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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这个东西真可恶。

  今天晚上,怎么想起这些事来?

  “谁?”同贯端起身旁的猎枪,从驾驶室里出来,卷起来袖子一看,指针已指到深夜十一点。

  不管怎么解释都迟到了,蠢猪——

  只允许上岸三个小时,而这些家伙不知钻到哪个地方去喝洒?雾暂时散出右舷,港口的视线略微清晰。

  同贯手里提着猎枪,朝系船的钢缆方向走去。小小的港口灯火终于熄灭了。只有几盏霓虹灯和灯笼还能从雾散时看到。埠头处,透过雾散的空间看见了从海湾公路来的一辆卡车开过埠头。

  是加油站的卡车。看起来是为了装油桶而借来的卡车。那辆车身印有“岩泉石油”公司名称的卡车胡乱离开埠头,朝北斗丸的侧面靠拢。

  东乡和野岛从驾驶座上跳下来。

  “船长,对不起,我们回来迟了,赶紧加油,请放在那里。”

  东乡又喝了一口酒。

  这些家伙把船长同贯当佣人使。

  “菱次怎么啦?”

  “哎?”

  东乡吃了一惊:“那家伙还没回来?”

  “没有回来。回到船上的算你们最先。”

  “啊……!”

  东乡平八郎突然发出疯狂的叫声。

  “那家伙应该回到船上,因为他比我们先出饭店。”

  “饭店。什么饭店?”

  “嗯,一起进第二间的,不过中途……”

  “混蛋。那家伙最危险,只要看到女人的屁股就会垂涎三尺。简直马马虎虎,你们去打他!”

  同贯舰喝住了边嘟哦边下船的两人,并严肃地交待:“等等,你们先加些燃料。紧紧蚀巍钻石。菱次,我去寻找。”

  刚说道找字时,他已朝街上走去。

  要不是想到了真岗的事情,他心里会更加难受。

  同贯大大方方地用一只手提起打开保险的猎枪,毫无造作地飘然下船。

  街灯又亮了,其实是雾散天晴,不过地面上还被雾气罩着,并在同贯的脚底缠绕。这时同贯的步伐有几分显得踉跄。

  那年枪战,冲向真岗菜町二丁目十字街口时,正值二十三岁风华盛年,今天已是六十三岁了。更何况被激浪摇晃了三天三夜,难怪老船长脚底有些趔趄。

  这时,菱次良三正在玩弄女人。

  地点在靠近埠头的光线阴暗的仓库里。

  不知从什么地方来了一个充满颓废感的女作。她的身上散发着很浓的油腻味和酒味。菱次只知道她是加油站旁边酒吧店里的,而且仅是刚才去寻找加油时发现的。一同来的伙伴走出第二家饭店时,他还没喝完,并偷偷地看了两个同事一眼,就溜进了隔壁的酒汉店,那女人独自坐柜台上喝着。

  如果光是为喝酒来,菱次是不会搭腔的。可他渴望有位美人陪着喝酒。当他刚想说出来的时候,浑身的那股勇气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这时,另外三个醉熏熏的男人边喊着夫人边闯进门来。

  “嗬,绢子夫人,不能到这里来一起喝吗?”

  看看绢子的表情,就会知道她与他们认识。这是三个面容丑恶的家伙,身上都穿着土黄色的工作服。大概是港湾工程的搬运工。

  昏暗、狭窄的小酒吧。是一家经营受人欢迎的快餐店,近来顾客越来越多,啊因此又添置了一些小黑柜台,完全象一个正规的酒吧了。

  女人有一张白脸,稍有些长。倚靠在柜台旁,从不向醉后的客人挤眉弄眼。

  “喂,夫人,不感到有些寒冷吗?”

  那些男人慢慢地朝女人围过来:“真象汽车旅馆里的酒吧。老板逃跑啦,也许你的身体需要点什么人来对付这鬼天吧。我们都十分喜欢你,绢子夫人,斟点酒总可以吧。”

  “请规矩点!”女人说:“干一点有用的事吧。”

  “哎呀,啧啧,好厉害的女人。我们现在就是干有用的事,借金凑齐吗?有钱才会在这里喝酒,还包括利息,田山君发脾气了哟。”另一个男人滔滔不绝:“偶尔有机会同我们睡一睡不可以吗?钱是有的是。”

  男人们乘此机会靠上来。

  酒吧待者退到里面去。

  “真讨厌。”

  女人发出沉闷的声音。

  象是很为难。

  “请赏我一个脸吧。”

  “不要这样说,尽管与男人睡……”

  一男人的手伸向她Rx房部位,另一个男人抚摸她的屁股。

  “快停下!”

  女人抬起雪白的脸蛋看着那男人。

  “没有客人罗。”

  “那不是更好吗?”

  菱次看着,还是用那样的神态说:“酒不好喝。”

  “什么?”三个男人变了脸色掉过头来:“瞧这样子,是哪里来的贱骨头。”

  “这女人要同我安安静静喝酒,干什么胡搅蛮缠,趁早滚出去。”

  其中的一个人从凳子上跳到菱次的面前,那双象是品论头足的眼珠频繁地闪动:“喝,奇怪吧。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不怕被破相,走,到外面去。把你的猪头同混凝土团碰碰。”

  菱次把洒杯搁在柜台上,慢慢地把头转过来,同狠狠地盯住那男人的眼睛说:“不要开玩笑啦。”

  别开玩笑,菱次大声哟喝二遍。难道老子还怕你这些瞎了眼的码头搬运工,他狂叫起来:“在标的海域的海马少说也有三、四吨重,那样的庞然大物老子菱次只要一枪就可以完事。你们知道吗?”

  男人们哑然了,不过马上又摆出架式围上来,抓住菱次的衣领往外面拖。菱次身上带着刺海马的搭钩,本打算是用做滚动油桶的工具,没想到成了关键的救命武器。就伸出手的时候,菱次使劲挥舞搭钩。

  一个男人的肩头被搭刺伤,鲜血直淌。菱次又转向惊恐万状的另外两个男人,用搭钩锋尖敲击其中一个男人的头部,又猛地朝另一个的脸部划去。

  三个男人趴在地上叫苦不迭。其中有一个想起什么,象饿狮般地大吼一声从地上跃起来抓住放在柜台上的电话机。

  菱次带着女人来到外面,女人不语地跟着他,至于刚才的事,他根本就没有在意。

  他只是想,从女人刚才的表情看有些象那些不正经夫人的举止,她很好地把握住了如何在紧急场合摆脱对方。

  街上,没有爱情旅馆、汽车旅馆和饭店。菱次早已下了决心,返回船上之前,无论如何也要抱一抱这位夫人。然而,他四周环顾,始终未能找到合适的地方。

  正在为难时,菱次发现港口附近有一座仓库般的房子,他兴奋地一脚踢开那道很不结实的门,带着那女人进到仓库中央。

  “到底要干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那女退到墙角边,对菱次说。

  “把手伸给我,免得后面有麻烦事。”

  管她知道与不知道,菱次脱掉女人的衣服,然后紧紧地抱住,此时,根本就没想过要准时回到船上去的事。

  在满是沙石的盖板上,他撩起毛衣,一双少见的大乳展现在眼前。菱次随随使使地揉搓着,温柔地呵一声,用嘴吸住xx头,女人不知不觉地将身子紧帖过来。

  女人脸上的表情渐渐发生了变化。胸部起伏,嘴里大口大口地喘气。菱次绝对地自信他已赢得了女人欢心。

  菱次有些激动,女人捂住她的长脸哭了。那哭声很特别。女人发出尖锐的声音之后,开始蠕动腰身,显然是不能适应那偶然过路男人的粗暴动作。菱次在航行期间难以忍受没有女人的寂寞。他那粗暴的动作,确实让那女人不堪忍受,断地哼哼地叫着。

  这是一个奇怪的女人,一点也不怕被打出仓库。听名字,好象这女人叫小烟绢子。

  丈夫原在靠近国这道骊的地方经营汽车旅馆,破产后,凑够了资金又去了东京。自己也逃离了家乡,家里剩下公公和婆婆,还有孩子。尽管自己躲开了,可东北财政征税落在了双亲的肩上,惨景不堪目睹。随后,自己一边在加油场工作,一边同街上的名人们睡觉,好不容易才赚了一点钱。

  “哎,听到了东京有砂金的传说,但想不到魔鬼来到这里的乡间街上。”

  菱次哑然了。麻烦了,她是在向我伸手要钱。菱次将口袋里仅有二万日元掏出来,全部放在女人的手心里。

  “你们的船是往哪去?”女人突然问。

  “东京。”

  菱次便说:“从千里迢迢的北海道朝东去。”

  当然,没有说出与钻石有关的事。

  接着她说出了想搭乘货船的想法。

  “那,把我带上吧。不管是藏在货物仓库还是什么地方都行。”

  她提这样要求真把菱次困住了。没有想到向我伸手的麻烦还有这么难办的请求,真是意想不到。

  一想到那位忌讳女人的同贯幸平老船长的反应,就感到事情十分束手。何况,我们干的事太重大。

  “啊,这事可有些麻烦,即使可以帮助,可我们那条船是禁止女人上去的。你不还有双亲和孩子吗?”

  “到东京去抓那个没良心的老板,向他要回双亲和孩子的生活津贴。”

  猛然间,他们看见了一个男人的脚跨了进来。

  “你们跟踪来了?”

  就在大吼的同时,鞋尖朝菱次腹部踢来。这是在他抓住搭钩之前。他正欲转身,从另一面一只脚又向他踢来。菱次支持不住了,滚到地上直伸伸躺着。这时他的头发被人抓住,往上提起来,他发出了告饶的乞求。

  抬头张望之时,刚才的那个男人不见了。面前站着一位身着西服,脸上露出凶神恶煞的样子的男子。

  “就那么随随便便玩弄别人的妻子,还在商量逃跑,简直是个莽撞的家伙。象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贱骨头,一看就不顺眼,站起来!”

  他粗暴地将菱次硬拉起来。

  对了仓库的入口处。

  突然发现有一伙人影堵在那里。

  “嗯,干什么,你这混蛋!”

  四个男人冲着人影大声叫嚷。

  那个揪住菱次衣领的男人吼道:“从这里给我滚开!”

  “放肆!这个男人是我的部下,我想他已向你们自我介绍了。”

  “什么,你好大的口气。”

  菱次终于看清了那个人影,提一只还包着枪衣的猎枪。啊,是同贯幸平。

  所向无敌的同贯幸平。

  “哎,船长,谢谢,请帮一下,简直是一群罕见的黑手党”

  “说什么,这家伙强xx人家夫人,我们正要抓他去警察局,让开道!”

  “啊,这就使我为难了。我们的船就要离开这里,船员自始至终跟随船走是船长的责任。我带回去要狠狠地训斥他的。”

  “受老家伙一顿教训后,就可以不花一分钱拍手一走了事吗?好啦,给我从这里滚开。”

  肩膀遭撞后,身体摇摇晃晃,快倒下似的同贯说:“你们这些听不懂人话的家伙,想逼我动手吗?”

  话中暗带杀气,几个男人稍愣了一下后,其中一个率先猛扑过来。

  同贯手中一闪,从衣里卷着一猎枪。那男人的肩上被枪身猛砸一下,另一个人的头部也遇到狠狠一击。第三个的腹部又遭到枪托狠击。

  “干什么,干什么,你这个老东西!”

  剩下的头目,面容苍白直往后退。

  没想到这老头这般厉害。

  “还来吗?”

  同贯用上衣罩往猎枪。

  这伙人个个变得目瞠口呆,惊慌失措的样子。

  “好,老子记住你。”

  那男人放开紧紧抓住的菱次的衣领,出人意外地向里面跑去。里面好象有出口。

  同贯望着那眼睛充满睡意的菱次。

  “混蛋,色迷心窍!”

  “对不起,承蒙你的帮助。”菱次一下抬起头说。

  “雾要散了,快上船。”

  “是,其他人呢?”

  “都回去了,那,这女人怎么办?”

  同贯朝小烟绢子的方向望去,女人赶紧合拢胸前的衣服,理了理散开的头发,面带羞愧地回了他一眼。

  菱次把事情的经过简明扼要地解释了一下。

  “带她去东京,签合同怎么样?船长。”

  “什么?船上是禁止带女人的。”

  “带一个美人到船上来你不是说过的吗?刚才……”

  “真是混蛋,那是开玩笑的。”

  “给你添麻烦,打搅你啦,”这时小细绢子不住地说着:“船舱的任何地方我都能呆,请带我上船吧。只要能到东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仓库里亮着电灯。光线下的女人是一位肤色雪白的美人。

  是那种标准的日本式美肤,曾经使世界各国男人们为之倾倒。

  是一位成熟的夫人。就连从不迷恋女色的同贯也看了一个仔仔细细,不用说,心里也产生了同情之感。如果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刚才那伙男人不知又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菱次,你就让她干一点总务之类的杂事吧,没有办法,既然女人如此请求。如果到了船上遇到麻烦。就由你负责,就当我不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