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谜终于解开了,案子也到了应该真相大白的时候。但究竟是谁策划了密室杀人?又是谁接二连三地杀了玉虫伯爵、新宫利彦、秋子,在椿家制造了一起又一起血案,凶手的动机和作案的心态又是什么?

    菊江像放连珠炮似的,咄咄逼人地紧追着金田一耕助问。

    “嗯这个嘛……”

    金田一耕助十分希望时间能就此静止,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想从这桩棘手的案子里逃脱开,因为他实在不想提及这桩既凄惨又令人不齿的家族秘密。

    凡是对金田一耕助略有了解的人,都应该知道他嫉恶如仇的天性,找出凶手的使命感正在驱策着他,让他无法规避这即将到来的一刻。

    金田一耕助终于下定决心,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缓缓说道:

    “为了要证明我的判断没错,我想再做一个实验。”

    等等力管官一听到金田一耕助又要做买验,不觉皱了皱眉,高声问道:

    “什么实验?”

    “就是昨天秋子夫人究竟在镜子里看到什么。”

    “昨天我们不是已经实验过了吗?什么都有不到啊!”

    目贺医生像个-蛤蟆似地斜视着金田一耕助,不以为然地反问一句:

    “是呀!但昨天我们的试验不够彻底,今天要更仔细一点。只要知道秋子夫人究竟看到什么,就能立刻破案了。”

    等等力警官不明白地看着金田一耕助。

    “那么我们是不是再到客厅去演练一遍?”

    “最好这样。”

    于是大家默默走进客厅.等等力警官和派驻在椿府的刑警们则尾随在旁,紧盯着这一群人,他们仿佛是看守羊群的牧羊犬,一只也不让羊逃掉。

    当然,凶手这时想逃也没那么容易。

    金田一耕助来到客厅前,突然回过头来看着美弥子。

    “美弥子小姐!”

    “什么事?”

    “你、一彦,还有华子夫人,最好不要进去。”

    “为什么?”

    美弥子睁大眼睛,不解地望着金田一耕助。

    “我事后再告诉你原因。”

    “金田一先生,我不能同意!”

    美弥子立刻一口回绝了,同时还义正辞严地对金田一耕助说:

    “我有权明白事情的真相!我不但要进去,而且舅妈和一彦也要一起进去。”

    说完,她看到金田一耕助一脸为难的神情,马上放缓语气,拉起金田一耕助的手臂,哀求着:

    “金田一先生,我明白你的心意。你一定怕我们听到实情后,会承受不住打击。请你放心,我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无论什么结果都能接受。”

    金田一耕助还想再说些什么,美弥子急急忙忙地堵住他的话头:

    “金田一先生,难道你不想让我知道是谁杀了我母亲吗?再说是我请你来调查案件的呀!”

    美弥子说完,不理会金田一耕助尴尬的神情,马上回头对一彦及华子说:

    “舅妈、一彦,我们进去吧!”

    金田一耕助这时也不便再阻拦,只好跟着他们一起走进客厅。

    由于这一场小小的争执,金田一耕助是最后一个进入客厅的。

    此时客厅仿佛成了羊圈,大家成了羊圈中的羊,在等等力警官严厉的注视下,不安地互相偷望着。

    金田一耕助巡视了每个人的表情后,对等等力警官悄悄说了几句话。

    等等力警官一听,便抬了抬眉毛。

    “但是万-……”

    “只要他们在门外和窗边严加看守,绝对没问题的。”

    等等力警官只好挥挥手,这些刑警们立刻走出厅外。金田一耕助则叫住其中一位刑警,低声交代了几句话,并向华子夫人挥挥手。

    华子也被叫到一旁,三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后,刑警就出去了。不久,他又端着一个银盘进来,银盘里放着一瓶威士忌和几个杯子。

    金田一耕助接过银盘,并叫刑警退下,然后,他把门紧紧关上,转身对着大家说:

    “现在,这里就剩下我们了;这扇门非常坚固结实,我们在这里谈话,外面应该听不到才对。”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悲哀。

    “金田一先生,你到底要我们做什么?快点吩咐好不好!”

    目贺医生没好气地说道。

    “好的,目贺医生,你一定得多喝几杯,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像昨天秋子夫人看到恶魔时的样子。”

    金田一耕助把银盘放在桌子中央,再把酒倒进杯子里。

    “请用!”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目贺医生一口气喝光杯里的酒,并拿起酒杯,对着一彦和三岛东太郎说:

    “一彦、东太郎,别客气,尽管喝!说不定这是临死前的最后一杯酒呢!”

    一彦虽有点迟疑,但还是拿起酒杯喝了;而三岛东太郎则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酒,斜着眼间目贺医生:

    “医生,昨天我到底喝了几杯?”

    “大概有五六杯吧!我还不知道你这么能喝呢!”

    “是吗?那么我就……”

    三岛东太郎不停地倒酒,连续喝了五六杯。

    很快,他的脸上出现红晕,额上也渗出点点汗珠了。

    “昨天秋子夫人尖叫的时候,我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啊!好了。”

    金田一耕助哑着嗓音说:

    “请大家各自照昨天的位置站好。对了,目贺医生,昨天你不是没穿上衣吗?”

    目贺医生狠狠瞪了金田一耕助一眼,然后三两下把上衣脱了,并转身站在镶着镜子的屏风前。

    一彦也在略微迟疑后把上衣脱了;三岛东太郎则走到窗户边,若无其事地脱掉上衣。

    金田一耕助闭起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三个赤膊的男人。

    等等力警官和女人们则满脸狐疑地看着金田一耕助。

    只见他慢慢走到房间中央,并坐在昨天秋子坐过的那张沙发上。

    金田一耕助再度闭起双眼,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慢慢睁开眼睛,一边看着目贺医生背后的那面镜子,一边调整身体的位置。

    “警官,你过来看看这面镜子,这就是昨天秋子夫人看到的景象……”

    金田一耕助像要哭出来似的,对着等等力警官低声说道。

    “不用麻烦了,金田一先生。”

    三岛东太郎突然开口说。

    不知为什么,三岛东太郎竟然是一副愉快、兴奋的样子,仿佛等会儿就要出门去郊游似的。

    “还是我站在镜子前面让大家看个够吧!”

    说完,三岛东太郎便大大方方地站在房间中央,背朝着大家,略微弯了一下身体。

    这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像中了魔咒般,惊恐地说不出话来。

    等等力警官吹出一声口哨,就连原本满不在乎的目贺医生也吓得眼珠几乎要迸出来,额头上不断渗出豆大的汗珠。

    华子和一彦脸色惨白;菊江则张着嘴、睁大眼睛;信乃也不敢相信地猛揉双眼,只有美弥子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三岛东太郎慢慢转过身来,苍白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没错,在椿子爵的记事本中所记载的那个符号,就是指我身上的这块胎记。”

    “这么说你是……”

    华子望着三岛东太郎,几度欲言又止。

    三岛东太郎强颜欢笑地对华子点点头。

    “是的,夫人,我是你先生的私生子。一彦。我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一彦难堪地把脸转向窗外,一语不发。

    “是你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吗?”

    等等力警官严厉地喝问;三岛东太郎仍一点也不回避地说:

    “是的,警官。啊!请等一下,等一下再叫人进来。金田一先生,你太多虑了,我已经作好束手就擒的准备,请放心,我不会逃走的。”

    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官只好讪讪地站在门边,以防备三岛东太郎临时改变主意,企图逃走。

    “这种事……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呢?我一定会好好安置你的。”

    华子如泣如诉他说着;三岛东太郎则无奈地摇摇头。

    “夫人,谢谢你的好意,但你根本不知道你的先生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他不是人!天底下再也找不到像他那样无耻的畜生了,他简直连猪狗都不如!”

    三岛东太郎咬牙切齿地说着,脸上不自觉流露出强烈的憎恨表情,但很快又恢复到刚才的神态。

    “金田一先生,我可以再喝杯酒吗?”

    他不等金田一耕协同意,便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美弥子严厉地问道:

    “东太郎,尽管我非常同意你对舅舅的批评,也不在乎你杀了他,但是你为什么要杀害我母亲呢?她那么无辜、那么可怜,你为什么……”

    这时,三岛东太郎突然把手放在美弥子的肩上。

    “东太郎!”

    金田一耕助赶紧出声阻止。

    三岛东太郎和金田一耕助四目相望,等等力警官则双手握拳,摆出一副随时准备出手逮捕他的样子。现场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让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过了一会儿,三岛东太郎才低声说:

    “金田一先生,请原谅我!美弥子她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其实我……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喊她一声‘妹妹’!”

    “妹妹?”

    美弥子一脸惊疑,完全搞不清楚三岛东太郎究竟在说些什么。

    “是呀!美弥子,我就是新宫利彦和他的亲妹妹——也就是你母亲乱伦生下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