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正浩在大王县全体县委委员选举新的常委会议上忽然晕倒后,赵文立即做出指示,要公安部门将会议室幻灯播放员控制起来,并且封闭消息。
幻灯片的播放是一个相对简单的工作,在大王县,因为条件达不到,所以每逢会议,县里的幻灯片还不是电脑制作的,而是用幻灯放映机播放的图片进行投影。
龙仁海亲自去见了那个负责幻灯机的工作人员,可是一见到这个人后,龙仁海就知道,什么都问不出。
这个工作人员是一个身形纤瘦的青年女子,叫刘晓晓。
刘晓晓也就是二十一二岁,因为被隔离了起来,这个身材单薄的女子忐忑不安的在座椅上一直在揪自己的衣角,这会见到了县委书记后,自觉的问题严重,忍不住委屈的脸上就都是眼泪,情绪激动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全。
龙仁海什么都没法问清楚,满腹的郁闷,只有离开,刚走出门,就听到那个刘晓晓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一会儿,新任的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蒲春根到龙仁海办公室汇报说,关于麦正浩和严瑜在一起的艳照来源,暂时查不出,至于怎么就到了幻灯机里被播放了出来,一些工作人员自己也解释不清。
“幻灯片都是按照会议前的工作步骤,按照县里领导的发言顺序编排好的,有着严格的操作规范,程序很严格,在会议举行前,工作人员对播放的内容也进行过核对,这是属于县委办负责的事情,不会出错。”
但是不会出错的事情偏偏的就闹出了大事件,龙仁海问:“这个播放员,是什么一个情况?”
蒲春根觉得龙仁海的意思是这个播放员和麦正浩是不是有什么矛盾,或者说受到了什么人的蛊惑。就回答:“刘晓晓是咱们县城人,家人都是城关居民,初步查明,他们和麦县长没有什么关系,从来没有什么接触。”
“刘晓晓刚从学校毕业分配来,前后到了大王也就是两个来月,一直在县委这边,县委办的其他人都说这个女孩很单纯,比较内向,没有发现和麦县长、严局长有什么瓜葛。”
龙仁海也觉得刘晓晓要是和麦正浩或者严瑜有什么利益冲突。但是用这个手段来搞臭一县之长就有些太极端了,她自己难免就会被牵连进去,这样做是极其不智的。
但是到底是谁干的呢?
而且,这件事做得太绝。什么人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编排了顺序的幻灯片给换成了男女裸照?
“书记,你还有什么指示?”
龙仁海怔了一下,摇头,挥手,让蒲春根出去了。
屋里就龙仁海一个人,他将刚才会议室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的想了一下。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叹息。
麦正浩在大王县里一直比较强势,龙仁海作为书记,一般也不和麦正浩闹别扭。
基本每个地区的县委书记和县长。也就是县委那边和县政府这边总是意见相左,往往是县委书记同意的事情,县长总是要找一些理由推搪,而县长坚持的,书记就会否定。
这并不是单一的现象,这个现象纵观整个的官场,无论小到乡镇还是市一级,还是大到省里。几乎都是一样的情况。你争我斗的,归根到底,其实还是权力惹得祸。
书记和政府法人。其实都是在争夺权力,因为出于对权力的攫取和占有,所以才有了那么多的分歧。
大王就是一个贫困县,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大家抢占的东西,本身就穷的叮当响,没有可以值得夺取分衡的目标,怎么能挣得起来?
没有了骨头和利益,连狗都懒得理睬同类一眼,何况是人。
“别人会不会认为麦正浩和严瑜的事情,是我做的呢?”
龙仁海兀自的摇摇头,排遣出了这个别人有可能的胡乱猜测的问题。
一会儿,赵文来到了龙仁海的办公室内,汇报说麦正浩没事,在医院里已经醒转了过来,而那个坠楼的严瑜,小腿骨折了,要做手术。
“书记,这件事,还是要向上级汇报一下的。”
龙仁海看了赵文一眼,心说这个难题,终究还是要我来背负。
龙仁海静静的看着赵文,这个颇为英俊的男子坐在沙发上轻轻的嘬着茶水,看上去很沉稳、淡定,但是凭着龙仁海的直觉,今天的事情百分之九十,都会是这个常务副县长干的!
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前任的政法委书记邹友峰还在被审查,问题还没有交待清楚,今天又来了这么一出,直接的将县长给整到了,这个穷的鸟不拉屎的大王县真的很好玩吗?到底有什么值得大家你死我活的悍然出手的?
大王县,一个全省倒数第二的贫困县,赵文你这个年轻的常务副县长,初生牛犊,到底要在这里做什么呢?想要得到什么?想要证明什么呢?
龙仁海瞬间的思虑着,脸上带着轻轻的笑意,问:“赵副县长觉得,该如何给上级汇报呢?”
见赵文看着自己,龙仁海就说:“毕竟这是一个影响很大的事情,瞒是瞒不过的,也不能瞒。”
赵文就说:“实话实说。”
“我们看到了什么,就说什么,毕竟我们所有的与会者都是见证人,并不是具体事件的参与者,客观的讲述一下经过,其他的,让上级决定。”
赵文的话也说中了龙仁海的心思,他原想着叫一下副书记周国栋和政法委书记蒲春根的,开一个书记办公会议商量一下,可是再一想,这件事又有什么好商议的,再说蒲春根肯定是赵文一系的人,自己和周国栋加起来,也不过二对二,何况自己和周国栋难道意见就能统一?
再说要扩大一下,开常委会议?有必要吗?在当前诡异的形势下。每个常委几乎都会保持沉默,还不是排名在前的几个常委们说了算?
那样做只是白白浪费精力时间。
“赵文急于当县府的一把手?唉,不懂啊。”
“难道,这是对前一段有人拍到赵文和一个女子开房间事件的回击?”
龙仁海终于想明白了,赵文就是一个不动声色,稳坐钓鱼台,一饭之德未必偿,但睚眦之怨必报,斤斤计较险恶怨毒的青年疯子!
…
尽管县委县政府严肃的告诫参加会议的县委委员们严格保守秘密,但是麦正浩和漂亮的统计局局长严瑜是情人关系的消息。还是有各种版本添油加醋的很快传遍了大王县。
每逢生活里发生了什么,对于自身来言,这些事情也无非就是两种情况,一种是和自己有关的。另外一种,就是和自己无关的。
和自己无关的就事不关己袖手旁观看热闹,有关的就患得患失度日如年寻找出路。
几人欢喜几人愁。
刚刚当选为大王县县委委员的穆开山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里,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他难以接受这人生大喜大悲轮番而至的煎熬。一边自己刚刚当选了县委委员,仕途上仿佛是升了一个光明的台阶,一边却让自己的表弟因为风流韵事而出丑进了医院。
表弟麦正浩就是自己的靠山,他这个县长要是当不成了。自己这个已经名存实亡的皮件厂厂长,纵然是顶着一个县委委员的名号,可是要自己具体的负责什么工作?
空壳司令?
十亩地只有一颗麦穗的麦田守望者?
穆开山头痛欲裂。
赵文从龙仁海的办公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没一会李光明就请求接见。
但是李光明进到了赵文办公室里一语不发,赵文也没说话,拿着笔一直在写什么,两人都默默无语。
过了一会,有人就敲门。赵文说了请进。进来的却是美丽端庄的果琳副县长。
赵文内心一直的想见到果琳。
赵文常常在县府里搜寻果琳的身影,但是出于自己的身份约束,他不得不埋藏自己的情感和野望。而果琳经常的回省里,所以,两人见面的机会就很少。
果琳见到赵文屋里还有人,就踌躇了一下,李光明立刻站了起来,称呼了一声果副县长,然后说赵县长,我先走了。
李光明的来和走都是莫名其妙的,但是赵文已经明白了李光明的意思,他没有理会李光明,就请果琳坐下。
李光明出去,顺手将门关上,推了一下自己鼻梁上缠着白色胶布的眼镜,两只手插兜,心情很不错的离开了。
李光明相信,赵文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有些时候,话说出来还不如小小不言,自己可能是那个意思,也可能不是,当然,赵文也许是那个意思,也也许不是,但是一切都在不严重,说穿了,就没有意思了。
果琳坐下了,李光明离开了,赵文想了一下,站了起来,为果琳冲了茶水,尽量的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然后放到了果琳的面前。
这是一个多么令人惊心动魄的女子啊!
当放茶水时,赵文居高临下的看着果琳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发型,他看到果琳黑色的头发中间那道一条线白色的头缝,那顺滑的黑发,黑发鬓角那秀美的耳朵,耳朵上小巧的耳垂,那耳垂肉肉的,白白的,又似几乎透明,简直就像是名贵的玉器雕琢的一样,耳垂上还有一个细微的点,那应该是耳孔,赵文心想,可惜不允许扎耳钉,否则,这个耳垂上的弹丸之地,又该是多么的令人目眩神迷!
接下来还有弧度优美的脸颊下细伶俏俏的脖颈,因为低着头,赵文很清晰的看到了果琳脖子上青色血管,还有那若隐若现的美丽锁骨…
赵文觉得自己又有些头晕目眩了,他紧闭了一下眼睛,正好果琳就抬起头,看到赵文皱眉,就问:“赵副县长,你怎么了?”
赵文睁开眼,说没事,有些头晕,你请喝茶,心里却在轻声的说,我快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