庇护所。答案。

  当兰登和凯瑟琳冲出亚当斯大厦的边门,闯进寒冷的冬夜时,这些话仍在他的头脑里萦绕不去。神秘的致电人用晦涩的隐语暗示了自己的位置,但兰登明白了。令人惊讶的是凯瑟琳的反应,她对下一个目的地充满信心:要找真一神,难道还有别的地方可去吗?

  现在的问题是,怎样到达那里。

  兰登开始收拾,生怕落下什么东西。天很黑,但幸好雨云已消散。他们正站在一个小庭院里。远处,圆顶国会大厦看起来是那么遥远,兰登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七小时前赶到国会大厦后第一次走到室外。

  我的演讲到此为止。

  “罗伯特,你看!”凯瑟琳指着杰斐逊纪念堂的轮廓说道。

  兰登的第一反应是讶异:他们竟然在地下传送带上行经了这么长一段路!紧接着他就警觉起来。杰斐逊纪念堂外闹哄哄的——卡车和汽车直往里开,还有人在喧哗。那是探照灯吗?

  兰登一把拉住凯瑟琳的手。“快走。”

  他们穿过庭院向北飞奔,迅速消失在一栋马蹄形的优雅建筑物后面,兰登知道,他们经过的是福尔吉·莎士比亚图书馆。今夜,这座图书馆似乎是他们绝佳的藏身地,因为弗朗西斯·培根的《新亚特兰蒂斯》原著拉丁文手稿就保存在这里,美国先辈正是依据古老文明的乌托邦理想来建构新世界的。但即便如此,兰登也不想在此逗留。

  我们需要一辆出租车。

  他们跑到第三大街和国会东街的拐角。路上没几辆车,兰登四下张望搜寻出租车,心渐渐凉了半截。他和凯瑟琳沿着第三大街向北小跑,只想把国会图书馆远远地抛在身后。他们跑过整整一个街区之后,兰登总算在街角发现了一辆出租车。他挥手示意司机,车子便慢慢地靠过来。

  收音机里放着中东音乐,年轻的阿拉伯司机朝他们和善地笑笑,等他们一跳上车便问:“去哪儿?”

  “我们要去——”

  “西北!”凯瑟琳插了一句,指着和杰斐逊纪念堂方向相反的第三大街。“朝联合车站开,然后在马萨诸塞街左拐。什么时候停车我们会告诉你的。”

  司机一耸肩,拉上了树脂玻璃隔板,转而把音乐声重新调大。

  凯瑟琳瞧了兰登一眼,似乎在警告他:“不能留下踪迹。”她指了指车窗,示意兰登去看盘旋在低空的一架黑色直升机,它正在逼近这个地区。该死的。佐藤动真格的了,她显然是铁了心要抢回所罗门的金字塔。

  他们观望着直升机降落在杰斐逊纪念堂和亚当斯大厦之间,凯瑟琳转过身,忧虑的神情越来越凝重了。“我能不能看一下你的手机?”

  兰登把手机递给她。

  “彼得跟我说过,你的记忆力惊人,过目不忘?”她说着,摇下她身边的车窗。“也记得自己拨过的每一个电话号码?”

  “是真的,但——”

  凯瑟琳一扬手,手机消失在夜色中。兰登扭过身去,眼看着他的手机翻了几个跟斗,在车后的人行道上砸得粉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销声匿迹。”凯瑟琳目光深沉地说。“这尊金字塔是我们找到哥哥的惟一希望,我不想眼看着中央情报局从我们手上偷走它。”

  奥玛·阿米拉纳在驾驶座上摇头晃脑,跟着音乐哼着小调。今晚生意惨淡,总算有了上门客,他觉得自己挺走运的。车刚过斯坦顿公园,收音机里就传来公司调度员嘶哑的嗓门。

  “调度中心呼叫国家广场区的所有车辆。我们刚刚接到政府部门发来的通知,有两名逃犯从亚当斯大厦……”

  奥玛听着调度员描述逃犯的外貌,不禁大吃一惊,分明就是他车里的那对乘客。他不安地偷偷瞥了一眼后视镜。奥玛不得不承认,高个儿男人确实有些眼熟。

  莫非是在全美通缉告示上见过他?

  奥玛尽量不露声色地把手探向无线电话机。“调度?”他压低了声音对着话筒说,“我是一三四号出租车。你刚提到的那两人——他们在我车上……就是现在。”

  调度员立刻指示奥玛该怎么做,并告诉他一个电话号码。奥玛拨手机时,双手不停地颤抖。有人接电话了,声音果断干练,像士兵。

  “我是特纳·西姆金探员,中央情报局现场探员。你是谁?”

  “呃……我是那辆出租车的司机,”奥玛说,“他们跟我说有两个——”

  “逃犯眼下就在你车上吗?回答是或否。”

  “是。”

  “他们听得到你打电话吗?是或否?”

  “否。隔板——一”

  “你送他们去哪里?”

  “马萨诸塞街西北边。”

  “具体方位?”

  “他们没说。”

  探员迟疑了一下,又问:“男乘客是否携带一只皮包?”

  奥玛瞥向后视镜,瞪大了双眼。“是的!那只包里没什么爆炸物或——”

  “仔细听好,”探员说,“只要你按照我的指示做,你就没有危险。明白吗?”

  “是,先生。”

  “你叫什么?”

  “奥玛。”他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

  “听着,奥玛,”对方镇定地说下去,“你做得很棒。我的小组会赶到你前面,我要你尽可能缓慢行驶。你明白吗?”

  “是,先生。”

  “另外,你有没有装车内通话器,能让你和后座的乘客交流?”

  “有,先生。”

  “很好。我来告诉你接下去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