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骑着单车的女人从校门口出来,迎着雷克萨斯过来。

 女人的个子很高,一般人难以企及。黄珊初步估计,至少在一米七以上。女人披着白色的护袖,戴着一个深颜色的墨镜。她正在蹬车子的腿太长,每逢膝盖拐弯,好像都要费很大的力气。她骑车的姿势很好看,上身笔直,目视前方。一阵微风吹过来,肩上的秀发飘起,白色的护袖抖动,宛如天仙,给人飘逸的感觉。此人只应天上有,下落人寰太珍奇。黄珊嘀咕着,嫉妒油然而生。

 爱美之心人皆有,黄珊的嫉妒充满了善意,无可指责。

 骑车的女人离黄珊的车子只有十米时,女人的面目逐渐清晰起来,黄珊不禁一愣,这个骑着单车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刚从省城被招来的胡雨薇。

 这正是黄珊要见的人。虽然她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认定胡雨薇就是胡主任,胡主任就是胡雨薇,但黄珊善意的嫉妒已经在心里变成了仇恨。当车子和车子接近,胡雨薇的单车已经挨近了路边,黄珊稍稍地扭转了方向,胡雨薇连人带车就翻到了路沟里。

 惊叫声传进了车内,黄珊侧头看看,只见人车一起翻进路沟,单车压在了胡雨薇的身上。她的墨镜被甩出去,在太阳下闪着绿色的光。她挣扎几下想推开车子,无奈车把挂住了护袖,猛一用力,只听“撕拉”一声,护袖撕开了长长的口子。

 不能不说,黄珊是个善良的女人,但此时,她的脸上却露出一丝得意的笑。雨薇还压在车下,黄珊想下车扶她一把,把她从单车下拽出来,可一想到昨晚手机上肉麻的信息,黄珊就挂了倒档,迅速把车向后边倒去。

 到了交叉路口,黄珊停了车,想再多欣赏一会儿胡雨薇的狼狈相。

 经过努力,胡雨薇终于推开了单车,她拽着车子吃力地爬上了路面。她拍拍身上的沙土,看看撕破的护袖,朝黄珊的雷克萨斯望了一眼,骑着单车迅速向黄珊的车子靠近。

 黄珊有意把胡雨薇挤到了路沟,毕竟心虚,见胡雨薇快要靠近自己时,开车迅速离开。

 胡雨薇还在后面吃力追赶。她不清楚,这个开车的人为什么要伤害她,如果能追上她,她想向她讨个说法。胡雨薇并不知道,黄珊前来也是为了要向她讨个说法,问问她为什么要和高寒黏糊在一起。夺人所爱,痛彻肺腑,胡雨薇恐怕难以理解黄珊的心情。

 和豪华的轿车比速度,单车无疑是老牛破车,自取灭亡,可胡雨薇一直没有放弃,吃力地蹬着单车,妄想撵上黄珊的雷克萨斯。

 单车如飞,轿车也如飞,但飞也飞的速度是在相差甚远。两车的距离不但没有靠近,反而越拉越大。终于,胡雨薇放弃了。在一个十字路口,她改变了方向,她要放弃了,要回家了。

 就当被狗咬了一下,胡雨薇自慰骑着单车,自慰着自己。

 胡雨薇放弃了追赶轿车,但当黄珊从后视镜里看到单车改变了方向,却想跟踪胡雨薇。于是,她也改变了雷克萨斯的方向,悄悄地跟在胡雨薇的后面。单车没有后视镜,胡雨薇并不知道,她想追赶的人现在正在反过来跟踪她。

 胡雨薇拐进了小区。

 刘燕妮患病时,黄珊和高寒不止一次来过这个小区。看见胡雨薇拐进了小区,黄珊的心里不禁咯噔一声。高寒,刘燕妮,胡雨薇,小区,一张关系图就像雷克萨斯上安装的定位系统,似乎清晰地出现在黄珊的面前。难道胡雨薇和刘燕妮住在这里?黄珊不禁打了个问号。

 黄珊把车停在一幢楼的后面,然后悄悄地从拐角处探出头来,直到看见胡雨薇上了刘燕妮所住的那个单元。

 一切似乎都明亮起来,黄珊的思路也逐渐清晰起来。凭着第六感觉,她基本上能确定,胡主任就是胡雨薇,并且基本能肯定,她就住在刘燕妮的房间。

 冲动是魔鬼,虽然魔鬼有时也未必冲动。

 黄珊不是魔鬼,却突然冲动起来。她想跟着胡雨薇上楼,看看她到底进了那间房。如果胡雨薇真的进了刘燕妮的房间,黄珊不等胡雨薇关门,就迅速地冲进去,然后揪住胡雨薇的头发,不分青红皂白,狠狠地揍她一顿,直到把她揍得鼻青脸肿,体无完肤。她要问问她“你这么清纯的姑娘,为什么会死皮赖脸地和自己的老公搞在一起。高寒究竟好在哪里,他的哪一点值得你为他付出青春的代价?你们那种卑鄙肮脏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们的身体亲密接触了多少次,是你先勾引了她还是他先勾引了你…”可是,证据呢,证据在哪里。一想到证据,黄珊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打消了她魔鬼般的冲动。

 她回到了车上,想开车回去。黄珊挂档时习惯性地向下瞥了一眼,当她看见放在请柬上的那份名单时,她豁然开朗了。她退了档位,拿起那份名单,找到胡雨薇的名字。

 胡雨薇的名字后面跟着一溜数字,那是她的电话号码。黄珊毫无犹豫地掏出手机,按照那个号码拨了过去。

 两声响之后,话筒里传出了清亮柔和的带着艺术性的声音。

 “请问你是哪位?”胡雨薇问道。

 “请问你是胡老师吗?”

 “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黄珊沉默片刻,说:“我是一个孩子的家长,我听你一个朋友说你的绘画功底很好,我想叫你当我孩子的家庭辅导老师,咱们能见面谈谈吗?”

 胡雨薇没有直接回答黄珊,而是继续问道:“请问我的那位朋友是谁?”

 “高——寒。”黄珊故意拉长了声调说。

 胡雨薇一听到高寒的名字,不由兴奋地说:“是寒哥呀。我很高兴做你孩子的辅导老师,但我的课程安排很紧,没有时间,实在抱歉了。如果有机会,我仍然期望我的有个愉快的合作。”

 电话挂断,听筒里传来滴滴的忙音。

 寒哥,够亲切的。,我的老公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好寒哥?

 滴滴的忙音传进黄珊的耳朵,在她的脑袋中幻变成嗡嗡的响声。她的头摇炸裂。在炸裂中,她再次确定,这对男女已经成了狗男女,一定背着她演绎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青纱帐里,两情相悦,悲欢离合,故事一定很感人;温度适宜的房间里,柔软的席梦思床上或地毯上,两人亲密无间,爱的死去活来,呻吟低沉,情意绵绵无限。黄珊想象的翅膀越是展开,苦恼就进一步加剧。

 等着瞧吧,我会让你好看的,包括高寒。黄珊想。她挂档加油门,雷克萨斯迅速离开了小区。

 黄珊抱着请柬进了刘燕妮的办公室。她虽然抱着喜庆的请柬,但心情却郁闷到了极点。心情郁闷,脸色自然就难看。她把请柬放到了刘燕妮的办公桌,没精打采地说:“都弄好了,你查验一下。”说完就转身要离开。

 冰莹去给刘燕妮打饭,刘燕妮闲着没事,看到黄珊脸色不好看,揣度她心情不好,就开玩笑说:“你有心事吧?”

 “没有。”黄珊止住脚步,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现在,刘燕妮已经不是她的情敌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美术老师胡雨薇。和刘燕妮相比,胡雨薇具有更大的杀伤力。那时,刘燕妮对高寒的感情纠缠只是一厢情愿,黄珊痛恨刘燕妮,但却没有嫉恨高寒,因为高寒是被动的。现在的情形则不同了,从那天的短息看来,高寒和胡雨薇双方都两情相悦,彻底把黄珊甩到了一边。黄珊一下子意识到自己成了怨妇,心里痛苦的滋味可想而知。

 如果说黄珊和高寒当初是一对美丽的青鸟,那么誓言就是鸟身上的鸟毛。鸟死了,鸟也停止了鸣叫,鸟毛就成了一根没有丝毫分量的吊毛。

 黄珊还想走,但刘燕妮的话又传进了她的耳朵。

 “长江后浪推前浪,后来者居上,咱们都结婚了,该轮到冰莹这帮子年轻人了,嫉妒也没用。”

 刘燕妮所说的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但却触动了黄珊敏感的神经。她突然转过身来,说:“你说得没错,除了冰莹,还有你们学校的那个胡雨薇。不过前浪也不傻,不会坐等浪花的消失。如果风向转了,后浪也会变成前浪。人人都结过婚,有什么可嫉妒的。”

 黄珊一说完,不等刘燕妮反应过来,就气哼哼地走出了房间。

 门在轻微地摇晃,掀动着刘燕妮的思绪,她一脸的迷茫。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判断黄珊大概闻到了关于高寒和胡雨薇的闲言碎语。

 黄珊没在公司吃饭,她下楼开着车回了家。

 蒋丽莎见黄珊回来,忙不迭地迎上去,说:“好女儿,我今天中午怎么回来了,我没给你预备饭,你稍等一会儿,我给你做去。”

 蒋丽莎的语气清咧咧的,从语气中不难听出来,她在讨好黄珊。为了稳固她在这栋别墅的地位,她现在必须讨好每一个人,包括高寒。

 黄珊把包从肩膀上取下来,一脸不快地说:“不吃不吃,你也别做,你做了我也不吃。”蒋丽莎见黄珊脸色难看,怒气冲冲的,知道她有根筋不对劲,也不敢再说话,就回到自己的卧室。

 黄珊怒气冲冲地进了卧室,看见高寒正躺在床上休息。

 此刻,她最想见到的人就是高寒,最不想见到的人也是高寒。她最想见到高寒,就是想当面问问他,他和那个狐狸精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最不想见到高寒,是因为高寒在她的心中已然成了一个没脸没皮的流氓恶棍。

 高寒见黄珊进来,半死不活地问了句:“你回来了,没在公司吃饭呀。”

 高寒的冷漠更加激怒了黄珊。她真想回敬一句说:“你少假惺惺的,我已经看清了你丑恶的嘴脸,你去死吧。”

 但是,黄珊没有吱声。她拉着脸,把包狠狠地甩到了床上,又狠狠地瞪了高寒一眼,转身离开了卧室。

 黄珊从卧室出来进了客厅。她反锁了门,仰天八叉就躺在地毯上。

 石膏装饰的天花板很具有中世界欧洲的风格,一组组画面映入黄珊无神的瞳孔。赤身裸体的夫妻或坐在一起,做抱做一团。身体最隐私的部位要么没有外露,外露的也被一片树叶莲花或自身的手遮住。一个个男孩或女孩坐在他们的身边独自玩耍,丝毫没有留意到他们的父母在干什么。

 然而,这些美丽的古典版的雕饰没有给黄珊带来丝毫的美感,相反,它们在黄珊的眼睛里逐渐幻化成一对对没有廉耻的男女。男的是高寒,女的是胡雨薇或曾经和高寒有过不正当关系的其他的女人,比如肖梅,来华,刘燕妮等。

 更可恶的是,眼前的一对对痴男怨女突然晃动起来,在黄珊的眼前手舞足蹈,形成了群魔乱舞之势。他们似乎想把她带到一个混沌的境界。

 黄珊气愤了,她一骨碌从地毯上爬起来,举起拳头,拼尽全身的力气蹦跳着,希望能把这些没有羞耻感的男女打得粉碎。

 可是,天花板抬高,黄珊探不到它们,它们一个个毫发未损。黄珊越是用力,它们越是晃着脑袋不停地对黄珊笑,并做着各种不同的鬼脸和动作。

 但黄珊始终没有放弃,还是不停地跳,直到筋疲力尽,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她终于躺了下来。

 黄珊的身体停止了运动,但她的大脑还在幻想。她开始策划一个行动,一个危险的行动。她想出钱雇人去收拾那个胡雨薇,吩咐他们在半路上打劫她,把她弄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对她先奸后杀,让她永远从这个世界上销声匿迹。至少也交代这些歹人弄些硫酸泼到胡雨薇的脸上,毁了她的容貌,看她高寒还怎么喜欢她。

 可是,这种方法太冒险,弄不好会搭进性命。于是,黄珊又改变了一个想法。她试想着在胡雨薇下班时跟踪时,然后趁其不备,对她进行突然的袭击。她不希望打死她,只想把她弄成残废,让她为她的风流付出应有的代价。

 躺下来妙计无穷,行动时瞻前顾后,想法只是想法。黄珊在自己无限的创意中慢慢地睡着了。

 梦中,她有了一次大胆的行动。在一个朝霞满天的傍晚,在风光旖旎的黄河湿地的一片丛林中,她一个熟悉的人做了平生最见不得人的一次勾当,那个人就是旅游局长李正家。高峰过后,她发现自己躺在水面上。风浪打来,身体不停地在水面上摇晃,她湿漉漉的,用手一摸,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从梦中醒来了。

 一种异样的幸福感涌上了黄珊的心头。

 潇洒的男人吸引女人,漂亮的女人吸引男人,男人和女人是平等的,既然男人能在外边为所欲为,女人怎么就不能偶尔在男人面前放松一下呢。梦中的遭遇使黄珊悟出了新的理念,她突然把对高寒的憎恨降到了最低点,这种思想微弱的转变,大概来自于现实中高寒的一再出轨。

 第840章 包养(31)

 童百川的老婆奉命在看守所开导了童百川之后,又按照童百川的吩咐,到建委分别找到了会计和出纳,耐心地做了他们的工作。童百川的老婆告诉他们,翻供是上面的意思,只要他们肯说几句话,他们的主任就会得到释放。她许诺他们说,只要童百川被放出来,他们会得到意外的收获。会计和出纳害怕童百川秋后算账,当时就表示了这种担忧,童百川的老婆拍着胸膛保证道:“兄弟们,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无论从哪方面你都不会受到丝毫的伤害。打生不如就熟,如果再换一个上级,未必比童主任好,你们紧跟老上级不掉队,自然会有甜头。”

 不管童百川的老婆有没有人格,会计和出纳一想到她竟然能手眼通天,能把已经逮捕的童百川从看守所里整出来,可见能量非同一般。如果自己不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会后患无穷,于是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于是,他们相互看了一眼,会心地点点头,答应了这个女人的要求。

 经过努力,童百川终于被释放了。

 人治大于法制,这就是大部分地区的现状,短时间这种现状还无法更改,老百姓也只能听之任之。

 饥饿,蚊子的叮咬,童百川在看守所受到了非人的折磨,就像在地狱中走了一遭,和阎王爷打了个照面,带着一身的晦气回到家里。他的老婆把他拉到卫生间,亲自给他放水洗澡。

 蚊子的叮咬给童百川的身上留下了的一个个小红包,他的脸色也蜡黄蜡黄的,没有一丝血色。老婆给童百川脱光了衣服,顺手把他的臭烘烘的衣服塞到了塑料袋。

 童百川泡在水里,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在雾气腾腾中表情木然。老婆的心情倒是不坏,一边给童百川清洗着身上的每一个部位,一边问道:“百川,你倒是说说,你好好的怎么就和市委书记较上了劲?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老婆本是随便的一问,不想却触动了童百川的心思。他看看老婆,突然眼花缭乱,把老婆当做了蒋丽莎。他抬起手来,拿开老婆的手,提了一口气,咄咄逼人地说:“一边去,一边去,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挖空心思把你弄到手,谁知你竟然害我,你要不承认,他能把你怎么样…你有什么好的,你比我老婆好看,但躺到床上还不都是一样,莫非就是肉嫩点…”

 老婆大惊,皱着眉头看看童百川,茫然地问道:“百川,你怎么了?什么肉嫩点,什么床上不床上的,你把谁弄到手了,她又是怎么害你了?”

 声音很低,但童百川听来却像一声闷雷在耳边响起。他忽地站起来,推了老婆一把,从浴盆里蹦出来,站定后指着老婆说:“蚊子,你是个母蚊子…别咬我,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勾引你的老婆了…”

 说着收回手来,朝自己的脸上猛打,左一下右一下,一边打一边说:“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勾引你,我贪图美色,结果惹祸上身,差一点被你咬死,蚊子,老婆,蒋丽莎,我要吃蚊子,清炖红烧爆炒,味道不错…每天你只顾自己打麻将…”

 老婆一开始还以为童百川被放出来后兴奋过度,说话没了分寸,等听完童百川的没头没脑的一席话,才模糊地感觉到,他在看守所受到了刺激,看样子是不正常了。

 不正常就是疯了,但老婆不愿意相信童百川疯了。再往深处说,她不希望做一个疯子的老婆。如果童百川真的疯了,别人再称呼她是,就不会称呼她主任太太了,而是会说她是那个童疯子的老婆。

 她怔怔地看着童百川,小声地问道:“百川,你先安静一会儿,洗完了穿衣服,穿好了衣服我去给你做饭。我做的面叶太好吃了。你忘记了,那一次你吃完后还要吃,我说没有了,你连碗底都添得干干净净的——”

 她想看看童百川的反应。

 听到一个添字,童百川突然兴奋起来,突然爬下来,匍匐到老婆面前。老婆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只鞋子就被童百川脱掉。

 童百川死死地抓住老婆的脚,把嘴挨到脚面上,不停地添起来,一边舔一边说:“丽莎,你的脚好光滑,比我家那个黄脸婆的脸还要光滑,如果你高兴,我每天都给你添脚。”他偶尔停下,抬头看看老婆,然后又开始他下作的添脚动作。

 口水不断从嘴里溜出来,滴在老婆的脚面上。童百川贪婪地吸允着老婆的脚面,啃着她的脚趾头,一副馋相。

 一切迹象表明,老公疯了。

 童百川老婆一动不动地站着,任凭童百川肆意凌辱她的脚。童百川的疯言疯语已经使她意识到,自己的老公一定是因为勾引了不该勾引的女人才惹祸上身。从他刚才提到的名字分析,那个女人极有可能是黄江河的夫人。

 女人的感觉是灵敏的,女人的神经也是脆弱的,童百川的老婆不能忍受老公对自己的背叛。此刻时刻,她对童百川的崇敬,怜悯,疼爱,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使劲地把脚从童百川的手里抽出来,然后在童百川的胸口狠狠地踹了一脚,转身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好好的一个家,就因为老婆给的一念之差,从此支离破碎了。她很想走出门去,去问问黄江河,他对童百川究竟有怎样的仇恨,把老公整治成这般模样。

 然而,当童百川的老婆刚想站起来,就听到从卫生间传来的童百川的叫声。她急忙赶过来看看,只见童百川已经从卫生间跑出来,房门准备冲出去。

 她疾走几步,但还是没有来得及阻挡住童百川。童百川冲出了房间,楼道里传来咚咚的脚步声,还有呐喊声:我要见丽莎,我要见丽莎!

 当童百川的老婆下楼时,童百川已经冲出了小区的大门,跑到了大街上。

 童百川光着身子,两手抓他的,见人就嘻嘻地笑。男人一脸惊诧,女人捂起眼睛,司机放慢了车速,行人止住了脚步。赤身裸体的人比猴子更具有吸引力,更具有观赏性,除了女人,谁都不想放过这次机会。

 一位领导干部模样的人看见童百川赤身裸体走在大街上,急忙从车上下来,把自己的的外套脱下来,试图裹在童百川的身上。

 可是,童百川不领情,抓住衣服就扔在马路中间。领导无奈,只得拨打了报警电话。

 警察到来时,童百川已经不见了踪影。

 老婆跟在童百川的后面,一直跟他到郊外。她不停地喊着童百川的名字,而童百川却不停地喊着蒋丽莎的名字。他在白日做梦,希望在梦中能寻找到他的梦中情人,对于老婆的呼唤置若罔闻。

 童百川爬上了坡,翻过栏杆上了高速公路。

 她的老婆爬不上坡,只能干着急。就在她想方设法绕到高速公路上时,听到了急促的刹车声。

 童百川的老婆心里一抖,情知不妙。她迅速登上一个土丘往公路上看看,之间一辆大型货车已经停了下来,货车的后面,一个人躺倒在地,周围湿漉漉的。虽然距离太远,但童百川的老婆还是看见一股股的血从老公的身提慢慢地流出来,老公很快就被包围在一片血色之中了。

 一瞬间,童百川老婆浑身的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动,她山崩地裂,天摇地动,天空倒了过来,她的头似乎像一颗轻飘飘的球,在空气中没有方向地运转着。

 她咬着牙坚持着,站在土丘上一动不动,就像一尊雕塑。

 张峰这几天够忙乎的,他中午上班后就来到黄江河的办公室。他想问问黄书记,他好不容易办好了童百川的事,童百川怎么又被从看守所放了出来。他进来时,黄江河正好要出去。看到张峰进来,还没等他开口,黄江河就交代说:“你赶快到组织部去,和他商议一下干部提拔的事情,两天之内整理出一份名单,然后召开常委会就公示,此事就告一段落。”

 张峰得到指令,又看到黄江河要出去,就问道:“那蒋场长的——”

 “你看着办吧,符合条件的都提拔,不符合条件不提拔,不用我教你吧。”

 张峰见黄江河情绪不高,也没敢再问下去,只得转身离开。

 黄江河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他分明是在暗示张峰,把蒋丽莎提到正处级已经无可更改,势在必行。

 开始议论提拔干部时,黄江河对于蒋丽莎要提拔自己的请求曾经提出过异议,但到了关键时刻,黄江河还是和蒋丽莎保持了一致意见。联想到自己作为组织部的部长,却被黄江河轻而易举地调到了市委办公室,张峰的心里有点不痛快。市委不是你们家的,你的女婿占了我的位置,你就的重新为我安排一个重要的职位。

 想到这里,张峰又拐了回去。

 黄江河还没有走出走廊,张峰迎了上去。

 “你怎么又回来了?”黄江河不耐烦地问道。

 “我去送送你。”张峰找借口说。

 他从黄江河的手里拿过公文包,和黄江河一道走出了走廊。

 秘书给黄江河开了车门,黄江河从张峰的手里接过包。张峰站着没动,黄江河又问道:“还有事吗?”

 张峰左右看看,没有说话。

 秘书很知趣,知道张峰有话要对黄江河说,自己不方便在场,于是就先上了车。

 张峰这才说:“黄书记,你上次不是说过要把我发配到郊县,都这么长时间,是不是趁着这次机会一块办了。”

 “发配?你很会用词,你这是要官。”黄江河没好气地说。

 “不管是什么,你总得给我安排一下,如果我再不动,就没有机会了。咱们这里说好了,就往省里打个报告,水到渠成的事,何乐而不为呢。我说发配是真的,市委我呆腻了,就想到下边锻炼一下。我一个组织部长,到基层当个县委书记或县长不算过分,你就考虑一下吧。”

 黄江河这一段时间心里不痛快,蒋丽莎红杏出墙的事搅得他心烦意乱,没工夫考虑张峰的升职,但既然张峰厚着脸皮把问题摆到了桌面上,就不能装聋作哑了。他沉默片刻,大度地说:“不就是个县委书记嘛,看把你眼馋的心急的,好吧,你回头就给你安排。”

 张峰见黄江河许可,就高兴地说:“谢谢黄书记,我和高寒的年龄都比你小,说句不好听的话,有朝一需要我们帮忙,想起现在的滴水之恩,我们都会涌泉相报。”

 “别说漂亮话,赶快忙去吧。”黄江河抬脚上车,不以为然地说。

 “遵命。”张峰高兴,想给黄江河敬了个礼,手举到半空,想想太滑稽,就放了下来,微笑着,看着奥迪慢慢地向门岗驶去,转过身来,向办公楼走去。

 在中国的官场上,滑稽无所不在,其实张峰根本没必要太计较,他和黄江河做过的滑稽事太多,不在乎这个小小的滑稽动作。即使他由于兴奋,真的给黄江河敬个礼,也没有会笑话他。

 张峰终止了他的滑稽动作,而黄珊在冰莹和李时民的结婚晚宴上,却在上演另一场别开生面的滑稽戏。她没有别的目的,只想演给高寒看看。她用她的行为语言向高喊声明,如果高寒继续做他的风流梦,黄珊也准备红杏出墙。她已经有过一次类似的想法了,虽然不太强烈,也不在乎再多一次。和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她可能会动真格的,而不是虚晃一枪。

 婚礼上,车子自然不少,除了旅游公司开过来的十二辆豪华轿车,医院也为婚礼贡献了五辆车子。除此之外,刘燕妮和黄珊的车子也在其中。

 车子虽然不少,但婚礼也不是太热闹。没有大背景的男女的结婚,具有大背景的人自然不会来参与其中。

 婚礼的场面虽然一般般,但晚宴却极为热闹。与其说是冰莹和李时民结婚的晚宴,倒不如说是刘燕妮社交的派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