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处世立身以事业为重,朱志明就是这种大丈夫中的其中一个。他见刘燕妮一张嘴就是贷款五百万土地五百亩,一下子就站起来,对着刘燕妮就抱起拳头,说:“好妹子,如果你能给我提供这么优越的条件,我很快就能大展宏图,实现我中原种子王国伟大梦想,无论咱们是否能达成意向,我在此先行谢过。”
朱志明一边说,一边抱起拳头朝刘燕妮上下晃动了两次,以表达他对刘燕妮的知遇之恩和感激之情。
米兰的头脑比较冷静,她从踏进北原市以来,感情上经历了太多的波折和坎坷,遇事先问几个为什么。她很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刘燕妮主动找上门来帮助自己,一定有所企图。见自己的老公朱志明激动万分,对刘燕妮奉若神明,不由趁刘燕妮和冰莹都不在意时,腾出手来拽了拽朱志明的衣角,又碰了他两下,示意他先别激动,等摸清了刘燕妮的来意后再说。
而朱志明激动的余波还未平静下来,他坐下之后还想继续说下去。刚要张嘴,米兰就说:“你也太没礼貌了,你怎么能叫燕妮妹妹呢。”
“我年龄比她大,只能这么叫,难道你要我叫她姐姐不成。”朱志明不解地问。
“那是自然。我和燕妮认识在前,你和她认识在后,称呼上只能以我和她的年龄为标准,不能乱叫。我的年龄比她小,你当然只能叫姐姐。”
朱志明的性格天性随和,也没怎么和米兰计较,就顺口答应道:“我听你的,就叫她姐姐。”
米兰如此插话,就是想引开话题,不想叫朱志明把贷款的话题再说下去。等引开了朱志明的注意力,米兰才问刘燕妮道:“燕妮姐,我知道农场的地不是什么问题,但那么多钱我们可不敢用。如果你能免息给我提供贷款,我们拿着这些钱先投石问路,也许我们还敢试一试。”
刘燕妮笑笑正要说话,一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冰莹沉不住气了,冷冰冰地说:“想着天下掉馅饼呢,哪有那么好的事。别的人上门说好话要贷十万八万的,几乎踢破了门槛挤破了们,你们倒好,送上门来的还挑三拣四,横挑鼻子竖挑眼,真是上门生意难做。”
冰莹的话似然难听,但米兰却一点也不为意,反而朝冰莹笑笑,然后问刘燕妮道:“你还没介绍呢,请问这位是——”
“我的司机兼秘书。小孩子家家的,没见过世面,说话直来直去,别和她一般见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的担心很有必要,是怕赔了钱误了一辈子。这样说吧,我有放贷的自由,但却没有免息的权利。我给你的利息是最低的,但要想免息是不可能的。在你拿到贷款之后,咱们来个公证,如果你赔了钱,我不但不收利息,你赔多少我就跟着赔多少。换句话说,就是挣了钱是你的,赔了钱算我的,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如此牛气的话谁敢相信,米兰和朱志明相视一眼,面面相觑。天上掉的不是馅饼,简直就是金疙瘩。
但米兰还是怕从天而降的金疙瘩砸到了鼻子上或者直接砸到太阳上,不是破了相就是要了自己的小命。她把孩子递给朱志明,然后皱着眉头问道:“燕妮姐,我不是不知好歹,只是不放心,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我想知道你这样做为什么?”
“原因肯定是有的,对不起,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但有一点你可以排除,咱们的关系我不说你也清楚,不就是中间夹着个白宝山吗?都过去了,他不值得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报复你,没有必要。我贷给你,刀柄就攥在你的手里,不要说你怀疑我,我还怕你坑骗我了呢。”
朱志明见米兰犹豫不定,就用腿碰碰米兰,说:“你就别疑神疑鬼了,燕妮姐说的对,绳子在咱们手里,她就是想给咱们下,也得先把绳子夺过去拿在自己的手里。说定了,等明年一开春,咱们就签合同,先搞一季玉米种子再说。不过培育种子和卖种子可不一样,得有技术。大面积种植种子,没有专家可是寸步难行。”
刘燕妮微微一笑,说:“这一点我早就考虑好了,我们可以到省农科院去请顶级的专家。也别等明年开春了,赶早不赶晚,你过两天就到省城去一趟,如果需要提供交通上的便利,我可以给你提供车辆。”
刘燕妮的热情早已打动了朱志明,只见他抱着孩子在房间里不停地走动,而米兰还是心存顾虑,直到现在,刘燕妮对她还有戒心。她的顾虑还不止这些,朱志明和蒋丽莎的关系也成了她的心病。如果从农场租用土地,势必会增多朱志明和蒋丽莎之间的关系。如果天长日久两人再旧情复燃,米兰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等朱志明抱着孩子再次转到火炉前,米兰就冲朱志明说:“你现在心里特满意吧。”问过之后,米兰的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刘燕妮何等敏感,很快就从米兰的笑中捕捉到了她深深的含义,于是就对米兰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当初是他主动放弃了她,好马怎么会吃回头草呢。再说了,你不是比她年轻吗,总不能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吧。如果真的出现你所担心的情况,不要你说,我也饶不了他。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隐瞒了,我之所以来帮你们,蒋丽莎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不过我现在还不想说那么清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刘燕妮虽然没说明白,但米兰已经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刘燕妮帮他们只是借口,她的真正目的可能是要对付蒋丽莎。至于要对付蒋丽莎的原因,大概还是因为黄江河。她很清楚,如果接受刘燕妮的帮助,很可能就会陷入到权力和感情的纷争之中。她很想退缩,但一想到刘燕妮承诺的五百万贷款,她开始动摇了。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基本上到了吃饭的时间,朱志明向刘燕妮和冰莹发出了邀请,被刘燕妮以有事为理由婉言谢绝。
刘燕妮和冰莹走了,把兴奋和激动留了下来。
孩子睡熟了,朱志明把他放在床上,回过头来问米兰说:“人家好心上门帮助我们,看你拒人千里的态度,就不怕人家寒心呀。”
米兰瞪了朱志明一眼,挖苦她说:“我倒是不担心她寒心,就怕你热心过度。很长时间没到农场去了,现在经她这么一提醒,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那里,重温旧梦呢。五百亩土地,五百万块钱撒到庄稼地里,成片的玉米,一望无际的麦田,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一对情侣沿着蜿蜒的田间小道,手挽着手,肩靠着肩,穿行在桃红柳绿之中,诗情画意,恩爱无边,多浪漫的情调,是说是吗?”
米兰说话的时候,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朱志明的脸。只见他满面赤红,微张着嘴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朱志明明白米兰在说什么,想辩驳可有找不到合适的词儿,就直接走过来从身后抱着米兰,两手放在她的胸前,在她的耳边低声地说:“你我都相处这么长时间了,你对我还是不放心。你别看我老实,实话告诉你,我要是贪图她的姿色和财富,早就背着你和她幽会多少次了。我的前妻我清楚,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而我恰恰最讨厌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都有几手讨好女人的手段,我也是的,但重要的就是看讨好的是什么样的女人。如果是心爱的女人,就是掏形也值得,像蒋丽莎那样的女人,我说了你也许不会相信,我看也不想看她一眼。”
米兰也只是说说而已,想和朱志明开个半真半假的玩笑,没想到却引出朱志明这么多掏心窝的话。她掰开朱志明的手转过身来,摸着朱志明的脸颊,又笑了笑,说:“我也只是说说,你要是不心虚,怎么会猴急成这样?好了,别生气了,刘燕妮走了,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个字,搞!”朱志明狠狠最后狠狠地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来。
“刘燕妮要是别有居心呢?”
“那是她的事,与我们无关。无论怎么样,我都要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在中原地区建立我们的种子基地。至于她有什么想法,那是她的事。”
“到时候要是把握不住呢?”米兰又一次提出了她的疑问。
平时稳重的朱志明见米兰疑心重重,就不假思索地说:“只要我们心静如水,一门心思只搞我们的事业,就不会卷入他们的纷争。这事别讨论了,你就听我的,拒绝了主动上门的好事才是傻瓜,我可不想当傻瓜。”
听口气,朱志明已经拿定了主意。米兰清楚,越是本分的人越认死理。对于刘燕妮上门的买卖究竟有什么居心,米兰也只是猜测。既然老公主意已定,米兰也不便多说,只能听之任之。
刘燕妮开着车带着冰莹返回酒店后,冰莹一路上都在问刘燕妮为什么要主动贷款给米兰和朱志明。一开始刘燕妮只是敷衍道:“小孩子家家的,大人不说的事你别追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这样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你是我的司机,只管做好分内的事。”
冰莹撅着嘴不高兴,争辩道:“我都结过婚了,还是总是把我当小孩子看。既然我跟定了你,关键的时候遇到关键的事你就不该瞒我。就拿今天来说吧,你只说叫我拿钱出来,也不比划一下,把我搞得晕头转向的,多难看。知道的说你没提醒,不知道的还以为吝啬呢。我是你的司机,可是你得给我指路呀,没有目的,场面上我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看不出来,还一套套的,理由不少呢。”
“那当然了,好赖我也跟你这么长时间了,就是再笨,学也学会了。”
刘燕妮见冰莹执意要知道她为什么要上杆子要贷给米兰款,就不由说:“我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黄江河也。从政治的层面上说,我已经掌握了他不少的证据,凭我的能力和智慧,现在就你能把他从市委书记的宝座上拉下来,但这样做太便宜他了。我要引诱他们自己走到悬崖边,等看到危险时,我才挑明了对他们说:‘这是悬崖,摔下去就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他们会怎么样,惊恐,求饶,丧失了所有的人格尊严。到了这个时候,我再微笑着把他们推下去。”
说到激动处,刘燕妮隐隐地笑着,面目竟然有些狰狞。
“姐,我怕!”冰莹不由自主地说。
“有姐姐在,你什么也别怕。”
“你为什么要这样?”冰莹问道。
“姐姐在北原市当信用社主任的时候,在我身上发生了很过故事,我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你不用问,我也不会说。但无论如何,你和我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对黄江河有刻骨铭心的恨。”
冰莹领教过黄江河的流氓相,所以在冰莹的眼里,黄江河无异于一个流氓恶棍。她虽然对黄江河恨之入骨,但对蒋丽莎却另有一种看法。为了迫使黄江河中断对冰莹的非分之想,蒋丽莎收了冰莹为干女儿。无论怎样,蒋丽莎都没有做过对不起冰莹的事。现在从刘燕妮的话中感觉到要对蒋丽莎下手,善良的冰莹还是于心不忍,于是就对刘燕妮说:“姐姐,能不能放过蒋丽莎。”
“幼稚。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她不就是你的名义上的干妈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如果放过蒋丽莎,就等于放过了黄江河。她嫁给黄江河也算她倒霉,怨不得别人。”
两人走一路说一路,到了酒店刚好是吃饭的时间。刘燕妮和冰莹拿着碗刚出了房间,就看到一个人从电梯里钻出来,老远就亲昵地喊着刘燕妮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