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总是这样匆忙。南希·莫利诺一边想着一边就把她的默塞德斯牌小汽车开到了时限速度以上,在繁忙的车辆中冒险行驶,她那双机警的眼睛不时从反照镜里注视着有没有巡逻的警察。

    生活的压力看来连一天也不会减轻。

    她急急忙忙地通过电话口述了她对哥尔德曼讲演的报道。这篇报道将刊登在今天的下午版上。现在——已经迟了十分钟,她正在去会见伊维特的路上。南希希望那个姑娘能有耐心等待她。

    今天下午南希有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要处理一下。为了这些事情,她还得回到《加利福尼亚检查报》办公室。喔,是的,她还得挤出时间去趟银行,因为她急需钱用。她预先约好了下午四时去看牙科医生。然后,她还答应今晚去出席两个晚会,其中一个是“过访”,开得早;而另一个肯定要拖到半夜以后才会散。

    不过,她喜欢快速,无论工作还是娱乐,虽然有时候——譬如今天——许多事情一下挤到一起着实忙得够呛。

    在行车时,南希想到了那篇关于哥尔德曼的报道,脸上露出了笑容。它很可能使他感到惊讶,因为,她按自己的想法把它写成了一篇直截了当的、不带任何偏见的报道。

    今天,数百名美国电力工业界巨头们给与金州电力公司副总裁尼姆罗德·哥尔德曼以长时间的热烈鼓掌。

    这位副总裁宣称,那些受党派政治支配的制订规章的机构正滥用公众的信任,并且“恬不知耻地竞相建立各自的权力基地”。

    他是在本市举行的全国电力协会年会上发表演讲时说这番话的。

    在这之前,哥尔德曼还批评了某些环境保护论者,他说这些人反对一切。“我们电力工业界提出的建议,简直没有一条……”等等,等等。

    今天,数百名美国电力工业界巨头们给与金州电力公司副总裁尼姆罗德·哥尔德曼以长时间的热烈鼓掌。

    这位副总裁宣称,那些受党派政治支配的制订规章的机构正滥用公众的信任,并且“恬不知耻地竞相建立各自的权力基地”。

    他是在本市举行的全国电力协会年会上发表演讲时说这番话的。

    在这之前,哥尔德曼还批评了某些环境保护论者,他说这些人反对一切。“我们电力工业界提出的建议,简直没有一条……”等等,等等。

    她还摘引了有关他断言即将发生电荒的说法。因此,要是这次哥尔德曼有所抱怨的话,这跟他自己说的话有关系,跟她的报道毫不相干。

    哎呀,我的上帝!真搞不懂那些拥有车辆的头脑迟钝的活宝是怎样弄到驾驶执照的?绿灯亮的时候,她是车道上的第二位,但是前面那个鬼东西却纹丝不动。他睡着了吗?她不耐烦地揿着喇叭。真讨厌!南希的车子开到跟前时,交通灯闪烁着琥珀色,接着又换成了红色。但是,交叉路口看来没有车辆来往,于是她抱着侥幸心理,闯了红灯。

    几分钟以后,她瞥见了前面那家肮脏的酒吧间,上星期她曾到过那儿。她迟到多久了?当她的车子跟酒吧间平行的时候,她瞧了一下自己的皮亚格特牌手表。迟了十八分钟。而且,你可知道!——今天这儿没有停车的地方。她开过两条街才找到一块地方,锁上她的默塞德斯牌小汽车,匆匆返回来。

    同上次一样,酒吧间里光线昏暗,霉味扑鼻。南希站住了,让眼睛适应变化了的光线。这时,她感到在这七天里,酒吧间里一切照旧,连顾客也还是那些人。

    南希发现,伊维特在等着她。伊维特孤零零地坐在上次她们俩坐的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面前放着一杯啤酒。当南希走近时,她抬头望了望,面部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好象她俩是陌生人一样。

    “嗨!”南希同她打了个招呼。“对不起,我来迟了。”

    伊维特微微耸了耸肩,但一言不发。

    南希朝侍者打了个手势。“再来一杯啤酒。”在等侍者送酒来的当儿,她暗暗审视着那个依然默不作声的姑娘。她的模样看来比上星期更为糟糕——她的皮肤布满了污渍,她的头发乱七八糟。身上穿的还是原来那几件衣服,肮脏不堪,看上去好象和衣睡了一个月似的。她的右手戴着那只临时缝合起来的手套,很可能是用来遮盖残疾的。南希在她俩上次见面时就注意到这一点。

    南希呷了一大口啤酒,觉得味道还不错,然后决定开门见山。“你说过今天要把克洛科大街上那幢房子里发生的事儿以及戴维·伯德桑在那儿的活动告诉我的。”

    伊维特抬起头来。“没有,我没有说过。是你希望我这样做的。”

    “好吧,我现在仍旧希望你讲。为什么你不可以先谈谈你究竟害怕什么呢?”

    “我再也不害怕了。”女孩子说话声音单调、沉闷,脸部毫无表情。

    南希心里想:她没什么进展,也许这次是浪费时间。她又试探地问道:“那么,从上星期到今天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使你改变了主意呢?”

    伊维特没有回答。然而,她头脑里象是在思索着、权衡着什么似的。在沉思的时候,她的左手似乎本能地、下意识地不断地在右手上擦来擦去。开始右手还戴着手套,不一会儿,她把手套脱了下来。

    南希惊愕地盯视着那只露出来的手,吓了一大跳。

    原来好好的一只手。现在却显得异常丑陋,盖满红白两色的伤痕和伤疤。两个手指没了,只剩凹凸不平的指根,肌肉松弛地挂在上面。其余的手指,多少还算完整,但原来参差不齐的手指却给削平了。一只手指畸形地弯曲着,露出一节干枯的黄色骨头。

    南希感到恶心。她说:“我的上帝!你的手怎么啦?”

    伊维特朝下看了看。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情,连忙把右手遮盖起来。

    南希追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我碰上了意外事故。”

    “但是谁把它弄成这样子的呢?是医生吗?”

    “我没去看医生,”伊维特说。她硬忍住了眼泪。“他们不让我去看医生。”

    “谁不让你去的?”南希感到怒火中烧。“是伯德桑吗?”

    那位姑娘点点头。“还有乔戈斯。”

    “谁是他妈的乔戈斯?他们为什么不带你去看医生?”南希伸出手,握住伊维特那只好手。“孩子,让我来帮助你!我能帮助你。而且你那只手我们还是有办法治的。时间还来得及。”

    姑娘摇了摇头。她刚才那种情感已经消失了,她的脸部和眼神又恢复原状——空漠、沉闷、自暴自弃。

    “快告诉我,”南希恳求说。“把一切都告诉我吧。”

    伊维特吁了一口气。这也许是一声叹息,也许不是。忽然间,她把手伸向地板,拿起一只破烂不堪的褐色手提包,她打开手提包,从里面掏出两盘盒式录音带放到桌上,又把它们推到南希的面前。

    “一切都在那里面。”伊维特说。然后,她一口饮完杯子里余下的啤酒,站起来转身就要走。

    “嗨!”南希想挽留住她。“不要走呀!我们这才开头呢。听我说,为什么不告诉我录音带里录的是些什么,这样我们好谈一谈呢?”

    “一切都在那里面,”那姑娘重复了一遍。

    “是的,不过……”南希发觉自己是在自言自语了。不一会儿,外边的大门开了,霎时间放进了阳光,接着伊维特不见了。

    看来出去追她也得不到什么东西了。

    南希好奇地翻看着手里的盒式录音带,认出这两盘录音带是一种论包买的便宜货,一包一个美元左右。两个盒子均没有加附标签,只是在各面用铅笔写上一、二、三、四。嗯,她今晚可以在家里自己的录音机上放这两盘录音带,但愿从那儿能听到些有价值的情况。可是,她还是为同伊维特面谈时未能搞到确实的情报而感到失望,感到有负此行。

    南希喝完啤酒,付了钱,转身走了。半小时以后,她已经在《加利福尼亚检查报》本市新闻编辑室里,埋头干别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