苦闷的女人观在还能变正派吗?”

  “看来现在说什么也没用。总之,你不要给我惹麻烦。我也会经常过来转一转的。”

  巡警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走了出来。澄子抓起一把盐摔在他背后。然后,进到柜台里面,倒了一杯凉酒,一口气喝了半杯。便象化石一样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门前过往的人影。

  “夫人……澄子……。”

  小山芳江踉踉跄跄地掀开门帘走进来,只说了这一句话,便扑倒桌子上哭起来。

  “对不起……为了我们,健司竞受了这样的苦。”

  “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澄子平静地说。由于事情起因子小山荣太郎,对芳江多少说些怨恨的话也在情理之中,可是澄子却比较镇静。大概是要显示大姐的气质吧。

  “哎,不要再哭了。”

  澄子从柜台里出来,抚摸着芳江的肩头,反倒安慰起她来。

  “不会认为你有任何责任的。是他愿意才干的。”

  “可是,澄子……”

  “要道歉的也许是我……给你找了这么多麻烦。警察一定找过你。”

  “那不算什么。只是我再能帮健司一把就好了。就这一点遗憾……。”

  荒江眼里充满泪水,望着澄子。

  “只是,请你不要误解……我是做了母亲的人,已经不是少女了。可是,健司对我们母子就象天使一样。……我有多高兴啊。”

  “要是听到你的话,我丈夫多少也会感到宽慰了。”

  澄子叹息这说。

  “只要我能做的事,我什么都干……。为了帮助健司……,请你随意吩咐。”

  澄子默默地凝视着芳江,然后重重地摇了摇头。

  “不行。你要再被警察监视起来,孩子怎么办?我丈夫的事,由我……。”

  “有人吗?”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说话。澄子慌忙起身。监护人北川良彦沉着脸走进来。

  “呵,先生……。”

  他把锐利的目光投向低着头的澄子。

  “你的事我本来是没责问的,可是事已至此,我特来提醒你一句。”

  寒暄几句,便开门见山地说:

  “你似乎相信你丈夫是无罪的。这就足够了,只是,我担心你单单为了这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澄子紧闭着嘴,沉默不语。

  “如果要找律师,也要和我商量一下。可不能有自己去找真犯人的想法。你的轻率举动反而对你丈夫不利。”

  北川良彦一边说着,一边把视线转向小山芳江,显出吃惊的样子。

  “对不起,这位莫非是……”

  第二天,雾岛三郎结束了对荒井健司的第三次审讯,不久,宫寺警部便来造访。警部好象确信这个案子实际已经了结。在和三郎交换了情况后,便谈到以后补充调查的问题。

  “检察官,审讯进展的怎么样?”

  “概略的情况调查今天结束。当然,令后还有许多问题需要重点调查。”

  三郎加重语气回答,警部显出不太愉快。

  “还没坦白吗?真够顽固的……。”

  “我充分研究过了。我认为一切情况都证明是他干的。特别是佐原千代子被杀,除他之外不会有别人。”

  “的确,第三次杀人案有许多有说服力的情况可作为证据。不过,我昨天同你讲的品川的赌博的情况,凋查的如何了?”

  “马上就请四课协助了,正在调查。目前好不容易搞清楚的只是,14日晚,在那所房子里好象有什么聚会,一些不正派的人进进出出。”

  “噢,按常识判断,这是赌场开赌了?”

  “对。组长樱井勇作否认。这从他的角度讲是自然的。可是,检察官,没有必要那么重视赌博这件事吧。荒井说自己不在作案现场,但他不能百分之百全是假话。他一开始就知道那天晚上撄井组的赌场要开,他是想把这作为最后的挡箭牌。”

  “荒井说,他赢得很多,所以和他同桌的人应该认识他。”

  “这种情况可以随便撒谎。由于地点是赌场,即便一个证人没有,他也可以坚持。他可以说别人怕受牵连,都见死不救。我认为他的目的正在于此。”

  “的确,这种说法不能确实证明他不在现场。可是我们也不能断言这肯定是说谎。我想。与其说是作拙劣的不在现场的手脚,还莫如说是个巧妙的手法。为了慎重起见,请你彻底调查一下那天晚上去过赌场的人。”

  “知道了。四课正在积极调查。”

  三郎轻轻点点头,稍稍停顿了一会儿,问道:

  “大场源基怎么样?还没找到线索吗?对这个人我总放心不下。搞清荒井的嫌疑,这是个不能缺少的因素。”

  宫寺警部苦着脸点点头。

  “这一点我也有同感,完全可以认为大场原基察觉了荒井的意图,便巧妙地鼓动荒井。”

  “也许还有更深的关系。”

  三郎稍带挑拨地说。

  “对,只是遗憾的是,没有一点他的消息。自那时候以来,他既不去公司,也不去公寓,根本不露面。我们的调查也颇费周折。”

  “源基的哥哥启基的情况怎么样?”

  “他也躲到什么地方去了。从20日晚以再就没消息了。”

  “如果是20日,正是荒井从新桥的酒吧逃走的那天。”

  “是的,如果荒井的供述是真实的,那么他就有非法携带枪支的罪名,躲起来就没什么不可思议的了。”

  “兄弟俩一对恶棍。”

  三郎无意识地吁了口气。

  “那么再谈谈下一个问题。千代子被杀的23日,有人两次告密荒井的情况。我对这一点有些疑问。”

  “我想是不是那个人和荒井有仇,偶然看到了他,便密告了我们。只是,我原来认为酒吧的那次告密是其他人干的,现在收回。搞清楚荒井和启基的关系,就不能这样盲目说了。不能排除启基故意改变声音的可能。”

  “我也这样认为。23日的两次告密说是两个人分别干的也不是不可能。但让人感觉偶然过于巧合了。因此,如果假定两次告密是一人所为的话,那么,这个告密者就应该是一直跟着荒井和澄子。”

  “我认为这种考虑倒合乎逻辑。”

  “这样一来,你不认为这是个艰巨的大工程吗?”

  警部显出吃惊的神色,他需要重新估量三郎。

  “假如荒井和澄子在温泉停留了相当长的时间。那种地方大多是有几个出口,一个人监视相当困难。所以,一个人能否不被神经过敏的健司夫妇察觉,而顺利地尾随到底,这是个疑问。”

  “那么说,……是某个人指挥几个人……。”

  三郎重重地点点头。

  “也许他们来光和公寓是找清水太作有什么事情……,请从这个线索再调查一下告密的情况。”

  5月7日晚,搜查总部将束手无策的大场源基捕获。

  7日晚8点多,在第二京浜国有公路的鹤见附近,发生一起三辆车相撞事故。源基恰好坐在其中的一辆出租汽车里。他很倒霉,虽然没什么外伤,可却因轻微脑震荡昏了过去。

  在被救护车送往附近医院的途中,警察为再次确认他身份,从他兜里找到几张印有“增本商事株式会社合同工大场源基”的名片,这位警官还清楚地记着增本敏郎被杀案件,所以立即想起警视厅通缉的案犯中有源基这个名字。当源基能够自由活动时,已经一切都晚了。

  接到通知,小林、村尾两位刑警立即赶往事故现场。源基这时已被送到警察署,正躺在长椅子上呻吟。但是,医生已明确诊断只是有点擦伤,因此,这种拙劣表演已毫无用处。

  “大场,站起来!跟我们走!”

  小林一抓源基的手腕,他就嚎叫起来。

  “疼啊!我可是伤员,这是侵犯人权。”

  “嗬,哪儿的骨头断啦?我是柔道三段,接骨是内行,是这儿疼吗?”

  这时,心情激动的村尾拧住源基手腕。

  “救……命……,我到底干什么了!我什么坏事也……”

  “不要装糊涂,没干坏事,为什么一直躲躲藏藏。”

  “我没躲躲藏藏啊。我是到各处做市场调查,搞推销啊……。”

  “也不向公司请假吗?”

  “我是合同工,不用每天上班,可以非常自由地活动。加上增本死了以后,为争夺领导权,公司一片混乱……。我是增本推荐进的公司,现在的气氛不大便于露头。”

  “大场,我们已经知道你在监狱里和荒井健司在一起。你撤谎说荒井是私人侦探清水英五郎,这也是没干亏心事吗?”

  “可是,警察先生,请您想想……,要是我没有受到威胁,不是有杀人前科的荒井叫我保密,我也不会胡说八道啊。不管怎么说,他从你们手里跑掉好几次了吧?我可只有一条命啊。”

  “详细情况一会再说。跟我们走!”

  两位刑警板着脸拽起源基。

  等候在警视厅的宫寺警部对源基进行了严厉的审讯。源基淋漓尽致地发挥了他能言善辩的才能,对各种提问左躲右闪。

  “警部先生,制作荒井的模拟照片时,您该承认我的全面合作吧?没有我,是做不成那么完整的照片的。那里有我的心血。他要求我保密时,我感到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杀气。他确实没讲威胁我的话,可是话语里包含着这个意思。”

  “要是这样,为什么他被捕时,不立即讲出来?”

  “昨天我还不知道他已被逮捕。旅行中我不看报纸……,我发誓这是真的。”

  “象你这种骗子的誓言能相信吗?荒井交待说你好象看出了他的意图。这也是荒井说谎吗?”

  “这……,把他的话和在监狱里的情况联系起来,大致可以猜到。”

  “尽管这样,你怎么还主动把荒井介绍给增本,这也是因为言外的威胁之意吗?”

  “有这个原因。我很清楚,既然他知道我和增本商事有关系,迟早会向我提出这种要求。我考虑迟早是这样的话,还不如趁早在酒席上搪塞过去。……而且,我万万没想到他会那样惨无人道地接二连三地杀人。”

  “可是,据说是你最先和他打招呼的吧?”

  “当时碰上难得见面的朋友,什么也没想,就打招呼了。后来一想,又觉不妥。”

  “你对荒井说过要帮他一把,以后一起工作的话吧?这是感到生命受到威胁的人讲的话吗?”

  “警部先生,我是有用意的。我要是总受他的威胁太不合算。我可是总想捞一把的人。”

  “和他联合想干什么?”

  “没有什么特别明确的目的。只是想流氓这类人是讲义气的,事先结下交情,以后也许会有好处。”

  就连警部也感到有些棘手。坐在一旁的村尾愤然问道:

  “大场,你哥哥现在在什么地方?”

  “哥哥吗?在涩谷的凤凰公寓。”

  “别装糊涂。我问你他躲在什么地方?”

  “哥哥逃跑了?哎……这是为什么?”

  源基装模作样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