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琪把烟从窗口扔出去,然后转过身来对李全保说:“你原来那么大的瘾都能戒掉,我才抽了几天,坚持几天一定会成功的,一定。”说完 面向李全保握紧了拳头,以表示他的决心和对李全保的佩服之情。
李全保喉结上下滚动,结结巴巴地说:“是,我想以老板的意志力,戒掉烟瘾不是问题。我今天困了,你们回去吧。”说过打了哈欠伸个懒腰就想躺下来。
刘燕妮给郝琪眨眨眼,两人搭讪着从李全保的房间里走出来。
郝琪和刘燕妮刚进房间,李全保就像兔子一样从房间里奔出来,来不及坐电梯,从安全通道直奔楼下。
狼看见了猎物,馋得直流口水,那包海洛因对于李全保来说,具有不可逆转的诱惑力。
从沙漠里流浪的那天起,他都再也没有闻过海洛因的味道,今天,眼看着郝琪把一大包海洛因从窗口扔下去,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如果下去的晚了,就会被扫到垃圾桶里,寻找起来可就很麻烦。纯白的海洛因,是精神食粮中的极品,饭可以不吃,女人可以不睡,但海洛因不能没有。
朦胧中,李全保也感觉到今天发生的事可能是郝琪和刘燕妮给他下的。但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飘飘欲仙醉生梦死才是他追求的至高境界,至于其他的,都让它们见鬼去吧。
在以后的半个月里,郝琪像以前那样,不断地供应给李全保毒品,直到李全保吸得走不动路,拖不动鞋子,刘燕妮才开始实施她的第二步计划。
这天,李全保的货没了,他找到刘燕妮时,刘燕妮告诉他说她自己也不知道郝琪去了哪里。为了使李全保相信她的话,刘燕妮当着李全保的面拨打了郝琪的手机。不用说,手机总是处于关机状态。
李全保失望地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般的烟瘾犯了尚且难以忍受,毒瘾要是犯了,难受的滋味可想而知。李全保不久就撑不住了,他一摇三晃地敲开了刘燕妮的门,进门后“扑通”就给刘燕妮跪了下来,然后抱着刘燕妮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道:“刘总,你快点叫郝老板回来吧,我实在受不了了。”
“你先起来。他连电话都不开,我怎么知道他去了哪里,只能在这里等他。”
要是平常人,说站起就能站起,可李全保是个瘾君子,此时哪里还能站得起来。他瘫坐在地上,不停地打着哈欠,说:“现在要不来一口,还不如死了的好。”
正在李全保不能自持之际,郝琪敲门进来了。
李全保看到郝琪,就像看到了自己的亲爹,望着郝琪即拜,一边拜一边说:“我的大爷,你去哪儿了呀,要是在不回来,我就死了。”
郝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袋,说:“给我供货的人进去了,我想进办法才弄了这么一点,你先凑合一下,明天再想办法。不过从明天开始,你得自己去买了。”
李全保当着两人的面过足了瘾,才抬起头来,朝郝琪笑了笑,说:“只要有钱,买点货都是小意思。”两口白烟进肚子,李全保马上就人模狗样起来。
李全保过足了瘾,浑身舒坦,到自己房间里睡觉去了。大凡烟鬼,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管它明天喝凉水。
郝琪见李全保出去,重新拉开门往外看看,才对刘燕妮说:“所长说了,光凭他抽烟,最多也就送到戒烟所强行戒烟,等一年半载的出来,和以前没两样,照样碍你的眼。”
“照他的说法,李全保就只能赖在这里,我拿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刘燕妮生气地说。
郝琪把嘴巴凑近刘燕妮,说:“办法倒是有,但你必须找个位高权重的出面,像我这样的肯定是不行。”
“你到底什么意思,别肚里半截嘴里半截,把人都急死了。“刘燕妮催着说。
郝琪这才说道:“你都打听清楚了,你找个人好好和所长商量一下,办法他现成,只要你吱声,就能把李全保关进去。”
“为什么非要另外找人,难道你不行吗?”刘燕妮质问道。他以为,郝琪在耍滑头,怕事情粘住自己,嫌麻烦。郝琪知道刘燕妮怀疑自己,就解释说:“我是生意场的人,说白了就是不能保护所长。他的意思上要找个官场上的,最好职位比他高的,就是出点事,也能替他逗着,这下你明白了吧。”
经郝琪这么一解释,刘燕妮才豁然开朗,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高寒。只要高寒肯出面,她的计划就会顺利实现。
从接手组织部以来,高寒可是忙坏了。他先是挖空心思笼络了人心,然后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去。在所有的工作中,熟悉市委的工作人员是首当其冲的。等高寒摸清了市委各个部门的一二把手之后,又把目光放远到了市委大院以外。毕业后的社会经验告诉他,在中国,要想成为官场上的佼佼者,必须以人脉关系为先。
喂猪就要了解猪的生活习性,当官也如此,要想当大官,必须了解官场的潜规则。几个月下来,从纪检委到公检法,从国土资源局到各区土地局,从市委到各区党委,高寒对于主要单位的一二把手都耳熟能详。他不但只记住了这些人的名字,把他们的音容笑貌殴打装进了心里,即使对他们的住处也有详细的记录。
他理解这些当官的同时,这些单位的一二把手也了解了他。
他们知道,高寒是省委派下来暂时接受锻炼的,说白了就是来镀金的。他不但是省委书记亲自提拔到省委的,而且还是省委书记亲自点名派下来的。他们凭着自己在官场上的经验推断,不用多久,高寒就是北原市或者省里冉冉升起的一颗璀璨的官星。
至于高寒的级别,这些人是不在乎的。副科级和副处级相差的档次谁都清楚,但他们更清楚,就是这个副科级干部,现在已经在行使市委组织部长的权利了。
高寒现在每天都很晚回家,原因很简单,每天下午都会有无数个电话打到高寒的手机上,内容几乎千篇一律,几乎都是请高寒赴宴的。官场上的新贵,谁都想和高寒攀上一层关系。这关系即使排不上用场,最起码没有坏处。
高寒要想拒绝很容易,只要关掉手机就可以把这些人拒之千里之外。
但他不能这样做,因为请他吃饭的人都是看得起他的,他不能拒绝。如果拒绝,别的人就会以为他架子大,不平易近人,这样一来就会容易让人产生错觉,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而高寒不想给人留下这样不好的印象,所以就坚持每天赴宴。
请他喝酒的人也都很知趣,在酒桌上绝不勉强他喝酒,不但不勉强他,反而还替他喝。
人要是混到这份上,大概才能风得意。
今天下午三点,高寒就接到了公安局长王仕途打来的电话。
按说,王局长还算得上是个正值的人,可当他听说现在的市委组织部由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把持时,心里就产生了想见一见这个年轻人的冲动。
他不明白,一个副科级的干部,怎么就能堂而皇之,名不副实地坐在市委组织部部长的椅子上。
王仕途书早年名牌大学毕业的,也是满肚子的学问。他不但学问多,还是中国书法协会主席的学生,能写得一手毛笔字。在北原市市,王仕途不会把一般人放在眼里。
如果,今天他请来的高寒是一肚子的青草,王仕途也会装疯卖傻,嬉笑怒骂,甚至会把酒泼在高寒的脸上。
可是,酒至半酣之后,当王仕途和高寒开始真正的较量时,他才发现,这个年轻人不但思维敏捷,而是博览群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尤其是地理学中,他又擅长于人文地理,对世界目前存在的四大问题颇有研究。
更王仕途不可思议的是,高寒对中国古代的书法也有自己独到的看法。钟繇王羲之甚至张旭,高寒都能一一道来,甚至敢对他们的书法作品评头品足。
王仕途彻底被高寒征服了,当着公安局几个处长的面,非要和高寒结为兄弟。
人逢知己千杯少,王仕途今天喝多了,高寒今天喝多了。
回家时,他没有开自己的车。公安局刑警队的队长赵一山奉命送高寒回家。
刚走到半路上,高寒接到了刘燕妮的电话。他喊停了车,叫赵一山送他到帝豪大酒店。
高寒下车后,打发赵一山开车回去。
高寒跌跌撞撞上了电梯,然后迷迷糊糊地站在了刘燕妮的房门前,抬手敲门。
声音很高,把邻居的人震了出来,瞪着好奇的眼光看着这个醉汉。
这位衣冠楚楚的,怎么这副德行。他们不认识高寒,更不知道他是市委组织部的权贵,只知道他是个醉汉。
刘燕妮开门,拽了高寒一把。高寒被拽进去,一下子没站稳,就倒在了刘燕妮的怀里。
在刘燕妮面前,高寒很少失态,但今天例外了。
刘燕妮后退两步,坐在了沙发上,而高寒的头还靠在刘燕妮的怀里。
高寒不想起来,他感到刘燕妮的怀里很柔软,很富有弹性,就张口胡言道:“燕妮,我以前可是没发现,你这里可是你黄珊那儿舒服多了。”
要是在以前有这样的机会,刘燕妮求之不得呢,但现在,他有了王笑天,就不能太过分。即使对高寒又什么企图,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决不能表示在行为上。于是,就想推开高寒。
高寒太重,推不开,刘燕妮只能任由他靠着。
距离太近,刘燕妮闻到了酒气,就问道:“你喝酒了?”
“是呀,和公安局的人一起喝的,局长陪我喝酒,刑警队长送我回来,牛气冲天。”
高寒一边说,一边使劲,想翻过身来。刘燕妮怕他翻过身来对自己不利,就一使劲推开了他,然后从身体下撤离出来,赶紧给高寒倒水。等端水过来,才接着高寒刚才的话说:“我正好有事麻烦你,就是牵涉到公安局的,请你无论如何帮个忙。”
高寒喝酒乱了性,就胡说道:“别的忙都能帮,凡是牵涉到借种一事,恕我无能为力。别的人借种还行,你借就不行,谁让我和王笑天是同学呢。如果我把种借给你,生个孩子出来,长得像我不像王笑天,我非要被他揍死。”
刘燕妮伸手拍拍高寒的脸,说:“你醒醒,别胡说了,我真的有急事要你帮忙。”
这时,高寒早已闭上眼睛,无论刘燕妮怎么拍他的脸,他都无动于衷像个死人。
刘燕妮到隔壁交代了郝琪,要他过来照看高寒,自己开着车回家不提。他想好了,等明天高寒酒醒,他在和他谈谈李全保的事。
郝琪很听话,按照刘燕妮的吩咐,在刘燕妮的房间里照看了他一个晚上。幸好高寒只是说几句胡话,没有呕吐,也没有发酒疯,郝琪才落得自在。
第二天,由于记挂着要和高寒谈事,刘燕妮六点多就来到了酒店。
刘燕妮来到酒店时,郝琪和高寒也先后醒来。高寒见到刘燕妮,依稀想起昨晚的事,不好意思地对刘燕妮笑笑,说:“对、对不起了,昨天喝多了,大概出了洋相,请你谅解。”刘燕妮把包挂在衣架上,还没来得及说话,高寒突然一拍脑门,说:“大事不好,昨晚没回家,黄珊今天又该刨根问底了。你不知道,她对我的防范是越来越严,脸吃饭都盯着我的眼睛,害怕我在想其他的女人。”
这下倒提醒了刘燕妮,如果她和高寒正谈事,被黄珊碰见,想说也说不清。于是刘燕妮就对高寒说:“昨天酒多了,想你饭也没吃好,怎么现在就出去。我知道有一家胡辣汤,特好吃,保管你吃了这顿想下顿。”高寒肚里也饿,就答应了刘燕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