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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文介绍于一英的话让顾希联产生了兴趣,他站在土沟上看着于一英从对面牵着驴子叮叮当当的过来,难得的和于一英握了手,说:“妇女能顶半边天。”
“基层的女干部,嗯,好!”省里扶贫办的那位女青年的脸这会早就成了花脸猫,即使是轻描淡写的化了妆,这会也都五颜六色了起来,于一英从驴身上卸下了驮着的饮用水,一边给省里的人送,一边说:“领导们先漱漱口,将口中的沙子给冲出来,大王这地方环境不好,让领导们遭罪了。”
那个胖子看到于一英脸色红润,气色不错,就喘着气和她搭话:“这位乡长,你们乡离这里,还有多远?”
于一英就回答:“以前大路通着的时候,骑自行车要一个多小时,这会,至少要三个小时左右。”
省里扶贫办的几个人听了就咂舌。
赵文就在顾希联身边,轻声的说:“主任,我看,不如咱们先回去,到最近的沙泉镇上看看,那里的条件比土洼稍好些,我看省里的同志,都有些累了…”
顾希联比赵文的个头矮,他看了赵文一眼,说:“沙泉,是要去的,不过,还是先到土洼。”
“就为了这个于同志给我送水的心劲,我走,都要走到土洼去!”
赵文一听。轻轻的皱了皱眉,叫过来于一英说:“于乡长,顾主任和省里的其他同志很快就到你们乡了,你骑驴,早些走。回去安排一下,搞好接待。”
于一英答应了一声,顾希联就插话:“不用!我们是来工作,不要搞什么高接远送的,形式主义要不得,这个于乡长,你和我们一起,一边带路,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于一英就答应着,看着赵文,见到赵文眉头皱的更厉害了。顾希联却像是窥破了什么,一边看着于一英在前面放任驴子自己前行,任凭于一英从自己手里接过了自行车,几个人就慢慢的朝着土沟那边走。
到了土洼乡界,顾希联就看到了那些地面上下陷的大坑。话里有话的对着大家说:“不实地看看。怎么能知道存在的问题?”
“我看,我们各位领导应该经常的下基层,多了解了解下面的真实情况,接一接地气,书面上的报告,那终归太虚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于一英觉得顾希联的话是针对着赵文说的,因为赵文有几次说话都流露出了不想让顾希联几个到土洼去的意思。
几个人看着深不见底的大坑都倒吸一口冷气,随后的路途就变得行进异常缓慢起来,顾希联不停的和于一英说着话。询问着关于土洼乡的一些情况,而于一英也是有问必答,让顾希联感到很满意,赵文就被冷落了起来,而胡皎洁,顾希联根本就没理他。
其实这会自行车也骑不成了,那个一直坐胡皎洁车子的扶贫办干部就主动的要推车子,胡皎洁推辞不过,就让他将车子推了,自己过去将那位女同志的车子接了过来,那女子却过去缠着于一英,要让于一英教给她骑驴,并且很快的就坐在了驴背上,于一英怕出危险,就在前面将驴缰绳绑在自行车后面,一面回身和顾希联说着话,好在于一英的嗓门大,顾希联也听的清楚。
饶是如此,到了土洼乡政府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这会起了风,尘土飞扬,土洼乡的大街上看不到一个人,远近看去,连灯光也看不到几盏,乡政府的大院大门敞开着,黑洞洞的房屋建筑就像是一个个呲咧着嘴巴的妖怪,让扶贫办的几个人感到心里哇凉哇凉的。
于一英解释说:“乡里欠变电站的电费,人家可能又将供电给停了。”
“什么?乡政府还欠电管所的电费?”
省里来的几个人都觉得匪夷所思,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暗自摇头。
于一英就命人多点蜡烛,然后打来水让大家洗漱,然后就请扶贫办的人吃晚饭。
晚饭的内容是两个菜一个汤,另外馒头大量的上。
菜是一个炒豆芽一个红烧肉,一荤一素,汤是鸡蛋汤。
豆芽菜就是一股酸味,名曰醋溜豆苗,红烧肉比较肥,可能是大师傅眼睛不好使,停电了看不清,里面放的盐有些多,好在鸡蛋汤味道不错,倒也可口。
吃完了饭,因为没电,蜡烛光朦朦胧胧的,顾希联看到自己带来的人都精神不佳,就说早些休息,明天再谈工作。
省里的来人各自到了房间,被褥倒是新的,可是总是有一股说不出的霉味,床铺的褥子又太薄,躺在上面胳肢人,床还吱呀吱呀的乱响,像是床上睡了一双男女疯狂的在做那种事情,屋外的风呼呼的刮着,声音鬼哭狼嚎的,和屋里的床声附和着,琴瑟和鸣。
除了这些,土洼此时安静的像是被整个世界给遗弃了一样。
省里扶贫办的人也累了,知道自己是来乡下扶贫的,条件艰苦是正常现象,于是总算睡着,可是到了后半夜的时候,那个年轻的女子就尖叫一声,大声喊着从屋里跑了出来,赵文率先从屋里出来,跑到这女的身边问怎么回事?
省里扶贫办的这位女子叫张珂,她声音颤抖的说有东西在她的身上爬来爬去,吓死自己了。
赵文一进张珂休息的屋里,用手机上的灯一照,就看到了几只不太肥硕的老鼠在床上溜达,看来贫瘠的土地上老鼠也是瘦弱的,它们看到了主人回来,瞬间的没了影子。
张珂根本就没脱衣服。她懵懵的问赵文:“赵副县长,你说这老鼠,它还会来不?”
既然是虚惊一场,赶来的人就重新回去睡觉了,不过这下大家几乎都再也睡不着了。忍受着老鼠窸窸窣窣的从屋里不断的穿过,从阁楼上叽叽喳喳啃食着东西,听着屋外的风声,扶贫办的人好不容易的忍受到了天明,心里都在诅咒着,谩骂着,可是又都不知道在骂什么。
早上起来,顾希联就发现扶贫办的人一个个眼红脸白,精神萎靡,知道大家都没休息好。
赵文就说一会请顾主任给乡里的工作人员讲话。顾希联看着赵文说:“我们是扶贫办,不是干部巡视组,我知道土洼的干部们都辛苦,我们就不见了,还是抓紧到乡下去的好。”
赵文又是一脸难色。只有答应。
早上的饭还和昨晚的一样。醋溜豆苗,红烧肉,鸡蛋汤,加馒头。
这回可能是天色亮了的原因,食堂的大师傅能看得清了,红烧肉的盐味就淡了些,不过有人吃着就发现了红烧肉的上面有几个部位的猪毛没有拔干净,毛茸茸的点缀在红白交错之间,很是风姿绰绝,于是所有的人几乎同时看了同事一眼。再也不吃那盘肉菜了。
陪同顾希联的于一英吃的却很是欢畅,一会儿,趁着大家起身的机会,顾希联就问于一英:“于乡长身体健康,胃口也好,我是不行了。”
于一英就说:“顾主任身体还是很好的…”
顾希联觉得于一英话里有话,一会儿趁着机会就问她刚才想说什么,于一英却说没什么啊!
顾希联就皱了眉,说:“小于,你不要有顾虑,有话就说,一切有我。”
顾希联沉吟了一下说:“你们朔坝市的田文静,是我的一个学生。”
田文静是朔坝市市委书记,顾希联对于一英这样说,就是在暗示,如果大王县的某一位领导对于一英施压的话,田文静就是于一英的靠山。
于一英一下就涨红了脸,急着解释说:“主任,您真的误会了,其实真的没什么,我就是好长时间没有吃肉了,就多吃了几口,你千万别误会,我们县领导都很好的,尤其是赵副县长。”
“很久没吃肉?什么意思?”
于一英这下再也不愿说了,支支吾吾的,顾希联不禁高了声:“不行,小于,你今天一定将话给我说清楚,否则,我立刻就离开土洼。”
赵文看到顾希联这样,就走了过来,顾希联却摆手让他离开,于一英就说:“顾主任,其实,我们乡里,已经有两个月没发工资了…所以,就这样。”
“两个月没发工资?公务员的工资是财政拨款,谁能短缺你们的工资?”
于一英解释说:“我们县里穷,要用钱的地方太多,其实,我们还是好的…今天这顿红烧肉,还是赵副县长掏的钱。”
顾希联再也没话说,蹬上自行车就走。
但是土洼的情况真的出乎顾希联的想象,自行车骑了一会后,到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只能靠步行,连自行车都过不去,赵文看到顾希联执意要前行,就将所有的自行车放在一起,用锁子锁住了,让于一英带路,大家鱼贯着慢慢往前走。
此时,大王县的县长麦正浩给土洼乡打了电话,听说了赵文带着顾希联一行人到乡下村里去了,并没有按照往常那样在土洼乡召开干部大会,然后再回转县里,就皱了眉。
一会,龙仁海也给土洼乡书记黄耀明打了电话,黄耀明就说省里的顾主任几个和赵副县长到底下村里去了,拦也拦不住啊,龙仁海就让黄耀明给于一英打电话,要她随时汇报工作,黄耀明回答:“书记,这里手机根本没信号,我们联系不上啊,他们到了哪里,我真的说不清。”
“龙书记,我已经给下面各村打了座机,告诉他们,扶贫办的人到了哪里,立即报告,不得延误!”
龙仁海听了,就挂了电话,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沉默着。
省里扶贫办的人这会都找到了当年长征的感觉,翻山越岭,一脚高一脚低的,关键是走了好几个小时都没有见到一户人家,荒凉的黄土地上没有一棵树,几个人口干舌燥,气喘吁吁,走走停停,终于在下午三点多到了一个村子,村里干部立即张罗开饭,众人也顾不得身份和形象了,脱了鞋学人家的样子盘腿坐在炕上,一会大海碗的饭就端上来了,每人一碗荷包蛋,每碗有八个鸡蛋,瓷实瓷实的满满一碗。
张珂几个吸溜着将荷包蛋吃完,这才发觉汤的味道有些苦涩。
但是这仅仅是开始,到了下午,顾希联几个人在走访了庄户人家后,村里安排晚饭,还是上的荷包蛋,每人八个。
几人吃完,碗里都剩了几个,顾希联一皱眉,大家就强忍着将鸡蛋嚼了咽进肚子。
可是没料想,第二天的早饭,仍旧是每人八个荷包蛋,碗里没有别的什么菜叶和调味品,汤的味道还是涩涩的,嘴里觉得发苦。
张珂实在是忍不住了,就问赵文,说能不能换点别的东西吃。
赵文就说:“这里没水,种不出菜,也没什么粮食,因为经济紧张,买不起肉,只是鸡好养,每家都养了好多,满山遍野的乱跑,就鸡蛋多,也只有这个拿得出手,能够招待省里来的领导们。”
张珂和顾希联几个听了就沉默,赵文看看说:“要不,要老乡们给领导们煎几个鸡蛋,炒几个鸡蛋?”
“不过,炒菜的油也不怎么好,不富裕,实在不行,就让他们给煮几个鸡蛋,或者弄几碗鸡蛋羹?可是鸡蛋羹的味道,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水窖里的水是沉淀的雨水,味道难免有些涩。”
赵文的话让坐在炕上的顾希联几个再也说不出话来,面对这里人家的热情,张珂几人,却实在是对着满碗的荷包蛋难以下咽了,顾希联的脸色,像是龟裂的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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