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稳定,就没有发展。

 初到大王伊始,赵文试图温水煮青蛙,想以比较温和的方式逐渐的融入大王这个新环境中,但是经过这二十来天的深入接触,他深深的感觉到那有些行不通。

 大王就是一潭死水,怎么都激不起一点浪花。

 大王县更像是千年朽木,不可雕琢。

 赵文想起了魏红旗曾经给他说的那句话:所有的问题,归根到底都是人的问题。在人类社会,将人的问题解决了,所有的难题就会迎刃而解。

 赵文来大王,就是要改变,就是要来改革的。

 平凡的群众没有上进心,不思进取,这个都可以接受,毕竟政策都掌握在政府手里,方向是政府定的。

 但是政府连前进的目标都没有给大家定,底下的人还怎么去开创,去劳作?怎么去奋斗?

 《论语。泰伯第八》中有一句:“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这句话的意思要是按照阅读方式的不同,就有好几种截然相反的意思,比如说其一,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其二,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还有一种,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当时在校中,就这句话的释意赵文还和一些同学争论过。

 按照第一种方式解释,就是说对于老百姓,只能使他们按照我们的意志去做,不能使他们懂得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是一种愚民政策,

 赵文比较偏向于这一种解释,就是对于民众老百姓,若可任使他们听从命令。就让他们听命;若不可使唤,就让他们明白道理。

 如果老百姓连上面到底想要自己做什么都不清楚的话,那么这个地区该往何处发展,要往哪里进步?

 以龙仁海和麦正浩为代表的大王县领导们,到底在做什么?

 赵文被陈一贵送到大王的第一天,龙仁海就到省里要扶贫款去了,一个县委书记如果整天想的就是如何从上面要点好处。就像是张着嘴嗷嗷待哺的幼鸟一样。期盼着上面多给点好处,那样怎么才能自食其力的养活自己?

 接下来的情况赵文更加的感到难以忍受,最难以忍受的,恰恰就是县委县政府的这些人们。

 一个个麻木不仁。如同耄耋之人垂垂等死,大王在这些人的手里,绝对没有未来。

 而自己因为和顾希联几个人在土洼呆了几天,这些人就以为天下大乱了,自己怠慢了省里的领导们,从此大王就没有未来了!

 这一个个的常委们在会议上对自己冷嘲热讽的嘴脸,让赵文有些看厌了。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

 所以,赵文就先拿公安局长开刀。让邹友峰直接下台。将蒲春根从赣南调了过来。

 对于调蒲春根来大王,赵文刚开始也不想,觉得自己这样做,可能暴露出来的情况太多,自己表现的太过于强势了。毕竟大王还有很多不明确的地方。

 所谓的太强则易折,但是太柔不可守,为了尽快的打开在大王的局面,也只有如此了。

 关于皮件厂,赵文这一段一直在省里各大媒体打广告,希望有识之士能到大王来,实地勘探一下,以便能找出一条走出困境的路子来。

 可是问的人不少,实实在在的来谈的,却没有几个。

 这样也就导致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背后捣乱,煽动皮件厂的工人来找县委人给个说法。

 毛国强果然靠不住,穆开山一个大男人,又是皮件厂的厂长,法定代理人,怎么可能在皮件厂的几百人到了县里闹事的时候,他却丝毫不知情的不知所踪呢?

 如果穆开山真的找不到,可能就是说穆开山故意在躲,可是他在躲什么?

 赵文还专门的告诫过穆开山,对皮件厂的事情,要做好保密的。

 但是穆开山在躲,毛国强作为一个县的公安局副局长,竟然丝毫的联系不上他,甚至赵文给他的暗示是运用特殊方法了,给了他一张穆开山的画像,赵文就不信通缉不到这个还没有明摆着犯罪犯法的大活人。

 毛国强很不得力。

 因此,毛国强这人不可用,穆开山,更是需要早些撸掉。

 不为我所用,即为我所除。

 乱世宜用重典,快刀专斩乱麻。

 只有很快的在大王树立起自己的威信,才能尽快的将自己的政治抱负实现出来。

 蒲春根到大王的第二天,就让全县的干警去找穆开山,并且大张旗鼓的在皮件厂周围张贴了寻人启事,搞的好像穆开山畏罪潜逃,或者是被绑架谋害了一样。

 蒲春根果然很知道赵文的意思,他知道自己来大王到底是做什么来了,赵文只是给他点了一下要找到穆开山这个人,他就用了这种奇怪的方式来抓穆开山。

 蒲春根此时坐在办公室里给赵文打电话,说正好借着找穆开山这件事,摸摸公安局里的水,谁要是不听指挥,迟早拾掇了。

 蒲春根正在说大王这里还不如汶水乡繁华,正是鸟不拉屎,杀人越货的好地方,赵文就说回头聊,挂了电话。

 此时穆开山自己出现在了赵文的办公室。

 “赵副县长,我没有贪污犯罪吧?干嘛弄得像是抓贼似的?”

 穆开山满脸愤怒,进了门站在那里对着赵文怒眼相待:“这个破厂长我不干了还不成,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拿来?”

 “什么?”

 “辞职报告呢?”

 穆开山一听,脸憋得通红,说:“我没写。”

 “你昨天到哪里去了?”

 “干什么?”

 “我现在是代表大王县人民政府对你谈话,请你想清楚了回答。”

 穆开山皱了一下眉说:“我去哪里很重要吗?”

 “昨天皮件厂的工人到县委闹事,你在哪里?”

 “我身体不舒服,去了医院。”

 “手机没电?”

 “是。”

 “开的车?谁开的?”

 “我自己,怎么?”

 “到了哪个医院看的?什么病?”

 “市医院。肠科。”

 赵文看看穆开山,伸手就拿起电话拨了过去:“公安局?我是赵文,请你们到市医院查一下皮件厂的穆开山同志昨天在医院肠科的诊断记录,好,我等着。”

 穆开山一听又瞪眼,赵文却没理他,给胡皎洁打了个电话。让胡皎洁过来。

 胡皎洁早就听到赵文屋里的吵闹声。进来就看到了穆开山,张口就说:“好你个老穆,昨天你去哪了?你这个厂长怎么当的?”

 穆开山和胡皎洁比较熟,声音大了些:“我有病了。”

 胡皎洁盯着他。摇摇头,心说你真的病的不清,也不看看如今大王是什么形式,我救你你都不清楚,笨蛋。

 “赵县长,你找我?”

 赵文轻声说:“胡主任,鉴于皮件厂现在的形式很不容乐观,工人们人心散乱,为了保护国有资产不至于流失。你现在就带几个人去。将皮件厂的账务单据封存起来,核算一下皮件厂的资产,尽快的汇报给我。”

 “哦,对了,待会你通知一下公安局的蒲局长。请他派几个人协助你们的工作,防止有人阻挠清算组办公。”

 穆开山一听就有些慌,连忙说:“县长,厂里有些工作人员也不在,我看还是我先联系一下他们,这样好点,省得胡主任带人白跑。”

 赵文说:“穆开山同志还是继续写你的辞职报告,有需要,我会让胡皎洁和你联系。”

 “胡主任,你到皮件厂之后,先开始办公,哪个部门的人不在,就请公安局的同志帮你们叫,如果还是不到,就写明不到的原因,但是有一条你要记住,皮件厂从现在开始,所有的物资只进不出,所有的资料账目,一律封存,如果出了问题,你自己给县委解释。”

 胡皎洁满脸严肃,心说好家伙,这个赵副县长可真够狠的,这下不是要了穆开山的老命了吗?

 穷单位富领导,没听说那家厂子的厂长清白到不给自己留个小金库的,既然有了小金库,那账目之间就有手脚,有了手脚,就有漏洞。

 从来都是不查冠冕堂皇,一查坑坑洼洼,有些事情就像是女人脸上的粉,洗掉后那女人简直就不能看了。

 赵文既然要将皮件厂的事情办好,就先要将账目搞清楚,那么从清算皮件厂的财务中打开一条缺口,通过穆开山,也就能牵扯出大王县其他一些领导,驱狼吞虎,一劳永逸。

 关键是,赵文叫公安局的人和胡皎洁一起去,说的是协助胡皎洁办公,可是难免不是一个震慑,也是对胡皎洁的一个警告,公安能抓厂里捣乱的人,同样也能将胡皎洁带去和穆开山有牵连的人抓起来。

 一个县委常委,公安局长说抓都被抓了,别的人,算个屁啊。

 胡皎洁再次怜悯的看了有些蔫了的穆开山,转头就走了。

 过了一会,穆开山看赵文不理自己,就讪着脸说:“赵县长,我昨天真的是去医院看病了…你看,我真的不清楚昨天那帮子人来县里闹活,我那天刚到你这里做了保证,哪能干那种没良心的事情…”

 “我回头看是谁挑头捣蛋,我开除他!”

 赵文看了穆开山一眼,心说何必呢?你自己都辞职了,还开除谁?再说,现在皮件厂还用得着开除谁吗?

 秃了毛的凤凰不如鸡,皮件厂的人,你现在能指挥得动哪个?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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