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燕妮找到了意中人,并且已经组成了一个美满的家庭,但在潜意识里始终放不下高寒。在刘燕妮的心中,高寒似乎就是刘燕妮初恋的情人。
车子接近北原市,刘燕妮放慢了车速,给高寒打了电话。
她不能告诉他说自己报复黄江河的计划很快就要成功,因为高寒和那栋别墅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她只能在电话中告诉高寒说,她想和他一起吃饭。高寒问为什么,刘燕妮笑笑,说自己的心情好,要高寒共享自己愉快的心情。
对于刘燕妮的盛情邀请,高寒无法拒绝,他指定了一品香饭店。
从这条路到市委,必须经过白宝山的家门口。雷克萨斯经过黄江河家的老宅子时,不由向胡同深处望了望。她很得意,由于自己的努力,白宝山这个猪狗不如的坏蛋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这一望不打紧,看见白宝山的家门口附近游荡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刘燕妮的心在刹那间一惊。车子已经闪过胡同口,刘燕妮迅速踩了刹车,并把车迅速倒了回来。
车子停在胡同口,刘燕妮继续关注那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鬼魅般的身影在白宝山家的门口徘徊。他东张西望,左顾右盼,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一位老奶奶从胡同的那端走过来,逐渐靠近衣衫褴褛的身影时,那人迎了上去,对着来奶奶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好像询问了什么。老奶奶抬起手,向白宝山的家门口指了指,然后捂着鼻子离开。
也许,衣衫褴褛的人身上发出难闻的气味熏到了老奶奶。
就在那人转身的瞬间,刘燕妮终于看清,那人不是别人,就是李全保。她再次受到惊吓,就差没有昏厥过去。
刘燕妮在不远处把李全保重上到下打量一番。
只见他头发过肩而蓬乱,脸上满是污垢,一只脚光着,另一只脚上穿着发黑的运动鞋子,上身似乎穿了一件与季节不相符的破夹袄,的裤管拖在地上,两个膝盖露在外边,和黑色的裤子颜色一致。
因为李全保面颊深陷,满脸污垢,刘燕妮看不清李全保的脸。
在观察的同时,一个可怕的念头闪现在刘燕妮的大脑——这个不死的幽灵肯定是来向白宝山揭发自己的罪行的。他一定会告诉白宝山说,自己曾经受到刘燕妮的唆使,绑架了白宝山的老婆莲花,刘燕妮为了灭口,趁着自己犯病,把他带到了荒无人烟的沙漠。他一定想叫白宝山帮助自己,向刘燕妮讨一个说法。
想到这里,刘燕妮想把车开过去,直接把李全保俘虏上车,然后开到没人的地方和他好好谈谈。
可是,刘燕妮的任何想法都不能实现了,此时,大门已经打开,白宝山出现在李全保的面前。
刘燕妮不敢久留,只得开着车向市委对面的一品香驶去。
一路上,刘燕妮握着方向盘的手不停地发抖,车子也开始不听话,总想偏离方向。刘燕妮的心在剧烈地跳动,她很想给高寒打个电话,把刚才看到的一切统统告诉他,让他帮帮自己。如果高寒不肯帮自己,她就吓唬他,说他也是自己的同谋。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她必须拉个垫背的。
一辆警车呼啸着向驶过来,刘燕妮浑身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以为,白宝山已经帮助李全保报了案,警察来抓她了。
就在警察和雷克萨斯擦肩而过后,刘燕妮的心才放了下来。做贼心虚,古来如此,刘燕妮此时才有体会。
刘燕妮没有给高寒打电话,她想当面直接告诉高寒,把和白宝山发生的所有的故事都告诉高寒,要高寒帮自己拿个主意。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无论出现什么情况,自己都不能被警察抓走,更不能住进监狱。
不要说被枪毙,一个女人即使住进监狱,她这辈子就算彻底完蛋了。她想好了,如果高寒也没有什么高招,警察果真来抓自己,她就开始逃亡。她甚至把逃亡的地点定在了海岛。
刘燕妮停车后,连钥匙都没拔掉就直奔饭店。
雅间里,领她进来的服务员还没离开,刘燕妮就扑在了高寒的身上。
她失态了,但她此时还没意识到她自己失态了,就像风流成性的女人从来不认为自己风流成性。她需要安慰,需要依靠,顾不了许多了。
这一次,她没有要勾引高寒的意思。她把高寒的身体当成了避难的场所,试图寻找到安全和安慰。
高寒手足无措,想推开刘燕妮,可刘燕妮死死地抱住他不放手。
“现在不比以前了,请你自重点,别再惹出事非,我和笑天是同学,我不能——”
高寒絮叨着,但刘燕妮没让他絮叨完,就抬起头来,痴痴地请求道:“高寒,你一定要救我,我快要完蛋了。”
“你 不是来吃饭的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慢点说。”高寒安慰刘燕妮道。
“李全保他回来了,他从沙漠中成功逃生了,现在就在白宝山的家里…我完蛋了,你要救救我,帮我出个主意,我会感激你一辈子。”刘亚妮哀求道。
随着刘燕妮话音落地,高寒浑身也惊出了一身冷汗,但他的自制力很强片刻的敬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他始终记得他的老丈人黄江河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任何时候都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心不跳。
刘燕妮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如果他再不镇定,就是两个六神无主。
高寒推开刘燕妮,两手抓住她的肩膀,问道:“你看清了?”
“看清了,就是他,衣服破烂,面无人色,骨瘦如柴。我发誓就是他。现在该怎么办,我死定了,你救救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一定要救救我,要不你给省厅的人先打声招呼——”刘燕妮依然惊慌失措,甚至她自己都不知所云。她只有不停地说话才能使自己稍微安静下来,不至于癫狂到极点。
往日的情分?刘燕妮若有所指,她说的就是和高寒在感情上的纠葛,可高寒从来和她没有主动和她有过感情上的纠葛。没有主动,哪来的感情纠葛。即使有,也是刘燕妮单方面的问题。
但高寒来不及想这些了。
他松开刘燕妮,坐到了椅子上,抬头看看刘燕妮,说:“给支烟。”
刘燕妮习惯性地往身上摸摸,发现坤包不在身上,就风一般跑出去,到车上给高寒拿烟去了。
刘燕妮亲手把烟递给高寒,然后又小心地给高寒点了火。她尽管很慌乱,但点烟的动作还算温柔。现在,是她讨好高寒的时候,就像当初为了当上信用社主任用自己的身体讨好黄江河是一个道理。
她的手还在发抖,高寒的嘴巴也有些发抖,嘴唇上的香烟不停地上下抖着。
香烟点燃后,高寒只抽了一口,就先想到了自己。
自我保护是下意识的行为,他最担心的不是刘燕妮的安危,而是自己的前程。如果东窗事发,刘燕妮的恶行败露,势必会牵扯到高寒。因为,从行为上讲,高寒似乎已经是刘燕妮的同谋。
即使不是同谋,他的声誉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和杀人犯沾边的人,名声岂能清白。
喷出第二口烟,高寒就开始望着刘燕妮失望的眼睛,激动地问道:“如果李全保真的把你告到公安局,你千万别说是我和你一起把他抛到了沙漠。”
刚才还惊恐万状的刘燕妮,一听高寒想开脱自己,就怒目圆睁,驳斥高寒说:“你就先想到自己,什么时候也没有为我想过。实话告诉你,如果我真的被逮进局子,我就告诉警察说,这一切都是出的主意,你是主谋,而我只是从犯,看你怎么能说得清楚。”
刘燕妮没想到高寒不但没有提自己着想,反而先给自己安排后路;而高寒也没想到,他只是说出了实情,而刘燕妮会反咬他一口。
窝里反了,还怎么谈正事。高寒还想和刘燕妮辩论,但他马上意识到,他和刘燕妮已经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如果李全保告状,谁也跑不了。所以,他必须使自己冷静下来。
高寒闷头抽烟,直到把一支烟抽完,还是没有想出万全之策。
他站起来,皱着眉头在房间里踱步。
几分钟之后,他回到椅子上坐下,对刘燕妮说:“请再把你和白宝山以及李全保之间的恩怨再说一遍。
于是,李燕妮就给高寒讲述了三人之间的恩怨。从头至尾,详详细细,点水不漏。
高寒听完之后,一拍大腿,高兴地说:“你回去吧,没事,无论是李全保还是白宝山,他们谁也不敢告你。我估计,今天下午或者最多一两天之内,白宝山就会去主动找你。”
刘燕妮心急火燎来向高寒讨主意,想不到得到却是这么一句话。她失望了,她不但对自己失望了,对高寒也失望了。失望之后,刘燕妮很快就愤怒起来,对着高寒吼道:“都说你是人才,我看你就是个狗才。你除了爬在女人的肚皮上有点功夫,会划拉几篇狗屁不通的文章,会挖空心思攀个高枝儿,我看不出你有什么别的能耐。我急急忙忙跑来找你,你就拿这么些屁话来应付我,一肚子的青草,你就是个混蛋,幸亏我当时没嫁给你,要那样我才瞎了眼,没用的男人,你去死吧。”
眼泪横流。刘燕妮似乎看见了明晃晃闪着寒光的铐子就摆在自己面前。她两手交叉,又忽然地分开,似乎在挣脱镣铐的羁押。
高寒并没有生气,他反而觉得,认识刘燕妮这么些年,这个女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具有女强人的魄力。
哭声又起,令人心碎。试想,一个快要被逮进监狱或者快要被判处无期徒刑甚至死刑的女人,绝望的哭声怎么不令人肝肠寸断。
高寒难过着,为刘燕妮撕心裂肺的哭声难过着。
但一阵难过之后,高寒突然就笑了出来。
眼前的刘燕妮哭声婉转,肩膀不停地耸动,目光中带着幽怨,犹如带雨梨花,惹人爱怜。
听到高寒的笑,刘燕妮收住了哭声,伸手灵巧的小手,狠狠地拍打在高寒的肩膀上。
女人的力量毕竟有限,尽管她使出了浑身力气,刘燕妮的手捶打在高寒的肩膀上,就像按摩师刻意的动作,高寒有些舒坦。
“你还笑,我叫你笑。”刘燕妮恼怒地说。
她突然把拳头改变了方向,打在了高寒的脸上。高寒的脸重重地挨了一拳。
母狮子发威了,高寒只能进行自我保护。
等刘燕妮再出第二拳时,手被高寒抓住。他的力气太过,刘燕妮的手生疼,身子一歪,就靠在了高寒的身上,再也不想移开。
刘燕妮不想把身体移开,心里并没有私心杂念。她的心已经疲惫不堪,想靠在这可大树休息一会儿;高寒也没有私心杂念,他想给这个曾经多次委身于自己,但现在遇到天大麻烦的女人一点安慰。
刘燕妮恢复了体力之后,抬起泪眼痴痴地问道:“你刚才笑什么?”
高寒说:“现在咱们吃饭,然后我就告诉你。”
无奈之际,刘燕妮没有更好的选择,她从高寒稳定的情绪里似乎看到了拯救的希望,于是就答应了高寒的条件。
饭间,在刘燕妮不停的要求下,高寒终于对她说:“你们女人,没事的时候找事,出事之后又怕事。我来替你分析一下吧,你说白宝山先雇佣李全保想整治你,被你发现后你才主动出击,先收买了李全保,然后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叫李全保绑架了莲花,然后再甩开了李全保。李全保命大,没有死在沙漠上,他现在回来了,你认为白宝山敢到警察那儿告发你吗?”
“我不知道,这个狗东西,他就长了个猪脑,不会像你这么聪明。”刘燕妮回答说。
高寒笑笑,说:“你还是吃不透人的心思,我来告诉你,他不敢,你就是借个他雄心豹子胆他也不敢。这件事他是始作俑者,是罪魁祸首,他要是告发了你,他也罪责难逃,在量刑上和你相比,差不到哪儿去。再说李全保,他虽然被你抛到了沙漠,肯定对你恨之入骨,但他也不敢到警察那儿告你,他告你就是自投罗网,也难逃脱法律的制裁。”
高寒的推理很容易让人接受,但刘燕妮还是问道:“照你的说法,白宝山就只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吗?”
高寒苦笑了一声,说:“那倒未必。刚才已经说过了,他最大的可能就是去找你理论,要求赔偿点损失,到了那个时候,你就看着办了。三万五万,十万八万,赔多赔少,就看你的口才和能耐了。”
经高寒这么一点拨,刘燕妮就如拨开云雾见太阳,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笑容,说:“钱是小事,只要能花钱消灾,多点也无所谓。在我认识的朋友中,也就你主意,关键时刻硬气,不不拉稀。”
高寒傻傻地一笑,讽刺刘燕妮说:“哪里,我的肚里都是些草,没有真才实学,受不起你的夸奖。”
刘燕妮知道高寒在计较自己刚才的话,就说:“人家不是刚才着急吗,所以才出言不逊伤到了你,请你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