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燕妮和白宝山的夫妻生活并不长,但对白宝山却了解到了骨子里。表面上看起来高大魁梧的白宝山,却是小肚鸡肠。她的判断没错,白宝山不会放过她的。
白宝山火冒三丈地开车出了酒店。白宝山疯了,他的心疯了,手脚也都疯了,当然车子肯定也疯狂了。如果刘燕妮站在马路中间,他会毫不犹豫地把车开过去,只把她压成肉饼,压成齑粉,让风儿带走刘燕妮的一切,让她在人间蒸发。
在对刘燕妮咬牙切齿的同时,白宝山也对刘燕妮身边的人也充满了无比的仇恨。冰莹,黄珊,蒋丽莎,高寒,这些人统统在白宝山痛恨范围之内。这些可恶的人,他们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竟然把自己当成了傻瓜。
白宝山不是傻瓜,他是重点中学的校长。正因为他高贵的身份,才不能容忍他们的欺骗。
他一边紧握着方向盘,一边做着杀死他们的种种幻想。
他想抱着炸药包,像那个舍生忘死的人炸碉堡那样,彻底炸毁刘燕妮的公司;他想怀揣一把刀,当众把刘燕妮身上扎个三刀六洞,叫她流干最后一滴血,在痛苦中慢慢地死亡。
当然,白宝山也想过,在刀子刘燕妮身体的瞬间,如果刘燕妮向自己忏悔,他也许会考虑暂且饶了她。
车子没有开往学校,虽然白宝山的情绪失控,但他还是认识到,以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他不可能回到学校。他开着车沿着北原市的中心大道,一直向南开去。
黄河,就像胸襟开阔的母亲,以包容的姿态迎接着白宝山的到来。
当然,白宝山把车开到这里并不是为了自杀。他想在这里好好地思考一下,最好希望自己能想出报复刘燕妮的可行性方案。
冬日的河边时萧条的,萧条得有点凄凉。光秃秃的柳条在风中没有立场就挥舞着,不宽的河床像一条扭曲叠蛇,蜿蜒曲折地从西而来,向东而去,毫无生机地流淌着。河岸的草木灰不拉几的,奄奄一息。
这个冬天不太冷,河水没有结冰,但白宝山的心却冰冻到了零度以下,他的心境和这萧瑟凄凉的氛围是那样的吻合。
白宝山把车停在离大桥不远处的一个大坝上,在他到来时,一辆奔驰早已停在另一个大坝上。
白宝山停好了车,把烟叼在嘴上。他希望香烟的尼古丁能驱散他心中的阴云。
可是,车上的点火器坏了。他用手摸摸,没有半点的温度。他推开车门,向另一辆车子走去。
离大奔还有十几步,透过玻璃窗,白宝山隐约看见车子里坐着一个女人,熟悉的轮廓,似曾相识。走近时,他发现里面坐着中原超级女富豪司徒小倩。
司徒小倩的心情也糟糕头顶,这种糟糕透顶的心情是刘燕妮带来的,起因于刘燕妮撕毁了她们之间的君子协定。他那天离开高寒的家,会过了朋友之后,到黄防办打听了那片丘陵地带,黄防办的告诉她说,北原市南郊的那片丘陵地带根本不是防洪的第二道防线。
司徒小倩怀着疑惑的心,又到北原市水利部门对那块地进行了咨询,他们的回答和省黄防办的意见如出一辙。她顿时明白,她被刘燕妮和高寒这两个孩子戏弄了。凭着多年商战的经验,她心里清楚,刘燕妮已经把她甩开了。
司徒小倩办学校,并不是纯粹为了挣钱,她的钱已经足够她花几辈子了,她投资的是她的心情。如果刘燕妮公开给她说明不想和她合作,司徒小倩也许并没有现在那么难过。她不能忍受的是被人戏耍,并且戏耍的人还是胎毛刚刚退完的黄毛丫头,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她一大早就把车开到这里,也想把自己满腔的怨气撒在这大自然了。
省委书记的女儿,靠山强硬,她即使心存怨恨,又能把她怎么样。
白宝山走进大奔发现司徒小倩时,司徒小倩也在同一时间发现了他。
摁下玻璃窗的按钮,司徒小倩把脸扭到了窗外。
一股风吹过来,打在司徒小倩的脸上,她把玻璃窗重新按了上去。
白宝山以为司徒小倩不愿搭理自己,嘴上叼着烟尴尬地站着。还算他有自知之明,认为他和司徒小倩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他犹豫了一会儿,打算转身时,大奔的门开了。大奔的主人给白宝山点点手,示意他上车。
“我想借个火。”白宝山笑笑说。车子的发动机还在嗡嗡地转动着,车子里暖洋洋的。
司徒小倩摁下了点火器,手没松开,三秒钟后,把点火器,亲自递到了白宝山的嘴边。
香烟被点燃,红光一闪一闪的。
白宝山狠劲地抽了两口之后,问司徒小倩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司徒小倩以同样的口吻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宝山笑笑,司徒小倩也笑笑。
烟还在弥漫,车厢里很快就雾腾腾了。
白宝山平怕烟呛坏了司徒小倩,想推门下去,被司徒小倩拽了一把。
“没事的,我也是闷了,来这里看看。你是不是也有什么心事?”司徒小倩问道。
白宝山叹了一口气,说:“我现在是北原市的头号新闻人物,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这话太夸张。白宝山试图他自己打扮成祥林嫂的角色。潜意识里,他希望得到同情,尤其是女人的同情。
“说说看,我想听故事,尤其是男人的故事。”
白宝山的故事很快讲完了,不过他的故事和现实中发生的事实出入太大。他陈述了他和刘燕妮的生死爱情。他深爱着刘燕妮,刘燕妮也深爱着她,但由于第三者的插足,在刘燕妮和他结婚的那天,她突然背叛了他。
凄美的故事吸引了司徒小倩,她对白宝山的境遇深表同情。同情之后,司徒小倩啊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白宝山本打算说自己想报复那个忘恩负义的女人,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他和司徒小倩没有什么交情,对于没有交情的人不能说太多的实话。
而司徒小倩并不这样认为,她在线她和白宝山一样都是受害者,虽然一个是因为办学,一个是因为结婚,但他和她最少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都受到了刘燕妮的欺骗。
欺骗人的的人都是不诚实的,而不诚实的人都该受到应有的惩罚,这是司徒小倩的逻辑,更是白宝山的逻辑。于是,司徒小倩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她不让你好过,难道你就能咽得下这口气吗?”司徒小倩开始用心说服白宝山了。
“我刚到公司找了她,被他轰出来了。”白宝山唉声叹气地说。
“没叫保安收拾你已经很对得起你了。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可真是经典啊。”司徒小倩别有用心地开导着白宝山。
白宝山虽然不怎么聪明,但还是深刻领会了司徒小倩的意图。他正在黑暗中徘徊,司徒小倩就像一座高耸的灯塔,忽然间就照亮他的前程。
白宝山也是个急性子,一天不对刘燕妮实施他的报复计划,他的良心就一刻也得不到安宁。他在大奔里抽完了第五支烟时,决定现在就去实施他的报复计划。
看到白宝山决绝的态度,司徒小倩认为一定有故事要发生。就在白宝山走下车子的时候,司徒小倩冲着白宝山说:“我对你什么也没说,你只是来向我借个火。”
司徒小倩说的没错,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在白宝山这堆愚蠢的干柴上点了一把火。这把煽动性的火点燃了白宝山的冲动,却给刘燕妮带来了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以白宝山现在的身份,他即使想做些见不得光芒的勾当,也不会赤膊上阵的。他的心里早已有了合适的人选,这个人就是曾经被他找过,为蒋丽莎出过力并且为此差点坐牢的不务正业的烟贩子加流氓李全保。
李全保现在混垮了。
李全保的混垮首先是因为他的老丈人被人骗走了全部的家当。丈人没钱了,李全保就失去了经济上的靠山,贩卖烟土的勾当也从此画上了句号。
卖不成烟土的李全保自然也抽不起大烟。可大烟不同于别的玩意儿,不抽就会浑身难受。平时游手好闲的他于是就打起了老婆的主意,三番五次就要求老婆到去卖身,以求得自己的生存。
老婆也不是个好鸟,在李全保的三番五次的诱惑甚至是拳脚相加的威逼下,她终于走向了靠卖身为生的不归之路。
夜晚,白宝山在一个阴暗的赌场找到了李全保。他找到李全保时,李全保正在从一个年龄比他小的男人手里夺钱。
他每天混在赌场,却从来不赌钱,他做的是无本的买卖。看见谁赢了钱,就直接伸手过去,赢钱的人知道李全保的为人,多少总要给点。给的不多,但也不少,足能让李全保过一次烟瘾。
可这次,那个小伙子却有点顽固,面对李全保的死拉硬拽,他就是不松手,以至于手里的钱被撕成了两半。
小伙子见钱被李全宝撕烂,就发火说:“我这几个月都输了几千了,这是第一次赢钱,就遇到你这么个无赖。”
李全保见有人竟敢对自己如此无礼,挥起拳头就要砸过去。
他的手刚刚举到半空,忽然被人握住。他回头看看,一看是白宝山,就不好意思地笑笑,脸上也红起来。
无赖也要脸面,在很多情况下,越是无赖越是要面子。虽然李全保要面子,但刚刚发生过的事却不能遮掩。他尴尬着,忘记了和白宝山打招呼。白宝山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抓着李全保的手塞进了他的手里,说:“君子取财有道,要靠本事。有本事的人,别人会把钱主动装到你的口袋里,没本事的人才会强别人的钱。拿着,天门,这下肯定能赢。”
说着,把李全保的手按到了天门。
骰子落下,刚好打着天门。顶门的人见李全保放钱多,没敢拿牌。李全保抓起牌来,翻开一看,偏巧是个猴王。
牌九至尊,赢了。庄家点钱,一千五。
李全保拿着赢来的钱装进口袋,然后拉着白宝山的手就往外走。
他很久没见过这么多钱了,他清楚的记得,又一次老婆回来后向他汇报收成,说陪着一个尊贵的客人睡了一个晚上,才挣了五百块钱。
一千五,要靠老婆陪睡,最少也要陪三个晚上,李全保对白宝山的感情之情可以想象,他恨不能把老婆喊回来,叫她很好地陪陪自己的白大哥。
李全保心里只是想想,并没有说出来。他有这样一个心里活动,只能说明他还是个讲义气的人。
即使李全保说出来,白宝山也不会和他的老婆睡觉。他这次来,是有更重要的事要李全保出山。
城郊的小酒店里,李全保一口气喝下了半斤白酒,吃了三斤猪头肉。当他吃饱喝足之后,才问道:“哥,说吧,道上的规矩我懂,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好,哥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白宝山毕竟还是校长,他提到了刘燕妮,但并没有讲出婚变的故事,他只说这个女人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要李全保把她收拾一番。
“收拾到什么程度?除了开肠破肚要人命,其他的只要你一句话,我保证做到,要是失言,你割了我的饿舌头。”李全保问道。
“兄弟言重了,我不会叫你要了她的命,至于怎样收拾,你看着办。不过有一条你得记住,如果有闪失——”
“哥放心,我懂道上的规矩,你们素不相识。好汉做事好汉当,一切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但与钱有关,我先付给你五千,等事情成了,我再给你五千,或许更多。”
白宝山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钱来放到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