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德意志联邦共和国)下萨克森州叙德隆的十四岁女孩玛丽亚的案件证明:居然还有脸蛋白嫩的女性杀人犯。1966年10月,这个女孩,这个同她父亲一起住在城边上一幢房子里的女孩结识了一个年轻男子。小姑娘沿着大街走时,那个二十岁的泥炭采掘工就吹着口哨,尾随在这个小姑娘身后。玛丽亚转过身去笑了笑。她的父亲面如死灰。细小的汗珠出现在他的额上。一种惨白色漫过他那老人的脖子,慢慢升到脸上。在他的上唇挂着几颗细小的汗滴。在过分苍白的脸上,眼睛显得更黑,更咄咄逼人。他费劲地润湿颤抖着的嘴唇。他正好在最后一刻抑制住自己,没发出惊恐的叫声。他穿上自己那条旧登山向导裤、旧士兵短统靴、棉袜套筒、小背心、军用衬衣、制服上衣,戴上山区猎人帽,背上旅行背包,精力充沛地登上一个山脉。这个终生养老金领取人。

    没过几天,两人就已经成为知己。把这位姑娘引进附近的一个粮仓。从那一天起,玛丽亚和O就再也没法分开。他们相互交合,如胶似漆,难舍难分。如果说开始时是这个二十岁的小伙勾引这个女孩的话,那幺现在这个十四岁的(!)洛莉塔很快就在对付她的朋友时占了上风,把这个人变成了她的奴隶。他什幺事都给她做。他甚至在她自己杀死她的父亲之前,枪杀她父亲。图罗克紧紧地贴在岩石裂口里,而这时,他却在寻找一条出路,去帮助他的朋友,帮助那个卷进同洪克尔进行的一场殊死搏斗中的朋友。他采用半跪、半蹲的姿势,他的肌肉,他那猫一般的柔软灵活、机智敏捷可以大显身手。这就是这个身材细长的猎人的优雅之处。奥托一动不动,不过却是穿着衣服,躺在长沙发上。他身上散发出一股便宜酒、自卷香烟、小背心、棉袜套筒、旧士兵短统靴、军上装、长内裤、登山向导裤、山区猎人帽的气味。玛丽亚和O的举止行为近乎野兽。后来,这个十四岁少女在法庭上讲述:我喜欢O。喜欢他的体形和他的言谈举止。他同别的那些跟在我后面吊膀子的男孩完全不一样。他不是说得天花乱坠的,而是行动。这就是出自一个十四岁少女嘴里的话!

    上帝呀,这就值得在西伯利亚呆上一辈子了。奥托坐在窗前,吩咐他女儿,窗户内侧平面、若干次连续不断的亲吻、嘈杂的枪炮声、霉味都是患难之交,所有这一切先是跪着,然后才是躺着。玛丽亚就是那种人,这种人反抗权威,对权威牢骚满腹。在快乐的节日之后,接踵而来的是一个辛勤的工作周。在这时,玛丽亚就反抗权威,对权威满腹牢骚,冲着父亲的小背心、棉袜套筒、旧士兵短统靴、军上装、长内裤、登山向导裤、山区猎人帽就只是一个劲儿地说:破烂儿。整个一生都是监禁,监禁在西伯利亚,在世界大战中。每天每日,两人早上五点左右就已相会,然后便拉着手跑进树林。因为他们在幽会时一再受到郊游的人和孩子们的干扰,所以他们就在树林里挖了洞,钻进洞里去。后来,在警察找出这些单个洞穴,乱翻乱查时,官员们发现到处都是糖纸、啤酒瓶、罐头盒和空香烟盒。不管在哪儿看见这两个人,都见到他们紧紧抱在一起。

    还在发生事故之前,就在他身上表现出某种好出风头的习性。在事故发生后,这种好出风头的习性便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一流房间也不能使他满意。他非要一个房间,要一个平常是住四个病员的房间不可。甚至连隔壁房间都要为他保留。他的钱就是他的上帝。他可以花钱买到一切,用钱可以得到一切。他喜欢通过赠送慷慨大方的礼物大捞好处。他送给女护士长一套室内设备,送给夜班女护士一个冰箱,送给男看护一个成套卧室。在他听到他女儿和那个小伙子的事情时,他便立即使尽全身解数,把这两个人分开。他有理由害怕由于这种关系会引起无穷无尽的后患。他不理解这些年轻人。他是一个顽固不化的臭狗屎。他让所有的人都吃苦头。他踩女儿的肚子,犹如一道湍急的山间溪流般尽情倾泻不满情绪。他打开闸门,在家里失去了最后的顾虑。他是一个有身份的人,一个日托所老师。这个一直被生活宠坏了的人还有几天时间去做这种事。图罗克决定将一条河引入峡谷,以便搭救他的朋友,拯救那条受到某个洪克尔威胁的生命。他步伐敏捷,飞快地跑开了。可是那儿还有第二个洪克尔,比第一个还要高大的洪克尔在把守!

    图罗克如果不想放弃他的朋友,那他就必须进行斗争。

    有一天,玛丽亚发现,她有了一个婴儿。这个女孩的父亲气得不得了。他要求他女儿:这个孩子必须扔掉,你永远都不准再见到你的男友。你们过的简直是地地道道的放荡生活。我去警察局。也就是在当天,玛丽亚对她的O尽情倾注自己的柔情蜜意和与他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之情。她确实用难以想像的从容语气给他解释:我父亲对我们的关系有反感。他要告发我们。这样,你就再也不能同我在一起了。只有一个解决办法:你必须杀死他,撂倒他,要不,你就会失去我。

    这使奥托感到意外,在第二个地壳那边,竟然很难找到第三个两次成为一个自成一体的世界的地壳。她躺在血红色的灯光下。就是在这里,在几百公里的远处,那一座座的山也都高耸入云,仿佛支持红色世界反对绿色世界就是她的任务似的。密探奥托的目光在继续渗透。一个新的世界浮出水面,它就嵌在第三个和第四个地壳之间。这是沐浴在黄光之中的一个动荡不安的世界。在这个世界,猛烈的烈火风暴、淡蓝色平面比比皆是。他马不停蹄。他也在突破这第四个地壳。

    走廊上的灯熄灭了。他们站在黑暗之中。玛丽亚敲房门。一张报纸发出刷刷的响声。玛丽亚不理会反对意见。她的目光着魔般,受到这道门的吸引。她父亲就住在门后这间屋子里。她不认识他,她失去了对他的任何记忆。在一个无情的陌生国家监禁多年之后,他现在是什幺样子?父亲遭遇残酷的命运是他罪有应得。

    父亲,她神情激动地说。这是几秒钟的事情吧?长期都是这样吗?她感到父亲用双手把她抱在怀里,她抓住他,就像经过长途旅行之后一样,把头靠在他的胸前,在长期迷失方向的行驶之后休息一下。

    赫尔穆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有鼻尖从滑雪围巾里伸出来。他把有香味的、寒冷的冬天空气深深地吸进鳃里。然后,他做一下深呼吸,又继续往顶峰攀登了。

    雷克斯既无工作的兴趣,又无闲聊的兴致。现在,这种情况在遇到活泼的孙子时才显得稍微引人注目一些。孙子活泼的性格在平时对于祖母来说,就是一种提神的食物。他一再把他塞进康妮怀里。洪克尔把图罗克拖进他的洞里。他的朋友蹲下身来,唱着一首孤独的挽歌。就连他的身躯虽然不像英雄图罗克的身躯那样完美,但也是很美的。

    父亲,她神情激动地说。我的女儿,我的孩子。他无声地呜咽着。在他哭完后,他把她拉到桌旁,抓住她的肩膀,从近处观察她。她很像他。他下意识地领会这一点。这使他感到非常幸福。这是我的未婚夫O。她说。

    他对这个年轻小伙子点点头,可是两眼只注意女儿。我非常感谢你——他说——你来了,玛丽亚。

    正在出现一种轻松愉快的气氛。

    没有弄明白这个玩笑的图罗克,用惊恐万分的目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过去没有弄明白这个玩笑的图罗克,用惊恐万分的目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