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醒来,队员们个个抖擞精神。他们这一天的目的地是盖亚拜,海拔2050米——高度并未增加多少,不过需跋涉6小时。夏尔巴运输队仍早早就出发了。邦德和昌德拉草草喝了点酸奶作为早餐。这种酸奶在印度次大陆被称作凝乳,用尼泊尔的鲜牛奶制成《纯粹现象学和现象学哲学的观念》、《形式的与先验的逻辑》、8时30分,全体队员在吉尔瓦村中央集合。天阴沉沉的,气温骤然下降,大家都穿上了羊毛衫或茄克衫,有的甚至穿上了派克式外套。昌德拉仍是一身野战行军装束列宁文集列宁的重要著作集。是将解放社版《列宁选“刀柄上的飞镖形状的标志象征着印度教的三位主神,也就是梵天、毗湿奴和湿婆。”昌德拉告诉邦德,他又指着靠近刀把部位的一个很小的凹痕说,“你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吗?它是专门用来截住敌人的血,以兔它顺着刀口往下淌弄脏了你的手!”霍普·肯德尔对邦德看都没看一眼,好像昨晚压根就没发生过邦德偷看她的事。队伍刚出发时,她与罗兰德·马奎斯并肩走在一起。然而,一小时后,她落在了马奎斯的后面,与一个美国人边走边聊起来。马奎斯与卡尔·格拉斯的关系似乎十分密切,而格拉斯却不时把目光朝邦德这边投来,好像这位“外交部的代表”是个局外人,不是探险队成员似的。邦德的确希望自己不要引起其他队员的特别注意,但格拉斯好像根本就没把邦德放在眼里。

    奥托·施伦克总是一个人闷头走路,跟谁也不说一句话。邦德想跟他聊几句,可这人就是不愿多说话。

    “在那样短的时间里,他们是怎样找到你的?”他问。

    “一个登上过8000米高峰的人自然是人人皆知了。”说完这句话,他又闭上了嘴巴,好像这样回答把一切都解释清楚了。

    行军开始后的第二小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浇灭了大家的兴致。人人手忙脚乱地找出派克式外套穿上,但队伍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来。

    鲍尔·巴克追上邦德,高声笑问道:“嘿,英国先生,你的雨伞在哪儿?”

    “我把它连同我的圆礼帽一起留在家里了。”邦德回答说。

    半小时后雨停了,但道路变得泥泞不堪。马奎斯下令休息15分钟,以便让大家把派克式外套上面的雨水擦干。太阳像捉迷藏一样从云彩后面露了出来,天放晴了。

    邦德在霍普·肯德尔身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来,她正用毛巾揩干头发上晶莹的水珠。

    “我对你还不太了解。”她不假思索地说,“不过,过了今天我一定会完全了解你的。”

    “噢,你想喝酒?”邦德问,暗指她的话让他听不懂。

    “我是医生,我不是在与你谈论喝酒。”她说,“要是有酒的话我倒是愿意来上一两杯。我在大学读书时经常喝醉,如今再也不喝了。”

    “你认识马奎斯多久了?”

    “罗兰德?嗯……有6年了吧。我随一个探险队攀登珠穆朗玛峰时认识了他,后来在新西兰登芒特库克山时又碰上了。你们呢?”

    “哦,我们在伊顿公学读书时就是对手,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想,你们之间好像发生过不愉快的事。”她一边往脸上和其他暴露的皮肤上涂防晒膏一边说,“不过你得承认,他是个不错的头儿,什么事情都肯听从医生的意见。他的身体也很健壮。”

    “他很合你的口味,是吗?”邦德问。

    她耸耸肩,“我喜欢无所不能的男人。”

    “你说什么?”

    “对不起,我是说,我喜欢能干的男人。你从未去过新西兰吧?”

    “不,去过一两次。”

    “你都到过什么地方?”她已梳理好头发,开始整理背囊。

    “主要是奥克兰。”

    “啊,我就住在那儿,工作也在那儿。”她说,“那是新西兰数一数二的大城市,不是吗?我出生在淘波,那地方很富,可我很早就离开了家乡,我不愿过安逸的日子。”

    邦德心想,她大概生在有钱人家,有一种近乎高傲的贵族气质,可不知何故,她却给人一种真诚友善的印象,也许是医生的职业改变了她。

    “我在南岛的西岸住过一段时间,那儿的人都十分漂亮。”她说,“有人说那地方很像加利福尼亚。后来我又在芒特库克住过一段时间,在那里学会了登山。”

    “你是怎样成为一名医生的?”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我年轻时非常放荡。哈,我现在也并不老,应该说是比现在还年轻的时候。我整天就想待在外面,不是去野营,就是去登山,反正干的都是男孩子喜欢干的事。”她摇摇头,轻声吹了一声口哨,然后笑了笑,“我就愿和男孩子在一起。我想,我的身体可能在某些方面存在问题!我总是得不到满足……该死,我怎能与你说这些呢?我还一点都不了解你!”

    邦德大笑起来,“我们还要在一起待上好几个星期呢,要了解我还不容易?事实上,我想,有时我也存在同样的毛病,当然是和女人。”

    “啊,我和女人在一起时也是这样。”她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压低了声音说,“我想,这不会是性癖,只不过性的欲望太强了。当我到医院看这种病时,我对心理学发生了兴趣,继而又对医学有了兴趣。当时我还没上过大学,于是便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从一个放荡的野丫头变成了一个严肃的大学生,到奥克兰学起医来。现在,我能说出你身体所有部位的名称,并能准确地拼写出来。有一段时间,我把对性问题的兴趣转到了性学研究上——类似性机能障碍之类问题的研究——不过后来,我还是对普通医学产生了浓厚兴趣。我发现人类肌体像是一部非常有趣的机器,我对它痴迷到近乎神魂颠倒的地步,就像是一名赛车机械师总喜欢把运动赛车拆开装上一样。我喜欢对人体的极限进行试验。”

    “你说的性癖毛病现在好些了吗?”他问。

    她站起身,把背囊背到身后,“像任何堕落行为一样,只要有所节制,总不至于变得太坏。”她向他眨一下眼转身走开了。

    她是个“久经磨练”的女人,邦德心想。他知道自己不该心存歹念,却发觉自己确实被她迷住了。霍普充分显示了她的强健与智慧,同时也表露了她对异性超乎寻常的吸引力。

    工时许,队伍抵达夏尔巴人为他们设立的野餐点,距离这一天的宿营地还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午餐供应的是用晒干的竹笋做的汤菜,尼泊尔人称之为塔玛。邦德尽管不太喜欢,也不得不吃一些。

    由于要休整半小时,邦德走到鲍尔·巴克身边,问道:“伦敦方面有新的电报发来吗?”

    “没有。”巴克说,“你知道,我每天要检查3次电子信箱。我收到了一份我们在加德满都的联络官发来的备忘录。他说,Z国人位于我们南面仅1公里的地方,他们进展也很快,以目前的速度,他们还赶不上我们,但如果他们加倍努力,超过我们……”

    “我知道了。”邦德说。

    当夏尔巴人开始收拾行装时,探险队也准备出发了。三名美国人站在一块巨石的边缘,正眺望山坡上的层层梯田和在田间辛勤劳动的农民。当他们转身要回到队伍当中时,其中一个美国人——比尔·斯科特被一块石头绊了一跤。脚踝处的一阵剧痛使他不由自主地喊叫起来。霍普·肯德尔连忙赶了过去。

    “怎么搞的?”马奎斯低声说。他朝聚在一起的人群凑过来,想听听医生说些什么。

    邦德和昌德拉也凑了过去。霍普已脱掉斯科特的靴子,正在为他做检查,受伤部位已肿了起来。

    “骨折了。”她最后说。

    “哦,天哪。”斯科特说,“这可怎么办?”

    “你不能继续走了。”她说,“我的意思是说,即使你能坚持向前走,疼痛仍会使你难以忍受。当抵达大本营时,你肯定无法登山了。我认为你应该回去。”

    “回去?回哪儿?”

    “回达布莱宗。”马奎斯说,“你可以在那儿等我们。”

    “等一个月?”斯科特既生气又感到丢脸,“天哪……”

    “我可以派一名夏尔巴人陪你回去。你可能要等到我们返回,除非你能搭上一架飞回加德满都的飞机,我想,这也不是不可能。”

    霍普为他细心包扎了受伤的脚踝,以便使他可以一瘸一拐地走路,一名夏尔巴人帮他找了一根树枝作为拐杖。

    “路程很远,赶紧走吧。”马奎斯说,“真是背运。”

    “是啊。”斯科特与其他队员和他的美国伙伴依依惜别,然后跟着一位名叫切坦的夏尔巴人踏上了漫漫回程。

    两人走远后,霍普大声告诉大家:“我怕出事,结果还是出事了。他不仅是崴了脚,而且早就抱怨头疼了,这说明他患了轻度的高山病。这事表明,事故随时都可能发生,大家一定要引以为戒。”

    “在这样的高度上也会得高山病吗?”那名年轻的美国人问。

    “因人而异。”她回答道,“我们现在的位置确实还不很高,但这并不能决定我们就不会得高山病。有人开车翻过一道山梁也会出现高山病的症状,还有些人无法乘电梯上到摩天大楼的顶层。每个人的情况千差万别,不能一概而论,所以我要求大家都要了解高山病的症状。”

    “好了,好了。”马奎斯不耐烦地说,“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位队员,希望不要再失去其他队员,好吗?我们出发吧。”

    队员们纷纷背起行囊,沿着一条在过去的50年间被几百人踩出来的若隐若现的小路,重又开始了跋涉。

    接下来的一小时路程十分艰难,因为地形发生了变化,尽管高度没增加多少,可路面布满了石块,行走十分困难。据一名夏尔巴人说,这些石块是从邻近的山上滚落下来的。

    他们最后总算走出了石块区,踏上了一条平坦的小路。邦德赶上了罗兰德·马奎斯。他今天穿一条卡其布的裤子、法兰绒衬衣,上面绣着皇家空军的标志。

    “你好,邦德。’他一边打招呼一边有节奏地迈着步子,好像在蹬脚踏车一般。要跟上他的速度,脚下不能有丝毫迟缓。“要体验一下当队长的滋味吗?”

    “不,我到前面来是想看看从队伍前面传来的一股难闻气味发自何处。”邦德两眼望着前方说道。

    “有意思。我想你一定自以为会干得更好些,嗯?”

    “哪里,罗兰德。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想你干得很漂亮,真的很漂亮。”

    “啊,邦德,听起来好像说的是真话。谢谢,这实在不轻松。你我都十分清楚,这计划几乎是难以实现的。”马奎斯平静地说。邦德头一回没有听到马奎斯说冠冕堂皇的大话。

    “我简直无法相信那个蠢笨的美国人竟会摔断他那该死的脚踝骨。”他继续说,“不管怎么说,队员受伤我总有责任。”

    “那是很偶然的事。”邦德说。

    “但是,发生了这样的事该有多蠢啊。我应该更认真地看一下他以往的记录。”

    “罗兰德,我关心的是那个叫施伦克的新人。”邦德说,“秘密情报处已来不及对他进行全面审查,关于他的情况你还知道些什么?”

    “除了对谁都不吭一声之外,对他的情况我一无所知。我知道你会向我打听他的情况的。但是,我已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好带上他,邦德。现在,斯科特又走了,我们的人手更紧张。再说,对他进行审查是秘密情报处的事,并不是我的事。我只是研究了他在登山方面的记录,还不错。所以你不要抱怨我。”

    两人默默无言,以同样的呼吸节律、同样的速度向前走着,可心里都在揣摩着对方。

    “我喜欢登山运动。”过了一会儿,马奎斯打破了沉默,“假如我不是这样热爱登山,肯定不会让我来担任探险队的队长,会由另外一个人来担任。你带过探险队吗,邦德?”

    “没有。”

    “你当然不会带过探险队,你不大喜欢体育运动,是吗?”

    “不如你那样喜欢,罗兰德。我每隔三四年才登一次山。”

    “间隔太长了。要是一个高尔夫球手每隔三四年才打一次高尔夫球,情况会怎么样呢?他肯定不会是一个出色的高尔夫球手。”

    “这是两回事。”

    “我只是打个比方,仅此而已。”马奎斯说。

    “你要说明什么呢?”

    “登山不是你擅长的运动。你是个业余选手,一个不错的业余选手,但你要听清楚,你是业余的。”

    “你还没见过我登山呢,罗兰德。”

    “对,我应等到我们登上7000米高度后再来做评价。”

    “和你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要比试比试,是吗,罗兰德?”邦德以不甘示弱的口吻说。

    马奎斯大笑起来,“你得承认,邦德,你对我总是心存一点小小的妒忌。小时候,你多次被我摔倒在摔跤垫子上。”

    “你又搞错了,我记忆中的事实好像恰恰相反。”

    “你又想篡改事实。”马奎斯说。

    “历史是篡改不了的。”邦德感到他们已不是在说笑了。两人默默无言地走了十来分钟。

    最后,马奎斯又开腔了:“邦德,你觉得我们的医生怎样?”

    “她看起来很能干。”邦德乖巧地回答说。

    马奎斯大笑起来,“哦,她当然是一位出色的医生。我是问你,她作为女人给你的印象如何?”

    邦德的回答还是那句话:“她看起来很能干。”

    马奎斯哼了一声,“我认为她简直让人捉摸不透。”

    邦德虽然不爱打听别人之间的关系,但他很想知道马奎斯会怎样评价她。在两性关系问题上,他是个喜欢自吹自擂、信口开河的人。问题是,他这种人说话往往夸大其词。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邦德。”马奎斯说,“你想知道我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告诉你,我们并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情人关系。我们曾经是情人,那是几年前的事了。在这次小小的探险活动开始前,我们曾想旧情重叙,可没有成功。我们现在还是朋友关系。”

    “你的意思是说,她是个可以任意玩弄的对象?”邦德问。

    马奎斯突然停住脚步,邦德差点被绊倒,勉强停住身体。他看到马奎斯的眼里露出凶光。

    “她绝对是一个可以任意玩弄的对象,如果你想玩弄她的话。”他在讲这话的时候,带有一种显而易见的威胁口吻。

    这时,霍普从后面赶上来,站在两人中间。她那金黄色的长发在身后的背囊上随风飘动。即使没有浓妆艳抹,甚至连最简单的打扮都没有,她依然光彩照人,生气勃勃。

    “我估计你们想在这里打一架。”她说,“罗兰德,你摆出了一副要痛打你的朋友的架势,他说了什么值得你这样?”

    “没什么,亲爱的。”马奎斯说,“邦德和我只是想重温一下过去的事。”

    “我都听到了。你们两个最好都规矩点。这儿睾丸素的气味太浓了。我可不想在你们两人被打得鼻青脸肿之后再来给你们包扎伤口。”

    “我们并没有打架。”马奎斯说。

    “不是因为我吧?”她开玩笑地说。然而,邦德却看出她一脸真诚的表情。

    马奎斯转向她,说道:“是的,霍普,亲爱的,你说对了,我们正是为你而吵架。”

    她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生气,相反却扬起脸挑逗说:“好啊,既然这样,你们两个就分个胜负吧。”说完这话,她便回到人群中。队员们把马奎斯停住脚步误认为是要休息,纷纷就地坐了下来。

    “你们怎么都坐下了?”他冲着大家喊道,“我们已经休息过了,起来!起来!距离宿营地还有一小时行程呢。”

    他气急败坏地转过身,迈开大步向前走去。邦德等昌德拉赶上来后,才和他一起往前走。霍普在他身边走过时,用眼角斜了他一下,没有吱声。

    邦德心想,她是世上最爱卖弄风情的女人。通常,邦德对这类女人不屑一顾,然而现在,他却无法抗拒她的诱惑力。他对她已开始有所了解。正如她本人承认的那样,她是一个聪慧而性欲极强的女人。她为男人做体检时的粗暴手法其实就源自她那充满野性的强烈性欲。她喜欢观察人体是怎样兴奋起来的,男女之间的那种最原始的仪式令她感到刺激。她乐于体验纯自然条件下的两性结合,这也许正是她喜好户外运动、崇尚冒险精神的原因所在。邦德确信,她体内一定含有大量的宰丸素。他很想知道,她在床上将是怎样一番光景……

    邦德跟在昌德拉和鲍尔·巴克后面继续向前跋涉。宿营地已遥遥在望。下午4时许,他们走完了第二天的行程。

    在盖亚拜平安无事地过了一夜,队员们现在已经习惯了在抵达大本营之前这种有规律的活动。这一天的目的地是克亚普拉,海拔2700米。下一天的目的地昆萨是一个较大的村庄,海拔高度为3440米。正常情况下,应在那儿休整几天,以便适应气候,但在马奎斯的时间表里没有这项内容。

    早晨的大部分时间,邦德都与昌德拉待在一起,以避免与罗兰德·马奎斯或霍普·肯德尔接触。他摒去杂念,把心思全用在登山上,并且尽情领略沿途的风光。当他们上升到海拔2500米的高度后,发现人类文明的痕迹越来越少。

    午餐时,鲍尔·巴克走过来告诉邦德:“Z国人正位于那边不到亚英里的地方。”他指了指西南方向,递给邦德一架望远镜。邦德站在一块岩石上,把望远镜举到眼前。

    他发现一支至少由十人组成的探险队正沿着一座小山的边缘缓缓移动,很多夏尔巴人在远处的一个地方正在设立午餐点。

    马奎斯也爬到了岩石上,问道:“你在看什么?”

    “我们有做伴的了。”邦德说。他把望远镜交给马奎斯,“我想,我和昌德拉应该前去侦察。我们明天下午在昆萨与你们会合。”

    “什么,今晚你们要露营?”

    “你说对了。”邦德说,“我们两人都有露营睡袋,每人都有一份行进路线的复印件,不会出事的,明天就会赶上队伍。”

    “我不希望你们单独离开,邦德。”马奎斯说。

    “对不起,罗兰德。”邦德说,“我们走了。”他跳下岩石,走到昌德拉身旁,把计划告诉了昌德拉。

    马奎斯不满地皱起了眉头,然而,至少在找到第17号蒙皮之前,他还不想伤害邦德。

    邦德和昌德拉悄悄离开了队伍,尽可能隐蔽地向Z国探险队的方向接近。两人摸到了距Z国人仅100米的地方,已经能够清楚地看见他们的活动。

    “他们一共有11个人。”昌德拉一边用望远镜进行观察~边说,“有很多搬运工。”他用望远镜对那些人逐个进行观察,“至少有3个人带着步枪。登山为什么要带枪呢?”

    “除非他们在抵达目的地后想要射杀什么人。”邦德判断说,“快点,他们出发了。”

    昌德拉悄悄地向前移动,邦德跟在他身后。这名廓尔喀士兵是个登山好手,知道如何巧妙地利用地形地物来隐蔽自己,邦德乐得听从他的指挥。

    太阳快要落山时,Z国人在距离克亚普拉不远的地方建立了营地,他们支起帐篷,准备在那里过夜。邦德和昌德拉在他们上面的一排岩石后面隐藏起来,岩石周围长了几棵树。

    “等到天黑他们熟睡时,”邦德说,“我们再走近点看一看。”

    昌德拉咧嘴笑了笑说:“这太有趣了,詹姆斯!自从参加波斯尼亚战争以来,我好久没有如此有趣的体验了。”

    “波斯尼亚战争很有趣?”

    “是的,先生!不管什么样的行动,都比坐在英国的办公室里摆弄手指头强。我参加过扎伊尔的维和行动。海湾战争非常有趣,可惜我没能参加。我一直在等待机会一显身手,像我的祖先那样用库克里腰刀斩杀敌人。”

    “你还未用你的刀杀过人?”

    “是的。”昌德拉说,“我用它砍过不少瓜果蔬菜,但还没有用它砍过敌人的脖子。有一天,我会用人头而不是莴苣来做一道下酒的色拉,怎么样,詹姆斯?”

    “你们廓尔喀士兵讲起笑话来都血淋淋的,没有人告诉过你们吗?”

    “人们经常这样说。”

    “昌德拉,假如你是个佛教徒,当需要你杀人时,你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提得好,詹姆斯。”昌德拉说,“佛教徒是不许杀生的,然而,我是一个士兵,一个廓尔喀土兵,我们当兵是为了保卫人的尊严与自由。我知道这是矛盾的,但是,这种矛盾已存在差不多200年了!”

    夜幕降临了。他们一直等到Z国人点起的最后一堆簧火熄灭后才从藏身之处出来,悄悄潜入营地。两人已对营地观察了很长时间,对哪个帐篷住人,哪个帐篷存放器材装备都已一清二楚。便携式厨房设备与他们的很相似,设在营地的边缘。厨房旁边的几个帐篷住的是夏尔巴人。邦德知道,他们睡觉会比Z国人清醒些,很容易被吵醒。借着笔式手电的微弱光线,邦德发现厨房里堆放了一些装满大米和扁豆的麻袋,另外几只袋子装的是茶叶、无花果和果脯。他低声对昌德拉说:“他们的东西太差劲了。我想,咱们可以做点手脚,把这些东西污染一下,这样,他们就得回去重新搞补给品。等他们回来再赶上我们就太晚了。你有什么办法吗?”

    昌德拉低声答道:“那还不容易!”他从刀鞘内抽出库克里腰刀,几下子便把装大米的麻袋全都割开,他干得干净利落,一点声音都没有,大米撒了一地。接着他做出了一件令邦德目瞪口呆的事。只见这名廓尔喀士兵拉开裤链,对着满地的大米撒起尿来,一边撒一边咧着大嘴冲邦德笑。

    “把刀给我。”邦德强忍住笑说。正在撒尿的昌德拉把刀递过去。邦德用刀把其他几只袋子也都割开,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全部倒在淋过尿的大米上,然后找了根棍子把它们搅和在一起。昌德拉撒完尿后,从库克里刀鞘中把两把小刀取出来,蹲下身子扯过一只麻袋,把两把刀背叠在一起来回摩擦,每摩擦一下都会发出一团火花,当摩擦到第四下时,麻袋布被点燃了。

    “我想,我们该撤了,詹姆斯。”昌德拉说。

    一声枪响把他俩吓了一跳,两人赶紧转身撤离现场,身后传来了几个Z国人的叫喊声。当他们逃出营地时,大火已经烧了起来。Z国人不停地朝他们开枪,但两人早已进入黑暗之中,射手根本就看不到他们,只是在盲目射击。有些人点起火把,在营地周围晃来晃去。邦德推测至少有3个人朝山上追来。枪声更密集了,营地乱成了一锅粥,夏尔巴人在忙于灭火,他们的运输器材也面临被大火烧毁的危险。邦德和昌德拉已回到岩石后面原来藏身的地方,幸灾乐祸地看着山下一片混乱的景象。追他们的人现在也已放弃搜索,回到营地加入了灭火的行列。

    那群人忙了半个小时才把火最后扑灭。邦德和昌德拉达到了他们的目的。Z国探险队被完全破坏了。他俩听到Z国人互相之间在大声争吵,后来夏尔巴人又和Z国人吵起来。昌德拉断断续续听清了一些他们争吵的内容。

    “夏尔巴人对Z国人在这儿开枪十分不满,他们说会激怒神灵,从而厄运降临。他们拒绝再继续前行。他们现在什么吃的都没有了,天亮后就将撤退。”

    一小时后,营地才静下来。有人拿来两瓶酒,他们一边喝酒一边交谈,可能是在商讨对策。最后,他们都回到了帐篷,只留下一个人拿着步枪在外面放哨。

    邦德在一块巨石的下面展开睡袋,那里刚好够他伸开腿躺下。昌德拉钻进了一个岩洞,蜷缩在自己的睡袋里。

    “晚安,詹姆斯。”昌德拉轻声说。

    当他们第二天早晨醒来时,Z国探险队已放弃登山,收拾行装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