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世博的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他觉得自己有些多事。

 这女人长的不难看也不好看,属于很普通的类型,但是身材还好,她听到马世博这样说,从兜里掏出一颗烟递给马世博,马世博还是不要,女的就说:“我明白,就这样。”

 马世博有些糊涂,他不清楚这女子说的就这样指的是什么,既然她知道有人将自己的东西偷了,还“就这样”那是什么意思?

 “瞧你这人不错,我告诉你,我是卖碟子的,就那种爱情动作片,嗯,就是那种男人和女人,女人和男人那种…啊,知道了吧?”

 马世博就没吭声,这女的继续道:“其实这车厢里谁干嘛的大家心里明镜似的,都是出来混的,都得发财,不然,你的财路就断了。”

 马世博有些难以理解,不过一会他想明白了,这女的说的意思是她自己是卖黄碟的,那个瘦弱的男的是掏包的,自己发财不能忘了别人,不然她在这车上就呆不下去了,有人就要捣她的乱。

 原来她知道有人掏她的包。

 马世博觉得自己老没劲了,就不再说话,这女的过了一会却搭讪问:“去哪发财?”

 马世博摇摇头,这女的又问:“头一次出门?”

 马世博就看着她,女的摇头说:“算了,我不问了,我不是坏人,我的意思是我挣钱取之有道,这卖碟子也是生意,见你这人好才和你多说几句的。”

 “其实像你这样出来打工的,没有熟人介绍的话,挣不来几个钱,一年能够有半年是在寻找工作的,这里混混那里混混的。白耽误功夫。”

 “我以前,就是在工厂里的,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流水作业,简单重复着一个动作,头昏脑胀,加班是经常的事。累的像是猪一样。回到宿舍往那一躺,眼一闭一睁,又开始上班了,像是牲口。”

 沉默了一会。马世博瞧着这女的叼着烟一根接一根的冒,就挥了一下手,女的见了就猛吸两口,将烟头灭了,问:“这样,算我多嘴,我以前干活有个地方,还可以,你要去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直接进去就能干,干一天算一天工钱,算是对你好心的回报。”

 马世博就再次的看着这个女的,她脖子那里的那颗痣又闪现在马世博的眼里,还有锁骨下面微微隆起的胸。

 “出门先要找个落脚的地方。要是盲目的,光是旅社和吃饭这两样就够你受了,你要是愿意,先到我说的那里干着,等瞧下合适的地方,再挪窝也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马世博迟疑了一下,说:“那离得远不远?耽误你挣钱,可不好。”

 “嘁,耽误什么,那不远,过两站就到,我也算是日行一善,顺路带你去了。”

 “那谢谢你。”

 “你等着,我还得做我的生意,一会我来叫你。”

 过了一会,刚才那个瘦弱的男子又走了过来,依然的在那里吸烟、吐烟圈,然后又离去了。

 等到过来两站,刚才那女的终于回来了,看看时间说:“快了,下来一站就是,你没别的行李吧?”

 马世博摇头,这女的就说:“对,出门就别带什么,都是累赘,要走也方便。”

 果然到了下一站,这个女的就带着马世博下了车,马世博发现这个城市不是太大,但是因为在南方,人还是不少,两人叫了一辆车就朝着一个地方驶去。

 上了车,这女的从衣服里开始掏钱,马世博觉得这个女的身上好像有很多兜,而且每个兜里都有钱,钱都是没整理的,她就放在车后座上,马世博就装作没注意,他不想让这个女的觉得自己好像在惦记她的钱。

 这女的点完钱就骂:“该死的老妖,今天偷我的钱,要不不会这样少。”

 说完,这女人看着马世博:“你叫我小山就好了,是大山的山,不是一二三四的三,搞不清我就成了卖的了。”

 马世博就说你叫我小马。

 “小马,待会到了那里,工资什么的,你自己和他们说,他们老那样,一个时候一个价钱。”

 走了一会,就到了一个村庄口,马世博付了车费,小山说让司机等等,自己一会还回来坐这车,马世博就犹豫着要不要将小山待会的路费也给掏了,但是小山已经走了,他就跟了过去。

 小山走到很快,马世博跟在她身后,到了一处独立的大院子外,小山站住,看了看马世博说:“小马,你…不要将你的身份证给他们。”

 马世博还没说我没有身份证,小山就扯了嗓子叫门,一会出来一个男人,穿着黑色的背心,皮肤黑黝黝的都和背心分不清,看看马世博,对着小山说:“来了?”

 小山没答话,问:“老板在不在?”

 这人没说话,对着马世博摇了一下头,马世博看看他,这黑壮男子皱眉:“进去。”小山就说:“你进去,我和他说话。”

 马世博进去后,小山示意他往里走,然后铁门就被关上了。

 马世博听着外面小山和那个人在说什么,但是听不清,鼻子里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气味,他就四下的看,后面的门开了,马世博往外看,已经不见了小山,开门的人让马世博先到院里的一处房子里,等了一会,这人走过来对马世博说:“一天三十,工资一个月一结,一会就开工。”

 马世博看看屋里的摆设,什么都没有,地上铺了一些纸板,就问是不是睡在纸板上,那人没说话直走,马世博又问小山呢?

 那人还是不说话。

 马世博看看,就到外面水管上洗洗脸,喝了几口凉水,这时就有人过来,说吃饭了,马世博跟着过去到了一个屋子。见到地上就是一口大铁锅,里面煮着一锅白菜豆腐粉条,他就到一边拿了碗,刚刚的舀了一碗菜,外面呼噜噜就进来了十来个人,这十几个人都端着碗舀菜拿馒头,然后蹲着西里呼噜的就吃。没一个人说话。

 马世博看了一会。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是浑身肮脏,身上的气味很难闻,虽然屋子里面挤满了人,但是却没人到院子里去吃饭的。马世博就问身边的一个人说咱们这是干什么的,那人没理他,马世博就不说话了。

 刚刚吃好,刚才给马世博开门的人就在喊:“吃好了赶紧干活!”

 这屋里的人一听,霎时都将碗放好,一个个的都出去了,马世博就跟在后面,然后到了一个大房子里,确切的说像是仓库。这里的气味非常难闻。一个角落里堆着很多的麻袋,有几个不算太大的的机器,这会正在工作,一会有人就给马世博说:“看什么!你将负责将麻袋扛过来,将东西倒进机器里的那个缸里。”

 马世博就将麻袋扛着。麻袋很沉,到了机器跟前已经累得不行了,有人示意他将麻袋放在一个平台上,然后打开就往缸里倒,这时马世博才发现,这些麻袋里全都是毛发,人的猪的狗的什么毛都有,然后给这个缸里加了好几种原料,都很难闻。

 干了有半个月之后,马世博才知道这个小工厂里做的是什么毛发水,据说是做酱油用的。

 马世博懵懵懂懂,心说酱油能用头发来做?

 终于干了一个月,每天都累得不行,除了扛麻袋就是抗麻袋,马世博想自己不在这里干下去了,因为一直没有见过老板,他就找看门的说想要钱,那看门的说老板过几天才来,让他等等。

 马世博这一等,就又是十几天。

 终于等到了老板,高高胖胖的,马世博问他要工资,这老板说:“工资?你干了多久?”

 “一个半月。”

 “毬!一个半月就要工资?”

 马世博有些懵,问:“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一天三十块,我干了四十四天,一千三百二十块。”

 “刚来两个月不发工资。”老板说着拿着手机打电话,问那边的人什么时候来,说完了看马世博还在那里等着,斜眼说:“你怎么还不走?”

 “你没给工钱。”

 老板说:“我叫你去干活,你往哪走?”

 马世博就说:“我不想干了,你给了钱我就走。”

 “滚!要*什么钱,你没听见我说的头两个月没工钱?瓜娃子。”

 马世博就说:“那来的时候也没说头两个月不给钱啊?”

 这老板就怒了:“你是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你刚来,什么都不会,我这不要教你,这学员费我没要你掏吧?你吃我的住我的,这不都是钱?你洗脸刷牙的水不要钱?跟我要钱,我在你身上投资的钱还没赚回来,你倒是给我啊!”马世博咬咬牙,问:“吃饭倒是没说管不管,那你说这个帐怎么算?”

 “吆嗬!好,一顿饭十五,一天两顿不三十?住宿费算你十块,别的不说了,你现在要给我多少钱?”

 马世博就看着这个老板不吭声。

 “他刚来的?”这个老板问看门的黑壮男子,男子点头。

 “就是那个小婊子弄来的,哦,他的身份证呢?”

 “他没有。”

 “没有!”

 马世博见到这两人说话不理自己,就说:“那你让小山来,我给她说。”

 “说什么?回头你见了她睡一块慢慢说,这会去干活,滚!”

 “哈哈哈…”马世博不知道这个高大的胖子在笑什么,停了一会他说:“你老板我今天要出货,心情好,我给你说白了,那个小婊子要是让我逮住了,我非日死她不可,妈屄的,她是个什么东西,偷了我的钱,我正在找她呢!”

 看门的那人看到老板这样说了,就瞪着马世博,马世博想想,就往回走。

 到了夜里,睡在一起的人悄悄的问马世博要到钱没有,马世博就说了今天的事情,那人说:“唉,你让人骗了,我给你说,和你一起来的那女人坏着呢,她专门就是给这里拉人干活的。”

 马世博吃了一惊,问怎么回事。

 这人说:“我看你小,老实,我告诉你,那女的叫什么日行一善,这哪是什么人名,就是说她一天要是不坑一个人,就浑身不自在,她说坑人就是积善,所以自己叫自己日行一善。”

 这人见马世博不说话,问:“日行一善给这里带一个人,咱们老板给她三百块劳务费,老弟,你被人家给卖了。”

 “那你们呢?”马世博问:“你们是怎么来的?”

 “我们,有些是犯了事不想蹲大狱,又没地方去,躲在这里混口饭吃,也有被骗来的,我是没办法,钱要不到,身份证被扣着要不到,可是又打不过人家,跑又跑不了,他们就是这里的黑社会。”

 “我给你说,这铁门和墙上的铁丝是通了电的,要是看门的不答应,谁也出不去啊。”

 马世博心说,我要走,我要出去,我不能在这里再待下去了,简直比包身工还包身工。

 马世博看着那道铁门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