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粹分子在占领法国期间,枪杀了市长和好几名市政官员,以此作为对当时反抗活动的惩戒。因此现在对于村子里的许多人来说,屠夫保罗的横死根本算不上什么悲惨之事。
在罗热殡仪馆的尸体防腐室里,保罗的大部分身体躺在一张锌桌上,在他之前躺在那里的是莱克特伯爵。黄昏时分,一辆黑色法国雪铁龙轿车停在了殡仪馆前。站在前面的一名警察连忙走上前去打开车门。
“晚上好,督察。”
走出来的人大概四十岁左右,穿着整洁的西装。对于刚才那个警察的行礼,他友好地点头回应,之后又转过头去,对车里的司机和后排座位上的另外一名军官说道:“把箱子都送到警局去吧。”
督察在尸体防腐室里见到了殡仪馆的主人罗热先生和当地的警官。房间里都是水龙头、水龙带、搪瓷器具,还有其他的一些装在玻璃箱子里的日用品。
看见这位从巴黎来的督察,当地的警官面露喜色。
“波皮尔督察!您能来我真高兴。您可能不记得我了,但是……”
督察打量了一下警官。“记得,当然记得了。是巴尔曼警官。你亲自把德·莱斯送到纽伦堡,审判时就坐在他后面。”
“我看到您带来了一些证据。非常荣幸,督察。”
“尸体是什么情况?”
殡葬礼仪师罗热的助手劳伦特把盖在尸体上的罩单拉开。
屠夫保罗的尸体还穿着衣服,衣服没有被血浸透的地方都是一条条很长的、交叉着的红色血痕。尸体没有头。
“保罗·莫蒙特,或者说是他的一大部分。”巴尔曼警官说。“这是他的档案?”
波皮尔点了点头。“很短而且劣迹斑斑。他曾经用船运送过奥尔良的犹太人。”督察仔细观察着尸体,绕着它踱着步子,又拿起保罗的手臂看了看。屠夫手臂上粗劣的刺青在苍白皮肤的衬托下显得愈发醒目。督察心不在焉地说着话,就像自言自语一样。“他的手上有防卫时留下的伤,但是指关节上的淤伤却有些日子了。他最近打过架。”
“而且经常打。”殡葬礼仪师说。
助手劳伦特尖声说道:“上周六他在酒吧里和人家打架,把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牙都打掉了。”他扭动着头做出挨拳头的样子,往后梳着的头发在他那小脑袋上一跳一跳的。
“麻烦列一个名单,最近和他打过架的人。”督察说。他俯在尸体上吸着鼻子。“你没对尸体做过任何处理吧,罗热先生?”
“没有,先生。巴尔曼警官特别交代我不要……”
波皮尔督察示意他到桌边来。劳伦特也跟着过来了。“这房间里的味道是因为你们用了什么东西吗?”
“我闻到了氰化物的味道。”殡葬礼仪师罗热说。“他先是被人毒死的!”
“氰化物是一种烧杏仁的味道。”波皮尔说。
“闻起来像治牙疼的药。”劳伦特说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罗热对着助手骂道:“白痴!你哪儿看见他的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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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是丁香油的味道。”督察波皮尔说。“警官,可以让牙医带着他的记录本来一趟吗?”
在厨师的指导下,汉尼拔把那条大鱼烤好了。没有去鳞的鱼和一些草一起被裹在一层布列塔尼海盐里。汉尼拔从烤箱里把鱼拿出来时,厨师用刀背用力一敲,海盐壳就碎裂开来,鱼鳞也随之掉下来。厨房里充满了美妙的香味。
“注意,汉尼拔,”厨师说,“鱼最好吃的地方就是腮部。很多东西都是如此。在餐桌上切肉时,一边的腮要给夫人,另一边要留给尊贵的客人。当然了,你要是在厨房里装盘,两块就都是你的了。”
塞尔奇刚从市场上回来。他搬了一些常用的食品和杂货走进来后,开始打开包裹往外拿东西,又把食物放好。
紫夫人从塞尔奇身后轻声进了厨房。
“我在小辛克餐厅看到劳伦特了,”塞尔奇说,“他们还没找到屠夫那该死又难看的脑袋。他说尸体上都是——听好了——丁香油的味道,治牙疼的东西。他说——”
汉尼拔看到紫夫人,便打断了塞尔奇。“您真的应该吃点东西,亲爱的夫人。这鱼非常非常好吃。”
“我买回了一些桃味冰淇淋,有新鲜的桃肉呢。”塞尔奇说。
紫夫人看着汉尼拔的眼睛,看了很长时间。
汉尼拔对她微笑着,异常冷静。“桃肉!”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