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黄江河和许文蓝相拥而立,刘燕妮的心情和司徒小倩截然不同。
刘燕妮很快想到,许文蓝的教育局长就是靠她出卖自己的色 相得来的。想起自己当初为了当上信用社主任,和黄江河在黄河边的约会,一股酸楚涌上了心头。她后悔自己太傻,为了小小的官职,竟然把自己年轻的体委身于黄江河这个衣冠禽兽。
司徒小倩和刘燕妮的感受几乎完全不同。从表面上看,司徒小倩是个寡居的人,处在她这个年龄段的女人,内心深处无时无刻都充满了情 欲。她想把她多余的情 欲释放给所有她看上的男人,包括黄江河。
可是,自从和黄江河有过几次欢娱之后,司徒小倩明显地感觉到,尝过了新鲜滋味的黄江河占有了她这位表面看起来似乎很年轻的老女人之后,似乎有意躲避了她。
始乱终弃,已经到了一种不道德到令人无法忍受的地步。看到黄江河和另外的女人在自己的眼前搂搂抱抱,司徒小倩内心的怒火无法控制地燃烧起来。
她把手放在方向盘上,使劲地摁响了喇叭。
丘陵上的黄江河和许文蓝听到身后的喇叭声,猛然地松开,并同时扭转身体,内心充满了疑惑和惊恐不安。
看不见车里的人,但许文蓝和黄江河都认识丰田车的主任。两人的第一个反应是,他们被刘燕妮跟踪了。
惊恐之余,两人一前一后下了丘陵,向车子走来。司徒小倩还留在车里,一动不动。
刘燕妮笑呵呵地打开车门,迎了上去。
许文蓝老远就伸出手来,说:“早知道你来这里,咱们就一起来了。”
和许文蓝握手之后,黄江河也伸出手来。刘燕妮把手伸出来,只递给黄江河五个长短不一的指尖。这是有意的疏远,同时刘燕妮也在表明她的立场——过去的都过去,就当什么也没发生,黄江河在她的心里就像一阵风,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黄江河尴尬地笑笑,说:“咱也算是老相识了,你要投身于北原市的教育事业,就该给我打个招呼,我会全力以赴的。能来北原市投资的,都是北原市的朋友。不信你去问问司徒大老板,她来投资工业区,我没等她说话,就在她头上戴了一个光环,委任她为工业区管理办的主任,正处级待遇。她倒好,戴上了光环之后,只顾忙她的事,对北原市工业的发展不管不顾的。为这事,我还被人说了闲话。你这次来投资,我可是全力以赴的,刚听说这里的土地可以利用,我就把许局长喊了过来,共同商量一下,看怎么才能快速地把地征下来,一年半载之后,一座现代化的中学就在这里耸立。”
刘燕妮正想敷衍黄江河,说几句感谢的话,丰田的车门被打开,司徒小倩从上面走了下来。
黄江河看见司徒小倩从车上走下来,赶紧迎了上来,伸手想和司徒小倩握手。
“哎呀呀,你终于露面了,刚才还在说你呢。都是老朋友了,搞块地皮还绕那么多圈子,好像我很难说话似的。”
司徒小倩见黄江河要和自己握手,把把手背到了后面,黄江河尴尬地把手撤了回来。
“你觉得这块地怎么样?”司徒小倩问道。
“不错,相当不错,有眼光,还是女富豪有眼光。我要是早想到开发这块地,也能为北原市经济的发展做点贡献。你看看,这里土地贫瘠,高低不平,别说种粮食,就连草都不生长。”
黄江河说着,和司徒小倩并排走到了刘燕妮与许文蓝身边。司徒小倩看看许文蓝,又看看黄江河,说:“这里可真是个乐园,开发成学校简直可惜,要我说,应该开发成一个大型的娱乐场所。节假日里,那些青年男人,中年夫妻,老年伴侣,大人小孩,都能来到这里。小孩子游玩嬉戏,情侣们谈情说爱,呵呵。刚才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们谈工作了,实在抱歉。”
司徒小倩终于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说出了不该说的。
许文蓝的脸立即飞红,张张嘴想解释什么,但终于没有出声。
还是黄江河能随机应变,说起谎话来眼不眨心不跳,张口就来,说:“哦,你是说我和许局长吧。我来解释一下,今天许局长身体欠安,本来一登高就眼晕,我怕她摔下来,就扶了她一把,让你们误会了。”
这时,一群乌鸦从北边飞来,发出“刮刮”的叫声。
司徒小倩太太头,问道:“看到乌鸦我想起了一个童话,据说乌鸦原来不叫乌鸦,叫白鸦,后来不知哪个多事的画家就把逮住的白鸦涂抹成黑色,逮住一个涂抹一个,结果后来所有的白鸦都成了乌鸦了。”
越描越黑的成语经司徒小倩这么一解释,倒是显得很滑稽。这分明是是挖苦黄江河。
刘燕妮听了捂着嘴直笑,黄江河尴尬地说:“你呀,真能说笑话。这里太冷,咱们离开吧。今天我做东,地方你们选。”
“你太破费了。”刘燕妮止住笑,敷衍了黄江河一句。
“你们不远百里,来北原市投资,为这里的教育事业流汗出力,我请你们吃一顿是应该的,应该的。燕妮呀,你今天不是找过许局长吗,她刚才说过了,愿意当你的教育顾问。不过她可有言在先,她只当顾问,不拿钱。如果谈钱,她可是坚决拒绝。”
黄江河一方面想在许文蓝的脸上贴金,另一方面又想讨好刘燕妮。不想刘燕妮不领情,反而说:“你真不愧是市委书记,手下人什么话都愿意给你说。”
许局长此时更显得尴尬,就接话说:“我刚才是这样说的。”
“配合得挺好的呀。”司徒小倩酸溜溜地说。
一个星期之后,办学的土地申请报告由市府有关部门递交到了省国土局。刘燕妮和司徒小倩在等着,申请一经得到批复,就会立即动工。
白宝山早上出院了,他出院后并没有回到学校,立即打车来到了帝豪大酒店。按照刘燕妮的承诺,再过一个星期,就到了刘燕妮和他曾经约定的结婚时间。
白宝山的气色很差,脸色灰白灰白的,如果不了解他的底细,别人会认为他是个吸毒的。他本来想先回到学校休养一段时间,等身体好了之后再和刘燕妮商量结婚的事,可他等不及了。如果再拖延下去,他怕刘燕妮飞了。省委书记的女儿,后面肯定跟着一长溜求婚的人马,只有先和她结了婚,才算把这只鸭子煮熟了。
一般情况下,煮熟的鸭子是不会飞跑了。
路过一个花店,白宝山看到门前簇拥的五颜六色的鲜花,就叫停了车,下车后买了一束红色的玫瑰花。
白宝山连价格也没问,在他的心里,省委书记女儿的身价价值连城,如果搞了价格,就是掉了刘燕妮的身价。
他抱着一束冬天的玫瑰,就是抱着一线人生的希望。他要把这束玫瑰送给他心爱的燕妮,然后提醒她,不要叫她忘记了结婚的承诺。虽然白宝山明白,刘燕妮能随时撕毁她的承诺,就像白宝山当初能随便向刘燕妮提出离婚一样。
办公室门前,白宝山挺直了腰杆,脸上带着病态的微笑,敲响了刘燕妮的门。
白费力气,因为刘燕妮根本不在房间。
白宝山看看表,还不到八点,想着刘燕妮肯定在餐厅吃饭,就直奔餐厅而去。
还没到餐厅,就透过玻璃墙壁看到刘燕妮和冰莹坐在一起。他加快了脚步,进入玻璃门后直奔刘燕妮和冰莹。
怀里的玫瑰很耀眼,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季,不禁让人们的眼前一亮。正在用餐的人都把目光投向白宝山怀里的玫瑰花。带水的花瓣,和自然的露珠没什么分别,在花瓣上滚动着,把鲜花打扮得更为娇艳。
冰莹看见了白宝山和他怀里的鲜花,用肘子碰碰刘燕妮,然后使了个眼色。刘燕妮扭头看看白宝山,坐着没动,脸上也毫无表情。
白宝山走到刘燕妮跟前,先对冰莹点点头,然后双手捧着鲜花送到刘燕妮面前。
“燕妮,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由于心里惦记着你,所以我回来了。”白宝山想幽默,但限于水平,终于没有幽默起来,刘燕妮听着这不伦不类的表白,只想吐。在心里,她对白宝山简直厌恶到了极点。如果脚上有刀,她会一脚踢死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刘燕妮单手接过鲜花,然后放到了一边,淡淡地说:“本打算去看看你呢,可由于太忙,就耽搁了。坐吧!冰莹,去给白校长打饭。”
白宝山不算太聪明的人,但察觉到刘燕妮冷淡的态度,回想起住院期间刘燕妮一次也没有去看过他,心里没了底。
他鼓足了勇气,一把抓过刘燕妮放在一边的玫瑰花,突然单腿跪地,举起花儿,大声地说:“燕妮,我求你嫁给我!”
由于声音太高,惊动了吃饭的人,大家都再次向白宝山投来惊异的目光。他们很诧异,在诧异的同时又感到侥幸,侥幸在大早上能看到一出求婚的喜剧。
刘燕妮尴尬,她和所有的人一样,想不到白宝山竟然演了这么一出。她看看四周,又看看单腿跪在身边的白宝山,顿时手足无措。
冰莹看着白宝山恶作剧,很不以为然。在她的心里,白宝山和大街上的混混没什么本质的区别。
但刘燕妮毕竟是刘燕妮,刹那间,她很快镇定下来。她站起来,再次接过白宝山双手捧着的鲜花,重新放在一边,然后拉着白宝山的手,说:“起来吧,我不是早已答应过了吗,下个月的阴历十六,我就和你结婚。你不相信我呀,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我再次许诺。你起来吧,吃饭了吗?”
白宝山站起来,搓着手说:“还没呢。我出院后第一个想见的人就是你。我不是叫你当众许诺,当初是我不好,我想弥补我的过错。现在离你说的大喜的日子不到只有五天了,我心里着急,所以就迫不及待地来找你。”
说话间,冰莹早已打好了饭,放在了白宝山面前,白了白宝山一眼,一声不吭地坐了下来,刚要喝下最后的半碗汤,刘燕妮就说:“冰莹,咱们走吧。”然后对白宝山说:“我和冰莹有点事,你慢慢吃,吃完了就回到学校。你刚出院,身体肯定很虚弱,到了学校不要乱走动,养好了身体咱们就结婚。”
刘燕妮的话充满了关爱,白宝山感动得几乎想哭,但细细一想,刘燕妮根本没接他的话,心里就有点放心不下。
刘燕妮和冰莹转身要走,白宝山跟在后面,讨好地说:“我今天就想买家具,如果你有时间,咱们就一块去吧。”他还在强调下月十六结婚的主题,只不过变换方式。
“还是你做主吧,我相信你的眼光。慢慢吃,我先走了。”刘燕妮似笑非笑地说。在她的心里,白宝山这辈子都会像一条没有尊严的狗。
白宝山吃过饭回到学校。
学校里很多人都对他们的白校长不感兴趣,其中包括两位副校长。在他住院期间,他们硬是装傻充愣,没有到医院看过白宝山一眼。他们认为,白宝山当他们的校长简直就是他们和一中的耻辱,并且认为他的校长的帽子,而是一条兔子尾巴。
但是,当白宝山重新出现在办公室里,他们中的一部分还是考虑到白宝山是校长,赶来问候一声。县官不如现管,白宝山在位一天,他们就要俯首帖耳一天,哪怕这种俯首帖耳是装出来的。
而白宝山此时无心思招呼他们,他对刘燕妮说过今天要买家具,就一定要履行自己的诺言。
当白宝山草草地应付了两位副校长和几位年轻老师的关心,就声称自己累了,把他们打发出了门。
在人们走后,白宝山并没有休息,他通过电话喊来了莲花和李修长。
在莲花和李修长面前,白宝山不但能拿起他校长的架子,这两位女人对他也是百依百顺。
简单的问候之后,白宝山要她们陪着自己去买家具。李修长倒没什么,莲花的脸上多少露出了不愉快的神色。白校长如果结婚了,莲花就会少了很多精神寄托。
尽管心里不愉快,但莲花还是装作愉快地答应了白宝山的请求。为校长服务,无论是什么样的服务,莲花认为都是她的本分。
下午,在两位女人的陪伴下,白宝山买齐了所以的家具和家电。把所买的物品安置好之后,他陪着李修长和莲花吃了饭。
夜晚即将来临时,两个女人离开了。白宝山一个人留在房间里,给拨打了刘燕妮的电话。他想,如果刘燕妮肯过来,他要想尽办法把她留下。他要好好和她说说话,如果她愿意,他会把她留下来,和她好好地说说话,共同展望一下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