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珊从胡雨薇那儿出来回到公司后一直闷闷不乐。联想到高寒那天晚上和胡雨薇通话的情形,她有十二分的把握敢肯定,高寒昨晚就和胡雨薇在一起。可是在胡雨薇的卧室,怎么偏偏就没发现高寒的影子呢。
八点差五分,同事们陆续来到办公室,签到后各干各的事。黄珊用手撑住下巴还在想她的心思,对刘燕妮的进来毫无察觉。刘燕妮走进黄珊,用两根指关节在她的桌子上敲了两下。黄珊抬头看看,把手放下来,问道:“刘总有事?”
“上班时间,你在发什么呆。你把农场李旭东担保的那笔贷款合同拿来,我想看看。”刘燕妮批评过黄珊后,又指使她说。
黄珊一边站起来,一边嘟囔道:“管理档案是冰莹的事。”
“冰莹度蜜月去了,你到柜子里找一下,举手之劳的事,还有什么怨言。”刘燕妮带着不满的口气指责黄珊说。
柜门打开,里面的文件并不多,这与公司开张的时间短有关。黄珊很快就找到了那份文件。就在她抽出文件要转身时,突然把眼前的柜子的胡雨薇卧室的柜子联想在了一起。那么大的柜子,高寒足能隐身其中。如果高寒在自己进到卧室之前藏到了柜子里,自己岂不是又被欺骗了一回。由柜子联想到车子,自己光顾着看捉奸在床,怎么就没留心观察一下高寒的宝马车子是否停放在院子里。
这是两个重大的失误,失误的严重程度到了黄珊不能原谅自己的地步。
两个一团突然变成了两个亮点,在黄珊的眼前不停地晃动。黄珊有些激动。她尽量把这种激动压抑在心里,拿着文件走出办公室。
黄珊到了刘燕妮的办公室,把文件交给刘燕妮之后,由于惦记着高寒和胡雨薇的卧室,连假也没请,就直接冲向电梯。
一寸光阴一寸金,现在的每一秒钟对于黄珊都很重要。虽然已经八点整,到了上班的时间,但如果运气好,并且自己的判断准确无误,兴许能把高寒堵在胡雨薇的房间,最不济也能把高寒的车子堵在小区的院子里。
电梯里,黄珊一直在想,如果真的把高寒堵住,自己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话可说;如果真的堵住了高寒,无论他怎么解释,对于黄珊来说都没有太大的意义。她要先当着其他的人抓破高寒的脸,然后啐他一脸。之后,她会回到家里,写一份离婚协议书,今天晚上就要高寒在上面签字。
如此卑劣好色虚伪的男人,没他不少,有他就是绝对的耻辱。
黄珊驾着车,不停地看表。八点零五分。
胡雨薇的住处离酒店并不远。由于车速快,几分钟后,黄珊已经看见了胡雨薇所在的小区的大门。紧紧几十秒,她已经的车子就拐进了小区的大门。
黄珊的车子驶进了小区,她的心情一阵激动。关门打狗,或瓮中捉鳖的机会终于到来了,如果黄珊发现了高寒的宝马,黄珊就会把自己的车子挡住高寒的去路,然后风一般冲上楼去。
黄珊把车子停在停车区,挨个审视了停在那里的车子,没有发现高寒的宝马。她开着车开始巡视整个小区,找遍了小区的每个犄角旮旯,还是没见高寒的车子。
找不到高寒的车子,黄珊在失落的同时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也许是自己判断错了,高寒昨晚根本就没和胡雨薇在一起。虽然她竭力想找到高寒在这里的证据,但在潜意识里,她还是希望高寒在电话里说的是实话,他昨晚真的就在市委,而没有和胡雨薇在一起。
黄珊第一次捉奸不成,离开了小区后,高寒和胡雨薇确实庆幸一番。但高寒害怕黄珊缓过神来重新杀个回马枪,连脸也顾不上洗就告别了胡雨薇,下楼后迅速离开了小区。
他没有提防黄珊会到胡雨薇的住所来找他,但却预料到黄珊没找他之后会杀回马枪,这就是高寒的高明之处。
黄珊始终没有发现高寒的车子,她没有再到胡雨薇的房间去查找高寒的下落,因为她发现,即使高寒昨晚在这里,也早已离开了。
她驾车离开了小区,悻悻的。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秋高气爽,而黄珊的心情却一丝也没受到晴好天气的影响,整个中午她一直闷闷不乐。
按照习惯的思维,如果把张曼莉和蒋丽莎比作北原市第一夫人,而黄珊无疑就是北原市的第一千金。她如果想就业,不要说一般的行政事业单位,就是市府市委的重要部门,她都能随便选择。她委曲求全地来到刘燕妮的风险投资公司,就是为了使自己成为刘燕妮和高寒之间的地雷。这么长时间以来,种种迹象已经表明,刘燕妮对高寒的那份感情并没有死灰复燃,黄珊感到从未有过的高兴。她前一段时间还在想,如果机会成熟,她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公司,为自己找到一个好的工作单位。
可是,刚刚赶走了刘燕妮这只老虎,却又来了胡雨薇这只猎豹。
老虎虽然厉害,但三扑之后就威风大减;猎豹则不同,它捕猎猎物时的奔跑速度能达到120迈,和极速奔驰的汽车的速度相同。胡雨薇和高寒只见一面,就 以灵敏的嗅觉闻到了高寒极有营养价值的气味,然后毫不犹豫地靠近了高寒,并且张开了嘴巴,伸出了舌头,添光了高寒所有的感情。感情被胡雨薇这只猎豹添光之后,只给黄珊留下了一副发绿的骨架。
骨架索然无味,还令人恐怖森人。黄珊不甘心,为了维护自己作为一个女人的尊严,必须采用一切手段,重新恢复自己在高寒心目中的地位。
可是,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主动权不在她的手里,而在于高寒。
黄珊很想找个人交流一番,发泄自己膨胀的不可遏制的怒火。她把第一目标瞄准了刘燕妮。胡雨薇是刘燕妮聘用的老师,黄珊凭着直觉判断,刘燕妮对于高寒和胡雨薇之间的不三不四的勾当不会一无所知。
主意拿定,黄珊一直在寻找着和刘燕妮说话的机会。
一个难熬的中午过去了,终于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黄珊端着盘子来到刘燕妮身边,朝刘燕妮友好地笑笑。她从来没有对刘燕妮这样笑过,更不要友好了,连平常的笑也不肯轻易给刘燕妮一个。曾经的伤害让黄珊刻骨铭心,永世不忘。
刘燕妮也许被黄珊的笑容所打动,也朝她笑笑,然后把自己的盘子往一边拉一拉,给黄珊的盘子腾出了位置。
黄珊坐了下来,却不知该怎样开口提起胡雨薇。她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慢慢地咀嚼后咽到了肚里,然后蹦出了一句话,问道:“燕妮姐。”
黄珊的叫声极不自然,刘燕妮也听得极不自然。曾经的情敌主动叫自己姐姐,里面一定有很大的玄机,黄珊极有可能有什么事求自己。这是刘燕妮的第一反应。她看看黄珊,脸上强挤出一丝不得不笑的笑容,说:“有事就说。”
刘燕妮不想和黄珊绕弯子,但黄珊要问的事却不能开口,她必须先绕弯子才有可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于是,黄珊说:“我同学的弟弟刚从艺术学校毕业,想找个学校先就业,你看——”
“我们那次在省城招聘老师你也去了,已经招聘了一位艺术老师,所以暂时还不需要再招聘。庙太小,养不了那么多和尚。”刘燕妮信以为真,出口就拒绝了黄珊。
无论她是答应还是拒绝,黄珊都得到了她所需要的话题。黄珊的目的就是要把话题引到胡雨薇的身上。听刘燕妮这么一说,微笑着说:“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那次是招聘了一位艺术女生。那女生的身材真好,是个搞艺术的料。你和你的老公真是独具慧眼,当然,我的老公高寒的眼光也不差。女人漂亮就是好,人见人喜欢。”
话已到此,刘燕妮已经揣度到黄珊问话的深刻含义,知道她可能听闻了有关高寒和胡雨薇的传闻才来打探消息的。要是胡雨薇和自己无关,刘燕妮一定 会给黄珊一些暗示,叫她猜度到高寒又在外边沾花惹草,从而在高寒之间不停地发动战争,这样,刘燕妮就能满足自己看黄珊笑话的目的。可是,胡雨薇是自己学校的老师,刘燕妮不会自己给自己添乱子。
黄珊还在等着刘燕妮回应她的话,刘燕妮就不能含糊其辞。她朝黄珊点点头,首先赞同了她的说法,然后话锋一转,问道:“我听你的意思好像又怀疑高寒。你怀疑别的女人我不想说什么,你要是怀疑胡老师,我可不依你。”
“为什么?”黄珊急切地问道。
刘燕妮把嘴巴靠近黄珊的耳朵,悄悄地说:“咱们可都是过来人,对于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心里都一清二楚。胡老师的心脏有人提根本不能激动。”
黄珊没有领会刘燕妮的话,就天真地问道:“激动和感情有什么关系?”
刘燕妮见黄珊不像在装模作样,就说:“不能激动就是不能干那种事。别人激动没事,反而能充分享受那种激动,而她不行,只要一激动就会出事,搞不好 会死人的。所以,你的怀疑缺乏科学的依据。”
经过刘燕妮的详细解释,黄珊终于听明白了。按照刘燕妮的解释,就是胡雨薇作为一个女人,由于有心脏病,在和男人进行房事时不能激动,如果一激动,很可能会要了她的姓名。虽然她听明白了,但还是心存疑虑。她也把嘴巴靠近刘燕妮,悄悄地问道:“那她要是为了快点不要命呢?你不是不知道,很多男人和女人为了那点事都不要命的。”
黄珊敲山震虎,终于借着机会又把刘燕妮敲打了一次。刘燕妮翻翻白眼,但也拿黄珊毫无办法。原因很简单,因为黄珊了解刘燕妮的过去,而刘燕妮就怕黄珊一时不高兴,嘴巴一松,把自己过去的丑事全盘端给自己的老公王笑天。
中午高寒没有回家,他也在市委餐厅用餐。黄江河到省城参加一个农业会议,估计一两天也回不来。
下午四点,张峰刚刚参加完市委常委会,兴冲冲地拿着一份名单到组织部去找高寒。
高寒见张峰春分满面的,就问道:“通过了?”
“通过了,最少你和你丈母娘的通过了,她正处,正科。至于其他人是否通过,你就别心了。这些被通过的人都是占了你的光,要不是为了把你提到正科,我和你家老泰山都不会如此兴师动众的。”
高寒接过名单,浏览了一下,又说了声“谢谢”顺便给张峰让了座。
张峰客气地说:“要谢要不要谢我,你该谢谢你的老泰山才对。如果你真的要谢我,过两天就对你老泰山说说,看看什么时候才能把我安置到下边。在单位呆腻了,想到下边干几年,然后告老还乡。”
一听张峰说要到下边工作,高寒不解地问道:“在市委好好的,怎么就想到乡下了呢?”
张峰站起来走到饮水机那儿,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回来后解释说:“咱们不是外人,既然你问了,我也就不隐瞒你了。我本来在组织部干的好好的,你一来,我就被你老泰山弄到了办公室。要说起职位来也不算降格,但市委组织部是个泔水桶,管的杂事多,诸事繁琐,我本来就没打算干下去。组织部虽然只管干部的提拔和任用,但是——,我给你说这么多了,以后你就明白了。总之呀,我和你老泰山共事多年,在很多事情上基本还能心照不宣,凡是我提出的要求,他基本都能答应。但这次不同,一个县最高级别的长官,还要请示省里,我都说了几次了,他总是没个囫囵话。我是不想再催了,你就找机会替我说道说道,你是他的女婿,远了近不了,近了远不了,你说的话比我管用。”
高寒理解,任何小集团多不会团结得像铁板一块,总有缝隙,甚至破裂。
对于张峰的这点要求,高寒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高寒能看出来,张峰始终和黄江河伙穿着一条连裆裤,两人就像狗皮褥子,基本不分反正。他能为了自己提拔的事跑去跑后,自己为他说两句话也在情理之中。
他本想今晚回去就对黄江河说道说道,但一想到黄江河不在家,就许诺道:“你放心,既然你这么喜欢到基层,只要我老泰山一回来,我要给他谈得第一件事就是关于你的下放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