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田原典太拿着记录,回到编辑部。此刻他还不了解横井贞章是何许人。住茅屋,又如此潦倒不堪,可能是个失业者,但他对税务署的内部情况却如此熟悉。既然是赤星副主任介绍的,那么他俩以前就认识。
田原向赤星副主任作了汇报,但赤星仍然未将横井的底细告诉他。
“真使我大吃一惊。”田原说,“他对税务署的内部情况如此熟悉,在税务署里没有关系的规规矩矩的纳税者实在太受欺负了。”
“是吗?”赤星副主住幽默地一笑,“怎么样?有点参考价值吗?”
“太有帮助了。有了这预备知识,在追究崎山亮久他们的行动时,可以多了解他们的一点花招儿。”
“好好干吧!”
赤星副主任鼓励他,但只字不提横井贞章。
从这天傍晚起,田原典太就去钉崎山亮久的梢。他不用社里的汽车,特意要了一辆过路的“雷诺”牌的出租汽车前往R税务署。
五点刚过。他见法人税科科长崎山亮久提着皮包走出税务署,崎山向四周扫了一眼,举手招呼一辆过路的出租汽车。
“钉住它!”田原触了一下“雷诺”的司机的肩膀,“我加倍付款,钉住它,不要让它跑了。”
“明白!”司机很有把握地答道。
前面的车是“王冠”牌,载着崎山亮久飞驶而去。
恰好是高峰时刻。载着崎山科长的“王冠”在汽车的激流中前进。“雷诺”的司机一刻也不放松,与前车保持一定距离,紧紧咬祝片刻,“王冠”开进一座办公大楼。
田原典太命司机在五十米外的地方停车:“就在这儿吧!”
他打算在这儿耐心地等待崎山出来。
田原想,这到底是家什么公司?下车踱到门前一看,招牌上写着“xx电业有限股份公司”。这家公司是承包东京郊外电车线路建设业务的。
他看看表,五点多了,到了公司下班时刻。崎山是瞅准这个时刻来的。他想起那陋屋的怪人横井贞章说过:“品质恶劣的税吏都是下班时刻让人请他客。”
确实如此。
田原想,崎山会不会马上出来呢?反正已答应给司机等车的费用,耐心地等吧!
这座办公大楼并不很大,楼上搂下一片寂静,只有二楼的窗户亮着灯。可能崎山在同公司里的人谈话。
不出田原所料,不多时,两辆大型轿车在办公人楼前停下。
他见崎山登上其中一辆,便立刻返回来命令司机:“这辆车马上就要开了,钉住它!”
正打着盹的司机揉了揉眼睛,握住了方向盘。
他庆幸自己没有坐报社的汽车,车上插着报社社旗,对方立刻就会察觉到的。
田原坐在车内,眼睛盯住前面的玻璃窗,刚才的两辆车哧溜一下向着相反的方向驶去。
“钉住它!”
田原一声令下,司机立即发动引擎,车开了。
2
“雷诺”始终与前车保持二百米的距离,那两辆是大型黑色的美国“皮依克”高级轿车。
“雷诺”咬住前车不放。前方偶而出现一辆挡住去路的车“雷诺”轻易地超过去,把它甩在后面。总之,一步也没拉下。
这时,恰好是高峰时刻。最近自备汽车突然多起来了,马路上很拥挤。田原担心被拉下,但司机已经习惯了。这位年轻司机似乎对钉梢还很感兴趣,一遇到挡路的车,他象穿梭似地从隙缝中超过去,始终钉住前面的目标。
前面两辆车沿护城河马路向前行驶。因为是高级大型轿车,速度相当快。
“先生!”司机问田原,“前面的车怎么啦?”司机心里嘀咕,不知为什么田原要钉梢。
“没什么。坐车的是刚才那家公司的头头。”
“那么坐在前头那辆车是大头头罗?”司机根据自己的判断问道。
“不,后头那辆车也一样。头里那辆车里还有客人。”
“呵!是这样的。”
司机也弄不太懂,胡乱地应了一下。
田原凝视前方的两辆车,看方向是向菜馆街驶去。他高兴地哼起自编的小曲来;“前面的车坐的是税吏老爷!
后面的车,公司的头头,
两辆车一前一后呵,
都是不清不白的货!”
这两辆车不知哪里装着金罐子,对崎山科长来说,也许两辆车都有他的金罐子。
不出所料,两辆车拐进A町,马路两侧菜馆、酒馆栉次鳞比。
汽车突然减速,“雷诺”的司机也相应放慢速度,依然保持二百米的距离。
前头那辆车在一家莱馆门前停下。田原命令“雷诺”的司机尽量靠边停下,他朝前一看,首先下车的是崎山亮久,接着每辆车各下来三人,急匆匆地走进门里。
汽牵卸下客人后,徐徐行驶,悠然停在围墙旁。
“司机!”田原问道,“刚才他们进的哪家菜馆?”
“那个。“司机答道,”是‘梅本’。”
田原只听说“梅本”是这一带第一流菜馆。不愧是XX电业公司,“供应”也是第一流的。
田原又想到,这A町并不属于崎山亮久的R税务署管辖。他吃人家的“供应”尽量避开自己的管区,这倒并不因为他心里有所顾忌,只是怕管区内的纳税户看见,不方便。
税务署员大体上都在各地区轮换,在一个地方不会连续呆好几年,二年半或三年就调换地方,所以他们在哪个地区都很吃得开。
管辖A町的税务署也许是崎山亮久以前工作过的地方。
说税务署员在东京哪个税务署都兜得转,并不过分。他们遇事互通情报,互给方便。从这个意义上说,崎山来到不属于自已管辖的A町吃喝,并不算避开。
田原同司机商量要延长等车时间,二小时,或者三小时,估计至多两小时,他们不可能只在一个地方喝。
片刻,有四五个衣着入时的女人们走进“梅本”的大门,不用说,是艺妓。这是叫来伺候崎山的。这么看,时间可能要长些。
田原想应该照几张相作参考用。
“这一带有公共电话吗?”田原嘟嚷了一声。
司机立刻答道:“那儿有电话亭。”
出租汽车司机一般都熟悉全东京的公共电话点。
“去吗?”司机问。
司机把车开到电话亭跟前。田原进去给赤星副主任打一个电话,赤星不在,他只得请别的副主任接电话。
“请您尽快派一名摄影记者来。”他性急地说,“要找一个会偷拍的人。”
“请等一等。我还不知道有没有摄影记者在家。”
“又发生什么事件了吗?”
“附近的丫市发生火药爆炸事件,摄影记者全体出动了。你的事急不急?”
运气不好,没有办法。
“当然急罗!”
“那太糟糕了。”副主任在电话里嘟嚷道。他立刻用另一个电话同摄影部联系。
“还是不行埃”副主任答道。
“临时没有人,等他们回来后,立刻就去。”
“在A町’梅本‘门口,我坐在一辆’雷诺‘汽车里,派车来找我得啦!”
“明白了。”电话挂断了。
田原赶忙回到原来地点,只见两辆“皮依克”还停在原地方,他放心了。
3
又过了一会儿。三弦的琴声“咚垄咚卤地从菜馆里传出来。这肯定是xx电业公司举行宴会伺候崎山亮久。虽然这是工作,田原觉得有点丧气。自己傻瓜似地在这冷清清的地方苦熬,而敌人却在暖和的雅座里搂着女人大吃大喝。
崎山亮久的工资至今只有三万元,但他仗着法人税科科长的地位,却吃喝玩乐,挥金如土。
那些品质恶劣的税务署员在管区内公开大言不惭地说,“吃点、喝点算不了什么。”
现在哪个官厅都把吃“供应”当作是理所当然的。正如横井贞章所说,税务署员吃“供应”早已习以为常了。
象崎山亮久那样在这样第一流菜馆吃喝,固然是极少数,但税务署员在一般菜馆接受纳税户的“供应”那是无所顾忌的。他们在伙伴中比赛,谁吃的“供应”多,谁就值得骄傲,田原典太已经等了一小时,即使坐在“雷诺”里也沉不住气。下车看看,心里也着急,只得随便抬头看看这“梅本”的格局。
和这一带的房屋相仿,“梅本”的大门很小,安着格子门,围墙向两侧延伸。越过围墙可以望见茂密的树丛,树梢那边的纸窗中透着光亮,三弦声和小曲声从那儿传来。
偏巧碰上了不测的事件,要在平时,摄彩记者早该到了。偷偷地拍下崎山亮久以及邀请他的人的容貌,留待将来作参考用。
可是摄影记者迟迟未到,田原感到有点焦灼不安。
田原喜动不喜静,他不能老在这儿死等,他真想窥看豪华的请客场面,这对以后的工作也有参考价值。
他一定要亲眼看到崎山亮久究竟接受什么样人的“供应”。
倘若是普通菜馆,他可以作为一般顾客进去看看。但这样的高级菜馆不接待零星散客,再说他口袋里没有那么多钱。
然而,新闻记者的禀性促使他非进去看个明白。田原鼓了鼓勇气,跨进了“梅本”。的大门。从大门到门楼还有相当距离的一段石子路,路上洒着水,两旁的灯笼透出朦胧的红光。幸好,没有一个人影。
田原典太悄悄地溜到门楼下,旁边的竹篱笆里边是一座庭园,穿过篱笆门,才看清楚房屋的式样。
房屋在庭园正中间,纸拉门正冲着庭园,松枝底下挂着一排排灯笼,使得庭园的情凋格外浓郁。
田原正要推开栅栏门进去,里边忽然有人开门出来,田原不由地吃了一惊。
出来的是一个和服领上印着“梅本”二字、看管顾客脱下的鞋的青年。他发现面前站着个人,吃了一惊,盯住田原看。
“是哪一位啊?”他问道。
田原想,这下糟了。稍一粗心大意,或许被当作小偷,可是又不能理直气壮地说是客人,口为对方可以从容貌上认出离己不是常客。
那青年越来越感到田原的来路不明。
“您是哪一位?”话虽客气,但语气强烈,几乎是逼问。
“我是——”田原忽然计上心来,说道,“我有事来找崎山法人税科科长。我是R税务署的。”
那青年听到此话,立刻改变了态度,他倒不管你是不是税务署的,先注意到你是来找“客人”的。
“呵,原来如此,请。”那青年点头哈腰,“您辛苦了!啊,您是来找崎山先生的,那么他是谁请的客人?”
“是xx电业公司。”
“呵!是xx电业公司,请等一下,我马上去通报。”
那青年掉过身,向门楼走去。
田原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楼里,赶忙逃出门外。稍一疏忽,被人抓住了,岂不误了大事?好容易才钉上崎山亮久就白费劲了。
田原逃回等在门口的“雷诺”车里,司机正横卧在车座上打吨。一听车门响,蓦地爬起来,握住方向盘,田原立刻制止他。
“不,还不到走的时侯,得再等一会儿。”
“是。”司机揉了揉眼睛。
“把车往后倒一倒。”
田原害怕有人从门里出来搜索。不到五分钟“梅本”的三四个女招待和茶役出来找人。田原命司机熄灭灯,停在隔壁的菜馆门口。那些人瞪着眼睛慌慌张张四处找寻那个有事来找崎山科长的“税务署员”。他们左顾右盼,窃窃私语,也曾把视线停留在“雷诺”上,但以为这是隔壁莱馆客人的车,灭了灯停在这里,使没往跟前凑,象被狐狸迷住了一样,返回门里。
4
田原从车座上坐起来,焦急地等待摄影记者,然而不见报社汽车的影子。一辆高级轿车从他旁边驶过,在附近的菜馆门口停下。
田原已无法再进“梅本”的门,只能等待崎山他们出来,除此以外,别无他法。他决心在此守侯一小时、二小时,直到他们出来。
然而,等不多久,三弦的琴声忽然中止了。又过了三十分钟,女招待出来招呼灭了灯停在围墙旁的“皮依克”的司机。“皮依克”亮起头灯,发动了引擎,开到“梅本”门口停下。
到此,田原一切都明白了。敌人显然提高了警惕,崎山亮久原来以为自己到这儿来吃喝,无人知晓,此刻一个不明身份的人来找他,他忽然胆小起来。三弦琴声突然中止,可见他们狼狈不堪。总之崎山法人税科科长做贼心虚,遇事沉不住气。
不一会儿,女招待们送四、五位客人出来。田原发现其中有崎山亮久。他步履蹒跚地上了前头那辆车。
“喂!钉住他!”田原对司机说。
报社的摄影记者依然未到。田原心里急得要命。
对方并不留意“雷诺”,始终认为是停在隔壁莱馆的汽车。
两辆“皮依克”驶出后,在街角拐弯。“雷诺”立即行动,也在同一街角拐弯。“皮依克”红色的尾灯在晦暗中闪亮。
绝对跑不了它。
两辆“皮依克”在银座某卡巴列酒馆停下。
看来,崎山亮久惊魂刚定,不想立刻散伙,另找地方寻欢作乐。也许出于他的癖好,每次喝一家不过瘾,于是再喝第二家。
卡巴列酒馆和日本式菜馆格局不同。田原同司机商量好,让他继续等他,自己推开卡巴列酒馆的玻璃门。
这时,顾客拥挤,所有桌上都挤满客人,侍者过来招呼他。
“请。”
他跟随侍者往里进,但眼睛始终盯住崎山他们。他发现崎山在靠墙的桌边,请客的主人一共三位。他们刚到这儿,还没有坐定,有的还站着喧喧嚷嚷不知在说些什么。田原斜着眼睛,在另一桌边坐下。
他的桌子正冲着崎山亮久,灯光虽暗,但他们的动静却看得很清楚。
“您喝点儿什么?”在喧闹的音乐声中,他听见侍者说。他要了一杯带冰块的威士忌。
“有没有您熟识的女招待?”侍者又问他。
“没有。谁来都行。”
“遵命。”
田原朝对面看,四五个女招待打打闹闹地朝崎山的桌子走去。看来崎山是这儿的常客,一来就有人伺候,不象田原是生客,不大受欢迎。
田原桌上来了一位矮胖的女招待,和崎山周围的几个女人一比较,显然大为逊色。田原不觉有点失望。酒、菜不停地往对面桌上端去。
警惕心似乎已飞跑了。此刻崎山科长眉飞色排地大声嘻笑,无拘无束。旁边的女招待紧偎依着他撒娇。
“干杯!干杯!”
声连绵不绝。从这光景看,这些女招待部是和崎山厮混熟了的。
这家卡巴列酒馆。在银座大街也算是相当高级的。象田原这样的穷记者,至多到小吃店吃点什么,这样豪华的场合与他几乎是绝绦的。但为了工作,他豁出去了,算计口袋里的钱,要了最便宜的酒菜。他也不舍得劝身旁那个爱矮胖的女招待喝酒,那女人也瞧不起他。
田原心想,在这地方偷拍照片是最有效果的了。但此刻那位摄影记者可能在“梅本”菜馆徘徊,束手无策。自己又无法跟他取得联系,打电话到杜里也太晚了。无奈,他只得用自已的眼睛死死盯住他们。
崎山旁边的那位四十来岁的公司高级职员,可能是个头头,也许是个会计部长之类的角色。其他二人都比他年轻,三人部不住嘴地跟崎山说话,讨好崎山。
崎山搂着女人,不时地凑到她耳边说几句话,那女人长得并不漂亮,倒很肉感。
这时,乐队奏起伦巴舞曲。崎山和那个女人进入舞池跳舞,舞步婆娑,看来是个跳舞的老手。
接着,又是一曲“曼波”,他俩才回到桌边,三位主人为他俩鼓掌。主客之间如此融洽,公司的税肯定会减免不少。
田原想,崎山不光接受“供应”,可能还接受相当数额的现金。
田原典太心中呐喊道;没有关系户的善良的庶民呵!你们来看看这个场面。靠零星收入生活的人被无情地榨取税金,稍一耽误,督促信和警告信如雪片似地飞来。有的被税务署传去,让年轻的署员臭骂一顿:“大叔,该交的税就得交,发什么牢骚?”
有的做点手脚想少报一点,一旦被查出,署员如获至宝,要你重报,加倍罚款。可怜的庶民,因为在税务署里没有人,只得老老实实地听从发落。
纳税是遵照国法应尽的义务,必须实行。但征税必须公平合理,不得因情义而有所偏颇。一方面对零星收入者课以重税,而另一方面,税吏为了自身的利益对收入高的大户则做了手脚。这算什么?这些税吏把吃“供应”视为家常便饭,使人敢怒不敢言。
让人们看看崎山科长是怎样厚颜无耻地接受这奢侈的“供应”,谁看了都不想纳税了。
这时,崎山站起身来。田原还以为他上厕所,可是他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田原想,难道要走吗?只见崎山身旁的那个女人也站起身来朝更衣室走去。
田原这才意识到,他们要走了。
“喂,算账!”
“哎哟!您要走吗?”旁边的矮胖女人蹬着眼看他。
“快一点!”田原付完账,急步走到门外。他走到“雷诺”跟前,敲敲车窗,司机一骨碌爬起来,揉揉眼睛说:“上哪儿?”
“上哪儿,我也不知道。这些家伙们男男女女马上就要出来,跟在他们的车后面走。”
田原坐到座位上,目光炯炯。
5
卡巴列酒馆的看门人招呼过路的出租汽车。不多时,崎山先露面,跨进车门,接着一个穿红大衣的女人也上了车。
“钉住它!”田原对司机说。
前面那辆出租汽车是绿色的“王冠”牌,速度相当快。田原看看表:九点五分。他们是不是上夜总会?“王冠”紧贴树林行驶。
“是不是上旅馆?”司机钉住前车说道。
司机说得不错。前面的“王冠”在屋顶上亮着“温泉”霓虹灯的一家旅馆门口停下。
崎山深怕被别人瞧见,左顾右盼,和那女人飞快地进了旅馆大门。
田原见此情景,气愤不已。
崎山亮久这家伙喜欢玩女人。这女人和钱都是纳税户提供的。肯定是崎山拿关系户一把,让他们乖乖地破钞,供他吃喝玩乐。
田原一时糊涂了,不知如何是好。崎山在这儿过夜吗?还是二三小时以后再出来?老在这儿死等,那太傻了。可是既已钉梢到此,未得结果就回去,那又太可惜了。
好吧!豁出去了,一直等到崎山从旅馆出来吧!——田原忽然来了劲了。
“先生,怎么办?”司机问田原。
“吾,等下去,一直等到这家伙出来。”
“先生,您真有怪癣。”司机笑道。
整整过了两小时,崎山和女人出来了。
“先生,他们出来了!”这次是司机叫起打着盹儿的田原。
“好!走吧!钉住它!”
崎山和那女人要了一辆出租汽车,田原命司机紧紧跟随。
“在外面等两小时,真是出洋相!”司机一边追,一边嘟囔。
“那没法子,你再忍耐一下吧!”田原安慰他。
这时,前面的车停下了。只有崎山下车。还末等田原看清楚,崎山又叫住另一辆车上去了。崎山向邢女人的车挥挥手。
“先生!追哪一辆?”司机问。
“当然追男的那辆,女的不管它。”
“是。”
崎山乘坐的出租汽车经甲州街道,又上了水道大街,在行人稀少的马赂上,开足马力飞驶而去。“雷诺”自然也不甘落后。
“喂!小心点,不要紧吧!”田原担忧道。
“没事儿。交给我,你放心好了。”
年轻的司机答道。田原心想,我可不愿意跟你一块去送死,便命他放慢速度。这时,前面那辆车也渐渐减速,在街角拐了弯。
“雷诺”紧紧咬祝在狭窄的马路上,两旁的住宅都已灭了灯,人们都已进入了梦乡。这儿是庶民的住宅区。
前面的那辆车在一家住宅门前停下。“雷诺”和它保持一定距离也停车灭灯。
崎山从汽车上下来,按了按大门的门铃。只见崎山的黑影伫立在晦暗的灯光下。
钉梢钉到这里,就算完成了任务。田原命司机返回。
“咳,钉了好长一段路啊!不过,先生,倒是挺有意思的!”司机将车开到水道大街上说道。
“您辛苦了。”
田原一看表,已经十二点了。
“刚才那条街叫什么来着?”
“那儿吗,是吉祥寺啊!”
“什么?吉祥寺?”
田原长吁短叹,并不是因为钉到这么远的地方,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沼田嘉太郎被杀害的现场是在武藏境,离吉祥寺很近。从东京出发,先到吉祥寺、三鹰,再到武藏境,部是中央线上的车站。如果坐汽车穿过甲州街道只需约十二、三分钟。
“晤。”田原典太在车中嘟嚷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