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燕妮带着高寒和黄珊,冰莹领着李时民一前一后来到帝豪酒店的大堂时,许文蓝早已订好了房间在大堂等候了。她虽然是教育局长,但高寒黄珊刘燕妮三个人的政治背景都比她深厚,轮不到她拿架子。
就在一行五个人进入雅间时,许文蓝突然想起蒋丽莎来,就提议说:“还缺少一个人呢。”
高寒笑笑说;“你请客你做主,客随主便,叫谁来我们都不敢有意见。”
“我叫的人你和黄珊肯定不会有意见。”说着就打了电话。许文蓝对着电话一称呼,在旁的人才听出来,她要叫蒋丽莎过来。
六个人聚齐在雅间,刘燕妮没等大家说话,就拿起菜谱开始点菜。凉菜倒还一般,轮到点热菜时,连菜谱也不看就脱口而出。由于口齿伶俐说得太快,乃至服务生都来不及记录,显得手忙脚乱。
坐在一旁的许文蓝有点不高兴,以为刘燕妮这是在喧宾夺主,不给她面子。她请客,别人抢着点菜,有点不靠谱,心里自然失去平衡。
刘燕妮连着点了六个热菜,然后才征求许文蓝的意见说:“在座的每人一道热菜,谁都不许偷懒。”
许文蓝虽然在笑,但笑得极为勉强。蒋丽莎看出了她的不快,就说:“既然是徐局长请客,我们还是听听她的意见,咱们要是演了主角,她会不高兴的。”
许文蓝正想解释说不客气,刘燕妮就呵呵一笑,说:“你们真的太客气了,今天许局长出面把诸位请到了这里,还是由我来请客为好。酒店虽然不是我的,但我的公司进驻在酒店里,你们来这里,就是在我的家门前吃饭,哪有主人吃客人的道理,如果你们执意如此,就是打我的脸。你们说是钱重要呀还是面子重要。”
听刘燕妮如此一说,许文蓝的心情才阴转多云。她笑呵呵地接过菜谱,说:“我请客花的是公家的钱,你请客花的是个人的钱,先公后私才是正理。“说着打开菜谱。
蒋丽莎见许局长不再不高兴,也凑热闹似的说:“是呀,还是许局长说得对,公家的钱只有被花出去,才能变成私人的钱。”刘燕妮冲着蒋丽莎说:“相对而言,我花的也是公家的钱,就算是老板给我的活动经费吧。大家都不要客气了,就给一个薄面,这顿就算我的。”
高贵的人挣的是面子,不是钱。只有低贱的平民才会在钱的问题上斤斤计较。
大家见刘燕妮说的坚决,也就不再争执。点菜完毕,等着上菜的功夫,高寒见大家谈笑风生,唯有冰莹和李时民静悄悄的不吱声,就建议说:“大家静一静,在座的有一个我们大家都不熟悉的人,还是请冰莹介绍一下她的男友。”
高寒话音未落,大家都把目光向李时民投了过来。冰莹的脸涨得通红,站起来说:“没什么可说的,他不过就是一个医生。”李时民也站起来,朝大家点点头,说:“就是,我不比在座的各位,只是个工薪族,那手术刀的。如果以后大家有什么需要,请直接到医院找我,我会照顾大家的。”
别人要是这样说到无可厚非,坏就坏在李时民的职业是个医生。他刚说完,蒋丽莎就先装作不满意地说:“李医生见缝插针,广告宣传可是做到家了。你是不是希望我们每天都得病,然后好往你们医院跑呀。”
蒋丽莎这一说不要紧,刘燕妮也跟着起哄说:“就是,大家把你请来,你反倒要我们得病,等会儿喝酒,非罚你三杯不可。”
两个人攻击李时民,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找个乐而已。
李时民本就不善言谈,被两个比他年龄大的女人这么一奚落,脸上不由飞红。黄珊毕竟和李时民是同学,见李时民一时无语,就站起来说:“我同学是本分人,我想他不会有别的意思,请大家不要介意。”冰莹也接着说:“人吃五谷杂粮,不可能不生病,如果谁真的有了病,医院里有熟人比没有熟人好。如果大家认为他说错了,我在这里向大家赔罪。”
蒋丽莎看冰莹认了真,就笑笑说:“还没结婚呢,就护上了,要是婚后我们说了他什么,冰莹姑娘还不把我们打一顿。”
大家你言我语,一时间雅间里倒也充满了乐趣。这时,酒菜已经上齐。
女人也喝酒,但酒量不大,更不会猜拳。刘燕妮作为东道主,先敬大家三小杯,然后边吃边聊,不由把话题引到了记者的采访上来。
说起记者采访的缘由,不由各抒己见,议论纷纷。
有的说是家长告了状,有的说是学校内讧。但无论怎么样,都认为无家贼引不来外贼。
话题从此扯开,又扯到了高寒身上。许文蓝不知道高寒和刘燕妮之间曾经的纠葛,更不知道高寒怎么会参与到了采访中,还成了省里派来的“钦差”就问道:“高寒,说说你是怎么成为特派员的。”
由于许文蓝问得急,高寒来不及思索,一时语塞。蒋丽莎快人快语,凭着自身的判断,就说:“这个不难想象,燕妮的爸爸是省委书记,高寒是他的秘书科长,高寒随便一句话,来斌书记点点头,高寒就能成为钦差大臣。高寒你说是不是。”
高寒斜眼看看黄珊,只见黄珊的脸色不大好看,就解释说:“我也是偶然间成了钦差,只是碍于机密,不便吐露真话,请大家谅解。”
高寒刚说完,黄珊也斜眼看看刘燕妮,说:“高寒的秘密多着呢,如果写成一本书,会成为少男少女的抢手货,畅销全世界呢。”黄珊说着,把目光从刘燕妮移到了冰莹身上。刘燕妮的脸倒是很正常,和先前没有太大的却别,冰莹就不同了,她知道黄珊在棍打闲人,指桑骂槐,不由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许文蓝不知道黄珊指的是什么,就想弄个明白,问道:“你的意思是高寒会成为大众情人,是不是这样啊。”
蒋丽莎这时已经意识到都是自己惹的祸,就赶紧打岔说:“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不管怎么说,这次采访总算被应付过去,许局长和白校长都躲过一劫。要不是高寒努力,咱们的两个学校在电视上一曝光,呵呵,一个晚上就会成为省里的反面教材。来,为了北原市教育事业的脸面,我们干杯。”
刘燕妮今天做东,除了她自己说的缘由,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想借机和许文蓝套套近乎,多了解一点教育方面的盈利状况。等大家干了杯,趁着倒酒的机会,刘燕妮就装作无意地说:“分校交了就交了,反正也不挣钱,没什么可惜的。”
她这是正话反说,目的就是想从许文蓝的嘴里套出点教育盈利的状况。
人都爱逞能,都喜欢比别人见多识广,只是表现的程度不用而已。许文蓝喝了酒,话就不由多了起来。在她看来,刘燕妮的话就是幼儿班的水平。她想纠正她的看法,于是就说:“开公司我是外行,办教育你是外行,我实话对你说,一所中学如果办好了,就像分校那般规模的,一年闭着眼睛就能挣几百万,如果生源充足,一千万两千万都不在话下。可惜了,两千多名学生啊。但不管怎么说,肥水没留外人田,肉烂了还在自家锅里。”
看到许文蓝痛心疾首的样子,刘燕妮判断,许文蓝作为分校的代理校长,肯定也要分一杯羹。想着自己和司徒小倩谈过的关于要办一所学校的构想,就以开玩笑的口吻说:“这么说我也想投资教育事业,到时候许局长可要帮忙啊。”众人跟着起哄说:“没问题,只要你到时候还请许局长当校长,她保管给你帮忙。”
许文蓝以为刘燕妮在开玩笑,大包大揽地说:“咱们一言为定,到时候我给你们学校当教育顾问。”
蒋丽莎听到刘燕妮说自己要办学校,知道刘燕妮说到做到。想起自己和司徒小倩的分校,不由心痛,端着杯子一饮而尽。
酒菜过半,会喝的和不会喝的都已经飘飘然像半个神仙。人生快事,莫过于在醉与非醉之间徘徊。正当大家酒酣耳热之际,雅间的门被推开,一个大家都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一中的现任校长,刘燕妮的前夫,也是刘燕妮现在名义上的未婚夫白宝山。
白宝山穿着流行的大翻领棕色皮夹克,腋下夹着公文包,头捂着一顶只有寒冷地带的人才戴的毛茸茸的皮帽子。这一身打扮,不像个校长,与其说他像旧社会的土财主,倒不如更像现代版的农村暴发户。
没有人请他进来,包括刘燕妮。
这一群人素质高低不齐,但他们都在对待白宝山的看法上,似乎有一个共同点,那就只有看不起三个字。
气氛很尴尬,白宝山在尴尬的气氛中站没站样,张开嘴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呵呵,呵呵”几声,也是给大家打招呼,也算是掩饰自己的窘迫。
脸色最难看就数刘燕妮。
在私下里,她多次对蒋丽莎和黄江河等人声称,自己要嫁给白宝山,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只想做个幌子,以报白宝山当时抛弃她的一箭之仇。如果要白宝山参与进来,难免他不在言谈举止中和刘燕妮表示亲近。果真如此,她也会很难堪。
正在两难之时,许文蓝开口说话了。作为白宝山顶头上司,别人能冷落白校长,而她却不能,不管她在心里如何讨厌这位没有品位的校长,她也要做个表面文章。
“白校长,你找我有事吗?”
“我,我来找燕妮,听说她在这儿吃饭,几经周折才问到了这里。”白宝山不好意思地说。
刘燕妮眼看遮掩不住,就说:“我们几个女人在这里谈点事,有话咱们到外边说。”她一边说一边向门口走去。
黄珊一直在怀疑刘燕妮和白宝山的婚恋关系,见此时就是她刨根问底的最佳时机,就先一步走到白宝山面前,说:“白大哥,既然来了就进来吧,今天刚好燕妮请客,你也来来凑个热闹。夫妻并肩,力量无穷,免得别人欺负。”
许文蓝见黄珊邀请白宝山入座,也做个顺水人情,说:“就是,进来吧,都不是外人。”
大概白宝山也不想进来,但他的腿脚却不怎么听使唤,一边点头一边说:“凑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来蹭饭的。”
黄珊趁势说:“今天你就是蹭饭,也蹭不到别人头上,肉烂了在锅里,你就放开肚皮吃,只要燕妮不说什么,我们才懒得管呢。”
等白宝山坐了下来,黄珊早已拿起酒瓶子倒了满满的一杯,端到白宝山面前,说:“来,先喝了这杯再说。”白宝山端起来,一扬脖子咕咚两声,足有三两白酒灌进了肚子。刚放下杯子,黄珊就要又满一杯,说:“单条腿不能走路,再喝一杯,好事成双嘛。”
白宝山正要推辞,冰莹知道刘燕妮一直在戏耍白宝山,就当着刘燕妮的面想弥补下午的过失,趁机起哄道:“就是,我们都喝了不少了,你现在才来,该补上才是。”
白宝山见推辞不过,只得再次仰脖子,又灌了进去。六两酒进肚,白宝山已经脸色发白,心跳加速。他连着哈了两口气,定定神,然后眼看着桌子上的菜,拿起筷子就夹着就塞进了嘴里。
本来热闹的场面,由于白宝山的加入冷落了许多。刘燕妮一心先把白宝山灌醉,免得他胡说八道,就提议说:“咱们来个游戏吧,我建议玩牌定输赢,不知大家意下如何。”其他人见东道主发话,纷纷响应。
扑克游戏,看起来公正无私,但里面也有猫腻,刘燕妮和冰莹心照不宣,许文蓝暗中使劲,两圈下来,白宝山已经不胜酒力,醉醺醺胡话连篇。他转脸直勾勾地看着李时民,说:“兄弟,咱们换个位子,我要问冰莹几句话。”不等李时民答应,白宝山就拉起了李时民,自己坐到了李时民的位子上。
“冰莹姑娘,白哥今天只问你一句话,你要诚实招来,今天下午,你燕妮姐是否真的让你带话给那个王记者。”
他空腹喝了许多酒,呼吸中带着呛人的酒气。冰莹捂住鼻子,看着刘燕妮,不敢说话。
白宝山见冰莹不理自己,就情急地抓住了冰莹的手,使劲地摇晃几下,逼问道:“有白哥在,你谁也别怕,谁要是敢欺负你,只要你告诉白哥,白哥一定替你出气,不打到他满地找牙,决不罢休。”
李时民看到白宝山当着众人的面抓住冰莹的手,这分明是不给自己面子,就从座位上站起来,绕到白宝山的身后,推着他的肩膀,想把他推到一边,说:“白校长喝多了,请你坐到自己的位子。”边说边推,由于用力过猛,白宝山又在酒醉之中,被李时民推开后没有后做好,一坐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