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二禄心里高兴了,但他怕是杜丙雄一时高兴随便说说。况且杜丙雄说过,说法律只是纸上的东西,条文只是个不会说话的大概框框,怎么判,还要人来决定,就像拉二胡,两根弦虽然定死了,但你却可以拉出高低不同的声音。陆二禄说,可现在上面领导都很重视,又撞在了风头上,如果领导要严打,法院很可能不得不重判。就像那年严打,我知道的一个人在火车上偷了人家一个照相机,相机只值五六百块,当时抓到派出所登记了一下就放了,可严打时,有前科的全抓,一下判了三年。

    杜丙雄将筷子往桌上一拍,声音也提高了许多,说,那是什么时代,那时法律还不健全;现在什么时代,现在是依法治国时代。我杜丙雄是干什么的?徇私枉法我害怕,但以身护法是我的天职,如果谁敢不依法办案,我敢提了脑袋把他告到北京,就是死,我也要做护法英雄。

    杜丙雄有点喝大了,爱吹牛的老毛病也犯了。但这也正是个机会,怂恿他引荐一下政法委书记。陆二禄再给杜丙雄敬一杯,然后说,我总觉得老三的事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得有一个得力的大领导来出面。你是政法界老资格的领导了,听说你和政法委范书记关系不错,你能不能给我穿个针搭个桥,我去活动一下范书记。你放心,事情成了,我不会亏待你。

    杜丙雄立即连连摇头,说那样的大领导一般不见商人。从话音里听出,杜丙雄从骨子里看不起商人,他只会从商人手里榨钱。陆二禄气不打一处来,他生气地说,大领导不见商人大领导的钱从哪里来,有钱使得鬼推磨,我就不信他和钱有仇。

    杜丙雄仍然摇头,然后说,官场的事你不懂,像他们那样管官的大官,如果收钱,也不会收商人的,有官人给送,就足够了。

    看来是小看了杜丙雄,这家伙确实是只老狐狸。当然,他也许根本就和范书记搭不上茬儿。陆二禄恼火了一连喝几杯,说时间不早了,然后告辞回家。

    感觉已经是后半夜了,但陆二禄却越睡越清醒。彩玉表哥这条线索不能放过。彩玉的表哥虽然只是个司机,但司机是领导的腿,也许和领导的关系真不一般,如果那十万真给局长,局长真的要十万块钱,一切就好办多了。如果这件事办成,也就和局长拉上了关系。有局长这样的后台,在本市,就什么都不怕了。陆二禄想,明天再和彩玉细说说,看怎么具体把这件事办好办成。

    一连翻几个身,又想到了陈小玉。陈小玉已经开始回应他的友好,昨天送他一件毛背心,而且是那样的合身,可见是费了一番心思。这样的用心,绝不是为了偿还他送她的礼物,因为他能感觉出这件毛背心里面的情义。但让他烦心的是,何影告诉他小玉又有和男朋友和好的迹象,好像又一起做饭,甚至一起睡觉。想到此时小玉有可能和另一个男人睡在一起,陆二禄的心一下子又如刀绞。

    痛苦一阵,陆二禄又清楚地知道这样的痛苦没有道理。让陈小玉嫁他,可能性不大,他也没充分地考虑离婚后再娶她。他目前最现实的想法,就是把她挖过来,给她一个副总经理,然后让她做他的情人。

    但想到陈小玉和男朋友睡在一起,他还是心里难受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