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奈利说要睡在阿曼达办公室的沙发上,这令她颇为生气。她没有邀请他跟她过夜,但他也不必睡办公室。

    不过,她觉得乔还是很诚实的。她决定让他在自己的客厅里睡上一夜。

    早晨,阿曼达醒来之后,端了杯咖啡去看唐奈利。看到他在沙发里诞缩一夜后发僵的脖子,她感到幸灾乐祸的。

    “想要阿斯匹林吗?”她轻声问道。

    他抬起眼看看她。“不必了,妈的。阿曼达,你应该在会客室里准备一张床。”

    “我可不想把我办公的地方弄成卧室。”

    “你这里连个计算机也没有,怎能办公?”

    她不解地看着他。“咱们何必争这些?”

    他迟疑了一下。“因为我们升华了。”说完,他狡黠地一笑。

    “你的意思是咱们昨天晚上没有发生性关系?”

    “还有前天,前天的前天,很长时间了。”他故意盯着她。“我想,你是不是思念那个傲慢、狡猾的法国人了?”

    阿曼达想肯定是奥斯卡把阿蒙·勒孔特跟他说了。看着他的吃醋样,阿曼达非常得意。“阿蒙说过要我去巴黎,”她没有否认,“前天还来过电话。”

    乔眯起眼。“你怎么打算?”

    “想过。”

    “然后呢?”

    “不想去了。”

    “你想让他气死?”

    他眼中充满着占有的欲望。阿曼达以为他会激动得把她抱起来,摔进沙发里,然后问清楚为什么不愿意去见阿蒙。

    “但是……”

    他立刻紧张起来,两眼灰暗。“阿曼达……”

    “我怕伤了他,乔。”

    “你不能去找阿蒙·勒孔特!”他近乎咆哮起来。

    她天真地说:“为什么?”

    “因为,我们就要结婚了。”他大声宣布道,眼中的那种锐利差点儿把她吓倒。他在屋里来回踱步。

    “很快的。”他接着说,”我们马上去领结婚证,不开玩笑,不要再拖了。我们以前互相伤害过,但我们仍然相爱着。”

    他怒气冲天地瞪着她。“你想说什么?

    “我没听清你问了什么问题。”

    “我们能够重新讨论该死的结婚之事吗?”

    她简直要大笑出来。“你已经说得那么浪漫了,我还能拒绝吗?”

    他眨眨眼睛。“你同意了?”

    “是的。”

    他们相视一笑。“太好了!”

    现在他真想把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扫到地上,然后告诉她如果僵局继续下去的话,他们之间该是多么苦闷。

    “喂,唐奈利。”阿曼达过了一小时之后才缓过气来。”这餐桌比沙发还硬,你也好象有一吨重。”

    “是不是不太浪漫?”他一边问,一边抱着阿曼达往卧室跑。

    不幸的是,阿曼达看到桌子上的钟显示这时已经八点一刻。

    “噢,天哪。”她叫了起来。‘’放下我。”

    “干什么?我怕扭了腰?”

    “我们8点钟就得去见哈里森的。”

    “我打个电话向他解释一下,”他保证道,“过一会再去。”

    “不行,我这就得走了。”

    “你去那个地方,”他不满地说,“我可只想呆在这里。”

    “是吗?今天早上彼得什么时候到你那儿?”

    现在轮到唐奈利诅咒了。“快走,我把你送到埃文斯家,然后直奔农场。”

    他开足马力穿过城市。阿曼达则完全沉浸在结婚的冲动之中。

    到埃文斯家时,他们看到吉姆·哈里森坐在车后轮上,已经睡着了。

    “你要把他弄醒?”唐奈利问。

    “如果要进那个屋子,然后再赶去参加莱内特的葬礼的话,我当然得弄醒他。你回去吧。”

    她打开车门正要出去,唐奈利一把把她拉了回去,好好吻了一遍。“我们还有重要的计划,记住了。”他提醒她,以免她老怀疑他会变卦。

    “我参加完葬礼会来看你的。”她向他保证。

    阿曼达呼地关上车门,把吉姆·哈里森立刻吵醒。他眨眨眼,问道:“我出来多久了?”

    “那得看你什么时候到这儿的。现在9点钟过一点点”。

    “你来晚了。”他责怪道。

    “你不高兴了?我晚点来你还能睡一觉,不是挺好的吗?你没有进去吧?”

    “没有。我想应该等你来。”

    “我还没听说这房子要被卖掉,我很奇怪她家里人这么长时间了还不卖掉这房子。”

    “她的一个兄弟正在考虑卖房的事,他在北卡罗来那州经营房地产。他想等到别人忘了谋杀案以后再卖掉这房,也许那时更值钱。目前,他就把房子扔在这里,他说他和父母亲都不忍心清理她的东西。”

    阿曼达知道,埃文斯家人并不希望警察动她家里的东西,但是如果他们进去以后什么也不碰的话,将无法找到证据。

    进了埃文斯的家后,哈里森同意她随便看。“但千万不要乱翻,如果发现值得仔细研究的东西,先跟我说一声。”

    “你呢,你去哪儿?在沙发里睡一会儿?”

    “不,阿曼达,”他慢吞吞地说,”我上别的房间看看。”

    阿曼达觉得他在讽刺她,但并不在意。她朝厨房走去,埃文斯被害的地方。

    厨房里的摆设都和埃文斯被害时的一样。炉灶上放着锅和盘子,碗拒里则放了一把大菜刀。阿曼达仿佛看到时手走进厨房,一把掐死了埃文斯。凶手肯定没有用凶器,虽然他很容易抓起碗拒里的那把菜刀。阿曼达又想起莱内特,如果莱内特不作抗争的话,凶手也不会使她受伤的。

    这能说明什么?阿曼达非常纳闷。难道说凶手只是为了不让受害者发出声音,而非真心要把她们掐死?如果是这样的话,心里学家该对杀手作何解释?杀手是否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这些死者都没有受到过性骚扰,因此凶手不太象做过不可告人的事。那么,是不是因为有些死者处于了解他人秘密的位置上,诸如律师、医生、精神病大夫,但其他三个人是股票经纪人、女继承人和建筑师,她们不太可能知道别人的隐私。

    阿曼达摇摇头。要想揪出凶手,她还得掌握更多的情况。现在,她只能尽力找到马尼·埃文斯随身带着的约会记事本。可是,它在哪里呢?办公室里?在某部电话机旁?在钱包裹?

    她在厨房墙上的壁挂电话下的柜子里找到一个黄色的笔记本、一把笔和附近一家餐馆赠送的菜单。柜子里还有一本保险公司赠送的小日历,不过这显然不合适记录约会内容。在厨房里再没发现什么手提包之类的东西。

    阿曼达来到起居室。室内的家具很少,也许她没有时间添置。她的品味很象早期的美国人,所有的东西都很整齐,除了蒙上了一层灰尘。

    最后,她在一张椅子后面的茶几上发现了一部电话机,电话机旁边有个制药公司赠送的记事本。这个本子看上去是新的,里面没有记什么东西。卧室里没有其他记事本和手提包。

    她正要上楼的时候碰到了哈里森。“有什么情况?”

    她摇摇头。

    “她的钱包被拿到警察局去了?”

    “没有。事实上,我们认为凶手是个抢劫犯,因为我们找不到埃文斯的钱包和信用卡。”

    “华盛顿告诉我她付的是现金,她肯定把钱包放在厨房里了。但我没有找到。那么信用卡被人用了吗?”

    “没有。我们已通知所有的公司,如果有谁用她的信用卡就立刻报告警察局。她的信用卡已登记了失窃。”

    “妈的,这毫无意义。”她骂了起来。

    “我还是坚持是华盛顿杀了她,然后偷走了她手头的现金。如果她为过周末去银行取了钱的话,可能有不少现金。”

    “那么,他为什么不翻翻抽屉,拿走首饰或其他值钱的东西?她丢什么东西了吗?”

    “没有,”他说,“我把楼上的首饰盒检查了两回。首饰盒里有两件很贵重的金器,我不知道她是否就只有这两件。也许凶手不想冒险在屋里呆得太久。”

    “手表呢?她戴着吗?”

    “戴着,”他不满地说,“是劳力士”。

    “他完全可以把手表摘下,根本不必从厨房走开一步。”

    “有可能她的约会者从前门进来,把凶手吓跑了。”

    “这是有可能的。我想.你现在既然在这里,能不能找出更充分的理由说明华盛顿是个嫌疑犯?”阿曼达问。

    哈里森吐出一口长长的气。“没有。我现在不在想这个问题,我想证实一些巧合。”他茫然地看着她。”你有什么主意吗?你是个女人,如果你有个钱包,你会把它放在家中的哪个地方?”

    阿曼达没有立即回答。她努力想象着马尼·埃文斯的高节奏生活方式。埃文斯该是个忙个不停的女人。

    “嗯,如果我是她的话,”她慢悠悠地说,“我想我不会带个钱包,可能把它锁在抽屉里。只是,万一我有率从家里赶到诊所,我该怎么办呢?我绝对不会带着它来回跑的。”

    突然,她想起了埃文斯的工作眼。那件刚任的口袋鼓鼓囊囊的,里面装着纸条、药方、圆珠笔,也许还有钱包。

    “她的工作服,”她大声问,“查过没有?”

    他的眼睛突然一亮。“在楼上。我想它挂在浴室门背后也许在卧室里。”

    他马上三步井作两步地上了楼,阿曼达则紧跟在他后面

    没错,卧室里的一张椅子上搭着件白大褂。其中一个口袋里装了一大堆纸条,这是关于病人的记录;还有两支丢了笔套的黄色“比克”笔。另一个口袋里则放了本小小的但很厚的工作手册。这个小本的封面是皮的,很精致。

    阿曼达下意识地把它拿了出来,然后看看侦探。

    “快看一遍。”

    她在翻开封面的时候,手一个劲地颤抖着。本子里飘出一张2O美元的钞票和一张汽油信用卡。这个本正是埃文斯去年用的,里面详细地记着她每周的计划。阿曼达专注地查着页码,想立刻找到她在10月份被害的那周。埃文斯在每一页上都工工整整地作了记录,根本不象大多数医生写的那种谁都认不清的字体。

    当她翻到1O月的第一周时,她自言自语地说:“应该就在这里。”在她的心里升起一种希望,她飞速翻过两页——接下来的该是第三周,但是她的表情立刻显得万分失望。“没有。”

    “什么意思?”

    “马尼·埃文斯被害那周的计划不见了,凶手肯定把那一页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