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丽莎说着话一直看着郝琦,只把郝琦看得心惊胆战。郝琦领教过蒋丽莎的狠招,如果得罪了她,她绝对不会放过自己。他抬抬眼看看刘燕妮,刘燕妮给他使了个眼色。他不明白刘燕妮眼色的深意,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话来。刘燕妮眼看郝琦手足无措,就明着说:“大姐说的没错,我们现在就是一家人,你还不快给大姐承认错误,叫她原谅你一回。”
郝琦这才明白过来,移动了脚步,再次对蒋丽莎鞠了一躬,说:“你手眼通天,对我的教诲我一直牢记在心。我和你合作在前,和燕妮合作在后。你放心,等工程款到了账,你该拿多少我就给你多少,绝不会少你一分钱。黄珊是公司的出纳,账上的钱出出进进她最清楚。你当初安排她在财务上,我就是想掌控我的财务状况——”
郝琦嘴上在承认错误,但最后的一句话还是说漏了嘴,明显透露着对蒋丽莎不满。蒋丽莎皱着眉头看看他,说:“放你的狗屁,你当时缺少人手我才向你推荐了黄珊,你现在不但不领情,反倒怪起我来。燕妮你看看,和这样的人能打交道吗?我要是想控制你,简直易如反掌,用得着把黄珊安插在公司?别的不说,就工程款一事,我要是叫高寒给司徒小倩打个招呼,随便在工程上找点毛病,只怕你连一分钱也拿不到手。”
刘燕妮早就想岔开话题,希望蒋丽莎不要把注意力集中在郝琦身上,现在听蒋丽莎提到高寒,就问道:“怎么,难道这个工程还和高寒有关系。”
“哼,岂止有关系,司徒小倩来北原市投资,本来就是高寒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蒋丽莎自豪地说。从昨晚开始,蒋丽莎开始为高寒的升迁而自豪起来。她早已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不断在心里告诫过自己,在以后的私生活中,她的感情生活里只有一个半男人,一个是高寒,剩下的一半才是黄江河。她要把高寒埋藏在心底,小心地呵护起来,不让他受到任何的伤害。想到这里,蒋丽莎不禁对刘燕妮说:“高寒这小子也还算有点能耐,到省委才两年多,现在已经是省委秘书二科的科长了,我看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步步高升,青云直上。”
刘燕妮从蒋丽莎的眼睛里看到了她为高寒而骄傲的眼光,就怪怪地说道:“你们一家人真的好厉害,一个是市委书记,一个是省委的秘书科长,你虽然官职不高,但也是生意场上叱咤风云的女强人。”
蒋丽莎正在为高寒而兴奋,没听出刘燕妮在讽刺她,就接话道:“我们再怎么牛也不能和你相比,省委书记的女儿,这个名号就能吓倒一片人,谁见了心里都得臣服。”刘燕妮脱口而出道:“你说的没错,对都对我刮目相看几分,可就是高寒——”
刘燕妮本来想说就是高寒不把她放在眼里,更不放在心上,话到嘴边又觉着不妥当,所以就打住了,不再说下去。蒋丽莎这才听出了门道,问道:“高寒怎么了?”刘燕妮的以为蒋丽莎听出了什么,就搭讪道:“没什么,他既然高升了,就让他今天中午请客,我好久都没见过他了,毕竟在我的手下干过,难得看见他这么有出息。”
两个女人光顾着说话,把郝琦撇在了一边,现在他一听刘燕妮说要高寒请客,就插话道:“既然人家高升了,咱们也该表示点祝贺,怎么能让人家请客呢。我一会儿就去订房间,咱们趁着星期天好好乐一乐。”
“这主意不错。”蒋丽莎应和道。她昨晚对高寒说过,中午要请高寒吃饭的,既然现在有人买单,她自然喜欢。
昨天蒋丽莎的一席话说中了黄珊的心思,她认为蒋丽莎说的很有道理,自己应该去把右腿动一回手术,以后和高寒走在一起也不会被人笑话,自己也不再自卑。当高寒回到卧室后,她和高寒搭讪了几句,几次都想张口说说自己要动手术的打算,又怕高寒反对,就把话鳖了回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她感觉身上好了许多,就对高寒说自己到市里有事,驾着高寒的宝马来到了人民医院。李时民是个外科大夫,她要好好地咨询一下,看自己的腿能不能再动手术。
在门诊部,黄珊打听到李时民今天歇班,就找到了李时民的宿舍。她敲了半天的门也没有听到应声,刚要掏出手机拨打李时民的电话,隔壁的“稚气脸”出来了。
稚气脸一看是个年轻的女性,不禁流露出一脸的兴奋。他的年龄也不小了,由于个子低,人看起来也不大气,所以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医院里未婚的护士们他相了个遍,十有**他都满意,可护士们不是觉得他个子矮,就是觉得他太孩子气。体内积聚了太多的能量,这些能量又不能通过正当的渠道发泄,就只能找机会和年轻的女子聊聊天,从而获得感官的享受和愉悦。
“稚气脸”盯着黄珊看了半边,只把黄珊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这女的不错,虽然脸上有点雀斑,但看起来还算大气,和我站在一起蛮般配的。稚气脸这样想着,就忘记了说话。
黄珊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就问道:“你知道隔壁的李时民去哪儿了吗?”稚气脸见黄珊主动问自己,才回答说:“我知道他去哪儿了,和他的女朋友在花园里看鱼呢。要不你先在我房间里等着,我去叫他们。”
“不比了,我就在这儿等。”黄珊说。
“要么你和我一起去找他们。我这个人你大概不了解,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热心,咱们走吧。”稚气脸热情地说。能领着还能看得过去的女子在医院里招摇过市,也算是一种享受。他不变态,只是需要。
当黄珊开始起步走,稚气脸才发现黄珊的右腿有点问题,但他丝毫没有介意。他想象着,像自己这样的身材条件,能找个和自己般配的女子,即使腿有点问题他也不会在意的。在对待女人的问题上,稚气脸很豁达。
花园里的四周围着被修剪的整整齐齐的冬青,远远望去,就像绿色的栏杆。在东边的鱼池旁边,李时民正在给冰莹讲解着什么。稚气脸把黄珊领到两颗槐树中间,见李时民还没动静,就冲着她和冰莹的背影叫了一声。
李时民回过头来,一见是冰莹,脸上就堆满了笑容。而冰莹却有点不好意思,和黄珊打了招呼之后,迅速把头低了下去。李时民走过来刚要问黄珊怎么会有闲工夫跑到医院里来,还没走到身边,就被稚气脸一把拽了过去,然后对着李时民的耳语道:“哥们儿,好姑娘我都让给你了,我看这个挺合适我的,如果她没结婚,请帮我介绍一下,我不嫌弃她是跛子。等我和她成了朋友,我天天请你吃大餐。”
李时民知道稚气脸不是在开玩笑,就说:“那好,我好好给人家说说,如果——”
“如果她愿意,你立即通知我。”稚气脸说。
“如果她愿意和她的老公离婚,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你看看你都急成什么样子了,只要提起尾巴一看是个母的,你就想发起攻势,也不论老少。”
“唉,哥们儿,饱汉不知饿汉饥,不说了,还是我自己慢慢找吧。”
“就是,不要急,反正丈母娘正替你养着呢。”
稚气脸被李时民半真半假奚落一回,带着失落走了,边走边自言自语道:“我的点咋就这么背,难道这世界上的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等黄珊委婉地说明了来意之后,李时民和冰莹一起领着黄珊到了放射科,免费给黄珊拍了片子,以最快的速度把片子冲洗出来,然后又带着她到了骨科。
骨科医生的话让黄珊着实高兴起来。她的右腿并不短,和左腿的长短没有丝毫的差异,只是膝盖部位错了位,当时没有被发现,所以耽搁了诊治的时机。现在想动手术还来得及,只不过会想当的痛苦。
黄珊一听自己的右腿还有矫正的希望,也顾不得和冰莹之间有隔阂,当时就抱着冰莹热泪盈眶。两三年来,她和高寒之间发生了许多的争执,有两次几乎闹到了离婚的边缘,她始终认为,争执的根源就在于她的右腿。现在,她看到了矫正自己右腿的希望,怎不激动万分。只要自己的腿脚像正常人,她和高寒就能白头到老,不离不弃。
医生看到黄珊激动,误以为黄珊害怕痛苦,就安慰她说:“其实你的腿基本不影响你什么,如果不想做手术也在情理之中。”
黄珊不假思索地告诉骨科医生说:“无论多大的痛苦我都能承受。医生,请尽快安排我的手术,费用不是问题,一切都不是问题。等我的右腿康复后,我要在本市最豪华的酒店宴请你和李时民,当然还有冰莹。”
就在黄珊欣喜若狂之时,高寒打来了电话,告诉她蒋阿姨要在帝豪大酒店来宴请他们,要祝贺他的升迁。黄珊告别了李时民和冰莹,开着车就返回了别墅。
原来,蒋丽莎打电话通知高寒到帝豪酒店来吃饭,高寒想起昨晚的事,怕蒋丽莎得寸进尺,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就声称自己有事。蒋丽莎把电话递给刘燕妮,刘燕妮张嘴就数落高寒的不是,说:“以前我有病时你对我做了那么多,我回来后一直没有报答你,现在你升迁了,我们都想借机表示我们真诚的祝福,连这点面子都不给。你听好了,如果你今天不过来,我现在就给我爸爸打电话,让他免了你秘书科长的职位。” 如果还非要再找一点其他的理由,黄珊不否认,她还想在刘燕妮面前摆摆自己的威风。想当初,刘燕妮挖空心思,无所不用其极,想把高寒挖到自己寂寞的闺房里,最后却以失败而告终。她现在展示自己的自豪就是想在心理上彻底摧毁刘燕妮,把刘燕妮的所谓的自信和骄傲打入地牢,叫她的想法永远难见天日。
女人看起来是柔弱的,但在感情的激烈竞争中,不亚于任何残忍的动物。
高寒知道刘燕妮在和他开玩笑,同时也能理解她的心情,就答应了下来。
黄珊今天很自豪,从进到刘燕妮的房间到进入包间,她都紧紧地挽着高寒。她这样做自然有她的目的。想当初,高寒家在农村,没有政治背景,只是个空有一张大学文凭的穷小子。她作为市委书记的千金小姐,并没有嫌贫爱富,在内心深处接纳了他。更值得骄傲的是,高寒并不是依仗她的爸爸黄江河的权势或她舅舅张幼林的副部长的地位爬上了今天的位置,他之所以有今天,靠的是自己的奋斗和才能。作为一个女人,黄珊深深懂得夫荣妻贵的道理,所以,她为高寒而感到自豪,为自己当初的选择而骄傲。
酒宴进行不到一半,黄珊就喝多了,刘燕妮也喝多了。黄珊喝多是因为自己的兴奋,刘燕妮喝多是因为自己的伤感,不能得到高寒的无法自拔的伤感。她在海岛时曾经发过誓言,自己不再计较过去,不再记恨黄珊,忘记该忘记的一切。可是,等她重新置身于原来的环境中时,她才深深地体会到,要想做到这一切简直比登天还难。
两个女人的较劲给蒋丽莎提供了便利,她一边趁人不注意偶尔给高寒抛个眉眼,一边在学着黄江河当初勾引她的老办法,不断用脚在桌子下边挑逗着高寒。高寒想躲到一边,蒋丽莎就索性把脚踏在高寒的脚面上。高寒用力,蒋丽莎也用力。无法脱身的高寒只能端起酒杯对蒋丽莎说:“我的好阿姨,我实在受不了了,你就饶了我了吧。”
蒋丽莎似笑非笑地说:“饶了你,我也想饶了你,可是你能饶过你自己吗。喝一杯是酒,喝两杯也是酒,三斤五斤都是酒,你已经喝了两次酒了,酒的味道已经浸入到你的身体和血液里了,你现在想脱身,恐怕没那么容易。”
其他的人都以为蒋丽莎和高寒在谈论喝酒,谁也不知道俩人说的是感情,是身体的亲密接触。
黄珊撑不住了,她趴在桌子上,偶然睁开眼睛,却发现高寒的脚面上放着一只脱了鞋子的小巧的脚。她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再看,确实是一只女人的脚。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然后突然对大家说:“你们快看,高寒的一条腿上长了两只脚,一大一小,还是阴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