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xx女学生的不就是卢业萌吗?当初他怎么就那么随便同意安排他进公安系统?

    卢业萌的父亲卢森是让容棋带着走进杜赞之办公室的。

    “杜书记你可能认不出我了。”卢森说,“可你一点不变。”

    “在外面我不一定认得出你。”杜赞之站起来抓住卢森干枯的手紧紧地握着,嘴里说,“可一说到汉岭的老支书志愿军,我就记起来了,该是我去看你,你却来了。身体还好?”

    卢森的脸上没有了肌肉,嘴里也没有了牙齿,讲话时嘴巴随着声音的频率在脸上左右上下移动。

    “还行,就是走路腿不太方便。”卢森说过这一句,就不再说什么了。杜赞之估计卢森这次来找他一定有什么事,但容棋在场,不好意思开口,他说:“你先忙去,我跟卢叔聊一会,我们好几年没见过面了。”容棋出去,顺手将门带上。可是,办公桌上的电话铃不停地响,杜赞之和卢森的谈话不时被打断,卢森很难找到机会说自己的事。杜赞之主动问卢森了:“卢叔,你今天大老远来找我,有什么事要我帮你的吗?”

    卢森便直说了。卢森说,他的小儿子连续两年报名参军,体检也合格了,但总争不过别人,在家里没有事做,不久前跟人打牌赢了钱,反而给人家毒打一顿,又被派出所罚了钱。

    杜赞之突然想到一个瘦小的男孩,他已经记不得叫什么名字了。儿子杜克那时跟他玩过。“是不是瘦瘦的那个?”杜赞之问。

    “这是最小的了,几个大姐都成家了。”卢森想杜赞之为儿子找份工做,好让单位管管,以免日后又出事。

    杜赞之记得那年到卢森家住时,他儿子还读小学。杜赞之问他儿子读了几年书,想做什么工作。卢森说明年才20,高中只读了两年。而最后一个问题,卢森感到不好说。这时杜赞之的手机响起来,是洪妍给他打电话,他到里间听了电话出来,满面春风,好不容易才接上刚才的思路。“你儿子的事,我考虑一下,到时我再跟你联系。”半晌他说,“今晚你到我家去吃饭吧!”

    卢森说:“不了。我走了。”卢森是自己骑自行车来的。杜赞之让容棋派车将他送回去。杜赞之站在窗口上目睹着容棋将一辆没有防尘罩没有脚踏套的自行车搬上汽车时,心有点酸,他突然觉得卢森是那样的可怜,突然改变了已经决定等过一些时间再考虑卢森儿子工作的计划,马上给客棋打了手机:“你让老支书的儿子明天出来,先找你,然后再跟我联系。”

    卢森的儿子卢业萌上高二后常跟别人打牌。村里流行的打法叫“斗地主”,4个人中,摸到大号3跟摸到大号A的人是朋友,如果一个人同时摸到了大号3和大号A,那么他自己就成了“大地主”,要一个人打赢另外3个人。能否从出牌的情况去揣摸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分析谁手上还有什么牌,是“斗地主”取胜的关键。卢业萌能在开始几轮牌内判断出谁手中有大号3或者大号A,牌打到一半,他就知道谁手中还有什么牌,连方格4在谁手上也逃不过他的分析。他跟别人“斗地主”从来没有输过,因此小有名气,周围的牌迷都慕名找他玩。

    有一天,3个陌生人在一个熟人的陪同下找到卢业萌,说无论如何要跟他玩几盘,而且要玩大的,单红500元,双红10()0元。卢业萌一听心里就害怕,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平时玩得最大也只是单红20元,双红叩元。

    “我没有钱。”卢业萌说。

    “我们借给你。”一个个子不高,剪平头的说。

    “输了我哪来钱还你们?”卢业萌说。

    ‘你怎么会输?“平头说。

    “要是我不会输,你们找我玩不是白白送钱给我花吗?”卢业萌说。

    “我们是想开开眼界,跟你学一点东西。”平头说。

    “如果只是想跟我玩,那玩小的不是一样吗?你们输也输不了多少。”卢业萌说。

    “少了没有刺激。”一个高个子,留胡子的说。

    由于他们强烈要求,卢业萌同意单红100无双红200元跟他们玩。玩的时候,他们3人合伙,在大号3大号A没打出来之前,卢业萌凡出牌都遭到他们围攻,他们想,卢业萌跟他们中哪一个做朋友,赢了也只是一份,但如果卢业萌自己是“大地主”,就得输三份给他们。按照这样的原则,卢业萌绝对不会赢得了他们的钱,只有输的份。卢业萌打第一盘就知道他们是合伙对付他,他不想跟他们玩了,但刚刚开始又不好说。他只好采取保守的打法,根据自己的判断,让他们中的某一个人先取胜,结果这个先取胜的人往往就是他的朋友。这天他的牌运也非常好,连模几次“大地主”,而且摆开来打又可以赢双倍,一盘就赢1200元。半晚下来,他们三人共输了5000多兀。

    “不打了。”平头首先丧气了。

    “随便你们,不打就不打。”卢业萌说。

    ‘你已经赢了我们近方水(万元),你当然希望不打了。“胡子说。

    “说不打是你们自己提出来的,又不是我提出来的。”卢业萌说。

    “打,怎么不打,他刚才是牌运好,人有三衰六旺,打下去还说不定谁输谁赢呢。”他们中有一个人一直不吱声,现在态度却很强硬,这家伙长着一张马脸,认真看起来,非常有意思。

    “不打了,打下去会继续输。”平头说。

    “不打了谁拿一方水出来顶数,你?”马脸问。

    平头做出生气的样子说:“又不是我一个人输的,凭什么要我拿钱出来顶数?”

    ‘要不你还我们钱算了,我们这些钱是借别人的。“胡子说。

    卢业萌说:“哪有这样的事,你们自己找我玩,我说不玩也不行,现在你们输了又不算数。”

    “要不你得陪着我们玩,一直玩到我们不愿玩为止。”马脸说。

    “赌钱的规则是以输者不愿再赌,或者输得没有东西为止。”卢业萌说。

    马脸突然从裤兜里掏出一叠钱扔到桌子上,大声说:“谁说我们没有钱!”

    卢业萌知道他们开始借故闹事了,看了看带他们来的那个熟人。

    “有什么不好好说,闹什么?”熟人说。

    胡子说:“我们不再‘斗地主’了,我们划牌。”

    卢业萌说:“划牌我不懂,如果你们不玩,我要走了。”

    胡子说:“要走可以,把你身上的钱给我们留下来。”

    卢业萌知道这几个是无赖,得赶紧脱身,不加思考就从两个上衣口袋里掏出刚才赢的钱扔到桌子上,然后就转身走。

    “慢!”马脸说。

    卢业萌也不敢走,望着他们问:“钱全部还给你们了,还想怎么样?”

    “就这点吗?”胡子问。

    卢业萌将两个上衣口袋翻过来让他们看:“我赢的全还你们了。”

    “我们输了一方水,就这些?”马脸问。

    卢业萌口气硬起来:“你们想干什么?”

    胡子说:“裤兜里的呢?掏出来看看。”

    卢业萌掏裤兜,里面只有几十元钱,他说:“这是我自己的。”

    马脸说:“这怎么可能,你就拿这点钱来跟我们赌?我们可是拿了几方水来啊!”

    卢业萌说:“我说过我没有钱,不跟你们玩,是你们逼着我玩的。”

    马脸用手拍桌子,桌子上的钱散了一地,他气势汹汹地问:“谁逼你了?”

    卢业萌转身要走,被胡子突然站起来拦住,说:“钱没放下就想走?”

    马脸说:“他一定将钱藏到什么地方了。”

    卢业萌说:“我哪里都没去过,你们不是没看见。”

    马脸说:“给我搜。”

    卢业萌转身要走,胡子一手将他拉住,卢业萌一巴掌推过来要推开胡子的手,胡子见卢业萌动手,一拳照卢业荫的脸打过来,卢业萌左手抓住对方的衣领,右手重重地击在对方的脑门上,于是那三个人一齐动手,卢业萌被三脚两拳就打昏倒到地上。卢业萌的熟人惊得逃跑了。

    卢森向派出所报了案,派出所了解情况时反而说卢业萌先动手打了别人,将卢业萌带回派出所,要罚他2000元。卢森好不容易才借到1700元,低声下气求了派出所的人才将卢业萌领了回去。回到家里,卢业萌又挨卢森打了两扫把。卢森虽然打儿子,但他知道儿子的冤枉。左思右想,他只好来找杜赞之了。卢森第M天7点50分就和他的儿子一起站在市委大院门口上,他看到杜赞之时并不打招呼,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等容棋。这一点让杜赞之感到满意。杜赞之开门进办公室坐下,容棋才带着他们父子悄悄进来。

    “你们谈。”容棋说着出去拉上门。

    卢森儿子长得高大英俊,肤色白嫩,低着头仿佛害羞的姑娘,一点也不像卢森。卢森让儿子叫杜书记好,他才略微抬起头轻轻叫一声:“杜书记好。”

    杜赞之间他叫什么名字,他才又抬了抬头,说:“卢业萌,事业的业萌芽的萌。”

    杜赞之笑笑说:“不错麻,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干事业的人,又长得威武漂亮。”

    容棋敲门进来说,省政府庄嘉处长到了汉州,想见见杜书记。杜赞之说:“让他等一下吧。”

    卢森盯着卢业萌说:“看他这样子,你真不敢相信他会在外面跟人家打架。”

    杜赞之知道打架原因很多,打架的人不一定就不好,他间:“你适合做哪方面的工作!”

    卢业萌低懦着,像是拿不定主意。卢森在旁边说:“杜书记问你你就直说,以后好好干,要对得起社书记。”

    卢业萌张了几次嘴像是很难启齿,总是说不出来。

    杜赞之说:“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

    卢业萌再次张张嘴终于说出来了:“杜书记,能不能进公安局?”

    杜赞之站起来,走到卢森父子面前跟他们—一握手,他说:“你们先回去,有什么情况我让容主任跟你们联系吧。”

    庄嘉正在汉州宾馆。他让容棋征求杜赞之的意见,是他们到市委来,还是杜赞之到宾馆去。杜赞之让容棋陪着去了宾馆。容棋告诉杜赞之,庄嘉昨天很晚才到汉州,是坐直达快班来的。与他同来的是一个女孩子,房间是容棋给安排的。杜赞之想,一个大男人带个女孩子来这里于什么?在那一瞬间他产生问容棋给他们开一间房还是两间房的念头,但觉得这问题太浅,便没有问。心里想是怎么一回事到时一看就懂了,何必问?

    房门虚掩着,容棋抬手一敲门便自动开了,庄嘉忙从里面跑出来像突然见到了散失多年的朋友,非常动情地跟杜赞之和容棋握手。

    杜赞之说:“听容主任说你昨晚就到了,怎么不让我知道?是微服私访吧?”这种马后炮最便宜,不用付出一分钱就得人家领你的情,还多少带点责备人家的意思。

    庄嘉说:“我们很晚才到,知道你又忙,便不打扰了,反正今天一样见着你。”接下来就说他忙,一会儿说到省长副省长,一会儿说到省委书记副书记,什么事都可以跟省领导沾上边。这一套杜赞之见多了,但也只好由人家说去,谁叫人家是上面来的人。他呼吸着房间里的空气,觉得有一种高级香水的味,虽然是淡淡的,但他问得真切。庄嘉说了半天,说着说着又说到现在的社会风气,说他多年不坐过大巴了,听人家说直达快班如何方便因此想体验一下,上了车才知道上当,又脏又乱,叫喊声不绝于耳。

    杜赞之知道庄嘉有什么事要跟他说,碍着容棋在场不便开口,他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便对容棋说:“处长回时你派车,班车毕竟是班车,体验一次够了。你先回去,找我的人让他等一下。”最后一句是埋伏笔,等一会离开就有借口。

    容棋走后,庄嘉仿佛要对知己人说掏心的话,关上门坐到杜赞之身边还要压低嗓子才对杜赞之说:“杜书记,我这次回来是想麻烦你一件事。”

    杜赞之说:“有什么事你尽管说,不要客气。”

    庄嘉说:“是这样,领导有一个保姆,在领导家干了好几年了,领导想给她安排工作,这女孩子想到汉州来,我只好找你了。”

    杜赞之想,省委省政府的领导给自家保姆找份工作用得着到汉州来吗?现在的女孩子也没有几个不愿留在省城的。秘书长副秘书长给保姆找工作也不难,那么多对口的联系部门,处长以下的干部可能稍为困难点,如果不是要害部门的主要处,跟一般干部没有什么两样。坐在他面前的这个庄嘉要安排的是不是自家保姆或者亲戚什么的?杜赞之真想问问是哪个领导的保姆,但明知不该问的干嘛要问?为人办事这本是一件好事,干嘛刨根问底使好事变成坏事呢?

    “什么文化程度,适合干什么?”杜赞之间。

    庄嘉说:“初中毕业,她想进税局。”

    杜赞之说:“税局是条条部门,人事得通过上面。”

    庄嘉说:“这个我知道,但关键还是下面。你出面跟市税局说了,上面要有什么问题我再找找省局,必要时让省领导跟省局打招呼也行。”听庄嘉的口气,这保姆真是领导要安排的无疑了。

    “处长交办的事我尽力就是了。”杜赞之说。

    一个保姆进税局,说白了是让她先进去做临时工,虽然是条条部门,但只要杜赞之肯跟税局局长说一声,这也不过小事一桩,用得着兴师动众让省领导找省局领导吗?他不过故意说给庄嘉听听而已。

    庄嘉听杜赞之如此说,脸上笑得像朵绽开的菊花,皱纹一圈圈都露出来了。他说:“她就在隔壁房间,我叫她过来认识一下。”

    袅袅娜娜跟着庄嘉进来的是一位妙龄女郎,身段和相貌都很不错,微风拂过,空气里卷起一阵芳香,那正是刚才杜赞之领略过的味,他很快地看了她几眼,在她身上无论如何找不到跟保姆有联系的东西。他再看看房间里的两张床,两张床都明显有人在上面折腾过。

    “你小子艳福不浅。”杜赞之想。

    庄嘉作介绍说:“这是杜书记,这是小邢,邢芳。”

    事情到了这一步,杜赞之在心里叫苦的不是要帮邢芳找工作,而是下一步庄嘉可能经常要回来。“处长,这样吧,小邢这事我尽力办,情况如何我再告诉你。我现在先回办公室,中午我请你们吃饭。”杜赞之站起来说。

    庄嘉说:“杜书记你很忙,吃饭就不客气了,等你下次到省里去我请你。我还得赶回去,如果车方便你让容主任安排送送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