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梁永清问贾chun玲,赵就看着梁永清平静的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要真的像别人传言的那样,兄弟我今天能在信访局坐冷板凳,看人风起云涌吗?”

 梁永清点头说:“大丈夫何患无妻,兄弟要是有想法,我局里的精花倒是有几个人才齐整,品行良好的,要不要老哥给你参谋参谋?”

 赵忽然就嘿嘿的低声说:“那我可要谢谢老兄了,不过,兄弟可没有制服愿望啊…”梁永清哈哈的一笑,说:“不提了,改天找机会,一起去消遣。”

 华阳县有句官场话:和领导一起做十件好事,不如和领导一起做一件坏事。

 同样的,生活中的人,能在一起做坏事的,关系才叫好,赵很坦诚的说自己不是制服控,不管是真是假,梁永清当然知道他在对自己敞开心扉。

 赵是有备而来,梁永清是诚心相待,两人都借着酒意,又都是在很私人的地方,想要说的话也少了些顾忌。

 两人都是玲珑剔透的人,社会阅历都比别人只多不少,再说都是目的明确,言语间只挑拣对方想要听的话说,于是很快的相互达成一个默契和共识。

 赵知道,梁永清在华阳恐怕也是有些步履维艰,早就想自立山头,但是这个山头好占,同伴和摇旗呐喊的却是不好寻找,强而有力的、互相能呼应一荣俱荣的搭档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没有一个有力的外援,梁永清总觉得孤掌难鸣,如今,赵的猛然出现就像是上天给梁永清准备好的一个机会一样,于是。梁永清终于觉得他时来运转——如果不抓住眼前这个机会,梁永清觉得自己肯定会悔之莫及。

 对于赵问的关于吴仁宝的事情,梁永清觉得还是有必要给他说明白,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和赵形成一种战略的伙伴关系。

 既要取信于人,就要抖出点猛料,要对方看出自己的诚意,否则,让武娟这一段时间做出的种种努力和今晚煞费心机的安排,就失去了预期的效果。

 “吴仁宝是老县长提拔上来的。”梁永清用右手的大拇指捏了一下食指。发出了一声骨骼的“咯啪”声:“张高登在汶水出了事,不然,今天在华阳县,不知道是什么个局面。”

 “也许,比现在的场面要复杂些。”

 梁永清的话让赵有些明悟,既然吴仁宝是老县长彭祖来提拔的人,而张高登就是彭祖来在汶水安插培养的一个接班人。

 如果张高登没有出事的话,那么今天自己这个县委常委的位置,可能就是张高登的。

 赵设想了一下:要是一切都将按照彭祖来的设计,张高登在汶水历练一番后。在县人大主席彭祖来的cāo作下,张高登到了县里升任县委常委,自然的和吴仁宝一呼一应,加上彭祖来的影响力,华阳县恐怕还是在彭祖来的cāo控之下。

 那样,现在以吴庸为马首是瞻的那几个常委,还有几个能听从吴庸的话,这还真的成为一个问题。

 如果按照这样的情形发展下去,吴庸只怕也是跟着彭祖来和吴仁宝的屁股后面溜达。至于贾浅,应该还是和现在一样,既要隐忍。又要寻找机会为自己博一下,处境依然的艰难和尴尬。

 赵忽然想到,彭祖来来在县人大呆着,现在没有到任期就以身体不适为理由退了下去,是不是觉得自己在华阳已经没有他什么事了,颇有些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意味,所以干脆的急流勇退。落得耳根清静呢?

 要是这样的话,张高登的落水失踪,对彭祖来的打击的确不小。

 那么,梁永清到底是属于谁的人,他就一直的那么超然置身于事外吗?

 梁永清像是看出了赵的思虑,淡然的说:“其实,我老叔对赵老弟在汶水的工作,还是很看好的。”

 见到赵还是不懂,梁永清就说:“今天和老弟一见倾心,有些话我从来没对别人提过…”

 接下来,梁永清的话让赵觉得他这个梁永清真的是能干出点实事的人。

 梁永清的母亲当年嫁给了彭祖来的弟弟,和彭祖来的弟弟生育了一个儿子,后来彭祖来的弟弟病故了,梁永清的母亲就改嫁了,再婚后就生了梁永清,所以梁永清和彭祖来之间的关系就有些混乱,说亲近,倒也亲近,说不亲近,那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但是无论如何,梁永清一母异父的哥哥总是老县长彭祖来的亲侄子,这个事实是难以抹杀的,彭祖来短命的弟弟只有梁永清那个哥哥一个血脉,梁永清和自己的那位兄长是一个娘两个爹的兄弟,这种糊里糊涂的关系让彭祖来在用人之际面对梁永清的时候心里总有些纠结。

 梁永清为人机灵,部队退伍后从基层民精做起,十来年间一步步的走到今天的位置,要说彭祖来一点没有帮忙,那也不现实,只是对于外人来说,没人清楚彭祖来和梁永清之间的那种不尴不尬的关系就是了。

 既然梁永清能将他这种隐秘的事情给赵盘托而出,那就是真的要和赵联手在华阳做出一些事情了。

 赵就说:“梁哥看得起我,今后在华阳县,我就以老哥的马首是瞻。”

 赵说着,忽然一笑:“说实在的,我其实一直想穿上精服的,可是总是没有机会,呵呵。”

 梁永清当然不能理解曾经作为一个贼要穿上精服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他还以为赵的意思是今后要是成了事,有一番作为了,自己将公安局长的位置让给赵的。

 梁永清以为赵在向自己要官,要自己给他一个承诺,也就是说赵要求今后在华阳要当公安局长。

 公安局长这个实权的代表专政能量的位置,自然要比和别人扯嘴皮子吵架的信访局长要好的多。

 除非是你的家人。一个人在你这里有所求就好。

 有了目标,有了需要,总比毫无理由的对你好要让人放心些。

 这世上最害怕的就是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没有目的,无yu无求的和你交好,那样你心中总是没底,这就如同当皇帝的要是知道大臣们爱钱或者爱官,要么爱女人,那就会对这个大臣比较放心是一个道理。

 要是一个大臣耿直又能干,不贪财也不爱美色。更是不爱当大官。无yu无求的光是干活不要报酬,这样的官声誉一般都很好,那样,此人命不久矣,皇帝绝对会找个理由宰了这个一尘不染的大臣——这大臣就如同圣人一般,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难道是要造反!

 梁永清这时的心理和皇帝审视大臣的心态是一样的,心说要是自己当了县长、县委书记,就给赵按上个公安局长干干,反正他已经是县委常委,那样也不无不可。

 一顿酒喝的两人彼此交心。来梁永清还有拉着赵去搞点别的活动的意思,后来一想,来ri方长,自己要是太过于热情了,反而不好。

 两人在门前作别,彼此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梁永清没有在武娟家停留,见到赵上车,自己也坐上了那辆没有什么标识的越野。两人一前一后的告别了武娟,各自回家休息。

 赵回到信访局的房子,掏出手机一看。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和几个短信,于是只给甄妮回了个电话,说自己晚上一定回去,但是很晚,要她早些休息,不要等自己了。

 “熬夜对皮肤不好,很容易衰老的,我的亲亲老婆那样就不漂亮了。”

 听了赵的叮嘱。甄妮像是猫一样的“嗯”了一声。

 挂掉电话,依旧将手机设置成静音,赵开始将下午买的东西往一个包里装,然后借此清查物品是不是齐全。

 看看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二十分了,赵提着包来到楼下,开车就往县zhèngfu这边驶来。

 今晚,赵要重cāo旧业,再次行窃。

 华阳县县zhèngfu所在的地方和大多数二线县城一样,迎着人面的都是气派的高楼大厦,但是这些楼房的背后却往往是一些根没有整理的荒凉土地。

 赵将车子停到了一个靠住宅区的弯道上,这里比较幽静,他看看周围没人,就将自己的外套脱下,从包里拿出了一身迷彩服换上,再穿上胶鞋,戴上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毛线帽子,下车将车牌摘掉放好,然后锁好车门,背着包就到了县zhèngfu楼后面。

 华阳县zhèngfu主体楼后面是建设局负责的绿化带,这一片树木都是刚刚种上去没多久,赵猫着腰在里面东拐西蹿,一会就到了县zhèngfu后面的围墙,围墙上插着一些玻璃片,他抓着墙体用扳手将凸出的玻璃给扫平,然后拿出一条麻袋铺在墙沿上,翻身上去,看看里面没动静,就顺着墙体溜了下去,将麻袋抖了一抖,又收拾进了背包中。

 县zhèngfu的办公楼和汶水乡zhèngfu的不同之处在于,这里每个办公室的门都是防盗的,所以,楼道里就没有什么铁栅栏之类的防护措施。

 县zhèngfu的保全人员值班所在地在两个地方,一个是在zhèngfu的前大门,第二个就是在zhèngfu大楼的一楼,这会他们早就睡觉了,没人三更半夜出来在县zhèngfu大楼里胡乱的晃荡。

 赵很快的就来到县委办公楼侧面靠近信访局一端,那里有一个小门,是为了方便清洁人员出入的,这个门几乎从来没有锁过,县zhèngfu能上下主体楼的只有一个步行的楼梯和一座电梯,位置都在大楼的zhongyāng,但是赵没有打算走这个小门进入大楼里,那样要经过一楼的保安值班室。

 他从背包里拿出绳索,接上十二号钢筋弯制成的虎爪,然后很轻巧的就勾住了二楼的避雨台,抓着绳子几下就上到了二楼外。

 赵来到了二楼楼梯的窗户外,用同样的方法就上到了三楼,然后收拾好绳索,从窗户就翻了进去。

 真是安静。赵知道县zhèngfu安置的是声光控的灯,这会眼前的光线比较黑,他轻轻的来到组织部的科室前,仔细听了听,然后就拿出工具,带上手套,几下子,黄天林办公室的防盗门就打开了。

 防盗门开开了,里面的那道木门相对来说就轻松的多。赵进去后将两道门轻轻锁上。然后舒了一口气。

 稍微的休息了一会,趁机赵将屋里打量了一下,黄天林的办公室里很简单,除了一个书柜和办公桌,就是茶几,这屋子是里外两间,里面的屋子就是一张休息的床,还有一个小一点的办公桌。

 里间的门是没有上锁的,他过去一看,然后就来到办公桌前透锁子。

 多半年没有干老行。赵拿着工具还有些兴奋。

 很快,透开了桌子上的锁子后,赵看到里面都是一些件,就随便的翻了几下,一时间也没有机会仔细看这些件上记录的都是什么。

 看看其他的抽屉里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于是赵就来到屋里面,在这个小型的办公桌子下,有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小柜子,上面是有两个锁。一个明锁一把暗锁。

 赵先将上面的抽屉打开,果然,里面有赵想要的东西——几张存折和几个银行卡。还有两块手表,几个包装很漂亮的盒子,赵没有打开,估计里面是金银首饰,将它们全都放进了包里。

 另外,这个抽屉里还放着一瓶印度神油、两瓶很有名气的壮阳药物和一大盒避孕套,赵觉着这个黄天林他娘的还真是个会玩的主,心想自己就不夺人之好了。这些东西留给黄天林继续和别人风骚好了,总不能见什么拿什么,因此赵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节cāo的。

 等到将下面的小柜子打开,赵就知道今天不虚此行了,这里面放着一个旅行包,旅行包上面就整齐的摞着三刀钱。

 一刀一万,那就是三万块,将这些钱放进了自带的包里,赵就将柜子里的旅行包往外提,顿时就感到有些沉重。

 赵将手里的小手电筒叼在嘴里,将这个旅行包打开,一看,心里就乐开了——只见里面全都是百元钞票,一捆一捆的,用透明的塑料纸给封着,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

 这个包的底部还放着两个黑乎乎的盒子,掂在手里挺沉的,这会他也顾不得看,反正不会是不值钱的东西,随手就放进了包里。

 赵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将这些钱全整整齐齐的装进自己的背包里,然后将那个旅行包还放进了小柜子里面,在屋里又搜寻了一次,直到觉得再也找不到什么,才停了下来。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赵就准备离去,等到他走到门口,心里想想,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然后又回来,将外间的办公桌抽屉打开,将那些件和信件纸张拿出来,用手机的摄像头随便的照了十余张,才将它们重新的放回去。

 一切就绪,赵打开门站在门口,听了一会,没有发现什么动静,就将门轻轻的带上,锁上防盗门,不慌不忙的就到了刚才上楼的地方,翻出去后将窗户关好,拉着绳索到了地下,将绳索一抖收了,放进包里,顺着原路就翻到了墙外面。

 一切都是这样的顺利,

 夜静如谧,赵到了车子跟前,看看周围没人影,上了车,然后一溜烟的没影了。

 赵将车子开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将衣服换过,然后将车牌重新的挂上,想了想,自己还是直接去市里的好。

 一路上,赵看着包里鼓囊囊的钱,心里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邪恶的兴奋。

 ——虽然黄天林已经和宋秀娥离婚了,但是毕竟两人曾经是夫妇,自己以前和宋秀娥偷情,给黄天林戴上了一顶绿帽子,今晚又在他的办公室偷了他来路不明的巨额财产,这种心态和感觉是很微妙的。

 这些钱至少有三四十万,赵觉得黄天林要是不贪污,不接受贿赂,就算是工资一分不用,在组织部长的位置上干到退休,不知道能不能攒够这些钱。

 看看时间,十二点半,赵就拿出手机,想要给宋秀娥打个电话。

 下午宋秀娥给自己打电话说和黄天林离婚了,那时赵正在开会,原下午想给宋秀娥回个电话的,可是却忙得没有了机会。

 “刚偷了人家的钱,这会再给他的前妻打电话,自己是不是太无耻了?”

 不过,想起黄天林白天那胜券在握自信满满的表情,赵心里骂了一句。

 “干他妈的,黄天林在常委会上仗着贾浅,那样的嚣张,爷爷这叫闷声发大财,叫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再说,宋秀娥和黄天林已经离婚了,这些钱肯定宋秀娥是不知道的,我这也算是给宋秀娥出口气。”

 想想黄天林明天到了办公室发现了钱丢了会变成什么样子的嘴脸,赵心里就有些兴奋。

 华阳县到乾南市这一段路况多是大拐弯,路型复杂,想来想去的,在各种说不清的念头怂恿下,赵将手机拿出来,将车子靠路边缓缓的朝前开着,然后就拨了宋秀娥的电话。

 宋秀娥很快的就接通了电话,赵喂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我和他早就该离婚了,因为我父亲的原因,我一直在维系着。”

 “我爸爸是一个很传统的人,他认为女人就应该从一而终,即便是男人再不好,女人都应该逆来顺受。”

 “男人可以花天酒地不负责任,而女人应该守妇道,所谓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是呢?”

 宋秀娥叹了一口气说:“我父亲一直认为黄天林年轻有为,少年得志,即使有什么毛病,也是很瑕不掩瑜,很正常,是可以托付的好女婿。”

 “可是,他那样能看得起黄天林,在他去世后,黄天林甚至没有坐在灵车上送他最后一程。”

 “要是我父亲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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