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似乎并没有因老朋友博比·雷所做的事而心烦意乱,如果有的话,那他也是把它藏在对阿曼达的深度报道绝对热心后面。他甚至叫她写得尽可能的长。

    “如果因为这个报道挤掉一两个固定栏目,也没什么关系,”他说。他一向认为那些社会活动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所以能说出这种话来真是相当大的让步。

    “该死,写得不错,”他说,这时正探过她的肩头盯着打字机上一张一张刚写出来的故事。在她写作的时候让奥斯卡在脖子后面呼呼出气是一码事,他接连不断的称赞又是另一码事。她也是人,禁不住在表扬声中飘飘然起来。

    “精彩的报道,姑娘,太精彩了。我等不及给威利和拉利看了。他们也会为你感到由衷的骄傲的,我们要推荐它参加那些大奖评选。也许不是普利策奖,而是亚特兰大的新闻竞赛。它比我看到的那儿的报纸上的任何一篇都好。”

    阿曼达想让他安静下来。“我很高兴你喜欢它,奥斯卡,但它不完全象是一篇写市民道德败坏的揭露文章。”

    “姑娘,这是一条无懈可击的报道。值得考虑就这个。掌握了所有的事实,你是客观的,但在这篇报道中你还能感觉到博比·雷的痛苦,理解他所做的一切。我因此而感谢你。”

    奥斯卡的快乐是值得的,但阿曼达觉得她不得不告诫他。“这个镇上会有人不喜欢它,奥斯卡,博比·雷是个很受欢迎的人。一些人甚至会谴责我们写了这篇报道。他们更喜欢读什么吃馅饼比赛。你使他们神经紧张。”

    “那是他们的问题,”他坚定地说:“我不会办这张报纸来粉饰任何人。博比·雷犯了罪。如果这儿的人不能接受的话,那恰恰是太糟糕了。”

    第二天下午晚些时候,《公报》被卷入了阿曼达预言的论战之中。小镇似乎分为两派,一派支持报纸的详细报道,另一派认为这是对一个最可爱的人落井下石。电话铃声把话筒都要震飞了。最后他们专门指定年老的威利担负接电话的任务。他摘下助听器接电话。然而,有一个电话他坚持要阿曼达接。

    “罗伯茨小姐,我是乔尔·克伦肖,为《亚特兰大透视》杂志工作。”

    “对不起,克伦肖先生,我对它不熟悉。”

    “当然你不熟悉。它是新杂志。再过六个月我们才出第一期。一个朋友对我讲了莫里斯厨师谋杀案的报道。我想我们能否谈谈。”

    “你对自由撰稿文章感兴趣吗?”

    “说实话,不感兴趣。我们这儿有一个专职写稿人的空缺。我需要一个人懂得怎么透过现象深度挖掘,写出犀利的报道。你有兴趣吗?”

    阿曼达犹豫了。它将意味着献身于乔治亚。也意味着给她与唐奈利的关系一点必要时间去发展。“我乐意听听你要说些什么。”

    “都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东西。我们什么时候见面?”

    “时间和地点由你定。”

    他建议第二天在亚特兰大的一家餐馆。“顺便问一下,你认识一些好编辑,是吗?我知道怎么把象这样一份杂志办起来,但不大知道日常的运作,比如分配任务,诸如此类的事。”

    “我想我也许知道一个,”她说,扫了一眼奥斯卡。“可是,我得先和他说一下。”

    “太好了。我们见面时你可以告诉我他的情况、”

    要怎么说明奥斯卡的情况呢,挂上电话时,她在想这个问题。你怎么描述,一个人一想到大报道的前景就十分活跃?你怎么解释,在粗糙,盲目排外的外表下,是反应灵敏的头脑对可靠的、可信的记者有直觉的判断力。你怎么解释几个月来因为自己的偏见而对他的错误判断。

    “真气人。我已经多年没有这么多乐趣了,”奥斯卡得意洋洋地说,一只手过来揽住她。“这正是我一直梦寐已求的报业。”

    突然间他的举止好象聘请阿曼达就是他们报纸制定伟大计划的开始。

    “继续保持这种势头,只要你想无论在任何时候,你都能接管这家报纸。”他许诺。“我没有子女可传。我会为你的名字出现在报头上而自豪的。”

    阿曼达被这感情用事的声明震惊了。“奥斯卡,讨论这种事太早了。还有好多年,你都不会退休的。”

    “哦,跟你共事,我可能更轻松点。”

    “我表示怀疑。我想还是会遇到棘手问题的。”

    “我要说的是,不想失去你。我知道你能在其他地方干得更好,但自私一点,我想要你就留在这儿。和往常一样,说这些话我可能正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不,你没有。我欣赏你的提议,但这儿对我不合适,我刚刚正和亚特兰大的一家新杂志谈呢。他们正在找一个人对这个地区发生的事做调查报导。”

    他的脸色变得阴沉,“你打算接受吗?”

    “还没有开价呢。”

    “我要告诉你,不管他们开什么价,我都会超过他们,但是,即便我开价,对你重要的也不是钱,是吗?”

    她摇摇头。“是挑战。我只是想看看他们计划给杂志确定什么方向。即便我喜欢我所听到的,在作出最后的决定前也还有几件事我需要找到答案。”

    “唐奈利不会碰巧是其中之一吧,是吗?”

    “如果他是,我也不会告诉你的,奥斯卡。你会把它印在这期的头版。”

    “我当然不会了,”他愤愤不平地说。“只要你答应让我发独家新闻,我就不会打破禁令,在你说可以之前,刊登出来。”

    “没有什么可报告的。如果有,你会第一个知道。”

    “你去哪儿?”当她拿起皮包,抓了一把软豆时,他问。

    “买东西,”她往门外走。“顺便问一下,亚特兰大那家杂志的出版商问我是不知道有一些不错的编辑也许对到那儿的工作感兴趣。我要给他们你的名字吗?”

    现在他看来又惊又喜。“你会为我这么做?”

    “我想也许是你试试运气的时候了,奥斯卡。好好想一想。你不一定要走。”

    不管发生什么事,阿曼达知道她永远不会忘记奥斯卡脸上的笑容,她可以想象留下他独自一人承担比《公报》大的杂志的前景。

    半小时后,在约翰逊和沃持金斯超级商店的女内衣部,唐奈利朝她走过来,她再也不可能忘记唐来利眼中闪过的火花。

    “我听说你要离开小镇,这是怎么回事?”

    “谁说我要离开?”她举起一件长睡衣,“你觉得怎样?”

    “奥斯卡已经对我说一家大杂志开价要你,他确信你会接受的。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也不和我商量商量?”

    他一把拉开她手上那件黑色性感的长睡衣,放回衣架上,把一件粉色的塞到她的手中。“那一件会让你看着象个妓女。”

    阿曼达使劲控制着没拉下脸来,“在你作这样的决定前,你难道不喜欢我为你模仿她们吗?”

    他盯着她。“你要对我干什么?”

    “我要对你干什么?”她重复了一句。“如果到现在还不明白的话,你就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警察了。”

    “好,很好,你想勾引我,然后跑掉接受某个新工作。我讨厌这么说,阿曼达,但你想穿件睡衣来干那种勾当的主意真让人恶心。”

    “其实我想我有个非常不错的主意。”她放回睡衣,抓住唐奈利的手。

    “我们去哪?”

    “去我的住所,完成这次谈话。”

    他就地站住了。“不是个好主意。”

    她耸耸肩。“我们可以在这儿谈完,但你会讨厌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往四周扫了一眼,注意到他们正开始吸引一群人“快点,阿曼达,”他咆哮着。她尽力没有笑得露出牙来。

    他们再次开始谈话时,已经是后来的事。

    “阿曼达,你是我认识的最恼人,最鲁莽,最矛盾的女人。”

    因为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只手正沿着她裸露的臀部曲线来回滑动着,她没把它看得太认真。“因为我在你前面抓住了博比·雷,你快疯了。”

    “我是疯了,因为你一分钟前和我在床上,一分钟后你就考虑着收拾行装,甚至不和我商量一下就走了。”

    “谁说要走?”

    “奥斯卡说的。”

    “你肯定吗?”

    “他说有家大杂志给你提供工作。”

    “没错。”

    “大杂志都在纽约。”

    “对一个一生致力于收集证据的男人来说,你有时也会忽略了直盯盯地看着你的东西。”

    “是的。”他皱着眉头。“你为什么还没决定呢?”

    “我对找一件性感睡衣更感兴趣。”

    “你可能已经注意到了,用不着它。”

    “唐奈利,罗曼史和性生活一样重要。”

    “好吧,下次穿上你的睡衣,如果那让你高兴的话。”

    “重要的是让你高兴。假使你都不打算看它一眼,我为什么要花一百美元买个轻薄易破的玩意儿?”

    他惊讶地看着她刹那间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你这么想吓着我了。我从没想要再和你一起工作。用那种逻辑,你会要了自己的命的。”

    “那是说你正在打博比·雷的主意了?”

    “什么主意?”

    “他建议你回来做个侦探。”

    “不行。我已经让我的西红柿自生自灭了太长时间。”

    她的手指挑畔地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滑。“那么,我猜你不想听到发生一起令人神魂颠倒的珠宝盗窃案,并且事先有人向我通风报信过。有个古老家族的传家宝值一大笔钱,事实上,拉利在医院时就听说了。”

    “阿曼达!”

    “有摇言说,亚特兰大有个团伙专门掠夺富有的寡妇和离婚女人。我个人以为这是很卑鄙的骗局。我的意思是这种人多恶心,竟然勾引悲伤的寡妇、脆弱的离婚女人。你知道,最后受害者和珠宝一起消失了。令人着迷吧,哼?”

    唐奈利没有发表评论,她心不在焉地用力拽着他的胸毛。

    “对于怎么才能查明此事,我已经有些想法,”她说。“我在想以一个离婚女人出现,也许弄一些真的贵重珠宝首饰复制品。你认为怎样?”

    “阿曼达!你敢!”他暴跳如雷。她能感到他的心开始在她的手指下狂奔乱跳。她怀疑这是由她抚摸引起的。她本能的印象是他不是为她的计划发狂。

    “没关系,”她兴高采烈地说。“如果你不想卷入。我会独自处理的。它会是个精彩的题材。”

    “阿曼达!”

    “晚安,唐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