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寒正要离开,听到黄江河喊自己,就开了门一步踏了进来。
“坐。”黄江河一边说一边从床上爬起来,坐到了床边。
高寒坐下后,看看黄江河,只见他精神萎靡不振,向霜打了般一脸愁容,就问道:“爸爸,你身体不舒服吗?”
黄江河叹气,说:“岂止身体不舒服,病在心里。爸爸问你一句话,你可要从实说来,不要有半点虚假。”
看到高寒点头,黄江河就站起来,走到门口反锁了门,转身回来重新坐下,说:“你和黄珊结婚前后,和刘燕妮之间发生过一段感情故事,你老实告诉爸爸,到底是她主动的还是你主动的。你不要误会,我现在提起这个话题没有别的意思。我这几天和刘燕妮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心里烦恼,需要你出面替爸爸解决。要是当时你主动,爸爸也不怪你,男人嘛,在外应酬多,偶尔出轨也能理解。你当初要是被动的,爸爸就更不会责怪你了。人啊,真是个奇怪的动物,尤其是女人,如果她爱上一个男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说是这样吗?”
黄江河把高寒当做了一条鱼,开始给他下饵料。
黄江河说了一堆话,高寒虽然朦朦胧胧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总的说来还是一头雾水,不由问道:“爸爸,咱们既然是父子,你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有什么话你照直说,我去办就是了,你越是拐弯抹角,我就越是糊涂。”
黄江河正要说话,黄珊在外敲门,并喊了声爸爸。高寒还没等黄珊开口,就说:“我和爸爸有正事要谈,你先回去,别管我们。”黄珊还要再问,黄江河又把高寒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黄珊只得离开。
停了会儿,黄江河觉得黄珊离开了,才压低声音说:“我被刘燕妮这小丫头暗算了,至于是什么事,你就别问了。我让你主动接近她,先拴住她的心,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听着黄江河的话,又看他神秘和难为情的样子,高寒的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黄江河说这么多,问这么多,莫非就是想让高寒去勾引刘燕妮,得手后堵住刘燕妮的嘴巴。
越是具备相当知识的人越是知道,感情的投资最厉害,如果投资成功,几乎百发百中。
既然已经听明白了,高寒就不好再装糊涂。他看看黄江河,说:“此一时彼一时,在她没有出走之前,我就是不用说什么,也能水到渠成,现在不行了,她不但有了老公,并且有孕在身,我会自讨没趣的。”
“即使自讨没趣也得去试试,为了爸爸,为了这个家,你就委屈一回吧。”黄江河哀求高寒说。
高寒知道自己如果不答应,黄江河必定还要和自己纠缠下去,无奈之下,只能点头答应了黄江河的要求。
答应归答应,他也只能先去试试。
下午下班后,高寒拨打了刘燕妮的电话,要求和刘燕妮见面。
刘燕妮刚刚和黄江河较量过,就接到了高寒的邀请电话,心想高寒要求和自己见面一定和自己要挟黄江河有关。她本来想随便找个借口拒绝高寒,但她又想看看这翁婿两人到底还能玩出什么把戏,就答应了高寒的邀请。
六点半,正在夕阳下山之时,高寒开车来到了帝豪酒店。他穿过大堂正要向电梯走去,就听到熟悉的喊叫声从身后传来。
“高寒,我在这儿。”刘燕妮喊道。
高寒回头看看,只见刘燕妮坐在大堂的一角,正向他招手。高寒拐回来,装作兴奋的样子向刘燕妮走去。
刘燕妮早已做了防范,如果高寒受黄江河的命而来,他不会给高寒任何机会,所以才选择了大堂这个引人注目人来人往的地方。众目睽睽之下,即使高寒有什么想法,也不好下手。
高寒坐下,还没有开始和刘燕妮交流,刘燕妮就叫了两杯咖啡。
两杯咖啡放在圆桌上,高寒忙不迭地先给刘燕妮的杯子加了糖。聪明的刘燕妮一眼就看出了高寒的殷勤,心里不禁一乐。
在她和高寒相处的日子里,高寒从来没有这样主动过,除了在床上。这次例外。刘燕妮猜想,这次例外不仅仅表现在高寒对待咖啡的殷勤,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也许高寒还会有更加令人意外的举动。
果不其然,高寒给自己的咖啡加糖后,端过刘燕妮的杯子,往咖啡面上使劲地吹起来。他鼓起嘴来,轻轻地吹拂着咖啡。咖啡水面上荡起细小的波纹,刘燕妮的心里也泛起了涟漪。曾几何时,刘燕妮对高寒情有独钟,多少次下定决心要和他白头到老,不离不弃。为此,她做过坚持不懈的努力,可她始终都 没有得到高寒的垂青。那段刻骨铭心的爱虽然深深地刻在了刘燕妮的脑海里,但时过境迁,刘燕妮现在有了王笑天,只能把那段感情的经历当做美好的回忆。
“高寒,难得你主动给我打电话,我很感动。”刘燕妮一边欣赏高寒吹咖啡的神态,一边说。
高寒笑笑,说:“都是老朋友了,隔两天不见面还挺思念的。”
刘燕妮装作感动地笑笑,说:“你可是学文科的,以咱们的关系,你选择这样的用词恐怕不妥当吧,无论叫笑天还是黄珊听到了都会起疑心的。这次我就原谅了你,下不为例。我要是没猜错,你接下来还要说出‘一日三秋’的话来。说吧,别掖着藏着了,你的来意我已经猜出大半。”
刘燕妮***裸的,高寒就像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脸上突然泛红,好不尴尬。他把咖啡杯子送到刘燕妮面前,放下后说:“几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尖刻。好了,既然你问了,我也不再绕弯子,就实话实说了。今天中午,我看到爸爸唉声叹气的,就问他怎么了,他告诉我说,这几天心情不好,其间提到了名字,我想他的糟糕的心情肯定与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有关,所以就想来问问,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刘燕妮以为黄江河把什么事都告诉了高寒,就不客气地说:“你也别装了,他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害死了胡雨薇,我没到警察那儿检举揭发他,只叫他做一点应该做的小事,已经便宜他了。不要说他要你来当说客,就是请来天王老子,我的要求也不会改变。”
这下轮到高寒糊涂了。听口气,黄江河所烦的事挺严重的,但他真的没有听黄江河提起过,就问道:“他什么也没告诉我,只提到了你的名字。你知道我的脾气,我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装傻充愣的。你刚才提到是他害死了胡雨薇,此话怎讲?”
刘燕妮看高寒的神态真的像什么也不知道,就把该说的和不该说统统倒给了高寒。
高寒没想到,胡雨薇的死竟然充满了这么传奇的故事。他吃惊之余不禁问道:“你虽然有录像表明他曾经出入过胡雨薇的房间,但不能确定他就是凶手呀。”
刘燕妮哼了一声,说:“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比你的岳父厉害。从始至终,黄江河可是没有这样反驳过我。这样说吧,胡雨薇死亡时黄江河在现场,绝不仅仅是一种巧合。据录像上的资料显示,黄江河先来到宾馆,然后再打电话叫来了许文蓝。许文蓝把胡雨薇安排在房间后,再通知另一个房间的黄江河。黄江河进到胡雨薇的房间,要奸污胡雨薇,遭到胡雨薇的强烈抵抗,两人发生了争斗,结果胡雨薇病发身亡,黄江河仓皇逃窜。再换一种假设,即使黄江河和胡雨薇是通奸,他也罪责难逃,不但市委书记做不成,还难逃脱法律的制裁。这种丑事发生在一个市委书记的身上即使法律不制裁他,老百姓的唾沫星子也能把他淹死。他要是完蛋了,你们那个家也就彻底完蛋了。”
房间的真相谁也无从得知,但胡雨薇死亡时黄江河在现场是不争的事实,仅凭这一条,就够黄江河喝一壶的。这一点,高寒比刘燕妮还要清楚。
高寒此刻才明白,为什么黄江河不惜要他这个女婿牺牲自己的色相来勾引刘燕妮,他这样做就是想通过高寒堵住刘燕妮的嘴巴。黄江河这条计策是一条捷径,同时也说明他已经黔驴技穷。
高寒陷入沉默。捷径虽然方便,但往往荆棘丛生,狼虫虎豹出没,危机四伏,轻者被咬伤,重者断送性命。
刘燕妮见高寒沉默,就问道:“黄江河真够逗的,竟然想通过你来摆平这件事;你也真够逗的,当初为了所谓的爱情不惜想把我淹死在水库里,现在却为了黄江河这个畜生来求我,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高寒脸上发烧,无言以对,只能继续低头不语。听了刘燕妮的牢,高寒才抬起头来问道:“燕妮,你究竟想怎么样?”
这才是高寒约见黄江河的目的,也是问题的关键。
刘燕妮兴奋地说:“我已经给黄江河下了最后通牒,要他三天之内把王亚迪赶下来,然后扶我上去。你回去告诉他,除了今天还有两天时间。再过两天,我如果看不到我希望看到的结果,那些资料就会被我送到上面。真到了那时候,我看他怎么办。我猜测,他会有如下几种选择,第一,投案自首,求得政府的宽大处理;第二,自杀。至于他选择跳楼自杀还是投河自尽,那是他的自由;第三,负案逃跑,浪迹天涯,不过最终还是逃不掉法律的制裁;第四,上下打点,和许文蓝订立攻守同盟吗,死不认账。”
刘燕妮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以胜利者的姿态对黄江河可能采取的行动和出现的结果做了各种假设。高寒听了,虽然如坐针毡,知道刘燕妮早已孤注一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谈判没有结果,直接地说,高很只是了解了胡雨薇死亡的大致情况,根本没有和刘燕妮进行谈判,更没有用重叙旧情的方式试图把刘燕妮拉到黄江河这边。
一个多小时后,高寒起身离开。在这一个多小时里,他从没有张嘴求刘燕妮放过黄江河,他知道,刘燕妮和黄江河之间的仇恨只有他们自己才能解决。
高寒回到别墅就被黄江河叫到了卧室。高寒对黄江河摇摇头,伸出两根手指,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房间。这种事,牵涉到了杀人,事关刑事责任,他也不想卷入其中,免得事发后给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黄江河知道了结果,扑通一声坐到了沙发上。眼下,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按照刘燕妮所指的光明大道走下去,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暂时躲过这一生死劫难。
黄江河心神不安,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宿都没合眼。蒋丽莎知道黄江河心事重重,也不敢多问。
第二天,黄江河起床后随便洗漱一番,连饭也没吃就赶到了市委。
市委大院里空落落的,只有暮秋的凉风冷嗖嗖地刮着。
黄江河到了办公室,拿起电话就拨通了张峰的手机。多年来,张峰一直是黄江河的左膀右臂,说难听点,就是他的狗头军师,凡是黄江河难以决断的事,都会向张峰讨教,而张峰就像活诸葛,每次都能为黄江河提供高见,有时甚至还临危受命,出色地完成黄江河交给自己的任务。
对待这样的知心人,黄江河当然不能隐瞒事实。张峰听完黄江河了的讲述,呵呵一笑,说“就这种小事,也把你急成这样,俗话说,水来土坉,兵来将挡,刘燕妮要揭发你,就不会提前警告你。她之所以提前告诉你,一来想让你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二来就是想通过你的手拿掉王亚迪,好出一口恶气。你当务之急就是无条件地服从她的命令,拿掉王亚迪,这样才能稳住她。”
“拿掉王亚迪不难,我担心的是以后。“黄江河不无忧虑地说。
“走一步算一步,想一劳永逸,条件还不成熟。”
黄江河挂断了张峰的电话,沙发旁边的座钟刚好报点。他扭头看看,已经八点,刚好了上班的时间。他打定了主意,重新拿起电话,拨打了高寒的手机。
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关键时刻,他必须要高寒充当他的马前卒,帮助他完成刘燕妮交给他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