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mfm1992

  在一个摆满彩色橱柜和箱子的漆木房间里,玛瑞斯给他衣服——带着骨质钮扣的漂亮皮夹克,很多地方都加衬了银色的皮毛,还有紧身羊毛裤,质地如此柔软,以至塞纳看不到上面有编织的痕迹。

  只有靴子有些过小了,但塞纳觉得他能够忍耐。这样的事情有什么重要呢?不满意地,玛瑞斯继续搜索直到他找到了一双大的,而它们被证明不仅仅是耐用。

  至于这个时代的服装,它们与来自塞纳古老习俗的服饰并没有太大的不同——用亚麻布做成紧贴肌肤的衬衫,用羊毛和皮革作外衣。衬衫上的buybuttons激起了塞纳的兴趣,尽管他知道缝合是机器做的而且这是很普通的事,这仍然使他感到高兴。

  他开始明了,多少喜悦在等着他。不用管他黑暗的使命。

  玛瑞斯着装的时候,他再次选择了红色的夹克和带兜帽的斗蓬。这激起了塞纳的兴趣,尽管他已经看到过玛瑞斯在吸血鬼酒馆里穿着这种衣服。尽管如此,这些颜色对于狩猎似乎是明快的。”我平常都是这样穿红色的,”玛瑞斯对塞纳不言而喻的兴趣说。“你自己爱怎样就怎样。我从前的学生黎斯特,他也喜欢红色。这非常令人烦恼,但还能忍受。当他亮红色的身影出现在我近旁的时候,我想我们看来就像是老师和学徒。”

  “那么你同样爱他么?”

  玛瑞斯什么都没说。他对那些衣服做了个手势。

  塞纳选择的是暗棕色的皮革,更concealing,然而摸起来柔软光滑。他光裸着双脚穿上for——lined的靴子,为了迁就它们的尺寸。他不需要斗蓬。他觉得斗蓬会妨碍他。

  在橱柜上的一个银质碟子里,玛瑞斯用他的指尖取了点灰,然后把这些与他嘴里的血液混和,他用这层薄薄的粘膜把他的脸完全覆盖。这使他的肤色变暗;他脸上过去曾有的线条显现出来,他的眼睛呈现像雕刻似的特征。事实上,这清楚明白的告诉塞纳在凡人面前伪装不是难事。

  玛瑞斯示意塞纳也可以这么做,但有些什么阻止了塞纳去尝试。也许只是纯粹因为他没有试过。

  玛瑞斯给他手套,但他同样拒绝了。他不喜欢戴着手套触摸的感觉。在冰里过了那么久以后,他想要触摸每件事物。

  “我喜欢手套,”玛瑞斯说,“从不会不戴。当凡人仔细观察的时候,我们的手会惊吓他们。况且手套使人感觉暖和而我们自身从来不会。”

  玛瑞斯往口袋里装进纸钞。他递给塞纳一些,但塞纳拒绝了,认为接受主人的赠与是贪婪的。

  玛瑞斯说,“没关系。我会照顾你。但如果我们出于某种原因失散了,只要回到这里来就可以了。转到房子的背面,你会看到那里的门是开着的。”

  失散?那种事怎么会发生呢?正在发生的一切使塞纳头昏目眩。事物最微小的方面也使他喜悦。

  他们准备就绪正打算出发,年轻的丹尼尔进来了,盯着他们看。

  “你要加入我们吗?”玛瑞斯问。他正在把他的手套拉得很紧,显露出关节。

  丹尼尔没有回答。他似乎有在听,但他没说什么。他年轻的脸庞露出诡诈的神色,但他那紫罗兰色的眼睛实在令人惊奇。

  “你知道你也能来。”玛瑞斯说。

  那个年轻的转身回去,大概是回到他的小王国吧。

  不久后他们就走在飘雪中,玛瑞斯环着塞纳的肩膀,仿佛塞纳需要放心和保证。

  而我不久将要啜饮一番。

  最终来到一家大型旅馆,他们走进有数百个凡人的地下室。真的,房间的尺寸使他震惊。

  闪光的吵杂的凡人们,在各自的一群里,不只是在这里吃喝,他们随着几个勤勉的演奏者的乐声起舞。他们在有着轮盘的绿色大桌子边上玩着投机的游戏,发出高声而沙哑的叫喊和轻松的笑声。音乐是电子的、吵闹的;那些闪光灯很可怕,而食物和鲜血的气味令人无法抵挡。

  两个饮血者完全不被注意地在人群中穿行,酒吧女不加怀疑地陪同他们到正中的一张小桌子。在这里可以看到一大群跳舞的人,人人都像是在独自跳舞而不是与别人一起跳,每个人随着音乐以一种原始的方式摇动着,仿佛在其中喝醉了。

  这种音乐使塞纳受伤。他并不认为它是优美的。他就像是这许多混乱。而那些闪光灯真丑陋啊。玛瑞斯倾身向前对塞纳耳语:“那些灯是我们的朋友,塞纳。他们使得凡人很难看清我们是什么。试着忍耐它们吧。”

  玛瑞斯点了些热饮。酒吧女郎把她那明亮轻浮的眼睛转到塞纳身上。她像是对他的红发作了个快速的评论,塞纳对她微笑。他不会从她身上啜饮,除非世上所有的凡人都死光了。

  他环视四周,尝试着忽略正在冲击他的耳朵的喧闹,和几乎使他恶心眩晕的逼人气味。

  “那些女人,看,在那边的墙附近的,”玛瑞斯说,“她们想要跳舞。那就是她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们在等着被邀请。你能在跳舞的时候解决吗?”

  “我能。”塞纳几乎是庄严地说,仿佛是说,你怎么问我呢?“但我该怎么跳?“他问道,一边看着拥挤在舞池上的一对对。他笑了,这是前往北方后的第一次。他笑着,而在这喧闹之中他只能勉强听到自己的笑声。“我能啜饮,是的,不会被任何凡人感觉得到,即使是我的牺牲者,但是我该怎么跳这种奇怪的舞步呢?”

  他看到玛瑞斯脸上展开一个宽广的微笑。玛瑞斯把他的斗蓬抛到了椅子上。在这可怕的、让人无法忍受的灯光与音乐的混和之中,他显得如此冷静。

  “他们除了笨拙地移动以外还干什么呢?”塞纳问道。

  “学着他们那样子做吧。”玛瑞斯说,“一边啜饮一边慢慢移动。让音乐和血与你交谈吧。”塞纳又笑了起来。忽然,他带着多少有点野性的勇气站起来,绕过拥挤的舞池边缘,走向那些已经在热切的看着他的女性。他决定是三人当中黑发的那一位,因为暗色眼睛、暗色头发的女人总使他着迷。况且她是年纪最大的一位,受邀请的可能性似乎不大,而他也不会使他的兴趣伤害到她。

  她立刻站起来,然后他握着她柔软的小手,把她带到光滑的舞池上,无情的音乐只显出一种流畅的无意识的旋律,她急切而笨拙地立刻专注于此,她那精巧的鞋子在木头上敲打。

  “啊,你的手好冷啊!”她说。

  “我很抱歉!”他声称到,“你一定得原谅我。我在雪中呆太久了。”

  是的,神啊,他一定得小心不要伤了她。她是多么天真的、深信不疑的存在啊,有着草率描画的眼睛和嘴唇,她的脸颊涂上胭脂,她的胸部向前摇动,用她黑色丝绸裙子里的皮带紧系着。

  她大胆的贴近他。而他,尽可能温和的拥着她,弯身把尖牙极其隐密地刺入她的颈项。做梦吧,我亲爱的,梦想那美丽的事物。我不许你感到害怕或是记起这一切。

  啊,鲜血。那么久以后,终于到来了,鲜血从她那急切的心脏里涌出来,她那无防备的小心脏!他错失了她迷醉的思绪,而他自己开始神魂颠倒。他看到他那红发的缔造者。在无声的的呻吟之中他实际上在对他正抱着的女子大声说话。给我所有的。但这是错误的而他也知道。

  他迅速抽身,发现玛瑞斯站在他的身旁,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

  他放开那女子,她用光滑的被催眠似的眼睛看着他,于是他迅速地把她转了一个圈,笑着,忽略鲜血流过全身血管的过程,忽略压倒他的渴血的欲望。他们不停地跳舞,像其他人一样笨拙。但他是如此渴望更多的热血。

  最后她想要回去了。她感到困乏。她想不出为什么。他一定得原谅她。他鞠躬点头,然后无辜的亲吻她的手。

  刚才的三人只有一位留下来。玛瑞斯正在与其中的一位共舞。塞纳伸出手邀请最后的一位,发誓他这一次决不会需要守护者了。

  她比她的朋友更强壮。她的眼睛像埃及人那样用黑色描画,她的嘴唇涂上深红色,她的金发上满眼的银色。

  “你是我梦想中的人吗?”她问他说,在音乐中大胆的提高她的声音。她会把他带到旅馆的楼上,就在这一刻。

  “也许吧,”他说,“如果你能允许我吻你的话。”紧紧地拥抱她,他迅速地把尖她刺进她的颈项,用力而快速的啜饮,然后放开她,看她摇晃着,微笑着,狡猾然而却甜蜜,对发生了什么事毫不察觉。

  在这三个女子身上不能得到太多的血液。她们太柔和了。他拉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拼命地想要窃取再一次啜饮,然而他不敢。

  他感到血液在他的体内冲撞,但他需要更多的血。他的手和脚都是痛苦地冰冷。

  他看到玛瑞斯坐在他们的桌子旁,正在对坐在他身旁一个穿着笨重的凡人说话。玛瑞斯用手臂搂着那凡人的肩。

  最后塞纳把那漂亮的女子带回她的地方。她看着他的时候是多么的温和啊。

  “别走,”她说,“难道你不能跟我一起吗?”

  “不,我最亲爱的。”他说。当他低头凝视着她的时候,他感觉到他体内的怪物。后退着,他转身回到玛瑞斯那里。

  音乐让他扬摆不定。多么沉闷的音乐啊,多么持续不变。

  玛瑞斯正在从那人类男子身上啜饮,男子弯身靠近他仿佛在聆听低语。最后玛瑞斯放开了他,把他扶起来。

  “再下去我们就在这里喝得太多了。”塞纳说。

  他的话在电子音乐的喧闹声中根本听不见,但他知道玛瑞斯能够听得到。

  玛瑞斯点了点头。“那么我们去寻找作恶的人吧,我的朋友,然后享用他们。”玛瑞斯说。他静坐着扫视厅中,仿佛在聆听每一个心灵。

  塞纳做着同样的事情,运用心灵感应天赋稳定地探测,然而他听到的一切只有约手们制造的电子的混乱,还有仍然看着他的漂亮女人的极度渴望。但他不能掠夺无辜的人,而如果他这样做的话他的朋友就会放弃他,这也许比他自己的良心还要重要。

  “走吧,”玛瑞斯说,“另一个地方。”

  他们再次走在夜色之中。不远处就是一个大型的赌博巢穴,人们在绿色的桌子上玩双骰子游戏,桌上轮盘飞转。

  “那里,你看,”玛瑞斯说,用他带着手套的手指指着一个憔悴的高个子黑发男人,他正从赌局中退出来,手中拿着一杯冰冷的淡色啤酒,对赌局冷眼旁观。“把他带到角落里。墙附近有很多地方。”

  塞纳马上行动。他把手放在年轻男子的肩上,看着他的眼睛。他现在必须要使用的,是那么多吸血者所缺乏的魅惑天赋(SpellGift)。“你跟我来。”他说。这让他想起古老时光的狩猎和战争。

  他看到年轻人眼中的迷雾,他看到记忆的消失。年轻男子跟随他走向墙边上的长椅子,他们一起坐下来。在畅饮之前,塞纳以指按摩男子的颈项,平静地想,现在,你的命将是我的,然后他把牙齿深深刺入,用尽他所有的力量从容而缓慢地吮吸。

  血如洪水般涌入他的灵魂。他看见猖獗罪行的dinggy影像,还有在他的牺牲者手中死去的生命,而此人从未想到过审判或惩罚。只是给我你的血就够了。他感觉到男子心脏的膨胀。然后他放开男子的身体,让它靠着墙躺回去。他亲吻颈项上的伤痕,用他自己的一小滴血液将它治愈。

  他从飨宴的迷梦中逐渐清醒过来,凝视着这个烟幕弥漫的阴暗房间,这里有那么多的陌生人。人类显得多么的各不相同,而他们的困境又是多么的绝望。邪恶如他,他却不会死去,但是死亡正在他们每一个人身上呼吸。

  他的玛瑞斯在哪里?他找不到他!他从长椅上起身,急切地想离开牺牲者硬化丑陋的身体。他再次走进拥挤的人群,撞上一个面貌严酷,神情凶残的男人,这人认为他逮到了吵架的机会。

  “你在推我吗,伙计?”男人说。他眯着眼睛,用憎恶的目光盯着塞纳看。

  “拜托,”塞纳说,一边探测着对方的心灵。“你就为了别人撞到你而杀人吗?”

  “我曾经试过。”对方说,他的嘴唇弯成一个残酷的冷笑。“我会把你也干掉,如果你不走开的话。”

  “但是让我给你我的亲吻。”塞纳说,然后抓住那人的肩膀,弯身刺入尖牙,而周围的人全然没有察觉到那隐秘的獠牙,他们嘲笑这亲密而令人费解的姿势。他畅饮一番,然后巧妙地轻舔伤口使它愈合。

  那可恨的陌生人困惑而虚弱,踉踉跄跄。他的朋友们继续大笑着。

  塞纳迅速地离开这里走进雪中,他发现玛瑞斯正在等着他。风刮得更大,但雪停了。

  “现在我的渴血的欲望是如此强烈,”塞纳说,“当我在冰里沉睡的时候,我像对待野兽一样束缚着它,然而现在它控制着我。一旦开始了,我就不能停下来。即使是现在,我还想要更多。”

  “那么你将会得到更多的。但是你不能杀戮。即使是在这样大的一个城市里。来吧,跟我来。”

  塞纳点点头。他已经杀过人了。他看着玛瑞斯,沉默地承认了他的犯罪。玛瑞斯耸耸肩。然后他伸手搂住塞纳的肩膀,他们继续前行。

  “我们还有很多要去的地方。”

  当他们回去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黎明时分了。

  他们走下木饰的地下室,在哪里玛瑞斯指给塞纳看一个在石头里雕刻出来的房间。房间四面的墙壁是冰冷的,但是里面安放了一张豪华的床,上面挂着颜色鲜明的亚麻帷幔,床上堆满了缝合复杂的被子。床垫看起来很厚,而那许多枕头也是。

  塞纳很惊讶并没有地窖,没有真正的隐匿处。谁都能在这里找到他。这里显得和他在北方的洞穴一样普通,只是诱人得多,奢华得多。他的四肢是如此疲惫以至他几乎不能说话。然而他感到不安。

  “谁能到这里打扰我们呢?”玛瑞斯问道,“其他的吸血者各自在这奇异的黑暗中安眠,就像我们一样。而凡人不能够进入这个地方。可是如果你担心的话,我能明白,我们再替你寻找别的庇护所。”

  “你是这样睡觉的吗,毫无防备?”塞纳问。

  “更甚,在上面的卧室里,就像凡人一样,在床上舒服地四肢坦平。曾经伤害到我的唯一的敌人是一大群吸血者。他们在我完全清醒的时候前来,而他们也必须如此。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告诉你那个可怕的故事。”

  玛瑞斯的脸容变得晦暗,仿佛仅仅是提起这次灾难就唤醒了可怕的痛苦。

  塞纳突然明白了什么。那就是玛瑞斯想要说出他自己的故事。玛瑞斯需要说很多很多的话真如塞纳需要听到话语。玛瑞斯和塞纳在恰当的时刻碰上了。

  但那将是明天晚上的事。这个夜晚已经结束了。玛瑞斯站了起来,继续说着他的保证。

  “光不能到达,你知道,而没有人能够到这里找你的麻烦。睡眠和做梦是你必须做的。我们明天再谈。现在允许我离开吧。丹尼尔,我的朋友,他还年轻。他就在他的小王国旁边,倒到在地板上就睡。我不得不迫使他到一个舒服的地方就寝,尽管我有时候怀疑这到底有没有关系。”

  “在走之前,你能告诉我一件事吗?”塞纳问道。

  “如果我知道的话。”玛瑞斯温和地说,尽管他突然显得不可抵抗地犹豫(这样说好像有点语病,原文是helookedoverwhelminglyhesitant)。他看起来似乎是有着沉重的秘密,他必须说出来然而他害怕这样做。

  “在海岸上漫步的吸血者,”塞纳说,“一个一个地看着漂亮贝壳的人,她怎么了?”

  玛瑞斯松了一口气。他注视着塞纳好一阵子,然后他谨慎地回答。

  “他们说她在阳光中放弃了生存。她并不那么古老。有一天晚上他们在月光下发现了她。她用贝壳围着自己摆了一个大圈,于是他们知道她的死是故意的。留下来的只有灰烬,实际上,一些已经被风吹散了。那些爱着她的人站在近旁,他们看着风把剩下的都吹跑了。到早上的时候,一切都没有了。”

  “啊,多么可怕的事情。”塞纳说,“她作为我们的一员并不愉快吗?”

  玛瑞斯似乎被塞纳的话所迷惑了。他温和地问:“你乐于作为我们的一分子吗?”

  “我想……我能再次说,是的。”塞纳犹豫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