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丽莎和黄江河梦了一回,安安稳稳地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吃过早餐,和黄江河打了招呼,然后就到国土局去了。

 临走的时候,黄江河告诉蒋丽莎说,国土局的局长姓王。蒋丽莎回头一笑,说:“管他姓什么,他也不敢把我拒之门外。”

 在所有的职能部门之中,国土局局长的位置也算是炙手可热。表面上看是国土局掌握着土地,其实土地就掌握在这些局长们的手里。局长要是高兴了,只要大笔一挥,几十亩几百亩的土地就会被划出去,然后那些土地上就会高楼林立。当然,局长的笔不会轻易地在纸上乱画,名字也不会随便签。在签字的背后,一定有人想法设法把大把的票子打进了局长的信用卡。

 当蒋丽莎敲开了土地局长的门,局长冷冷地看了蒋丽莎一眼,当他发现眼前的女人气度不凡时,脸上才露出一种大家在办公室里常见到的那种统一模式的笑容。亦真亦幻,虚伪和真挚的交融。

 “你是哪位,你找哪位?”局长轻松地又随便的问道。

 蒋丽莎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也不屑于立即就回答他的问话。她走到沙发前坐下,把红色的手包轻轻地放在另一个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你是局长吧。”等蒋丽莎完成了自己该完成的动作,才反问局长说。

 从坐下之后,蒋丽莎就开始欣赏自己的手指,再也没有看过局长一眼。

 这气势够压人的,显然高人一等。见过大场面的局长马上就意识到,眼前的女人身份和地位绝不是等闲之辈,否则她不敢在土地局长面前这么放肆。于是他的很快地离开了椅子,站起来面朝蒋丽莎,对她点点头,回答道:“我就是国土局的王局长。”说过之后又不明白地问道:“看来你是来找我的,可我不认识你,你——”

 蒋丽莎站起来,倒背着手在走了两步,突然回头说:“新鲜事物每天都层出不穷,难道凡是来找你的人你都要认识。不兜圈子了,你忙我也忙,咱们有话直说。我先自己我介绍一下,我是老黄的爱人,市委老黄。”

 王局长一听到黄江河的名字,立即就像变了一个人,马上对蒋丽莎做出了请坐的姿势。等蒋丽莎坐下后,又忙着去给她倒水。

 “失敬,失敬,有什么事你打声招呼,我亲自去便是了,何苦又要你跑来。”局长殷勤地说。

 蒋丽莎接过王局长端过来的水,然后放在了茶几上,说:“我早就听说了,你这个局长和别人可不一般,忙得很。北原市这么多土地都属于你管辖,如果不小心丢了一块,问题可就严重了。我今天来不为别的事,我受人之托,想在你这儿搞一块地,叫你给出个主意。”

 接着,蒋丽莎就把要在北原市征地五百亩,想办个私立学校,而又没有土地的苦衷说给了王局长。

 蒋丽莎说话时,王局长一直站着。蒋丽莎没请他坐下,他也 不敢坐下,虽然这是在他的办公室里。

 听完蒋丽莎的介绍,王局长不禁皱起了眉头,不假思索地说:“现在寸土寸金,不要说五百亩,就是征五十亩也很困难。我这样说吧,如果想征用耕地,不要说我,就是黄书记出面也很难办到。这样吧,我先提个建议,咱们把城南防洪二道防线附近的那片丘陵地带开发一下。那片地接近市区,低价又便宜,你看如何。这件事太大,你我都不好拍板,你回去后最好请示一下黄书记,然后把他的意见告诉我,然后再作。变废为宝,增加了财政收入,这是件好事。”

 “低价呢?”蒋丽莎原本以为征地五百亩相当的困难,没想到对于王局长来说就是一碟小菜,听了不由暗喜。

 此时她已经开始关心地价了。

 王局长以为蒋丽莎想压价,就呵呵一笑,说:“你在为北原市的教育事业出力,我也不能和你过不去,反正不能太高了,我保证叫你满意。”

 王局长本来是善意,没想到蒋丽莎听了却立即板起脸来,严肃地说:“无论谁在这里投资,我们都不能坑害了国家,土地金贵短缺,只能高不能低。我虽然受人之托,但也只是为了办事方便,坑害国家的事从来不做。你听好了,不但不能低反而要比现在的低价高些。”

 蒋丽莎义正言辞,王局长为自己的失言深感惴惴不安。他终于相信,高高在上的人中,品德高尚的人还真不乏其人,不禁对蒋丽莎另眼相看。

 他哪里知道,蒋丽莎的心里也在打着小算盘,地价越高,她回扣的就多。如果把这五百亩地白白地送个了司徒小倩,按照她和高寒的约定,她一分钱也拿不到手。

 黄江河今天刻意地打扮了自己。

 人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其实这句话对于男人来说也很适用。黄江河刻意地打扮了自己,就是为了在许文蓝面前一显他男人的器宇轩昂的气度。

 在蒋丽莎出去不久,他也来到了市委的办公室。坐了一小会儿之后,站起来对着镜子照照,发现自己的头发有点长,就突然想到外边理理发。

 从冰莹离开之后,黄江河就再也没安排过专职的司机。没司机也有没司机的好,办起私事来方便,不受节制,独来独往,不担心东窗事发。

 他开着车来到全市最有名的名人理发轩,干洗了头,理发之后又做了个局部按摩,出门上车后刚要给蒋丽莎打电话,手机就响起。

 听了蒋丽莎兴奋的汇报之后,黄江河直接开车返回了市委。

 在办公室里,黄江河心平气和地给许文蓝打了电话,说自己有要事和她商量。许文蓝告诉黄江河说,等她处理完手边的事再和他联系。

 黄江河坐在沙发上,把腿翘到茶几,闭着眼睛晃着腿,想着许文蓝的模样,心里喜滋滋的。

 许文蓝的手边并没有什么事,只不过有个女人今天来找她。这个人黄江河也认识,就是刘燕妮。

 蒋丽莎去土地局时,刘燕妮也赶到了许文蓝的办公室。

 自从许文蓝得知刘燕妮是省委书记的女儿之后,就对这位年轻貌美的女人开始刮目相看。

 人靠衣裳马靠鞍,这句话从某种程度上说已经过时,换句话说,应该是人靠地位马靠鞍。如果和省委书记的女儿成了朋友,以许文蓝的年龄,在仕途上还有可能大有一番作为。

 许文蓝像接待贵宾一样接待了刘燕妮。

 这种会面对于许文蓝来说是意外的,当然也是愉快的。

 谈话很直接,从昨晚喝酒谈到了白宝山,从白宝山很快就谈到了刘燕妮要办的教育事业。不过,今天的谈话可不是开玩笑,是正规的。刘燕妮向许文蓝正式发出了邀请,要她出任刘燕妮和司徒小倩教育事业的顾问。

 对于刘燕妮的盛情邀请,许文蓝不置可否。黄江河曾经给她画过一个大饼,要她当分校承建的筹委会主任,但最后不了了之。许文蓝也怕省委书记的女儿再给她画个不能充饥的大饼,所以只能呵呵地笑着看着刘燕妮。

 从许文蓝的笑,刘燕妮意识到她对自己的诚意表示极大的怀疑,于是就说:“我要办成的事不会办不成,我要邀请的人肯定是出于诚意。你可能在要我的理由,邀请你当教育顾问的理由,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的合作伙伴是中原超级女富豪司徒小倩,而我 本身代表的是香港宏昌贸易公司。我可以负责任地说,等我们的学校落成,你就是辞掉了局长,也不会后悔的。当然,我之所以请你也有我的理由,第一是司徒小倩的建议,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你身处教育局长的职位,学校资质的审批等很多事都需要你的鼎力相助。”

 许文蓝还没接话,电话响起。许文蓝接了电话,第一句就习惯性地叫了声黄书记。

 敏感的刘燕妮立即就认识到,许文蓝和黄江河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许文蓝放下电话,对着刘燕妮呵呵一笑,说:“你的行动够迅速的,那边在征地,这边就动员上我了。对于你的盛情邀请,我暂时不作答复。我还出去有事,等你选好了校址,再来找我不迟。”

 黄江河给许文蓝打电话没说别的,他就是想要求许文蓝和他那片丘陵去看看,当然,看地从某种程度上说只是个借口,能和许文蓝在一起,黄江河感到身心的愉悦。黄江河可以没钱,但不能不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感情的需求高于一切。对于许文蓝,他虽然还没到一日三秋的地步,但长时间不见,心里总难割舍。

 蒋丽莎给黄江河汇报完情况就回到了家里。她关心着她的回扣,就给高寒打了电话,通报了征地的发展情况。而高寒接到电话后,又把信息反馈给了司徒小倩。

 司徒小倩把高寒的话又通报给了刘燕妮,刘燕妮这才猜测到,许文蓝一定是和黄江河看地去了。于是,刘燕妮也邀请了司徒小倩,要她陪自己也到那片丘陵地带看看。

 这片丘陵从东至西至少延伸了二十多公里,南北宽大约五公里,泥土的性质属于直立型,如果社会还处于远古的居年代,倒是挖地和窑洞的好地方,肯定会成为人们抢手的地盘。

 这里不能说寸草不生,但绝没有丰满的水草茂密的森林。现在是冬季,丘陵上基本是童山秃岭。

 黄江河的奥迪A6带着许文蓝悄悄地停在了一片丘陵深处的开阔地,两人下车后向一道较高地势的丘陵走去。

 整个丘陵高低起伏。站在高处,一个个丘陵就像一个个黑色的馒头。弧形的地形绝不陡峭,但在走向丘陵的顶端时,黄江河还是伸出手来,拉着许文蓝向高处走去。

 几只野鸡受到惊吓,扑棱着翅膀从这个丘陵飞向那个丘陵,落下后望着牵着手的黄江河的许文蓝。也许它们在奇怪,同是大自然的生灵,为什么造物主那么不公平,要给长着两条腿的人类多生出两只手来。

 没有手的牵拉,感情的交流将会是多么的困难。

 想不明白的事再使劲想也不会明白,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因为人与人之间本来就不公平。如果野鸡们真的明白了人类之间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它们会对造物主把它们造成野鸡感到无比的侥幸。

 人烟稀少的地方,是情人放纵的好地方。黄江河的身体虽然有些冷,但他的内心却充满了激情。看看四周无人,他一把就把许文蓝揽入怀中,在她的面颊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依偎在市委书记怀里的许文蓝,此时温顺得就像一只羔羊,和她做记者时的公众人物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人在穿着衣裳和光着身子时,绝对是两种状态和两种心情。许文蓝接受市委书记的馈赠,已经成了习惯,高贵和羞涩跑到了九霄云外,剩下的只有**裸的矫情。

 “刘燕妮刚从我那儿走,她要邀请我当她的教育顾问。”许文蓝说。

 “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得知司徒小倩想在北原市建一所中学。那边的分校刚被职教收编,这里就开始了行动,我怀疑,记者的采访与刘燕妮有关联。不谈这事了,虽然这里没有晓风残月和阳春白雪,但我不想被俗事所烦,我只想静静地享受和谐的两人世界。好久不见了,你也不和我联系。”黄江河凝视着许文蓝的眼睛,充满激情地说。

 他一边说,一边解开扣子,想用敞开的衣襟裹紧他深爱的女人。可是,衣襟太短,终于无能为力。

 衣襟放弃了包裹,在风中抖动着,氛围充满了动感。

 他不想被人打扰,可往往事与愿违。

 就在两人的感情的交流快要达到顶峰时,一辆丰田也悄悄地驶过来,也静静地停在了奥迪的旁边。

 黄江河和许文蓝还在紧紧地抱着。他们面南背北,丰田的声音很小,两人都没有听到外人的介入。

 而车上的刘燕妮和司徒小倩把这幅情侣相拥的图画早已纳入了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