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当修婷赶到饭店的时候,汪洋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他们选择了一个不大的包间坐了下来。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汪洋点了几个由服务员推荐的这家酒店的特色菜,菜还没有上来。汪洋看了看表,才晚上七点多钟。汪洋和修婷随便地聊着:“现在使用的这批新闻纸,总愿意出现断纸现象,你是个行家。我想问问你,是什么原因?”
修婷没有说话。她往窗外看着。服务员端着菜推门走了进来,修婷帮着把菜安顿就位,说道:“汪总,咱们还是吃饭吧。我都饿了。”
“那好,我们就一边吃一边聊。”说完,汪洋举起了酒杯。修婷举起了自己的茶杯。
汪洋喝了一口酒后,放下了酒杯,说道:“修婷,我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你刚才说什么?”修婷特意这样问道。
“断纸的事呀。”
“汪总,你能不能不问我?去向别人了解了解。”
“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刚来这个单位没有多久,不好说得太多。”
“秦总他们调你来,不就是让你多说话多管事吗?”
“汪总,你不用和我说那么多,大道理我当然懂。其实,有些情况我也觉得我需要和你说说,可我也需要看看是说谁,说什么?你想想,我现在认识了你,可当初调进来的时候,那是秦总和宋处长帮的忙,我得多想着点儿人家的好处。”
“那你说新闻纸的事,就一定得涉及到他们?”
修婷沉默了。
“看来你真的不好说?如果还能够看在我们在一个青年农场呆过的份上,那你就应该告诉我,我们总算是认识了20几年了。那天我知道了你就是那年给我输过血的女知青的时候,我就对你充满了一种天然的信任,和你在一起,让我感觉到踏实。”
听到这里,修婷马上端起了茶水杯,说道:“来,汪总,咱们碰一下。”
汪洋也把酒杯举了起来,和修婷碰过杯后,并没有马上去喝酒,而是注视着修婷的神情,他发现修婷的眼睛像是潮湿的。汪洋想了想,说道:“是不是有什么话我不该说?”
“谢谢你能这样信任我。你刚才说的这些话,我已经多少年都没有听过了。”修婷用手抹了抹眼角。
“修婷,不方便说就算了,那我们就说点儿别的。”
“汪总,我只是不愿意多管闲事而已。其实,现在用的这些新闻纸都是从新世纪公司进的货,那些货标的都是一级纸,可论质量都应该是二级纸,达不到一级纸的标准,自然就会经常出现问题。而每断一次纸都要停机10几分钟甚至更长时间。这些纸当然是可以使用的,但现在印刷能力那么吃紧,断纸次数越多,那不就越耽误印报时间吗?”
汪洋打断了修婷的话:“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纸的质量存在问题的?”
“这些纸是什么质量,我用眼睛一看,用手一摸,就知道个大概,再说我还在那个公司干过。”
“这件事,谁也没有和我说过。”
“宋处长经常去新世纪公司,她和新世纪公司的女老板的关系很好。这些纸一定是和宋处长有关,我又是她帮忙调进来的,你想我说多了,连做人都会受到别人的轻蔑。”
汪洋看了看修婷,没有说话。
“汪总,我说的这些对你是不是挺重要?”
汪洋点了点头,他自己举起了酒杯喝了一口,问道:“你知道那个公司是谁开的吗?”
“现在在新世纪公司做老板的是个女的,叫崔月英,听说,那个公司不只是她一个人的,还有别人的股份,崔月英只占有一部分股份。生意做得还挺大,什么都经营。”
“现在的一级纸和二级纸的差价还是500元左右吗?”
“还是那样,要降都降,要涨都涨。”
汪洋想了想,几十万份的发行量,再加上每天的版数,一年几万吨的新闻纸,而每吨如果都多支出去四五百元,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呀。汪洋没有把自己所想的告诉修婷。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还想问你,最近宋雅欣又找过你吗?”汪洋说道。
“打电话约我出去吃过饭,我看她就是想打探打探我和你是怎么认识的,关系达到了什么程度。”
“你怎么和她说的?”
“我能和她怎么说,我就如实地告诉她,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没有什么可以瞒着她的事。”
“你感没感觉到,宋处长好像挺关心我们之间的关系?”汪洋说道。
“感觉到了,我也觉得她现在对我的关心程度已经超过了她知道我和你认识之前。汪总,那天,她问完我和你怎么认识的以后,我感觉她好像不希望我们之间认识……”
不等修婷再往下说,汪洋就打断了她的话:“是,你说得对,我也是这种感觉,她很在意我们之间的关系,甚至我们之间关系的好坏都会让她紧张。我都看明白了,可我现在还搞不清楚的是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修婷,坦白地说,在我今天还没有来这里之前,我还不是这样想的,你刚才谈到宋雅欣和新世纪公司的关系,我想到,她会不会怕你告诉我这里面有什么秘密?可不可以这样设想?如果她早些时候就知道你我认识,她根本就不会帮你调进印刷厂。”
“汪总,我不仅认可你的观点,而且我甚至想过,她主动地帮助我调进来,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能在这里成为新世纪公司新闻纸销售的内部代言人?汪总,我没有任何证据。”说完,修婷看了看汪洋。
“你尽量争取帮我多了解一些新世纪公司的情况,不要太暴露自己,别给宋雅欣留下太多的口实。当然,新闻纸眼下还得用他们的,即使是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也得暂时这样做。”
“汪总,尽管是误会,可我还是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我刚来这里工作没有多长时间,就给你夫人带来了烦恼,你代我向她道歉。尽管那不是我希望出现的结果,可毕竟是因我而引起的。”
“那不是你的责任,你道什么歉呢?”
“我也不了解你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怕因为这事再影响了你们之间的夫妻关系。那样,我会内疚的。”修婷很认真地说道。
“她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尤其很在意我对她的感情。坦白地说,她对我的关爱,是没有什么值得我挑剔的。可我做得却不好。对她的关心也不够,想来,不只是因为工作忙的缘故。她的工作也曾经很忙,而且她很热爱她的那份工作,可如果我需要她放弃的话,她会毫不顾忌地放弃。记得有一年,那还是我们的孩子才两三岁的时候,她去了省文联举办的作家培训班,一去就是半年。那段时间,我天天需要送孩子去托儿所。有一天早晨,我遇到了麻烦,我用自行车推着孩子去幼儿园,一辆公交车刹车失灵了,我们差不点儿就遇到了车祸,被一个女的救了,后来,我在电话里把这件事告诉了童小舒,她当时就哭了。她也没有说什么,很快就从省城返回了宁阳,说什么也不回去了。她说她不在我跟前,她不放心,后来,在我的再三劝说下,最终才又回到了省城。”
“汪总,你刚才说的那件事已经有多少年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差不多有七八年了吧。”
“那天早晨发生的事是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在上海路商业街的十字路口处?”
“是,是呀。”汪洋迅速地答道。
“那天用自行车推着一个孩子,差不点儿就被一辆刹车失灵的公共汽车撞上的那个人就是你?”修婷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此刻,汪洋听到修婷这样问,已经感觉到了什么,他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那个女的难道是你?”
修婷一句话也没有说,眼泪立即流了下来,她的上牙齿紧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把脸转到了一侧,目光向窗外转移。
“修婷,修婷,告诉我,那个女的真的是你?”汪洋焦急地问道。
“是是是,那个女的真的是我,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早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可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我受不了,我真的有些受不了,看来我们之间真是有缘分……”修婷把头转了回来,一边说一边哭出声来。
修婷慢慢地恢复了平静,说道:“那年我是从四川回宁阳看我姨妈的,她当时病了,我妈妈又来不了,她的孩子当时又都不在在本市。我把你推倒在路边的那天早晨,我是去医院看我姨妈。早晨她要做一个手术,我着急走,当时,我把你们推倒后,看着没有什么危险了,也就走了。那时你可能还沉浸在惊恐里。可我现在却不明白,茫茫人海,那一刻,为什么会让我赶上了呢?”
“是啊,这有点儿像是命中注定的。”
“会吗?会是这样吗?”修婷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汪洋。
“修婷,那天,我从惊恐中好长时间才站起来,平静之后,我才想到是有人把我们扑倒的,我应该找到那个人,可已经不可能了。从那以后,我有时是需要从那里路过,有时是从离那条街不远的地方路过,可我常常就是特意多绕点儿路,想多一次从那里走过,就是想找到那个人。可我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却还偏要那样做,那等同于刻舟求剑。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这件事一直让我难以释怀。”说到这里,汪洋的眼睛里也已是泪花闪烁。
修婷劝说道:“汪总,别这样,我们该走了,我得去单位了。”
结完账后,服务员走了出去,汪洋和修婷都站了起来。就在要走出门的那一刻,汪洋说道:“修婷,我的身上还流着你的血,今天又知道了这一切,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请恕我冒昧,我可以拥抱你一下吗?”
修婷像是缺少准备似的,马上又恢复了平静,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两个人几乎是同时伸出了双臂,紧紧地拥抱着……
修婷感觉到汪洋的泪水已经入侵了她的脸颊,汪洋也感觉到修婷的眼泪同样越过了疆界。那一刻,彼此的泪水都在对方的领土上泛滥着。
当他们走出酒店大楼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修婷,这雨下得还真不小,这样吧,上我的车吧,我送你去印刷厂。”
“汪总,不行,我还是打车走,你走你的吧。”说着,修婷退到了酒店的门厅里。
大雨不停地下着,汪洋站在车门前,左右看了看,没见有出租车路过,他也退到了酒店的门厅里,说道:“修婷,这样的天气,出租车也不好打,走吧,坐我的车走。"
“不行,汪总,你先走吧。我不能坐你的车走。”
“考虑不了那么多了,快到10点了,如果再打不着出租车,上班就晚了。”说完,汪洋就拉着修婷往外走去。
20分钟后,车停在了印刷厂的大门口。修婷冒雨下了车。就在她下车的刹那,一个人从另外的一辆车上走了下来,正好和修婷的目光碰到了一起。尽管那人打了把雨伞,天还那样地黑,修婷还是认出了他。修婷迎上前去说道:“秦总,怎么这么晚到这儿来了?”
“是你呀。修婷,我就是来找你的。”秦南一边说一边注视着汪洋的车。
“有什么事,还冒雨来了,你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吗?何必还亲自跑一趟呢?”
“我白天找过你,没找到,王厂长说晚上来找你,你肯定在这儿。我就来了。”秦南与修婷说话时,眼睛依然不时地打量着汪洋的车。
“那走吧,秦总,雨这么大,我们到办公室再谈。”
“修婷,这好像是汪总的车,是汪总送你过来的?”
汪洋开始就看到了从那辆车上走下来的那个人是秦南,坐在车上犹豫了一下,当他看到秦南和修婷还站在雨中说着没完没了时,才走下了车。
还没等秦南和汪洋说话,修婷就接着刚才秦南的问话,说道:“是汪总送我过来的,他是在路上碰到了我,就让我上了他的车。”
秦南说道:“雨大,咱们还是进去再说吧。”
他们三个人一起快步走进了印刷厂的门厅。秦南主动地问道:“汪总,你怎么也这么晚来这里?”
汪洋已经听到刚才修婷是如何回答秦南问话的,于是,就依照修婷刚才的说法,说道:“我是去医院的路上碰到了修婷,就把她送了过来。要是不看到你,我就不下车了。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干什么?有急事?”
“白天在咱们家代印的《宁阳法制报》,印的质量不太好,版心有些不正,他们的吴总编打电话找我,让我帮助解决一下。修婷白天不在,我特意这么个时间过来,找她当面研究一下,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哦,是这样。我还以为是又有什么麻烦呢。”
“没有没有。”
“哎,秦总,关于那两家广告公司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明天上午,我去单位再和你说吧。”
汪洋重新回到了车里。
第二天上午,汪洋到了办公室后,宋雅欣来了,她告诉汪洋,1000万元的订报款已经到手。汪洋说道:“也不知道让秦总办的事怎么样了?”
“我已经听他说过了,说是只能拿到几百万,想拿到1000万,怕是有些困难。汪总,还有急于需要钱的地方,新世纪公司那边也让我们付款,说是我们每个月的用纸量太大,不能总拖着不给。”
汪洋听到宋雅欣说到新闻纸的事,就想到了昨天晚上修婷和自己说的那些话。于是,便问道:“宋雅欣,那批纸的质量好像是不太好啊,和我们过去用江河造纸厂的纸的质量比较起来有很大的区别,经常出现断纸现象。”
“不会吧,我们是和他们说好的,都必须是一级纸,那天用他们纸的时候,是有些急,可后来在签订合同之前,秦总还派王有为和我一起去新世纪公司看过。王有为也说质量还可以。汪总,是谁说质量不好?”
“那还用谁说吗?每天晚上都断几次纸,又没有机器的原因,那谁还能不明白?”汪洋态度有些严厉。
“汪总,那些纸是我联系的,我不想为此背上包袱,如果质量不行的话,就不用他们的货也就算了。”宋雅欣显得十分轻松。
汪洋听到这里,便觉得有些事情不一定是空穴来风。汪洋想到如果马上不用他们的纸,即使对方不追究报社的违约责任,而就是张嘴要求一次性把已经用过的纸款还清,那也将是对报社的一次致命打击。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是不能轻易地走出这一步的。而宋雅欣很可能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敢这样说话。
想到这里,汪洋对宋雅欣说道:“你是财务处长,你经常说你是半个当家人,那你告诉我,咱们不用他们的纸,那我们用谁家的纸更合适一些?”
“那我没想好,我是不想好心还办了坏事。”
“你怎么这么敏感?我只是说那些纸的质量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好,你就像触了电似的。你的这种态度,倒越发让我怀疑这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
宋雅欣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汪洋的话,门被推开,秦南和张恒走了进来。汪洋和张恒打着招呼,这时,宋雅欣没有和任何人说什么,就离开了汪洋的办公室,她的脸上满是乌云。
“你张总怎么又跑来了?像是不忙?”汪洋很随便地说道。
“哪能不忙呢?已经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想不忙都难啊?这不,是秦总把我叫过来的,我哪敢怠慢。”
站在一边的秦南显得有几分不自在。他把张恒让到沙发上坐下。汪洋和秦南也走了过去,坐在了张恒的对面。秦南说道:“汪总,这几天两家广告公司我都分别找过,昨天都给我回话了。”
汪洋冲秦南挥了挥手:“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
“哦,那是宋处长和你说的吧?行,那我就不用多说了。昨天,张总正好打电话过来,问印刷厂的进展情况,我和他说完后,就顺便提起了眼下又遇到困难的事,张总当时就表示那点儿困难他可以考虑帮帮我们。我当时就告诉张总,既然这样,那就让他早晨过来见见你。”
“是,秦总说得对,是这样。汪总,我以为你们报社的经营情况不错,看来不是像想像的那样好啊!”
“眼下的困难是多了点儿,不过,我们的潜力是在那明摆着的,相信会好起来。”汪洋并不想和张恒说得太多,所以才敷衍着。
“汪总,张总是特意来的,你看我们是不是需要他帮忙?”秦南直截了当地把问题摆到了汪洋面前,而汪洋是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的。
他沉默着。
张恒看到汪洋像是不怎么好回答,就主动地说道:“汪总,我还很忙,我想先走了,我的钱倒还有点儿,可谁的钱也不是海水潮来的。我也不想轻易出手,何况要是借给你们,那和参股印刷厂还是两回事。”
张恒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走到汪洋办公桌前的时候,汪洋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汪洋快步走了过去,接通了电话。那是赵处长打过来的:“汪总,我可是真听你的,已经撤诉了,那笔钱今天能到位吗?这可是最后一天了。你可别又让我失望呀。”
张恒看汪洋正在接听电话,就继续往外走去,汪洋向他做了个手势,张恒明白了汪洋的意思,停住了脚步。汪洋对着电话说道:“赵处长,你放心吧,不会再让你失望了,你听信儿吧。”
汪洋放下电话后,就把张恒拉到了沙发跟前,让张恒又坐到了原来的位置上,说道:“张总,我们就不用多说了,眼下就得用你的这笔钱了,我们必须说好,你不能在三五个月内来向我讨债,因为我们现在是最困难时期,你可不能像当年苏联老大哥那样,在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让我们还债呀。”
“哪能呢,咱们已经是经济上的合作伙伴了,还能那样做?”
张恒离开了宁阳都市报后,没有失约,下午就把钱打到了宁阳都市报的账上。
也就是在这天晚上快要下班的时候,汪洋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发现了一个信封,他把它打了开来。那里有一个银行卡,还有一封信,他一看就明白了,那是张恒来他办公室的时候悄悄地放在这里的。按照张恒在信中说的意思,那是他张恒为汪洋选中了他参与印刷厂改制表达谢意的。信中还希望汪洋今后能给他这样一个民营企业大开绿灯。
看完信,汪洋才知道那张银行卡上已经为他存入了100万元。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脑子里不断地思考着应该如何处理这个突然间摆在他面前的问题。十几分钟后,他把电话打给了张恒。张恒一接到电话后,就已经知道汪洋为什么找他,因而,便开口说道:“汪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想告诉你,我非常感谢你对我的理解和支持。那是我的一点儿意思,也是为了今后和你继续好好地合作。今后我还会有事求到你……”
汪洋打断了他的话:“我明白,你已经在我面前反复表示过,你是想在印刷厂改制的问题上,实现对印刷厂的控股,而不是占有股份。张总,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这件事已经定下了,是不能再变了。只要我做这个单位的老总,这件事就不可能。所以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还没等汪洋说完,张恒又把他的话打断了:“不是不是,我可能还会有求于你,那是为了朋友……”
“张总,你就不要说了,这些钱你必须拿走,而且必须马上拿走,我根本就不会让它在我这儿过夜,我现在就让司机给你送过去。如果你不接受,那我就把它交出去,你看怎么办好,这件事由你定。”
“汪总,你这个人怎么会这么认真呢?这年头,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怎么什么事到了你这,就那么难办了呢?”
“张总,你还想干什么?你想办的事不都办成了吗?我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感谢我,那会让我睡不着觉。这样吧,我让司机马上送过去,就这么办了。”说完,汪洋就把电话挂断了。挂断电话后,汪洋就真的把司机叫到了办公室。他又找了个信封,把那个银行卡连同那封信封好后,交给了司机。
当司机返回报社时,汪洋又一次拨通了张恒的电话:“张总,下个星期我们找一天时间单独坐一坐,我们还需要把上次那20万元的事了结一下。需要给我的,我肯定留下,其余的还是你拿回去。”
办完了这件事,汪洋又在办公室里呆了一段时间,他想到早晨宋雅欣说过的那番话,这些话在汪洋的心中还是起了作用的。他想,如果情况好转,不管新世纪公司供应的新闻纸是不是真的有问题,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当赵处长把宁阳都市报兑现承诺后的那个礼节性的电话打到汪洋办公室的时候,汪洋和赵处长说道:“你不用谢我呀,赵处长,你是黄世仁,我才是杨白劳,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可也没有办法。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们今后肯定还会合作的,可能,完全可能。”
这天晚上,汪洋离开单位之前,李杨把电话打到了他的手机上。李杨告诉汪洋,司机田晓亮已经被癌症夺去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