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解放一听赵文问自己为何被威顺机械厂开除,还有和临河税务机关以及zhengfu存在的矛盾时,就站了起来,挥着手说:“隐藏在暗处的阶级敌人时刻想翻案变天,要让我们回到旧社会,吃二茬苦,受二茬罪,我们坚决不答应!”
陈解放的情绪非常ji动,口中的吐沫星子乱飞,他又诵读了一段语录,说:“我十八岁就进了天南机械厂,任劳任怨,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历来的这些厂长领导却一届不如一届,一个不如一个,他们只知道中饱si囊,酒池肉林,根本不关心生产、心里想着的是女人的裙子还有兜里的票子,为的是自己的肚子和儿子,哪一个不是为自己在忙着捞取好处!”
“现在的省长邓再天是从临河上去的,还有那个周凤驹也是从天南厂出去的,你问问他们,为什么国家蒸蒸ri上,而天南人的生活却每况愈下,他们这两位领导到底是怎么干的?拍拍良心想一想,对得起天南几万人吗!”
车焕成就示意陈解放坐下说,陈解放却好像没有看到:“如果说他们两个还是稍微懂得一点企业的,可是他们捞足了晋升的政治资本离开临河之后,天南厂来的领导却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个都是根本不懂生产不真抓实干的政客!都是欺世盗名的混账!”
“就说现在的临河市委书记谢立东谢大人,他原本是做什么的?一个机关食堂管伙食的伙夫!这种人竟然也能被安置在天南机械厂厂长的位置上,而且一干就是三年,这难道不是外行指导内行?这样乱搞下去,厂子的竞争力能不下降?不懂兵者不打仗,省里这样搞,和以前派个太监当军营里的监军有什么区别!”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市场的需要我们不知道,产品卖不出去,没有钱,厂子里的人心散了,大家都在外面接si活,都想着各自的小ri子,一点凝聚力都没有,上面大贪污,下面小闹腾,厂子能不倒闭?这是谁的错?总不是我们这些底下俯首甘为孺子牛的老工人?”
赵文看陈解放的话题跑的有些远,就说:“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陈解放同志,你说的我们都清楚,事物发展总是迂回和bo折的,前途总是光明的,可是道路却是曲折的。免费章节请访问。// //。23zw。”
“我们想重点的了解一下,你因为天南厂经济效益不景气,所以才到了威顺这个si营厂的,看得出来你是一名老工人,技术骨干,那么,又是怎么被威顺给除名了呢?这到底和临河市zhengfu、市税务机关有什么必然关系?”
陈解放终于坐了下来,喝了一口水,叹气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天南没得治了,可是人总是要活下去?就算我自己不想过了,可是一家老小,怎么办?”
“鸡蛋因适当的温度而变化为鸡,但温度不能使石头变为鸡。”
每次听到陈解放在说话前总是夹杂着一句语录,这让赵文有些皱眉,心说陈解放也许反映的问题确实是有的放矢的,可是他说话啰嗦,脾气又冲,难免被过去一些信访或者接待过他的官员们所不喜,久而久之,陈解放的问题就成了陈厄旧疾,迟迟的得不到解决。
还有,关于国有企业的改制是一个全国xing的大话题,不是某一个人某一届地方zhengfu能够解决得了的,这纯粹是mo着石头过河,大家都在探索,更为主要的,陈解放的话里提及了邓再天和周凤驹这两位省里的领导,下面基层的工作人员见到陈解放的话题涉及到了省委干部,就会变得更加谨慎,于是他们的这些顾虑到了陈解放眼中就成了推脱和官僚的代名词。
所以陈解放的问题长久得不到解决,原因是方方面面的,这和他自身也有一定的关系。
“厂里总是发不下工资,正好陶翰林的威顺又在拉人,我只有应聘上岗了。”
“说实话,到了威顺之后,每天的活就干不完,产品的销路非常好,张chun林还是很了解市场需求的,加班那是经常的事情,所以,领取的工资也就多了些…”
“可是,问题就恰恰出在这里,暴lu出的矛盾也就是在这里——你张chun林作为天南机械厂的厂长,为什么不用管理威顺的办法来管理天南呢?”
“哦,企业的改制是大势所趋,你张chun林就想法将天南给折腾的倒闭了,然后钱全都让你的si人厂给赚了?你还有没有良心!你还是不是一名国家干部?你还有脸在天南招摇过市?我呸!”
“别说威顺是陶翰林的,威顺做得好是陶翰林的功劳,陶翰林原本是临河红旗肉类屠宰场的一个工人,就是杀猪的,他懂得什么企业管理?你让他给你杀头猪他可以办得到,你让他管理机械厂,他连车c花ng、铆工焊工的具体区别都说不清,怎么能了解市场需求?怎么能按照货单加工产品?他能看得懂设计图纸吗?这种人要是能干好机械厂厂长,那我就能当联合国秘书长!”
“我每天去上班,看到天南厂的冷清样子,我痛心啊!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
“天南虽然败了,可是我的心却还在那里,威顺虽然好,只是,我看着憋屈。”
“我们一些老工人在一起,也时常说这事,但是一家老小总是要吃要穿,总得生活?儿子大了要结婚,没钱不行,闺女大了要钱买新衣服,要买擦脸油,没钱也不行,你说一家都在指望着你,你能因为心里不舒坦就撂挑子不干了?那不是男人!”
赵文看了车焕成一眼,车焕成就说:“陈老哥,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男人,总是要有担当的。”
陈解放叹口气说:“他们都看我早出晚归的,可是没人知道我心里想什么,每次拿回了工资,瞧大家高兴的样子,我,我…”
陈解放沉默了一会,说:“牢sao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问题就出在那个工资上!”
“难道是威顺机械厂克扣你的工资了?”车焕成说:“要是这样,那就是严重的问题了。”
陈解放摇头说:“不是,威顺厂没有克扣过我或者任何人的工资,相反的,张chun林吸取了天南厂总是拖着发放工人工资,惹得人怨声载道的教训,每月的工资结算的总是很及时,工资表很详尽,然后钱就直接打在银行账号上。”
“可是,这个工资表有问题,有大大的问题!”
车焕成走过来给赵文和陈解放的杯子里续了水,看着陈解放,示意他继续说,然后就从抽屉里掏出一个小型的录音器,按下了录音按键。
“我领取到了工资表后,刚开始没觉得怎么,后来才注意到,这个工资表上缺少了一项。”
“根据现行的个人所得税法,工人每月工资超过了两千,就要征收个人所得税的?”
车焕成看着赵文就点头,陈解放说:“可是威顺厂给我们职工的工资单上却没有已扣除或者代扣除个人所得税这一项。”
“我一直的留心了几个月,刚开始以为是他们财务上给打错了单子,后来,才认识到威顺根本就没有将个人所得税这一项列入工资表中,就是说威顺厂在偷税漏税!”
车焕成恍然,说:“陈解放同志,你说威顺机械厂给你们的工资单上没有例举个人所得税扣缴情况这一数字,那么,是实际上厂里根本没有缴纳,还是没有代扣,或者说就是厂里已经替你们缴纳过了个人所得税,可是没有从你们的工资里扣除呢?”
陈解放怔怔的看着车焕成,好大一会才说:“本来是我们工人应该出的钱,他张chun林为什么要自掏腰包呢?他不会有那么好的心,再说,他办厂就是为了挣钱,该他这个厂长出的钱,他出了,不该他出的钱,他为什么要出?那他不是傻子?”
“如果张chun林是那种大公无si的人,就不会想尽方法将天南厂搞的倒闭,而让威顺厂异地崛起了!”
赵文接过话说:“那你的意思就是说,张chun林,准确的说应该是陶翰林在工资表上没有打印你们工人个人所得税这一项,那么,陶翰林的威顺厂是偷税漏税了,连带着你们所有的工人也是没有缴纳所得税了?”
“是!张chun林本来办威顺就是为了赚钱的,他怎么赚钱我不管,他昧着良心发财,可是不要拉上我!”
“我清清白白的做人,出自己的力气干自己的活,吃自己的饭,绝对不多要国家的一分钱,该是我的我拿走,不是我的,我为什么要?这不和那些国家的蛀虫没有区别了吗?”
赵文总算是明白了,这个陈解放真的是一个耿直的有些宁折不弯的人,他认为自己没有缴纳个人所得税,就是在欺骗国家,就是一种犯罪,而威顺厂也没有替自己缴纳个人所得税,就更是不能容忍。
陈解放的钱在厂里,个人所得税由厂里代缴,可是厂里没有克扣这个钱,也就无从给国家交税了,既然厂里没交,那些钱到了最后还是被威顺厂,也就是张chun林和陶翰林给si吞了,同时也给国家带来了损失。
赵文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个陈解放,别人都是想法子将钱往自己口袋里装,他倒好,反倒是将自己的钱往外送,没有缴税就会多得,交了税每月拿回家的工资就会少,陈解放这样做,恐怕是得不到他家人还有同厂人氏支持的,也得不到大多数人的理解,更别说张chun林和陶翰林两个了。
同时,临河的税务机关,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的失职,他们和张chun林必定有着往来的,看到陈解放的控告不骂他是神经病才怪。
“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陈解放同志,那,你都向哪些个部门进行了投诉建议呢?他们都没有受理吗?”赵文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被威顺机械厂给开除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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