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鹰见没有回答,只是一心一意地沉溺在官能快乐之中。

  “快说!回答我!”通过暗藏的对讲机,那声音不耐烦地命令道,似乎立即就意识到不妥,便重新变成念咒般的节奏,“鹰见同志……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要占领四国的?”

  “记不起来了。”鹰见喃喃地回答着,把魔子也送上了快感的顶峰。

  魔子和弓子都晕了过去。

  鹰见的头脑反而清醒了,这也是顽强的意志克服了大麻的毒害。但他仍装成不胜甜美的疲劳的样子,仰面躺下睡。

  这时,从钢铁天花板那里,传来马达的嗡嗡声。鹰见眯缝着眼睛望去,只见天花板稍稍升高一些,露出一条缝隙,鲍林佳一伙正从缝隙里憎恨地向下瞪着自己。

  一个日本人——后来才知道他叫坂本——把脑袋和手伸进天花板里,手里握着一支瓦尔萨P38自动手枪,瞄准鹰见,拇指将击锤扳起。

  面临死的恐怖,鹰见脊粱上流过一股寒流,男根和睾丸缩成小小的一团,但他不甘心束手待毙,收缩起四肢肌肉,暗中攒着劲,想在坂本开枪之前的一瞬间跳开,用两位女郎的躯体挡枪子。

  坂本阴森森的笑道,浮肿的眼泡皮和尖尖的颧骨使他显得更加丑陋。只见他叫喊着:“我说呐,问了半天,没问出个名堂,原来你这小子的神志是清醒的。行啦!别再装洋蒜啦!把眼睛睁开!”

  鹰见只好将眼睛睁开,并咧嘴笑了笑。佩服,佩服,象你这样的好汉,正是我们这个组织所需要的。不过,对来路不明的人,我们还不能录用的,懂了吗?“

  “请你少说几句行不行,我困了。”鹰见故意长长打了个呵欠。

  “我是越来越佩服你了。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是不想淹死,那就老老实实说出你的组织。”说完,坂本把枪口挪向一边扣动了扳机。

  高速手枪弹钻进床边的地面,水泥的碎片和粉未飞起。枪声在四面刷壁之间回荡,震得鹰见脑袋微微发麻。

  昏睡中的两位女郎被枪声吓得跳了起来。

  坂本训斥起她们来,“怎么搞的,你们二人?叫你们设法把他迷得神魂颠倒,好让我们套他的口供,谁知你们自己倒着了道儿。现在,我们准备叫这个家伙尝尝水刑的滋味,你们二人,要拿出当年干采珠女时的本事来,好好待候这个家伙,一直到他说出实话为止。”

  坂本接着又警告鹰见,“如果在水满之前,你胆敢杀了这两个姑娘,我就毙了你?”

  瓦尔萨的枪口再次对准了鹰见。

  两位女郎从床上下来,开始作深呼吸。随着她们的身体越来越放松,四肢变得越来越柔软,她们看着鹰见的目光中,敌意和憎恨的神色也越来越浓。

  坂本问她们,“准备好了吗?”

  “OK!”她们齐声回答。

  在四面刷壁的离地九米高的地方,各有个钢制的圆盖。女郎们话音刚落,四个圆盖突然一起开启,四股流水顿时象瀑布一般哗哗地注入房间。

  鹰见见此情景,赶紧跳上电冰箱。这时房间里最髙的位置。他想尽量多拖延一些时间。

  从水流的哗哗声中,传来了坂本的声音,“鹰见!你好好听着!你要是杀了这两个姑娘,我就给已经断了电的冰箱重新通上电,这样一来你就会被电死!懂了吗?”

  这时,两位女郎已经逼近,想把鹰见拖下冰箱,水已经漫过她们的脚脖子。

  弓子扑上来抓鹰见的脚。

  虽然可以朝她下巴额来上一脚,轻而易举地将她踢昏,但这样一来,就会死在坂本的枪下,或被电死。鹰见只能跳起,躲开弓子的手。

  然而,站在冰箱这么一个弹丸地上,是不可能最终防御两位女郎的攻击的。

  当水齐她们腰部时,鹰见终于被她们二人拽住了拖了下来。

  扑通!鹰见四脚朝天地仰面掉进水里,溅起老大的水花。

  女郎们不让鹰见有喘息的机会,迅速按了上来,想把他按进水里。

  鲍林桂一伙在上方观察,简直就象在观看一场女子摔跤表演,忽而大声喝采,忽而哄堂大笑。

  鹰见终于被按进水里,他赶紧屏伴呼吸。过了一分多钟,水更深了。鹰见心想,枪弹在水里会迅速丧失威力的,如果敌人开枪,我就钻进水底。于是他便掌握着分量的分寸,以不击昏她们为准,在水里使用双拳,打在弓子和魔子的胃部上。

  顿时,按住鹰见的两位女郎的力气便骤然减弱,鹰见挣扎着站起,水已经淹到了胸口。

  鹰见一边贪婪地呼吸着,一边抬头望着天花板。那伙人似乎想多观赏一会儿表演,没有开枪。

  两位女郎也站起身,往肺里吸足空气,再次扑向鹰见。鹰见赶紧游着逃走。

  两位女郎潜入水里,企图从底下把鹰见拖进水里。鹰见一次又一次地被她们拖进水里,肚子里灌进了不少水。瀑布从四壁流下,在水面上激起了旋涡,裹着漂浮着的塑料杯子等物打转转。

  当水深到达三米以上时,鹰见的忍耐终于到了头,而且按现在的水深,只要潜入水底,就不怕敌人开枪了。

  这时,弓子和魔子,一个抓住鹰见的上脚,一个拽住鹰见的右手。鹰见在水里脚一登,摆脱开弓子,左手抓住魔子的喉咙,使劲一捏。魔子的喉头被捏碎,全身抽搐着被送进了地狱。

  鹰见头伸出水面,呼吸了几口,见弓子扑上来,一把抓住她的右臂将其拧断。擦过下沉的魔子尸体,弓子浮起,用上臂和双腿胡乱拍了一气水,倾刻之问,使晕了过去。

  鹰见迅速游到左侧墙壁边,躲进粗大的水柱后面。水柱同墙壁之间有块空间,鹰见踩着水,头就伸在这个空间里。坂本等人开枪了,但子弹打中水柱后被弹偏。鹰见赶紧潜入水底。

  手枪乱射了一气,有几发钻进水里的子弹打中了鹰见,但子弹的冲击力迅速被水吸收,没有一颗子弹能钻进鹰见的皮肉。

  枪声突然中断。

  鹰见俏悄浮上水而一看,鹰见头顶上的照明熄灭了,周围一团漆黑,流下的水势也减弱了,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阵阵枪炮声。

  鲍林佳在气急败坏地叫喊着:“妈的!快撤!自卫队让总政们去对付!”

  坂本惊慌他说:“鹰见怎么办?必须把他干掉,否则……”

  “不管他,他不可能永远游下去,用不了多久,准会淹死。这条秘密地道,连部下们都不知道,等到自卫队那帮家伙找到这坐,起码要好多天以后了,到那时鹰见的尸体也该泡发了,”兰格叫喊着。

  “妈的,便宜了他!要不是炮击把电线打断的活,早就可以把鹰见电死个球!”坂本后悔他说道。

  “快撤!不,等等,为了保险,鹰见,得把那个女人干掉。万一他说出中村小家伙,那可就麻烦啦。”鲍林佳说道。

  一道强烈的手电光投向水面,鹰见看了一眼在水面上痛苦挣扎的弓子,便迅速钻进水里,钻人固定地面的床的底下。枪声响了数下。鹰见睁开眼,借助透过水里的手电光的反射,模模糊糊游到床下的地面上,在那里有个钢铁的园盖,形状象潜艇的水密门。

  三分钟过去手电筒的光已经熄火,鹰见的肺部开始发出悲呜。

  再也忍受不住了,赶紧从床底下游出,哗啦一声。冲出水面,因用力过猛,连腰部都露出了水面。

  他踩着水,深深地呼吸着。头顶上已经听不到那伙人的动静,四周仍是漆黑的一团,流进房间的水已经变成涓涓细流。

  枪炮声的回响持续不断地从远方传来,据鲍林佳所说。那是自卫队打进来了。

  这准是因为外出侦察的鹰见迟迟不归,ISIE它的总部才向自卫队请求救援的吧。先前鹰见同快乐同盟的警卫们撖战一场,自卫队应该不难找到这里。

  水面距钢壁上端约有五米,看来无论怎样也无法从上面逃脱。

  如果说能够逃脱的话,那只能从底下的排水孔逃脱。刚才在床底下看到的,大概是排水孔的盖子吧。

  不过,那个盖吉田否能靠人力打开,鹰见心里没有把握。如果是电动的话,启动开关既不在房间里,同时又停着电,可能说根本没有打开的希望。

  就算可以用人力开启,现在房间里积了这么多水,压力之大,大得令人难以想象。

  即使是个浴盆,水满时,要想拔开塞子,也需要花费相当大的力气。何况,那钢铁圆盖上光溜溜的,没有把手,肯定是电启动的。

  鹰见忽然想到,在房间的右侧,有兼的浴盆和马桶,上面都应该有排水孔的。

  按现有的水量来看,依靠浴盆和马桶来排水,需要很长时间,但只要坚持下去,就不至子淹死。想到这里鹰见心里出现一线希望,勇气也油然而生。

  在黑暗中,鹰见再次潜入水底,摸向浴盆和马桶,水果然正在往外流。跟游艇上的厕所不一样,这个马桶的排放口始终是开放着的。而且浴盆似乎也没有塞上。

  鹰见再次浮上永面,考虑了一会儿在水排光之前,应该如何来保存体力。水里没有任何可以当救生圈使用的东西,他只好仰卧水面,只露出嘴和鼻子,静静地呼吸了一阵。

  这样一来,全身开始感到水的刺骨的寒冷,万一体力消耗殆尽的话,不单单是患肺炎的问题,恐怕还会冻死。

  为了使身体变得暖和一些,他隔了一会儿就得活动活动身子。忽然,他想起水里有台冰箱,吉田又潜入水里,想去找一些可以转化为热量的食物。

  水压很大,要想打开冰箱的门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身体还受到浮力的作用,很难使出力气来。

  鹰见用脚踩住冰箱底座,手握住门把手,身子向后一挺,使劲一拉,门便开了,冒出许多气泡来,鹰见摸索着从冰箱里找出巧克力和奶酪,正想浮上水面,就听到浴盆发出了塑料被碎的声音。

  流向浴盆的水流增强了,大概浴盆是经受不住水的压力或水流的冲力才被碎的吧。浴盆底下似乎有个空洞。

  鹰见浮上水面,踩着水,把食品填进肚子。这时,水位在迅速下降,连身体都可以感觉到。

  四十分钟后,站在冰箱顶上,头可以伸出水面了。又过了二十分钟,水面落到了冰箱顶以下。

  鹰见坐在冰箱顶上,冷得浑身直打哆嗦。枪战的声音已经变得零星起来。

  过了一会儿,鹰见从冰箱一下来,水只淹到脚脖子一带了。流向浴盆的湍急的水流吸引着他的双脚。

  他摸了摸冰箱里面,还想找点吃的,谁知里面的食品早已被水流席卷一空。没过多久,水就完全流光了。

  鹰见趴在地上,摸索着爬向浴盆。心想要是有盏灯那该多好。爬着爬着,手摸到一只塑料小勺,便捡起叼在嘴上。浴盆早已荡然无存,在其旧址上,出现了一个大洞。伸手摸了摸,地坪的厚度约有三十公分,底下是个空间。

  把嘴里叼着的小勺抛下,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小勺落在水面上发出微弱的一响。

  看来这个空间相当高,不能冒冒失失地下去。鹰见又摸着爬到床边,床单已被水流带走,但有两床毛毯缠在床脚上,另外,海绵床垫还留在床上。

  鹰见牙齿和手并用,连咬带撕,将毛毯和床垫面子撕成许多长条,拧去水分,接成一根长长的绳子。然后,把绳子的一头系在床脚上,另一头从那个大洞放了下去,绳头掉在水面上时,发出了轻微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