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快把枪扔掉,鹰见!你难道忍心看着柳美被打死吗?”前原威胁说。

  柳美惊恐地叫了一声。

  背对原的鹰见脸上浮现出冷酷的表情,他迅速倒地一滚,翻过身来。

  前原有三十七八的样子,肤色浅黑,体格强健。他正握着一把枪身极短的斯纳普·诺兹牌手枪,抵着柳美的脖子,柳美抱着头,双膝跪在地上。

  前原看到鹰见及扑过来,根本不顾柳美死活,就象挨了反耳光似的,大吃一惊。

  他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子弹射穿了柳美的脖子。

  与此同时,在鹰见的右手上,357马格纳姆发出炸雷般的声响,枪口迸射出长长的橙红色的火焰。

  柳美一头栽倒在地毯上,象只被摔死在地上的青蛙。同时,右胳膊肘被鹰见射穿的前原丢开枪口上仍在冒着淡淡的青烟的手枪,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鹰见瞄准掉在地上的前原的手枪又开了一枪。那支手枪的弹仓里还剩有数发子弹,被击中后爆炸,将枪炸得七零八落。

  柳美俯卧在地上,一头柔软的黑发象瀑布一样泻落在地毯上,雪白的脖劲上的伤口处,殷红的鲜血不断喷出。

  鹰见的脸上毫无表情,好象是一尊塑像。他举起357马格纳姆朝倒在地上的佛朗兹的腰部开了一枪,然后,凶狠地盯着前原,朝他逼近。

  前原坐在地上,抱着右胳膊肘,傻瓜似地张着嘴,漏出一丝呻吟:“饶命……别开枪。”

  鹰见收起左手上的小口径的贝莱塔,反正马格纳姆已经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枪声,就再也用不着担心枪声了。

  鹰见一把揪住前原的领口,把他拖到床边。前原西服的右袖已经被血浸透。

  鹰见提起前原,将他扔到床上,同忠夫滚在一堆,忠大夫轻轻惊叫了一声。

  鹰见转到床的另一侧,往弹仓里补充了子弹。他追问前原:“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一定清楚吧?快说!鲍林佳一伙躲在哪里?”

  “在山中湖畔。有幢别墅……”前原说出了详细的位置。

  鹰见枪口转向忠夫,“他说的是真话吗?”

  忠夫哆隙着回答:“是真……真的。”

  鹰见又问前原:“快乐同盟的总部在哪里?”

  前原出血过多再加上恐惧,脸色变得腊黄,他呻吟着说:“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就在这时,砰!门突然彼踢开,两个男人冲了进来,他们身穿警卫制服,端着散弹枪,大概是后门的警卫吧。

  鹰见赶紧蹲下;握着357马格纳姆对准床上的忠夫和前原。

  冲进房间的两名警卫看到柳美的尸体,身负重伤的佛朗兹和前原,以及身上仅穿。着一件透明女式睡袍正在瑟瑟发抖的忠夫,不由地惊呆了。

  鹰见不想跟他们纠缠,抬起357马格纳姆就是两枪。两发子弹分别穿过那两人的制帽,把他们的头皮浅浅地削去一层。两人受到冲击波的打击。顿时昏了过去。

  鹰见继续追问前原:“快说!快乐同盟的总部在什么地方?”

  “我真不知道啊……”

  鹰见又问佛朗兹:“你知不知道?”可是,佛朗兹连动弹一下的力气也没有了,哪里还能回答鹰见的问话。

  鹰见一枪打中他的脑袋,将他打死。

  “再不说实话,你们也一样!”鹰见凶狠地来回扫视着忠夫和前原。

  “别开枪!我只是听鲍林隹讲过,那地方是一个小岛,在四国海盆,小笠原群岛和屋久岛之间。全岛已经被建成一座要塞,洞库内可以停泊潜艇……你要是想知道详细情况,我可以带你去找鲍林佳,如果在刚才我说的那个地方找不到他的话,我还知道另一处秘密据点……求求你,饶我一命!”前原口吐白沫地哀求道。

  “只要说实话,可以饶你一命。不过,我要把你们带走,要是有人听到枪声打电话招来警车,那就麻烦了。你们得当作人质,我好出去。”

  “真丢人啦!”穿着女式睡袍的忠夫扭动着身子说。

  “少废话!你把前原扶起来!”鹰见冷冷地命令道。

  鹰见把忠夫和前原塞进BME2800CS轿车的后排座席,用357马格纳姆的枪把将他们打昏。

  汽车刚要发动但尚未发动着之际,鹰见跳下车,用从警卫身上夺来钥匙将前大门打开。

  二十分钟后,汽车滑进了位于目黑柿木坂的ISIE的秘密支部。在密不透风的地下刑讯室里,鹰见将忠夫和前原弄醒。

  一个多小时之后,鹰见已经驾驶着BMW在中央高速公路上飞驰。过了八王子,公路一侧仅剩下一条车道线,尽管如此,车速仍保持在一百八一公里的时速上。前大灯的灯光不断将初起的雾气劈开。

  鹰见穿着一身用特殊玻璃纤维编织而成的防弹衣,外面罩着一身工作服。

  在中央高速公路上行驶了四十分钟左右,到达河口湖的高速公路同普通公路的交接处。这时.乳白色的雾气越来越浓了。

  汽车循着湖泊的右岸行驶,在中部的地方,鹰见驾车向右拐进一条叉道。汽车在落叶松,白桦混杂的树林中静悄悄地行驶着。鹰见把车开进一家别墅的庭院,这家别墅是某个公司总经理的,目前无人居住。下了车,掀开行李箱盖,从中取出一支AK47突击步枪挂在脖子上,腰间系上子弹带,子弹带上插着八支三十发装的弹仓,鹰见接着依次将带有三十二发鼓式弹仓的卢佳108自动手枪和六颗手雷以及一把剌刀插上子弹带。

  又拿起另外一根子弹带,左肩右胁地斜挎上。往脸上抹了一把土,为的是在黑暗中不显眼。一切收拾停当,他就出发了。

  走上一段不太陡的坡路,在树林中左拐右拐地走了大约有二十分钟,一幢小巧别致的小平房便呈现在眼前。小平房四周是一片草地。

  据前原的口供,那就是鲍林佳一伙的藏身之处。地面上的建筑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的而已,地下才是他们真正的巢穴。在距离此地两公里的森林深处,还有一处秘密据点,两地之间有地道相连。如果他们不在这里,那就一定转移到那里去了。

  现在,那幢钢筋混凝土的平房不见任何灯光。鹰见悄然无声地来到树林与草地的交界处,但他没有跨进草地,而是沿着树林的边缘向北走去。很快草地就到了尽头。

  他继续前行,走了五百米左右,发现了树林中有一座残壁断垣的祠堂,大门早已朽烂。鹰见走进祠堂,将一块地板掀起,地道口便暴露出来,一条水泥台阶通往地下,沿着这条台阶下去,就可以到达连接两处秘密据点的地道。

  台阶上的灯全部熄火着,地道里也是漆黑一团。鹰见走下几级台阶后,伸手把头顶上的盖板照样盖好。下到走道后,便向南摸去,没走多远,就遇到一扇钢门,他轻面易举地就用铁丝把门打开了。

  等到鹰见打开第三道门时,橙黄色的灯光从里面射了出来。在地道的左右两臂,到处挂着由防火服,氧气面罩和氧气瓶组成的成套器具。

  鹰见将AK47突击步枪的保险打开,扳到连发的位置,端起枪向前走去。

  顺着这条弯弯曲曲的地道走到尽头时,又遇到一扇钢门,鹰见把耳朵贴在门上,凝神细听,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他用单眼由钥匙孔向里窥视,但门后有一道屏风把视线给挡住了。他正俏悄地把铁丝伸进钥匙孔内,想把锁拨开,突然他敏锐的耳朵听到门背后有脚步声走近,便马上停下手来。他将突击步枪上起剌刀,躲到门的一旁,这个位置当门打开时刚好处在门的背后。

  门开了。打开的门正好抵住鹰见的鼻子。两个全副武装的家伙从里面走出来,看模样象是日本人。

  那二人转过身来正要关门,突然发现了门背后的鹰见,不由地大吃一惊,慌慌张张地就在去抓吊在脖子上的修麦扎MD4IlL型短机关枪。

  然而,鹰见的动作更快,刺刀闪电般地插进一人的心脏,然后照他胸口又是一拳,拔出剌刀,反手一枪托,把另外一人的下巴打碎,膝头同时一顶,把门顶上了。这一连串的动作,仅仅只花了一秒半时间,地上便躺下了一具尸体和一个身负重伤休克了的家伙。

  鹰见将休克过去的家伙身上的武器解除,提起他的双脚,倒拖着往回走了五十多米远。

  那人的头部在水泥地上摩擦着,很快便成了一个血葫芦。疼痛使他清醒过来,发出了呻吟。鹰见从驾驶热照上知道他叫吉田。鹰见用刺刀轻轻抵住吉田的咽喉,以免他叫喊,“说!鲍林佳一伙在什么地方?”

  吉田说了。等他一说完,鹰见便一刀将他脖子削断,又回到刚才的那扇钢门旁。

  打开门进去,绕过屏风,里面是间极其宽敞的大厅,墙壁上贴着彩釉壁画磁砖。鹰见走到正面墙壁,跟着从左向右数到第四行磁砖,接着从底下向上数到第七块磁砖,这块磁砖,据吉田刚才交待,是电梯的按钮,前原没有交待过这个情况。吉田没有撒谎,鹰见使劲一按这块磁砖,果然,伪装成天花板一部分的装饰着彩釉磁砖的电梯缓缓降下了。鹰见松开按着的磁砖,跳进电梯。电梯缓援上升,鹰见左手握着烟盒型手枪。上面一层仍是地下室,走廊上有个岗哨。当他看到乘电梯上来的不是同伙时,急忙伸手去摸腰间的手枪。

  为了不发出枪响,惊动敌人,鹰见用左手上的烟盒型手枪开了一枪。子弹靠二氧化碳气体的压力发射,而不是靠火药的爆发力,所以几乎听不到枪声。弹头很小,直径只有三毫米,再加上发射速度慢,如果是普通弹头的话,杀伤力就不够。为了弥补这些不足之处,弹头里装有高能炸药,实际上是一枚微型炸弹。

  小小的弹头钻进那岗哨的眉心,在头盖骨里面爆炸,爆炸声也很小。鹰见那人颓然倒地,眼珠子粘粘乎乎地从两眼窝流了出来。

  鹰见收起烟盒型手枪,弯腰从岗哨的腰带上扯下钥匙串,把通往里面的房门打开。

  里面是卫兵居住的地方,房间左右两旁各有一排三层铁床,中间摆着几张桌子,近二十名卫兵围着桌子,有的玩麻将,有的玩脾,正玩得高兴。

  鹰见端起AK47猛烈地扫射起来。他单腿跪地,左手按着枪身,为的是不让枪口往上跳动,右手食指死死扣住扳机不放,一边射击,一边飞快地换上新的弹仓,眨眼间,从枪口中就倾泻出一百五十发灼热的子弹。能够向鹰见还击的。充其量只有两三人,但是也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弄得晕头转向,子弹都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水泥地面顿时积起一汪血水,鹰见穿过这个大房间,走到里屋的门前。门里就是鲍林隹一伙居住的地方。

  鹰见刚打算用铁丝开门锁,突然愣住了,原来除了普通的弹子锁以外,门上还带着三个密码锁。

  关于这三个密码锁的开法,前原和吉田都没有交待过。鹰见想找个卫兵来问,可是所有的卫兵都已尸陈血泊。没有办法,鹰见只好端起AK47,对准门下的水泥地,一口气发射了五十来发子弹。

  水泥地上被打出脸盆大的一个坑,鹰见抽出三颗手雷,一一将保险锁扳掉后放在坑内。

  鹰见把房间里的一些尸体拖到走廊上,垒起一个掩体,然后退到掩体后面蹲下,端枪瞄准一颗手雷开关,马上卧倒。

  轰的一声巨响,手雷爆炸了。地下室的墙壁到处出现了龟裂。摇摇欲坠垒,成掩体的尸体上插着无数手雷的弹片和水泥的碎片。绝大部分照明被摧毁。

  鹰见抬起头,借助残存的几盏电灯的微光,透过水泥粉未细微的尘雾,看到那扇钢门被手雷炸开,正倒在地上被火舌舔着。

  鹰见又从腰间的子弹带上抽出一颗手雷,去掉保险,一甩手仍进黑古隆冬的里间,又是一声巨响。过了三十秒钟,鹰见爬了起来。

  这时,从里间传来微弱的声音和呛咳声:“别开枪!我们投降,这就举着双手出来……”

  似乎是鲍林佳的声音。

  鹰见大声喊道:“快放下武器出来!如果发现身上藏有武器,一律格杀勿论!”

  三个家伙举着双手,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他们谁是谁,鹰见一时也判断不清了。

  三人的头发和眉毛全烧光了,被烧伤的脸上,满是鲜血和水泥的碎片。衣服也被烂不堪。

  他们就是鲍林佳和兰格还有坂本。只见坂本肿起老髙的嘴唇在翕动着,“妈的……你小子还活着?我们认输了。”他的眼睛也肿得只剩下一条缝了。

  “那当然,老子不会那么轻易就完蛋的。再走近点!”鹰见嘴角露出一丝凶狠的笑容。

  突然,从斜后方响起一声枪响,一发子弹擦过鹰见的肩头。

  鹰见迅速单腿跪下,回过头,只见从死人堆里爬起一个人,半边脸都被打飞了却还硬撑着企图再次举起科尔特·戈雷达38口径的自动手枪。

  鹰见还了一枪。但就在这时,鲍林佳的右手一闪,从领口拔出一支袖珍手枪。啪!一根茶色的麻醉针射进縻见的脖子,他顿时瘫了下来。

  鹰见渐渐恢复了意识,但头脑中仍是朦朦胧胧的没有思考的能力。唯一清楚的是,自己还活着。

  眼前一团漆黑,鹰见感到有点不安,担心自己是不是失明了。一着急,意识便清楚起来。

  这时,他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饥渴,也感到微微的振动传到身体上,好象在轮船上。

  四肢慢慢有了知觉,他想挪动一下手脚,但没有成功,他仰卧着手脚被牢牢绑在地下。

  唯一可以动弹的是头部,但这对他丝毫没有帮助。皮肤感到冷冰冰的,看来自己是睡在铁板上面的,身上的衣服已全被剥光。

  四周散发着刺鼻的粪尿的臭味,虽然空气有点闷热,但屁股一圈却感到凉风习习,也许屁股底下的铁板被取走了。

  鹰见饥渴交加,烟瘾又得不到满足,真是难受极了。挨过十几个小时,为了减轻几分痛苦,他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道强烈的灯光从上方射下,使鹰见再次醒来,谁知刚一睁开双眼,刺眼的强光迫使他赶紧又闭上了眼睛。

  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了三个家伙,走到鹰见身旁,“怎么样?你本事再大,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躺在这里吧。”有一个家伙嘲笑道,是日本人的声音,好象是坂本。

  “给我水。”鹰见呻吟着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连舌头也干透了,嘴巴一动就痛。

  “你当然会口渴啦。你小子已经三天没有吃喝啦,而且,我们也没有菩萨心肠,会给你水喝。”坂本说,“不过呐,要是你招供的话,我们可以考虑给你水喝。好吧,说!你是哪个组织的?”

  “……”

  “不必担心,只要你说了,我们绝对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不会拿你去喂鲨鱼……想必你也感觉得到。这里是货轮的底舱。现在,这条船正驶向我们快乐同盟的大本营。如果我们真打算杀你的话,根本用不着费事把你弄上船来。”

  “懂了。”鹰见声音嘶哑地呻吟着说,“我说,全说出来。不过,先得给我水喝,要不然,口干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好,好,每说一句,我就赏你一口水,”坂本提起一把铁壶,将壶嘴伸进鹰见嘴里。

  水有点热乎乎的,还带着铁锈味。但对现在的鹰见来说,其味甘甜馥郁胜过任何美酒,不过他刚喝了一口,壶嘴便缩了回去。

  “行了吧,这下该说了吧。”坂本催促道。

  “好吧,我说,我是WIS的人。WIS是世界情报服务公司的英文缩写,听起来气派很大,其实主要由一伙被内阁情报室解雇的家伙组成。我们专门利用大企业之间的摩擦,从中谋利,这一回从内阁情报室了解到巴吉系统泄密的事,以为干好了,定能赚上一大笔钱。我们就插手此事了……快给水喝!”鹰见开始说起一套谎话来。这回谎话是事先编造好的,只有当身处绝境才准说出。

  “再给你一口,好吧,请你说出WIS的地址,负责人的姓名和成员情况。”坂本说。

  就这样,鹰见每喝一口水,便招出一点有关WIS的情况。WIS本来就不是虚构的东西,而是为了迷惑敌人事先设置的替身。在WIS全是些老人守在那里,他们享受着优厚的待遇,终日无事可做,等待随时可能降临的死亡,用他们的生命换取数额远远高于事故死亡场合的保险金。

  审问结束后,坂车拿起水壶住鹰见嘴里猛一倒,灌得鹰见差点呕吐。

  坂本转身离去。灯熄火了,鹰见喝下的水迅速被体内吸收,没过多久,他感到尿胀了。

  撒起尿来,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男根上套着一根胶皮管。

  几小时后,强烈的灯光再次射到眼猜上,同时有几个人的脚步声走近。他们蒙上鹰见的双眼,并将套在他男根上用的胶布固定住的胶皮管拆下。

  船上的柴油发动机突然发出一阵轰鸣。船底传来轻轻的一记撞击,螺旋浆也同时噪声大作。

  原来是螺旋浆来了个反转,使船减速。过了一会儿,螺旋桨又改成正转,船便缓缓向前移动。

  船停稳了。

  鹰见身下的铁板似乎是副担架,几个人发出一声喊,将鹰见连同铁板抬上一辆电瓶车,马达嗡嗡一叫,电瓶车便开动起来。

  电瓶车驶上一个陡急的斜坡。好象开上了船的甲板,鹰见听到了各种音响,有山洞里的回声,波浪拍岸的声音,看来这里是在山洞里引进海水建成的码头。

  电瓶车驶下船,开到码头上,然后,时而上坡,时而下坡地行驶了一会儿,突然,回声消失,鹰见感到强烈的阳光照在身上。

  电瓶车不歇气地行驶了整整三个小时,路面状况很糟糕,颠得鹰见浑身直冒汗。

  电瓶车终于停下时,鹰见连呼吸都困难了。他舔了舔嘴唇,干了的汗咸滋滋的。幸好皮肤的感觉表明,车子停在了树荫处。

  鹰见连同铁担架被人抬下了电瓶车,放在地上,蒙眼布被拿走,他第一眼看到的是用椰子叶编面的屋顶和四周的湛蓝的天空。

  鹰见仰面朝天地躺着,唯有头部还能左右转动。他看见一群脸和胸部涂着五彩花纹的土人正围着自己。

  这些土人皮肤褐中带黄,脸相十分挣狞,下身戴着护身皮套,由此看来,他们象是新几内亚的土人,每人手执长矛,弓箭,赤身露体的腰间还系着子弹带,上面吊着手枪套,蛮刀和皮囊。

  坂本站在这伙上人中间,“这些家伙不懂英语,不管你说什么也没有用,当然,他们也不会日语。你的手脚被牢牢地固定在铁饭上,谅你也跑不掉。不过万一你要是想跑,就会被这帮野人杀了吃掉,到那时,可别怪我事先没交待清楚。”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鹰见呻吟着问。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奉了头儿的命令叫你活着。”坂本嘲笑着说,然后坐上了电瓶车的助手席。须臾,电瓶车就跑得不见琮影了。

  鹰见叹了口气,又观察起左右的情况来,这里地处盆地中央,四周是繁茂的热带树林,右边有间猪舍,左边有座馒头型的土人的茅屋。

  两名土人留下看守鹰见,其余的人或进了左边的茅屋,或消失在原始森林中。一个土人用椰壳盛水让鹰见喝。

  黄昏时分,男人们聚集到鹰见躺着的这间仅有屋顶和柱子的茅屋中来。其中有人在拔着从森林中捕来的色彩极其鲜艳的野鸟的羽毛,也有人在剥着大晰蜴的皮。

  另外有几个人从猪舍里拉出一头公猪放倒,一人操起蛮刀,一刀割断猪喉咙。他们用椰壳接住喷出的猪血,拿到男人中间传着喝起来。

  土人们将猪连同野鸟,大晰赐和面包果等一道放进地上挖好的大坑中用柴火烘烤。烤熟之后,土人们围着火分享起食物来。有一人用椰汁和撒上盐的烤熟的食物喂鹰见,让地吃了个饱。

  “一到夜晚,气温便骤然下降,不过,多亏这样,才免遭了坟叮虫咬之苦,鹰见身旁烧起了一堆火。夜里,有四名土人轮流看守着鹰见。

  三天过去,鹰见的体力已经恢复,但因手脚都被枷住,身上奇痒难忍,简直令人要发疯。

  到了第四天傍晚,坂本终于又乘着电瓶车来了。鹰见再次被蒙上双眼,连同铁担架一道被抬上电瓶车。

  这次,电瓶车行驶了两个小时,到了目的地。鹰见被抬下车,双手被人从铁担架上先解下,换了一副手铐铐在肚子前面;脚脖子上先套上一根锁链,锁链上拴着一个重达三十公斤的铁球,然后也被从铁担架上解下。

  几个人抱起鹰见,把他搬到一张椅子上坐起然后用手铐将他拖着铁球的两脚脖子分别铐在椅子的两前腿上,最后用航空缆绳横七竖八地把他的身体牢牢地绑在椅背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这才解下蒙眼布,打开铐着鹰见双手的手铐。现在已经是夜晚,鹰见面前摆着一张细长的餐桌,在电灯的照明下,餐桌上面堆满了丰盛的菜肴和许多酒瓶。

  坐在鹰见对面椅子上的,是一名日耳曼人,地身穿无尾礼服,有七十多岁的样子,满头银发闪闪发亮。他正微笑着看着鹰见。

  另外还有二十多人围坐在餐桌旁。鲍林佳和兰格也在其中,他们的脸上留着烧伤的疤痕,烧焦的头发上戴着假发。

  不仅有日耳曼人,还有半数左右的拉丁人和东洋人。坂本也换了一身无尾礼服,戴着假发,坐在鹰见旁边的椅子上。在那些人的身后,站立着一些全副武装的不同人种的士兵。这里也是块低地,四周只能看到黑压压的原始森林。

  “欢迎,欢迎,鹰见君。”坐在对面的银发老人操着德语腔浓厚的英语说道,“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快乐同盟的会长,里希阿尔忒·巴特,从前是纳粹盖附太保的长官。”

  “我光着屁股来见您,真是太失礼了。”鹰见竭力露出讥讽的笑容。

  “你若是捣鬼想逃跑,我只要一按这个电钮,”巴特指着地面前表面上突出的一个红色按钮说:“你坐的椅子马上就会变成一张电椅。”

  “是嘛,你们为什么要让我出席这样的晚宴?”鹰见若无其事地放下双手问。

  坂本立刻厉声喝道:“把手放在桌面上!”

  “你的体力已经完全恢复了吧?借今晚的晚餐,我们准备给你最后再补补身体。我们现在正有点无聊,所以,打算等夜深了,来一场别开生面的围猎游戏。”

  巴特一边说着一边端起空酒杯,一个侍应生打扮的东洋人赶紧往他的杯中倒入香摈酒。

  “就是猎取人头的游戏。猎物嘛,就由你来允当。如果你能活到达海岸线,那么,我们就收你作部下。反正。你的那个WIS组织已经彻底完蛋,你需要重新投靠一个组织了。”

  鹰见耸耸肩,“那要看我是否能活着到达海岸线,是吧?”

  “是的。”巴特说,“如果你能活下来的话。我们不希望游戏刚开始你就被干掉,那岂不是太令人扫兴了吗?所以,我们才让你休息了三天,补充了足够的营养,让你的体力得以完全恢复。”

  鹰见的杯子里也斟上了香摈酒。晚餐开始了。海龟汤等一些菜肴称得上是珍馐绝品。

  鹰见害怕喝醉,葡萄酒和白兰地基本上没有沾。

  不过,晚餐时鹰见向他们打听到不少情況。原来快乐同盟掌握着一大批黄金,白银和珠宝,那都是纳粹德国从占领下的欧洲各国掠夺来的,快乐同盟以此为资本,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把这个无人岛建成了一座海上要塞。图——X型轰炸机就隐藏在规模宏大的地下机场内。地下跑道宽达五十米,出口处设有供飞机起飞用的蒸汽弹射装置。

  巴特等人大概以为鹰见绝无可能活着到达海岸线,所以才把这些机密告诉鹰见的吧,但是,关于究竟有什么样的埋伏和圈套在等待着鹰见,他们没有透露一个字。

  巴特等人喝完最后一杯白兰地,便抽起烟来。烟一抽完,他们便站起身。巴特笑着对鹰见说:“那么,好好干吧。呃,对了,我还要提醒你一句,逃跑时,还是避开道路为妙。因为所有道路都埋设了遥控地雷,暗中监视的人员只需一按电钮,你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游戏要是结束得太早,那就没意思了。”

  鹰见又被蒙上眼睛,戴上手铐,但身体则被松绑。然后几个人将他放在帆布担架上,抬着走了二十多分钟。

  到了地方,他们放下担架便离开了。鹰见听到铁笼子的门咣当一声关闭了,为了节省体力,他躺着没有动。

  过了半个小时,突然听到了坂本的声音,“过来!我给你去掉蒙眼布和手铐。”

  鹰见拖着两脚脖子上吊着的铁球,用胳膊肘和膝盖朝坂本声音发出的地方爬去。突然额头撞在铁栏杆上,疼得他哼了一声。

  蒙眼布被坂本用匕首割断。

  鹰见这才看清,自己被关在一个二米高,五米见方的铁笼子里,铁栏杆有十公分粗,就是十头大猩猩一起上,也无法将其拧弯。

  坂本在笼子外面给鹰见取下手铐。鹰见看了一眼笼门上的大锁。

  “那把锁是无法用钥匙打开的,你还是趁早打消开锁的念头,在这里,早上六点天就亮了,不过太阳出来还要晚些时候。那把锁在凌晨三点正由定时装置爆破。到那时,你小子就可以出来了,笼门开后,给你十五分钟时间,让你安全离开。在这十五分之内。你必须逃得越远越好。”

  坂本一边说着,一边在笼门外用钥匙将鹰见两脚脖上带铁球的锁链打开。

  “我有武器吗?”

  “没有。我要提醒你,如果你用铁球砸笼子,想把铁栏干弄弯的话,立刻就会有子弹飞来。不信你看!”

  坂本站起身一举右手,顿时从森林中飞来一梭子弹,穿过铁栏下,打在鹰见脚下,泥土纷纷溅起。

  “看清楚了吧?还有。笼子下部栏杆是埋在地下的,你想挖洞逃走也是白费劲。那么,回头见。”坂本离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森林中。

  鹰见屈伸着腿部,活动了一会儿。脚上戴了几天锁链,关节有点发僵。在笼门旁,放着一条绿色的裤子,一件布衬衣和一双黑的胶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