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百川的老婆奉命在看守所开导了童百川之后,又按照童百川的吩咐,到建委分别找到了会计和出纳,耐心地做了他们的工作。童百川的老婆告诉他们,翻供是上面的意思,只要他们肯说几句话,他们的主任就会得到释放。她许诺他们说,只要童百川被放出来,他们会得到意外的收获。会计和出纳害怕童百川秋后算账,当时就表示了这种担忧,童百川的老婆拍着胸膛保证道:“兄弟们,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无论从哪方面你都不会受到丝毫的伤害。打生不如就熟,如果再换一个上级,未必比童主任好,你们紧跟老上级不掉队,自然会有甜头。”
不管童百川的老婆有没有人格,会计和出纳一想到她竟然能手眼通天,能把已经逮捕的童百川从看守所里整出来,可见能量非同一般。如果自己不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会后患无穷,于是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于是,他们相互看了一眼,会心地点点头,答应了这个女人的要求。
经过努力,童百川终于被释放了。
人治大于法制,这就是大部分地区的现状,短时间这种现状还无法更改,老百姓也只能听之任之。
饥饿,蚊子的叮咬,童百川在看守所受到了非人的折磨,就像在地狱中走了一遭,和阎王爷打了个照面,带着一身的晦气回到家里。他的老婆把他拉到卫生间,亲自给他放水洗澡。
蚊子的叮咬给童百川的身上留下了的一个个小红包,他的脸色也蜡黄蜡黄的,没有一丝血色。老婆给童百川脱光了衣服,顺手把他的臭烘烘的衣服塞到了塑料袋。
童百川泡在水里,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在雾气腾腾中表情木然。老婆的心情倒是不坏,一边给童百川清洗着身上的每一个部位,一边问道:“百川,你倒是说说,你好好的怎么就和市委书记较上了劲?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老婆本是随便的一问,不想却触动了童百川的心思。他看看老婆,突然眼花缭乱,把老婆当做了蒋丽莎。他抬起手来,拿开老婆的手,提了一口气,咄咄逼人地说:“一边去,一边去,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挖空心思把你弄到手,谁知你竟然害我,你要不承认,他能把你怎么样…你有什么好的,你比我老婆好看,但躺到床上还不都是一样,莫非就是肉嫩点…”
老婆大惊,皱着眉头看看童百川,茫然地问道:“百川,你怎么了?什么肉嫩点,什么床上不床上的,你把谁弄到手了,她又是怎么害你了?”
声音很低,但童百川听来却像一声闷雷在耳边响起。他忽地站起来,推了老婆一把,从浴盆里蹦出来,站定后指着老婆说:“蚊子,你是个母蚊子…别咬我,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勾引你的老婆了…”
说着收回手来,朝自己的脸上猛打,左一下右一下,一边打一边说:“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勾引你,我贪图美色,结果惹祸上身,差一点被你咬死,蚊子,老婆,蒋丽莎,我要吃蚊子,清炖红烧爆炒,味道不错…每天你只顾自己打麻将…”
老婆一开始还以为童百川被放出来后兴奋过度,说话没了分寸,等听完童百川的没头没脑的一席话,才模糊地感觉到,他在看守所受到了刺激,看样子是不正常了。
不正常就是疯了,但老婆不愿意相信童百川疯了。再往深处说,她不希望做一个疯子的老婆。如果童百川真的疯了,别人再称呼她是,就不会称呼她主任太太了,而是会说她是那个童疯子的老婆。
她怔怔地看着童百川,小声地问道:“百川,你先安静一会儿,洗完了穿衣服,穿好了衣服我去给你做饭。我做的面叶太好吃了。你忘记了,那一次你吃完后还要吃,我说没有了,你连碗底都添得干干净净的——”
她想看看童百川的反应。
听到一个添字,童百川突然兴奋起来,突然爬下来,匍匐到老婆面前。老婆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只鞋子就被童百川脱掉。
童百川死死地抓住老婆的脚,把嘴挨到脚面上,不停地添起来,一边舔一边说:“丽莎,你的脚好光滑,比我家那个黄脸婆的脸还要光滑,如果你高兴,我每天都给你添脚。”他偶尔停下,抬头看看老婆,然后又开始他下作的添脚动作。
口水不断从嘴里溜出来,滴在老婆的脚面上。童百川贪婪地吸允着老婆的脚面,啃着她的脚趾头,一副馋相。
一切迹象表明,老公疯了。
童百川老婆一动不动地站着,任凭童百川肆意凌辱她的脚。童百川的疯言疯语已经使她意识到,自己的老公一定是因为勾引了不该勾引的女人才惹祸上身。从他刚才提到的名字分析,那个女人极有可能是黄江河的夫人。
女人的感觉是灵敏的,女人的神经也是脆弱的,童百川的老婆不能忍受老公对自己的背叛。此刻时刻,她对童百川的崇敬,怜悯,疼爱,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使劲地把脚从童百川的手里抽出来,然后在童百川的胸口狠狠地踹了一脚,转身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好好的一个家,就因为老婆给的一念之差,从此支离破碎了。她很想走出门去,去问问黄江河,他对童百川究竟有怎样的仇恨,把老公整治成这般模样。
然而,当童百川的老婆刚想站起来,就听到从卫生间传来的童百川的叫声。她急忙赶过来看看,只见童百川已经从卫生间跑出来,房门准备冲出去。
她疾走几步,但还是没有来得及阻挡住童百川。童百川冲出了房间,楼道里传来咚咚的脚步声,还有呐喊声:我要见丽莎,我要见丽莎!
当童百川的老婆下楼时,童百川已经冲出了小区的大门,跑到了大街上。
童百川光着身子,两手抓他的,见人就嘻嘻地笑。男人一脸惊诧,女人捂起眼睛,司机放慢了车速,行人止住了脚步。赤身裸体的人比猴子更具有吸引力,更具有观赏性,除了女人,谁都不想放过这次机会。
一位领导干部模样的人看见童百川赤身裸体走在大街上,急忙从车上下来,把自己的的外套脱下来,试图裹在童百川的身上。
可是,童百川不领情,抓住衣服就扔在马路中间。领导无奈,只得拨打了报警电话。
警察到来时,童百川已经不见了踪影。
老婆跟在童百川的后面,一直跟他到郊外。她不停地喊着童百川的名字,而童百川却不停地喊着蒋丽莎的名字。他在白日做梦,希望在梦中能寻找到他的梦中情人,对于老婆的呼唤置若罔闻。
童百川爬上了坡,翻过栏杆上了高速公路。
她的老婆爬不上坡,只能干着急。就在她想方设法绕到高速公路上时,听到了急促的刹车声。
童百川的老婆心里一抖,情知不妙。她迅速登上一个土丘往公路上看看,之间一辆大型货车已经停了下来,货车的后面,一个人躺倒在地,周围湿漉漉的。虽然距离太远,但童百川的老婆还是看见一股股的血从老公的身提慢慢地流出来,老公很快就被包围在一片血色之中了。
一瞬间,童百川老婆浑身的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动,她山崩地裂,天摇地动,天空倒了过来,她的头似乎像一颗轻飘飘的球,在空气中没有方向地运转着。
她咬着牙坚持着,站在土丘上一动不动,就像一尊雕塑。
张峰这几天够忙乎的,他中午上班后就来到黄江河的办公室。他想问问黄书记,他好不容易办好了童百川的事,童百川怎么又被从看守所放了出来。他进来时,黄江河正好要出去。看到张峰进来,还没等他开口,黄江河就交代说:“你赶快到组织部去,和他商议一下干部提拔的事情,两天之内整理出一份名单,然后召开常委会就公示,此事就告一段落。”
张峰得到指令,又看到黄江河要出去,就问道:“那蒋场长的——”
“你看着办吧,符合条件的都提拔,不符合条件不提拔,不用我教你吧。”
张峰见黄江河情绪不高,也没敢再问下去,只得转身离开。
黄江河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他分明是在暗示张峰,把蒋丽莎提到正处级已经无可更改,势在必行。
开始议论提拔干部时,黄江河对于蒋丽莎要提拔自己的请求曾经提出过异议,但到了关键时刻,黄江河还是和蒋丽莎保持了一致意见。联想到自己作为组织部的部长,却被黄江河轻而易举地调到了市委办公室,张峰的心里有点不痛快。市委不是你们家的,你的女婿占了我的位置,你就的重新为我安排一个重要的职位。
想到这里,张峰又拐了回去。
黄江河还没有走出走廊,张峰迎了上去。
“你怎么又回来了?”黄江河不耐烦地问道。
“我去送送你。”张峰找借口说。
他从黄江河的手里拿过公文包,和黄江河一道走出了走廊。
秘书给黄江河开了车门,黄江河从张峰的手里接过包。张峰站着没动,黄江河又问道:“还有事吗?”
张峰左右看看,没有说话。
秘书很知趣,知道张峰有话要对黄江河说,自己不方便在场,于是就先上了车。
张峰这才说:“黄书记,你上次不是说过要把我发配到郊县,都这么长时间,是不是趁着这次机会一块办了。”
“发配?你很会用词,你这是要官。”黄江河没好气地说。
“不管是什么,你总得给我安排一下,如果我再不动,就没有机会了。咱们这里说好了,就往省里打个报告,水到渠成的事,何乐而不为呢。我说发配是真的,市委我呆腻了,就想到下边锻炼一下。我一个组织部长,到基层当个县委书记或县长不算过分,你就考虑一下吧。”
黄江河这一段时间心里不痛快,蒋丽莎红杏出墙的事搅得他心烦意乱,没工夫考虑张峰的升职,但既然张峰厚着脸皮把问题摆到了桌面上,就不能装聋作哑了。他沉默片刻,大度地说:“不就是个县委书记嘛,看把你眼馋的心急的,好吧,你回头就给你安排。”
张峰见黄江河许可,就高兴地说:“谢谢黄书记,我和高寒的年龄都比你小,说句不好听的话,有朝一需要我们帮忙,想起现在的滴水之恩,我们都会涌泉相报。”
“别说漂亮话,赶快忙去吧。”黄江河抬脚上车,不以为然地说。
“遵命。”张峰高兴,想给黄江河敬了个礼,手举到半空,想想太滑稽,就放了下来,微笑着,看着奥迪慢慢地向门岗驶去,转过身来,向办公楼走去。
在中国的官场上,滑稽无所不在,其实张峰根本没必要太计较,他和黄江河做过的滑稽事太多,不在乎这个小小的滑稽动作。即使他由于兴奋,真的给黄江河敬个礼,也没有会笑话他。
张峰终止了他的滑稽动作,而黄珊在冰莹和李时民的结婚晚宴上,却在上演另一场别开生面的滑稽戏。她没有别的目的,只想演给高寒看看。她用她的行为语言向高喊声明,如果高寒继续做他的风流梦,黄珊也准备红杏出墙。她已经有过一次类似的想法了,虽然不太强烈,也不在乎再多一次。和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她可能会动真格的,而不是虚晃一枪。
婚礼上,车子自然不少,除了旅游公司开过来的十二辆豪华轿车,医院也为婚礼贡献了五辆车子。除此之外,刘燕妮和黄珊的车子也在其中。
车子虽然不少,但婚礼也不是太热闹。没有大背景的男女的结婚,具有大背景的人自然不会来参与其中。
婚礼的场面虽然一般般,但晚宴却极为热闹。与其说是冰莹和李时民结婚的晚宴,倒不如说是刘燕妮社交的派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