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省里下了文件,要求各地市和县级纪委加强对领导干部家属的廉政教育,掀起一场争当廉内助的活动。青云市纪委宣教室按上面的要求,依样画葫芦地弄出了一套活动方案。宣教室正副主任和分管常委卢北夫一起,决定向纪委常委作个汇报,然后联合青云市的一些新闻单位轰轰烈烈地搞起来。

  易锋听了汇报以后,觉得这个方案还是可行的。反正上面这么搞,下面跟着搞就是。不过,最近市纪委忙于办骆财生的案子,他不想这件事办得太费人力物力。

  这件事讨论完了以后,宣教室的正副主任撤了,就成了一个常委会。

  卢北夫便提出了办案的事。他说:“骆财生的案子已经办了有一段时间了,听说现在有些阻力。我想,是不是从纪委内部增派一些人力过去,加大办案的力度。”

  蓝屏山和林朝虎的眼神里都掠过了一道阴影。林朝虎尤其不想让卢北夫插手这件事,因为当初他们两个为了当纪委副书记的事,搞得有些不尴尬地,便说:“现在看来,倒也不缺什么人手。到时候战线拉长了再说吧。”

  蓝屏山也明白林朝虎的意思,便跟着道:“是啊,现在争当廉内助这项活动也挺重要的,你们这摊子人手也挺紧张的。即便要抽人的话,我看也要另外想办法才是啊!”

  卢北夫道:“宣教工作是务虚的,人多人少反正就这个样。宣教室这几个人挺能干的,我这个分管领导,也只是帮助跑跑龙套。可能还不一定用得着哩!”

  卢北夫前段时间心情不好,看到易锋时不声不响的,以为易锋要收拾他。可易锋每次见到他,都客客气气地打招呼。而且,有一次易锋还特地向他解释了那次借卢北夫让骆财生到办公室来的机会采取“两规”措施的事。他说是因为检察院那边掌握了部分证据,要纪委发挥纪律优势,配合检察院办案。于是,卢北夫觉得易锋可能也并非对他有所防备,他便渐渐想插手案子的事了。

  易锋明白卢北夫的心思,他觉得一个曾经分管过案件查办工作的常委,主动提出来要协助办案,在常委会上驳人家的面子不太好。该想什么法子让人家心服口服呢?还是……这时,他又想起了以前办过的一件案子,于是,眼睛一亮,改口道:“如果你们那摊子腾得出人手的话,我看也可以过来帮帮忙。现在这个案子,还真有点棘手呢!”

  林朝虎和蓝屏山都用惊异的目光对准了易锋。他们不明白易锋怎么会说出这种话,要知道,卢北夫与骆财生的关系可不太干净啊。

  易锋似乎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大家的表情变化,他依旧平淡地道:“卢局长办案有经验,我看他可以来帮助办办案。有困难大家上嘛。卢局长,你看还有谁可以来帮忙的?”

  卢北夫满意了,笑道:“前两天姜一冰还提出想帮助办办案呢,他说就是帮助看看人也可以的。搞宣教的时间长了,也想换换口味。我想,如果姜一冰抽出来的话,争当廉内助活动的事,是不是请办公室的同志帮帮忙。因为宣教活动需要一些文字功底,办公室的同志还是派得上用场的。”

  蓝屏山和林朝虎都不知道该如何表态。可易锋却根本不管他们的意见,顾自道:“好啊,姜一冰也可以来嘛,他以前也搞过案子,都是有经验的办案骨干嘛。卢局长的意见提得很好,宣教那边的事,就让办公室的同志顶一阵吧。”

  常委会一开完,蓝屏山和林朝虎二人就来到易锋的办公室里埋怨起来。

  易锋把门关上,轻轻地道:“你们哪,越是办案出现困难时,越要多动动脑子。你们记得雷媛媛上次开会时提的意见么?她说,要给骆财生‘设计一个陷阱’。还记得吧?”

  蓝屏山和林朝虎就想起来了。

  易锋道:“你们哪,要雷媛媛学习。我说过,我们不仅要敢于办案,还要善于办案,办案是要讲策略的。”易锋无不得意地笑道:“其实,设计陷阱一直是我的拿手好戏,我在南州时,就靠这点把戏把好多处级干部给玩进去了。现在,一个小小的骆财生,还想在我手掌上翻过身来不成?”

  蓝、林二人有些明白过来了,但他们县级纪委的一干办案人员,从来就没有用过这等谋略,对这种做法一时还不能适应,究竟效果如果,还不能肯定。所以,他们显得有些担心。蓝屏山道:“要设计是可以,但风险也是很大的。弄不好,我们也会被动啊。”

  易锋道:“这你别担心,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其他人暂时还要保密。另外,你们要通知纪委和检察院参与办案的同志,对自己调查核实的事,不能向其他办案人员透露。有事要向上面汇报,卢、姜两个是来协助办案的,不是来领导办案的,这一点要私下向他们讲清楚。不能因为他们进来了,把案子搞得一团糟。”

  卢北夫和姜一冰进来后,办案地点马上转移到了梅镇广电培训中心。

  蓝屏山郑重其事地向卢、姜二人通报了前一段的办案情况,特别是青云江工贸公司的那笔职工入股款项的事,表示检察院的同志还掌握着一定的证据,但究竟是什么,纪委的人也不太清楚。

  石勇和雷媛媛不知道卢、姜二人的底细,但由于蓝屏山事先打了招呼,他们在卢、姜面前,仍然表现出一副很神秘的样子。

  到了广电培训楼后,骆财生显得有些紧张。他以前听人说过,转移办案地点意味着加大办案力度。在一间装修比较考究的房间里,他在不停地抽着烟。很快,房间里就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烟味。

  市纪委案件检查室干部倪宜帮呆呆地坐在一旁,他觉得很难受,既不想和他说话,也不想哑巴似地干坐着,更不想闻这股臭烟味。

  这时,外面响起了讲话声。是蓝屏山领着卢北夫和姜一冰他们进来了。蓝屏山对倪宜帮道:“小倪,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吧,这边的事让姜一冰顶上。”

  骆财生一见到卢北夫和姜一冰,眼睛顿时亮起来了。他不想在蓝屏山面前对他们俩表现得太亲热,便一起点头道:“好,蓝局长卢局长姜主任,你们好啊!”骆财生想上去握手,但蓝屏山显然拒绝了,卢北夫和姜一冰也就没了握手的意思。

  蓝屏山道:“你们都认识吧,那就好好聊聊。”蓝屏山对卢北夫道:“我们已经让骆财生考虑好几天了,他到现在还没有把问题考虑清楚。卢局长,你好好做做他的思想工作。”他又对骆财生道:“怎么样?如果你考虑清楚,想讲问题了,可以随你挑人。可以找卢北夫讲,也可以找我讲,直接找易书记讲也可以。”

  骆财生这回不嚣张了,但含糊其辞地点了点头。

  在楼上的一间房子里,易锋和蓝屏山、林朝虎等人正静静地坐着,像是在看一部内部片。因为,摆在他们前面的,是一只小小的荧屏,里面的三个演员,正在上演着一出精采的间牒片。

  这三个演员不是别人,正是骆财生、卢北夫和姜一冰。

  骆财生掏出大中华,给卢北夫和姜一冰各甩了一支点上,道:“我在这里可是天天盼着你们两位啊,你们这几天都跑哪去啦?”

  卢北夫抽了口烟,轻声道:“到哪去,还不都在为你的事到处奔波?”

  姜一冰也压低嗓门道:“我们早就想来看你了,可是我们进不来啊。我们不是办案组成员,来不了。这回,还是卢局长千方百计争取来的呢。为了让我们和你联系上,卢局长可是花费不少心思哩。”

  卢北夫得意道:“现在不说这些了,还是说说案子的事吧。最好早点把这事给摆平喽。”

  骆财生道:“卢局长,我的事只要你一经手,那还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么?再说,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啊。”

  卢北夫不满意道:“有没有事,你自己最清楚。”他说:“还好我们事先有防范,几个重要的人都出了青云,否则,有你苦头吃的。这个姓易的,可没白边海那么好摆弄!”

  骆财生恨恨地道:“他妈的易锋,我就不信他能扳倒我!你马上和省纪委的人,还有南州市纪委的人说说,让他们马上给易锋打电话,让他尽快把这个案子给结了。再这么查下去,就是查不出问题,也影响我的名誉不是?”

  卢北夫点点头。骆财生又道:“还有‘欧阳’那里,也要尽快打招呼,让他想办法治治这个易锋。”

  卢北夫道:“是啊,欧阳和易锋有过过节,只要易锋有什么事落到他手里,他一定会让易锋好好吃点苦头的。我刚刚上次和欧阳吃过饭,嗨,那是多讲义气的人呀。你的事啊,只要和他一说,他马上就有数的。”

  骆财生道:“好的,这些事情你们赶快办去。另外,林利国和朱刚他们都还安全吧,有没有被他们关进来?”

  卢北夫道:“没有,这两个人去的地方很安全,纪委是不会知道的。”

  骆财生道:“他们现在怎么样?”

  卢北夫机械地东张西望了一番,道:“林利国在他公司有业务关系的某个工地附近,朱刚更安全了,在云清市一个亲戚办的厂里,准备在那里长期干下去了呢。”卢北夫换了一种坚定而得意的口吻道:“只要这两个人没事,你骆总就不可能会有事。易锋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休想办出什么名堂来。你呢,自己的事一句别说,让易锋去做他的清秋大梦去吧。”

  姜一冰在一旁认真地捧道:“我们卢局长可是个讲义气的人,他这个人替朋友办事,很肯出力!”

  卢北夫就笑道:“那还用说,我卢某人替朋友办事,是两肋插刀,豁出去了。骆总,等过了这一关,可别忘了小弟的这番用心哟?”

  骆财生拍了拍卢北夫的肩膀,笑道:“那还用说!你卢局长讲义气,够朋友,我是第一次见面就看出来了。平时咱们做朋友干什么?还不是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吗?俗话说:疾风知劲草,烈火见真金嘛。是不是真朋友,关键时刻就看得一清二楚了。我说你们两位,够朋友。将来只要有我骆某人有口饭吃,就不会忘了你们俩的那份。咱们有钱一起花,有福一起享,这才是好朋友嘛!”

  三个人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

  骆财生又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他们为什么把我转移到这个地方来?这是什么地方?”

  卢北夫道:“这是梅镇的广电培训楼,刚刚建起来的,有几间还在装修呢。”

  骆财生道:“我从车窗外看像是到了梅镇,可就是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个好地方。下次有客人来,我得带他们到这里来转转,这里环境不错嘛。”

  卢北夫被他逗笑了,继续道:“易锋把你转移到这个地方,无非是怕你在铜山湾时间呆长了出问题。我们纪委办案啊,通过不在一个地方呆得时间太长,时间长了容易暴露目标,容易出现通风报信问题。所以,就把你转过来了。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我猜想可能是为了加大办案力度。他们到现在还没有从你嘴巴里掏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想换换地方,换换手段,让你主动交代呗!”

  骆财生道:“我交代他妈妈!他什么也别想从我嘴里掏出来。”

  卢北夫道:“纪委倒没有掌握你什么,我听说,检察院那边掌握了你一点什么证据,所以,你关键还是要防着检察院那边的人。纪委这边,只要我一出马,保证不会有问题的。”

  骆财生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检察院那边,我也交了不少朋友,这些哥们在这紧要关头上,怎么都不出现呢?”

  卢北夫道:“可能他们也是一时插不上手。”

  骆财生道:“你赶快通知那帮朋友,让他们给我想办法,别让他们手下的人瞎折腾我。我在这地方呆得有点不耐烦了。”

  23

  “有点不耐烦啦?”易锋用手指着荧屏笑道:“你还早着呢!”

  蓝屏山和林朝虎也笑了,蓝屏山道:“这套设备不错。易书记,这还真是个陷阱啊?”

  易锋道:“是啊,赶快按指示行动!”

  蓝屏山问:“什么指示呀?”

  易锋道:“还什么指示,卢北夫来了,就按卢北夫的指示行动嘛!刚才不都听到了吗?他已经把林利国和朱刚隐藏的地点都告诉我们了,再不行动的话,也太对不起我们的卢局长了嘛!”

  林朝虎道:“对,他已经把这两人的大致地点都说出来了。我们再派人去摸一摸。林利国在外地的某个工地附近,朱刚则在某个亲戚的厂里,找起来不难啊!”

  蓝屏山对林朝虎道:“这件事,还是咱们亲自带人去办吧。你带人负责找林利国,我负责找朱刚。把这两人带到,差不多就是大功靠成啦!”

  林朝虎道:“那这里的事怎么办?”

  易锋道:“现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就让卢北夫和骆财生哥俩好好叙叙旧吧,姜一冰呢,也让他好好在广电培训楼喝两瓶。他们在这里相聚也挺难得的。我呢,也好好休息一下,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哩。”

  蓝、林二人立即作了分工,由林朝虎和封强对付林利国,蓝屏山和祝侃对付朱刚,案件检查室主任年绍昆在培训楼监视这里的一切动静,石勇和雷媛媛作一些外围调查,易锋则在纪委办公室里遥控着整个案件的进程。

  林朝虎和封强对胜利建筑公司最近的业务情况进行了摸底,了解到该公司最近在南州市有两个工程,荣嘉县有一个工程,青云本地有两个小工程。显然,青云本地的两个工程可排除掉,剩下就是南州和荣嘉这两个地方了。南州地段繁华,与青云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而且青云人经常去南州,如果林利国躲在南州的话,显然很容易暴露目标。他们断定,林利国在荣嘉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荣嘉地处山区,离青云也比较远,对于一个负案在身的人来说,这应该是个首选之地。

  林朝虎道:“我们先去荣嘉,争取在荣嘉县纪委的帮助下,尽快找到林利国。如果林利国不在荣嘉,我们再到南州去找。”

  封强很赞同林朝虎的意见,他和林朝虎的关系比较好。上次组织部到纪委来考察纪委副书记人选时,他曾经竭力推荐林朝虎,认为纪委副书记中应该有一个精通办案的。当然,他也希望内部产生的领导对他更为器重,将来好使自己尽快转正。封强是个很要强的人,他把努力办案与尽快干上正主任当作同样的一件事情看待,所以,办起案来特别努力。再说,在纪委由室里的副主任提到正主任,也的确比常委提到副书记容易得多了。

  蓝屏山和祝侃已悄悄进入了荣嘉县。朱刚的目标更明显,因为他在荣嘉县只有一个办厂的亲戚。他们很快了解到,他的这个亲戚办的是一家皮件厂,业务做得非常大。厂里也迫切需要一些懂得生产经营的管理人员,经商多年的朱刚,很可能就在这家厂里干起了推销业务的行当。

  蓝屏山和祝侃在来荣嘉之前,对朱刚的情况进行了初步了解。朱刚原是青云市物资总公司的一名推销员,曾经担任过某门市部的经理,是中共党员。这个人头脑灵活,擅长于投机经营,近年做中间商抽头,赚了不少钱。

  在荣嘉县纪委的帮助下,他们很快摸清了这家皮件厂有一位新来的中年男子。据工商所的一位见过他的同志介绍,这位中年男子长得身高马大地,脸上长满了横肉,看上去就是一个营养过剩的人。蓝屏山和祝侃对照了朱刚的照片,并根据青云市一些同志所介绍的情况,觉得这个人的长相肯定就是朱刚。然而,蓝屏山和祝侃到云清时,朱刚正好出差去联系皮件销售业务了。他们和荣嘉县纪委的同志一起,请那位工商所的同志密切关注朱刚的动向,一旦朱刚回到云清,就马上通知纪委。

  几天后,朱刚回到了荣嘉。蓝屏山和祝侃等人马上开车来到皮件厂门口,凑巧的是,门口果然有一个身高马大的胖男子从外面走进去。这个人显然是朱刚无疑了,然而,这家皮件厂规矩很严,门卫是一个贼头贼脑的老头和一个看上去非常刁钻的老婆子。他们始终将警惕的眼睛盯着门口,仿佛这个皮件厂是某个国防研究基地似的。更可怕的是门卫室旁边还有两只养得肥壮肥壮的大狼狗,伸着长长的舌头,像是随时准备吃人肉似的。

  蓝屏山道:“这个地方不行,不要说带朱刚,就连我们自己,恐怕都是进得去出不来哩。”

  祝侃道:“是啊,我们又不是公安,他们万一闹起来,我们可不好收场啊。再说,这次带不去的话,一旦被他察觉,今后他可能就跑得更远了。”

  荣嘉县纪委的同志道:“这种情况,我们以前也碰到过。不能蛮来,只能智取。我们还是在附近侦查侦查,看有机会再下手。”

  果然,朱刚到外面来的机会还是有的。而且,他是一个人出来的,或者买包香烟,或者买个早点什么的。但是,他的手上总是牵着门卫旁边两只狼狗中的其中一条。看来,他已经早有防备了。

  荣嘉县纪委从公安部门借来了两根警棍,蓝屏山执一根,祝侃执一根,荣嘉县纪委的人不愿意直接插手这件事,认为由青云市纪委的人自己动手为好。

  一大早,青云市纪委的车和荣嘉县纪委的车就停在了一条小弄堂口。这个地方,是朱刚的必经之地。祝侃在分工时,主动提出由他对付那条大狼狗以保护蓝局长的人身安全,所以,祝侃始终盯着那条伸舌头的狼狗,蓝屏山则考虑着如何制服这个公牛似的朱刚。

  朱刚有大狼狗护身,心里比较踏实。不想正在买早点时,旁边闪出两个人来。这两个人看起来有些面熟,但却叫不出名字来。蓝屏山向他亮明了监察局长的身份,要他回青云协助调查。朱刚转身就跑,嘴里对大狼狗喊道:“咬他们,咬他们!”祝侃早有防备,拿起警棍就往大狼狗的脑袋上戳,不料大狼狗很机灵,头一歪,就要咬祝侃的手。蓝屏山眼见大狼狗就要咬人了,拿起警棍打过去。大狼狗被电警棍电了一下,就老实多了,祝侃则继续电它,终于将它制服了。蓝屏山和司机老孟两人奋力朝朱刚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

  在一个土坝下面,蓝屏山发现了朱刚。如果慢慢走下去,朱刚肯定要跑远了,蓝屏山性子一急,拿起电警棍指着朱刚道:“别跑!”然后一跃而下,半个身子压在了朱刚身上,手上的电警棍还指着朱刚的脑袋。蓝屏山的前额不小心被划出了一条口子,鲜血在慢慢地流淌,道:“你再跑,我就电你!”这时,祝侃和司机老孟都赶到了,朱刚眼见没法逃了,便无奈地对蓝屏山道:“你这是干什么呀!你一个监察局的局长,又不是警察,还这么没命地抓人,你难道不要命啦?”

  蓝屏山道:“你要敢再跑,我这条老命也不想要啦!”祝侃拉起朱刚道:“走,先跟我们回去再说。”老孟拿出一页餐巾纸帮蓝局长擦血,扶着一瘸一拐的蓝屏山跟在后面。蓝屏山推了老孟一把道:“盯住他,先把他弄到车上再来管我。”

  当额头上贴着纱布的蓝屏山押着朱刚来到铜山湾招待所时,易锋上前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感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后来回忆起这件事,易锋便对蓝屏山开玩笑道:“我在纪委干了这么多年,像你这么不要命的纪检干部,看到的可不多呀。人家都说我是清官书记,我看啊,你称得上是个铁血局长!”

  不久,林利国也被林朝虎和封强带到了铜山湾。

  朱刚住在一楼,林利国住在二楼。易锋带领着纪委的同志,经过一番努力,使他们俩先后开了口,揭示出了骆财生极为肮脏的丑陋面目。

  林利国是骆财生的老朋友。在经委当副主任时,骆财生就经常帮助林利国联系建设工程,后来兼任电厂老总后,便把电厂的所有厂房、宿舍楼工程都包给了林利国所在的胜利建筑公司。

  林利国交代说,骆财生这个人比较老道,特别是开始时,倒也不很贪。他帮助联系了工程后,对送给他的钱一般都是拒收的。他总是拿一些发票来叫林利国报销,或者在某个地方请客吃了饭,某个商店买了东西,签字后,请林利国去结账。骆财生经常对林利国说,他是青云市最廉洁的干部,他是不贪财的。但是,为了青云经济的发展,平时开支比较大,有些开支单位里不便结账,所以请林利国帮个忙。林利国对骆财生非常感激,同时对他清政廉洁不谋私利的行为一直也很敬佩。后来,骆财生把电厂的一些工程给了林利国后,因为工程量很大,如果按照建设领域流行的回扣计算的话,这是一笔庞大的数目。但是,骆财生就是骆财生,他同样不直接拿钱。林利国说:“近几年,财爷好象经常上歌舞厅,经常找小姐,我在这些公共场所的开支不小。另外,有一个叫王青青的小姐和财爷挺好的。在财爷的要求下,我给青青小姐买了一幢别墅,在青云江边,价值六十多万。里面的装修、家具、电器设备等,全部都由我提供。王小姐长得很漂亮,花钱也毫不心疼,我经常给他买贵重首饰,还大笔大笔地给她现钱。总共算起来,现金和支票总共有三百多万吧。”

  令人惊奇的是,朱刚也同样提到了这个女人,提到了王青青。

  不过,他还提到了其他女人。朱刚说:“和财爷最要好的女人,除了王青青外,还有邱倩和查丽丽,这三个女人可以说是财爷的宝贝,深得财爷的庞幸。另外,财爷自己说过,还有六个女人是第二个层次的,她们是:葛莼、梁美娟、魏莲、许贝贝、秦雪晴、鞠兰。第三个层次的女人也不少,但我都不太熟悉,只是听财爷偶尔提起过,好象有九个。这样加起来,总共有十八个情人。他常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两件东西可以体现男人的气派:第一是钱多,第二是女人多。”

  朱刚敬佩地道:“财爷福气好,他常对我说,他有三宫六院九个妃子,将来还要努力,争取搞到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子,那就和皇帝一样舒服了。”

  24

  骆财生的确是个生活糜烂的家伙。他这一生的书本里,第一章的题目是山村淫娃,最后一章则是青云淫魔。他这几十年来的奋斗史,就是他利用共产党给他的名位,利用政府和集体的公款,挥霍享乐、买女寻欢的历程。经过这些年的精心掩饰与苦心经营,他终于成为一个化公为私的青云财爷,一个呼风唤雨的地头蛇,一个妻妾成群的土皇帝。

  还在红星乡担任党委书记期间,骆财生就为自己营造了行乐宫。他的桩桩淫事,早就让乡里的干部群众在背后指指点点了,但是,由于骆财生在工作上有些魄力,搞乡镇企业有一套,加上区里的一些领导重才轻德,才没把骆财生这条乡党委里的大色狼给揪出来。

  骆财生刚到红星乡的时候,乡里有三五家乡办企业,但很不景气。什么毛巾厂,竹制品厂,木材厂,都是养着一帮闲人,勉强混日子。由于其他乡镇的企业也都差不多,所以,历任乡领导都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也从没有人想出改革的办法。骆财生到红星乡后,到各村各厂调查了一个多月,笔记本记了满满的三大本。在乡党委会上,他提出重新调整分工,由乡长分管农业,书记分管工业。当时的青云乡,乡镇党委书记都是分管农业,乡镇长分管工业的,可骆财生却标新立异,要将这种分工倒过来,引得党委委员们议论纷纷。有的说是他不懂农业,怕被人笑话;有的说他看中企业里有几个钱,想多捞点而已。当然也有的说书记管工业也可以,因为无工不富嘛,新来的书记是想让红星乡早日致富。

  骆财生分管工业以后,三天两头往企业里跑。群众反映毛巾厂的厂长有经济问题,不好好抓企业,只顾自己捞好处。骆财生也觉得这个厂长能力不强,素质不高。于是,他带人在厂里查了一个星期,在账目上抓到了厂长的一点小把柄,就借机把他给免了。竹制品厂的厂长年纪大了,太沉稳,而党支部书记却年轻能干。于是,骆财生提出让厂长去干党支部书记,党支部书记转任厂长。木材厂的厂长很有经济头脑,但积极性不高,整日里就知道找人打麻将,不干正事。骆财生把他找到书记办公室里狠狠地批评了一通,要他在三个月之内,把木材厂搞出点气色来,否则就回家种田去。

  骆财生还召集乡里的这三家重点企业和几家小企业开会。在会上,骆财生提出了一个奖励方案。鼓励各企业争先创优,多出利润,多赚钱。这个奖励方案的重点内容是:每年从企业利润中拿出20%出来作为奖金,其中的10%用来奖励全体职工,另10%用来奖励厂领导。而且这10%当中的一半,是用来奖励厂长个人的。

  骆财生要求每个厂长回去以后注意保密,因为这个奖励方案未经区委批准。他提出先偷偷地试个一两年,有了成效之后,再向上面汇报。

  这一招一出台,各家企业都如火如荼地干了起来。跑供销的跑供销,抓生产的抓生产,由于业务量渐渐增大,厂里白天黑夜都在开工,附近村庄的农家妹子,纷纷要求进厂当工人。有不少村党支部书记还专门来找骆财生,要求把自己的子女和亲戚安排到乡办企业工作。几家小企业同样在招人,规模越来越大。

  骆财生还会同乡工办的同志,积极寻找项目,上马新的工厂。于是,有两个村的党支部书记拿出村里的资金,将村委会的办公楼改成了厂房,原先会议室里学毛选的声音很快被隆隆的机器声所代替。

  早年吃过苦的骆财生,在那段经商生涯中悟出了办厂和经商的道理,他始终抓住生产和供销这两个重要的环节,一方面给厂长们讲道理,一方面自己亲自出马,到青云市内市外跑供销,跑货远,到银行和信用社跑贷款,还帮助各企业解决生产上的一些难题。很快,骆财生被红星乡的乡办企业厂长们称为该乡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实干书记。

  苦心人,天不负。第二年,红星乡的乡办企业产值从这一年的五百万元飙升到两千万元,第三年又继续攀升到四千万元。利税从第一年的二十万元上升到第二年的两百五十万元和第三年的五百余万元。

  毛巾厂和木材厂各自购进了一辆北京吉普和大卡车,其他企业虽没有北京吉普,但也买了大大小小的货车,有时企业领导也坐着自己的货车东奔西跑,挺风光的。

  由于红星乡财政税收增长速度快,市财政局特批给红星乡一笔款子购买小轿车。于是,骆财生成为当时青云市各乡镇中屈指可数的桑塔纳书记之一。

  荣誉接踵而至。骆财生先后被评为青云市十大优秀公仆,南州市劳动模范,全省优秀共产党员,全国军转干先进个人。

  在辛勤工作的同时,骆财生另外一方面的心思也始终没闲着。他一边精心掩饰,一边开始偷偷地花公款,偷偷地玩女人。

  红星乡沙家村有两姐妹,长得像两朵野玫瑰,漂亮得让附近几个村庄的小伙子心动。大的叫沙小千,小名千千;小的叫沙小万,小名叫万万。这两姐妹随着年龄的增长,发现自己有着比别人长得漂亮的独特优势,很想发挥自身的潜力,过上快活的日子。她们对未来的生活有着美好的憧憬,但周围的小伙子都是农村娃,不是在田里伸手弯腰,就是在山上肩扛背挑,自己都过得挺寒碜的,哪里还能指望他们中的哪一位将来能拉扯一下千千万万呢。所以,小千小万对村里村外的小伙子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面孔,时间长了也让那些小伙子们渐渐变得雄心不再。千千万万苦等了许多个春秋,不见生活有丝毫改变。他们埋怨自己的父母无能,不能为自己找一份好工作,将来只能像其他农村妹子一样地在山上和田里混。有一天,村外来了一位花心的闲老头,大约都有七十多岁了,也不知他是怎么路过这里的。花心老头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姐妹俩,欣赏了好半个时辰,却拿不出什么能够占有的主意,便慨然叹道:“你们姐妹俩,长得比鲜花还要好看。要是长在城里的话,那些局长县长还不来抢着娶你们?可惜你们命太薄,生在这个烂污地方,你们爹妈白白给你们生了这么漂亮的身子。你们这两朵鲜花啊,最后还是不得不插在两堆牛粪上哩!”

  花心老头的眼神有些可恶,他说的那番不三不四的话,更让人伤心。千千万万姐妹俩从此更不甘心于农活,一心一意地想跳出农门,即便不能委身于局长县长,能够嫁个吃公家饭的也不错。可是,那些吃公家饭的人架子还真大,捧着个居民户口就自以为不得了。小千小万的父母亲托人说了好几个,他们虽然喜欢千千万万的模样,可一听说是农村户口,就说啥也不肯。特别是男方的父母亲朋,更是坚决反对。这个世道,真是见鬼了,根本就无爱情可言。

  正当千千万万落魄时光,年轻的红星乡党委书记骆财生来到了沙家村,他在村党支部书记家里聊了一会儿农业生产,又到田头看了一会儿庄稼,觉得沙家村这个地方真是荒凉,真是落后,要是不办一两个工厂起来,恐怕十年二十年后还是翻不了身。他决定好好鼓动村支书集资办厂,把前面的那块地推平来当做厂房。可这个村支书胆小,怕办厂亏本后对不起乡亲们。任凭骆财生怎么说,他就是不想干。他说村里没人懂这行,他自己也不懂。

  骆财生心里很恼火,觉得这个村支书很无能,准备回乡里去以后研究一下,把这个软骨头的职务给免掉算了。村支书发觉乡党委书记恼火了,又想讨好他,可一时又拿不出什么好办法。便让骆财生再到家里去坐坐,让老太婆杀只土鸡给补补身子。

  骆财生已决定免去他的支书职务,根本就无心吃他家的那只土鸡。可是,说来也巧了。正准备骑着自行车离开沙家村时,他那双对色彩特别敏感的眼睛,仅用余光就搜寻到了异样的东西。定睛看了看,哟,真是山野里冒出来的仙女呀。千千穿着红衣衫,万万穿着绿衣衫。这两个小丫头,见有陌生男子行注目礼,便互相笑着闹着,还偷偷地往这边瞥一眼,直把个骆财生的魂灵活生生地给勾了去。

  村支书见骆书记看得发呆,在一旁谦恭地笑道:“嘿嘿,村里的,小丫头。”

  骆财生仍旧傻楞楞地道:“村里的,你们村里的?”

  村支书道:“村头的,村头沙老头家的。”

  骆财生的目光还没有转过来,却大叹道:“人才!沙家村有人才啊!”

  村支书苦叹道:“哪有什么人才。我们村办厂实在不行,种田都种不好,哪里还有什么人才办厂啊!”

  骆财生还在叹:“人才!”

  村支书还在摇头道:“没有,人才的没有。”

  骆财生听村支书在和他唱对台戏,又火了,道:“你今天是怎么啦?叫你办厂你说不敢办,说你村里有人才你偏说没有?”

  村支书道:“骆书记,我们沙家村巴掌大地方,哪有什么人才哟!”

  骆财生骂道:“你这个死脑瓜子,你看看前面这两个小妹子,不就是你们村里一等一的人才嘛!”

  村支书傻道:“两个小丫头片子,也算得上人才?”

  骆财生道:“说了你也不懂。”他已经在想主意了,道:“刚才你说什么来着?”

  村支书道:“没说什么呀?”

  骆财生不太好意思地道:“嗯,土鸡烧得好的话,真香!”

  村支书想起来了,道:“对,我家老太婆土鸡炖得不错。快到我家里去,吃了饭再说。”

  骆财生在村支书家里坐了一会儿,就听得厨房里鸡鸭一阵惨叫。

  村支书刚从小店里买了一斤二锅头回来,递给骆财生一支大前门香烟。骆财生道:“呆会吃饭的时候,麻烦你一件事。”村支书问是什么事。骆财生道:“刚才那两个小丫头,你熟悉?”

  村支书道:“沙老头家那两个?自己村里的人,哪个不认识?”

  骆财生道:“人才啊!”村支书又一阵傻。骆财生道:“这两个可是人才。你呆会到沙老头家走一趟,让这两个小丫头到这里来一下,陪我吃个饭。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和他们商量哩。”

  村支书心疼家里的鸡鸭,道:“饭吃了再说不行么?”

  骆财生不耐烦道:“我工作忙呢,边吃边谈吧。”

  没办法,村支书只得往村头沙老头家跑了一趟。沙老头家门口那株大槐树的叶子在风中片片落下,沙老头正在槐树下吃力地劈柴,屋里飘出玉米饭蒸出来的阵阵香味。小千小万听说村支书叫她们到家里去吃饭,知道村支书家里的伙食不错,高兴得屁颠屁颠的。可是,平时村里村外的小伙子经常来烦这两姐妹,村支书早就不太看得惯,一直就不怎么愿意理会沙老头一家人。沙老头一屁股坐在一个大柴桩上,觉得今天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啦。

  小千小万在房里梳妆打扮了一番,村支书在门口催个不停。两姐妹便匆匆走出家门,这时,沙老太拉着沙老头道:“老头子,你不一起去凑个热闹?”

  沙老头也想讨口酒喝,却见村支书冷冷地道:“今天有正事要商量,让两个丫头去帮个忙。下回再请老头子吧。”

  小千小万进了屋里一看,原来今天的客人正是刚才路上碰到的陌生人。村支书一介绍,才知道原来他就是新来的乡党委书记骆财生。但见他长得硬朗刚武,果真是一副领导的派头。骆财生见两姐妹走到身边都脆生生地叫了一声“骆书记”,心头一热,恨不得马上搂过来当饼吃,却觉得又不能操之过急,便笑容满面地招呼他们坐到一起,问起年龄、家庭等基本情况来。

  不一会儿,村支书的老婆就将一只炖土鸡和一只炖土鸭端了上来。屋子里就弥漫着了鸡鸭肉的香味。村支书拿出二锅头,给骆财生的杯子里满满地斟上。骆财生问小千小万会不会喝酒,小千小万说不会喝,骆财生就让村支书去买点汽水什么的,村支书心里有些恼,便拿出一块钱来叫小万自己去买。小万将汽水买来后,自己姐妹俩倒上,和村支书一起,陪骆财生书记喝酒。

  有着两位小美人作陪,骆财生忘了什么沙家村,也忘了什么红星乡。很快,大半瓶高度的二锅头就下去了。村支书想起什么,问:“骆书记,你不是说有什么事要和他们边吃边聊的么?”

  骆财生道:“对,你不提醒我都差点忘了。我们乡中心小学最近有一位教师调到外面去了,乡党委几个领导碰了一下,决定在全乡年轻人当中选一个文化程度高一点的,品貌也端正一点的,到小学里当个民办教师。我看小千和小万都不错,就不知道你们文化程度怎么样,愿意不愿意呢。”

  小千和小万异口同声地道:“我们都是初中毕业,当小学老师最好了。骆书记,你就让我们去吧。”

  骆财生笑道:“好,我当然希望你们当中有一位能当民办教师。不过,这事还得慢慢来,得经过乡党委讨论。另外,可能还要好好考察考察哩。”

  小千小万的胃口被吊得高高地,正想好好巴结一下骆书记。这时,村支书扯了扯骆财生的衣角,把他叫到了一旁,悄悄地道:“骆书记,这种好事情你怎么忘了我了呢?我一个侄子,是高中毕业,当个小学教师,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你看这两个小丫头,才初中文化,我们村里头多得很,全乡就不知道多少了。要拿出来选,怎么也轮不到她们呀!”

  骆财生喝了不少二锅头,眼睛有点红红的,想了一会儿,给了村支书一句,道:“你这个人哪,缺少政治头脑。当教师是这么容易的么?光有文化怎么行?关键要看思想素质,要又红又专才行!”

  村支书道:“骆书记,我那侄子挺老实,确实又红又专哪!”

  骆财生道:“这事以后再说。”他不再理村支书,顾自回到桌子上喝酒。村支书得到这个消息,马上跑到弟弟家里报信,准备着怎样给骆书记送礼。

  骆财生见村支书走了,他老婆子躲在厨房里不出来,便乐滋滋地与两个小美人喝酒,语言里便有些淫声淫气的。小千小万积极地劝酒,骆财生便要她们俩也喝酒,小千小万就各喝了一大口,两只脸都泛出了红晕。骆财生更乐了,趁机和她们开玩笑,并且不时地碰一碰小千的手,还在小万的手背上捏一把。小千小万都成熟了,知道骆书记喜欢她们,就苦苦央求着骆书记帮忙。骆财生道:“这件事,我一定会帮助你们的。不过,要是帮成了,你们可别忘了我哟?”

  小千小万都道:“只要帮成了,你要怎么谢就怎么谢你。”

  骆财生笑道:“有你们这句话就行,你们姐妹俩是聪明人,今后啊,有空可以到乡里来找我。我会帮你们的。”

  骆财生刚说完这句,村支书就领着他弟弟和侄子来了。他弟弟手里还提着两只鸡,一篮子鸡蛋。他侄子自然就是那个高中生了,但看见乡里的书记有些发慌,怯生生地站在一旁。

  骆财生一看就明白了,而且觉得这个村支书很有些不懂事,让他有些扫兴。他也不听村支书的弟弟说些什么,只把村支书叫到门口,先是感谢他请客,然后批评了他让弟弟送礼的事。他说:“小学老师的事,我只是随便说说的,你那么当真干什么?这件事,你以后就别在我面前提起了,啊?”然后,就推起自行车,顾自回乡里去了。

  小千小万在屋子里等了好一会儿,不见骆书记,只见村支书脸色铁青地走进来,满嘴地牢骚话,便也没兴致再坐下去。她们走到家门口那株大槐树下时,只见前面远远地有一个人在推着自行车,定睛一看,果真是骆财生,而且他不时回过头来往大槐树下看呢。两人便激动万分地举起手,挥舞着与他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