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屏幕看到的是刘燕妮的名字,她没有马上接听,想让白宝山再胆战心惊一回。她绕到窗户的那边,把手机放在白宝山眼前,说:“北山地邪乎,说谁谁出现,你未婚妻刘燕妮的电话,还是你亲自接听吧。”
白宝山吃够了蒋丽莎的苦头,连眼睛都没睁开,嘴角挂起一丝讽刺,说:“我已经被你害苦了,你就别再折磨我了。我要是被你戏弄死了,你也逃脱不了责任。”
蒋丽莎见白宝山不相信,就坐在床沿着,说:“好,既然你不相信,我可接听了啊,我就告诉她说你刚刚和小姐春风暗度,懒得搭理她。她要是一生气,真的过来了,到时候你可别埋怨我。”
手机还在白宝山脸前,铃声依然响着。白宝山知道蒋丽莎诡计多端,但他不敢再赌气,就睁开朦胧的眼睛往手机屏幕上扫了一眼,真的看见了刘燕妮的名字。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不知哪来的力气忽地坐起,抓起手机就摁了终止键。
“你告诉她了?我已经答应不要那笔钱了,你怎么还要做弄我。”
白宝山由于坐起时动作过猛,加上心里着急,胃里的酒气直往上撞,不由把头往床边一探,一股污秽之物“哇”地一声从肚子里倒了出来,泼洒得满地都是。蒋丽莎来不及躲避,裤腿和鞋子上也被弄脏。她捂着鼻子赶快离开,等躲到了卫生间门口,才说:“草你姥姥的,一肚子的坏水,恶心死我了,故意报复我。”话没说完,只想呕吐,幸好极力控制,只干呕两声,没有吐出来。停止呕吐之后,到卫生间清洗了自己,然后拨打了来凤的电话。
来凤按照蒋丽莎的吩咐收拾好了房间,然后拿着蒋丽莎给的一千块钱离开了。蒋丽莎在门外回拨了刘燕妮的电话。
刘燕妮要见蒋丽莎,说是有生意要做。蒋丽莎一听,满心喜欢,答应她半个小时后到帝豪大酒店和她见面,然后进到房间和白宝山告别。
白宝山一听蒋丽莎要走,想穿好衣服和她一起离开。蒋丽莎站在门口,一脸的坏笑。白宝山穿着内衣找遍了房间,却没找到自己的衣服,于是就问蒋丽莎道:“我的衣服呢?”
“你的衣服我怎么知道?对了,我想起来,你给了小姐费用了吗?”
“我什么都没做,凭什么给她费用。”
“你他娘的就装吧,孤男寡女在房间里呆了一个下午,你说自己什么也没做,鬼才信呢。你要不说实话,我可要先走了。宝山呀,你总是高估自己小看别人,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做了就做了,没人笑话你,该给的钱一定要给,对小姐不必要那么抠门,她们也不容易。”
白宝山知道斗不过蒋丽莎,只好委屈了自己,说:“姑奶奶,我的好姑奶奶的,我衣服都没有了,哪来的钱。我现在就是想给,也找不到她的人啊。”
“只要你打算给钱,我想办法找到她。看样子她常住这里,我去找找看,但咱们可先说好了,我先替你把钱付了,回头你可要还我。”
白宝山先点头后摆手,歪在床上再也不想说话。等蒋丽莎出了门,白宝山才有气无力自言自语地说:“狐狸精,九尾白色狐狸精,纯粹的苏妲己,我饶不了你。”
路上,白宝山歪在后排,对蒋丽莎再也提不起兴趣。他虽然猜测到今天所有的遭遇都是蒋丽莎设计好的,但还是希望蒋丽莎能亲口承认,于是就问道:“我的大姐呀,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蒋丽莎爽朗地笑了一声,反问白宝山说:“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我不就是想分点钱吗,你用得着下这么毒辣的手。”白宝山听蒋丽莎已经间接承认,就刨根问底地问道。
蒋丽莎冷笑一声,说:“我就不明白了,你当副校长是我扶持的,当校长也是我扶持的,我图什么呀,不就是想用自己人好办事吗?你倒好,以为有了刘燕妮做靠山就开始不把我放到眼里,我的眼睛能揉进沙子吗?我今天就是要给你点小教训,叫你长长记性,如果下次再敢和我耍心眼,就不会这么轻松了。至于宿舍楼利益的分成,你就别想了,我把老黄的那套房子平白无故地送给你。”
既然话已经挑明,白宝山也不再隐瞒自己的想法,就不服气地问道:“你和司徒小倩等已经插手分校,每年收入几百万,连这点蝇头小利都不放过,未免太贪心了吧。”
白宝山没想到这句话再次惹恼了蒋丽莎,她把车溜到路边,猛地踩了刹车,突然变色道:“你小子知道的不少,胃口也不小,看来我今天要不把话说清楚了,你以后纠缠起来还没完没了了。告诉你,你能当上校长已经不错了,分校的事是我和司徒小倩共同作的,与你无关。城市那么大,捞钱的地方多着呢,不要看着眼馋,当心被人戳瞎了眼,成了瞎子,到时候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蒋丽莎越说越激动,说完之后发动了车子,猛踩了油门。白宝山毫无防备,头重重地碰到了玻璃窗上“哎呦”叫了一声,不禁嘟囔道:“母老虎!”
“你妈才是母老虎,滚下去。”
蒋丽莎怒吼一声,再次踩了刹车,白宝山的头又一次碰到了玻璃上,再次“哎呦”
哎呦过后,白宝山以为蒋丽莎在开玩笑,坐着不动。蒋丽莎下车到车旁拉开车门,一把拽下白宝山。白宝山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爬起来后可怜巴巴地说:“大姐,黑灯瞎火的,连个公交车都没有,你让我怎么回家。”
蒋丽莎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看也不看白宝山一眼,关上后门走到前门上了车,然后发动了车子。
雷克萨斯绝尘而去,把白宝山孤零零地留在了马路上。身心受到严重伤害的白宝山冲着雷克萨斯无力地叫道:“丽莎,我的亲妈,你不能这样。”
无苍白无力的叫声回荡在马路的上空,蒋丽莎听不见,车子更听不见。
蒋丽莎站在刘燕妮的房间门前,梳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头发,整了整衣服,调整了脸部的表情,然后才开始敲门。无论在女人和男人面前,蒋丽莎既要保持女强人的良好形象,也想塑造温柔贤良平易近人的淑女形象。至于在白宝山这样的杂碎面前,她可以适当地放肆一下。
门被拉开,刘燕妮的热情超乎蒋丽莎的想象。她先喊了一声“丽莎姐”然后就拉着蒋丽莎的手,一直把蒋丽莎拉到了沙发前,按着她坐到了沙发上。
“丽莎姐,无论从哪方面说,我都该亲自去拜访你的,可一想到在别的地方说话不方便,就冒昧给你打了电话,还请你恕我不恭之罪。”
蒋丽莎客气地笑笑,说:“咱们两姊妹认识又不是一天半天了,用不着这么客气。妹妹以后要是有什么吩咐,只管打个电话,我会召之即来。”她一边回应着刘燕妮的客气,一边扫了一眼茶几放的两只杯子。两只杯子里已经放了黑色的粉末,看样子像是咖啡,看来是特意用来招待自己的。刘燕妮端起其中的一只,迈着碎步走向饮水机,拐回来把杯子毕恭毕敬地放在蒋丽莎的面前,说:“这是我从海岛带回的本地产咖啡,请你品尝,要是觉着可口,走的时候顺便带一些回去,也让黄书记尝尝。”
蒋丽莎端起杯子,嘴唇沾着杯子哧溜了一小口,赞不绝口地说:“味道挺好,妹妹好品位,我平时不怎么喝咖啡,太苦。”
刘燕妮把自己的杯子加了水,坐下来之后笑着说:“苦是苦了点,但细品之后就能发现,苦中有甜。甜的东西品尝的时间长了,也会腻味的。做人和做事也如此,苦的未必苦,甜的未必甜。我今天喊你过来,就是想和你谈点生意,如果谈成了,两三年之内,咱们就能狠狠地发一笔。”
几句话过后,刘燕妮已经谈到了正题。蒋丽莎并没有急着问刘燕妮所说的是什么生意,先夸奖她说:“难得你有好事先想到姐姐。”刘燕妮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接着蒋丽莎的话说:“姐姐不必夸我,我也不全是为了你。在北原市这片土地上,不客气地说,你和我都是了不得的人物。你是市委书记的夫人,在很多事上一言九鼎,手眼通天,没有你办不成的事;我的身份你也清楚,也无人能替代,咱们只要虔心合作,就能珠联璧合,所向无敌。”
听着刘燕妮精心准备的话,蒋丽莎兴奋得几乎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她咯咯地笑了起来,笑过之后才问道:“说你是珠玉都不为过,这种高帽子我可戴不起,我充其量也就是一普通的场长,一天到晚和农民打交道,没什么只得骄傲的。说说吧,有什么好的挣钱门路。”
刘燕妮见蒋丽莎急于想知道,就说:“既然我把你叫来,我就不躲闪,有话就直说了。还记得米兰吗?说了你也别不好意思,她现在不是和朱志明是一家人吗,我前几天考察了她的公司,发现她的种子公司经营得还不错。说来也是,咱们中原地带以农业为主,亏她和朱志明有这种眼光,立足于农业,搞起了种子的营销。可他们只是买别人的种子,没有自己的主打产品。我回来之后就想,你是农场的场长,有几万亩土地呢,如果把这几万亩地全部种上种子,那收益可就大了…”
刘燕妮说着,蒋丽莎的脑子也跟着她的话快速地转动着。刘燕妮的话才说了一半,蒋丽莎就沉不住气了。她给刘燕妮摆摆手,终止了她的话,说:“不行,不行,搞粮食生产我是内行,但要说搞种子,我可不具备这样的专业知识。搞好了还行,若有闪失,那要赔多少钱,我的板子薄,经不起那么长的钉子,会捅窟窿的。”
“你不会是害怕和朱志明接触吧。你的心情我理解,和曾经抛弃自己的前夫在一块做事,难堪。”刘燕妮猜测到了蒋丽莎的心思,不由说了出来。
蒋丽莎又摆摆手,说:“不是。离了就离了,他不是又找到了年轻的米兰吗,我也遂了心愿,嫁给了黄江河,我不会介意和他一起做事。”
刘燕妮见蒋丽莎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就继续说:“你还没听我说完呢,先不要急于否定。你先租给米兰他们公司五百亩地,第一年由他们来搞,如果成功了,再大面积推广,如果失败了,你又不损失什么,何乐而不为呢。退一万步说,即使种子种植不成功,也能当普通的粮食卖,不会有什么风险的。”
刘燕妮早就考虑周全,严谨的思维几乎没给蒋丽莎留下任何破绽。蒋丽莎听得入了神,对刘燕妮的话不由不信,当下即问道:“那要投资好多,我没有那么多钱呀。”刘燕妮见蒋丽莎已经动心,就站起来在房间里走动几步,然后重新坐了下来,说:“我的好大姐,别人不知道,你能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我的风险投资公司就是放贷的。如果你不做,就把土地租给我,多了不敢说,万儿八千亩我敢要,几千万我都敢投资。风险投资嘛,没风险怎么能叫风险投资公司。利润越大,风险越高。”
“你鼓动我投资种业,你图什么呀,不会只为了贷钱给我吧。”蒋丽莎不愧是狐狸精,怕刘燕妮把她涮了,半真半假地问道。
“不会,我和你合伙做。”刘燕妮猜出蒋丽莎心存疑虑,脱口而出。
“真的?”蒋丽莎不敢相信地问道。
“如假包换,咱们口说无凭,到时候我会和你签合同的。先说好了,你是姐姐,要拿出姐姐的风度和气量,可别吃独食,如果你见利忘义撇开我,休想叫我贷钱给你。我要和你一起把农场经营成中原最大的种业基地,扬名天下。”
蒋丽莎一开始也害怕刘燕妮给自己设好了圈套,后来听她说得有理有据,从逻辑上讲严丝合缝,根本找不到破绽,就完全相信了她。
蒋丽莎累了一天,也该告辞了,刘燕妮把她刚送到酒店门口,转身要回去时,接到了白宝山的电话,要她到北山和北原市之间的马路半道上去接自己。只听刘燕妮发脾气说:“深更半夜的你到那鬼地方干什么,就不会打个车回来呀。”说完挂断了他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