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前,非常偶然地,我完成了《山居岁月》(AYearofProvence)的创作。自那以后,又一段光阴疾驰而过。这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要是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那反而是一件怪事。据悉,特别是英国出版社透露,我一度为普罗旺斯的巨大变化作出了不小的贡献。他们长篇累犊地罗列了我的许多“罪状”,其中之一就是,我将现代社会太多的人潮引向了普罗旺斯。车水马龙,人流如梭——如果新闻报道不失实的话,他们这样说。更糟糕的是,这些疯狂涌向普罗旺斯的人群,是由一些道德败坏的人组成的。有一家以古怪偏执著称的报纸甚至在文章中耸人听闻地宣称,我的书将一车又一车的英国足球流氓(而不是如饥似渴的读者)送到了吕贝隆。我们可以想象他们在那里的样子:被啤酒的浪花冲得晕头转向,被各种突如其来的念头弄得狂躁不安。掠夺、淫逸和自毁的恐惧的确让人觉得意味深长。而实际上,的确幸好没有劳谁的大驾,去通知这些流氓们,他们也就没有来。这个谣言也就更然而止。

    在旧谣言死去的废墟上,一些新的谣言生长起来。这些谣言中的绝大部分,出自相距一千英里以外的英吉利海峡的另一端。在这里,无数的人们为普罗旺斯的倾颓伤心欲绝。我认为,将那篇文章中所说的话同我所见到的事实做个比较,不失为一件有趣的事。此时,我正仁望窗外,大路和山谷从眼前飞驰而过,而我却没有看见那篇文章中所说的人潮。

    现在,十一年的时间过去了,世界依然如故。我的旧邻的饭后酒会有了长足的进步,村子里五花八门的酒店也面临着更多的机会和挑战。那些受欢迎的村落,如戈尔德村(Gordes)和博尼沃村(Bonnieus),每到七八月份,挤满了络绎不绝的游客。但是对于大众旅游来说,那些毫无诱惑的遗迹——拥有三百个房间的宾馆、主题公园和对公寓的个人所有权——其实并不存在,而且永远像那种大规模的时尚建筑限制一样长远。普罗旺斯仍旧美仑美奂,它的大部分疆域仍旧空旷辽阔、四野荒芜。平和幽宁的气氛,仍旧在山谷的上空飘荡,尽管,这些在现代社会中已经成为奢侈品。老人们还在玩着他们的似乎永无休止的滚球游戏。市场也一如既往地商品丰盈,五彩斑斓。空气还是那么清新透明,让人可以自由自在地呼吸。

    最重要的是,人们已经找到了这样一个地方。而对当地居民来说,即使是同外界有各种各样的联系,他们似乎并不试图借此而有丝毫改变。我很高兴能有这样一个机会,来表达我对普罗旺斯人深情厚谊的感激。他们让我们时时刻刻觉得,我们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