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借种(1)

 黄珊虽然厚道老实,但眼睛也揉不得沙子。高寒很少有饭后散步的习惯,今天这是怎么了,一推碗就说要去散步,他是说给谁听的?是我还是蒋阿姨?高寒刚刚离开,蒋阿姨也说也开车出去,难道两个人之间——?

 黄珊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害怕,于是就来到院子里,想在四周走走发现点什么,谁知刚刚拉开门,就发现了门外的灯光。她躲在门后,看着蒋丽莎的车子不断地驶过来,一直到车子停下。

 蒋丽莎和高寒下车了,黄珊也从门里出来并迎了过去。高寒看见黄珊,心里扑通扑通直跳。虽然他和蒋丽莎并没有做什么,但毕竟做贼心虚。蒋丽莎早已想好了托词,等黄珊靠近后,她就亲热地拉着黄珊的手,解说说:“我到侨办的乔奉先家里去了一趟,问问我儿子去美国留学的事,回来的路上刚好在河滩碰见高寒,就顺便把他捎了回来。外边黑灯瞎火的,你也不看好他,万一被哪个妖精勾走了,看你怎么办?”

 蒋丽莎这样说是想先发制人,打消黄珊的怀疑。平日为人老实的黄珊这回一反平常的憨厚,尖刻地说说:“我相信高寒呢,他看不上小妖精的肤浅,对老奸巨猾的老妖精不感兴趣,勾引他的只能是不大不小的妖精。再说不是刚好被你碰见了吗,他怎么就被勾走了呢?高寒你说是不是?”

 蒋丽莎和高寒都听出了黄珊的话外音,知道她生了气,含沙射影。高寒正想解释什么,黄珊当着蒋丽莎的面,上前挎住了高寒的胳膊,把头贴在高寒的肩膀说,说:“高寒,别在意,我逗你玩儿呢。”

 这是做给蒋丽莎看的,叫她别对高寒存非分之想。蒋丽莎心里暗自得意。哼,演戏也没用,高寒已经是我的一部分了。

 黄珊挽着高寒进到卧室,把高寒推到在床上,然后压在他的身上,摸着他的肚子问道:“高寒呀,你今天没吃多少饭呀,你看你肚子也不大,不需要到外边散步消化。告诉我,是一个人在河滩吗?”

 高看看黄珊一副嬉笑模样,就俏皮地回答道:“河滩阴风阵阵,水声哗哗作响,沙子横空直撞,阴森恐怖的,我怎么敢一个人在在那里贪玩。”

 黄珊见高寒没正经,把手从他的肚子上拿开,然后就捏住了高寒的鼻子,大声地问道:“老实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你们为什么要在那里,都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从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否则,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叫你永远不得超生。”

 黄珊半真半假,半嗔半喜,看这样子是在开玩笑。高寒被捏着鼻子,也不挣扎,张开嘴巴含糊不清地说:“好,我老实交代,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就是我的影子。”

 “好呀,你竟敢骗我,再不老实,我就加重刑罚,把你打入三十六层地狱,说。”

 高寒被黄珊折磨,不但不恼怒,还被逗出了孩童的天性,于是就说:“好,你严刑逼供,非法取证,我就据实相告,不过你可不要害怕。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我有时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思想非我思想,身体非我身体,说话变成了娘娘腔,伸手就想做兰花指,灵魂似乎脱离了躯壳,游离在空灵的境界。每次清醒过来,我才感到是鬼上了身。我祷告那个幽灵,叫她别再折磨我,赶快离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昨天晚上,等我睡觉之后,梦幻中出现一个观音娘娘似的美娇娘,她告诉我说,只要我每天晚上都河边和她见上一面,就放我一马,不再纠缠,所以我就去了。”

 黄珊知道高寒胡言乱语在糊弄她,但还是被他的离奇故事所吸引,于是就放开了松开了高寒的鼻子,认真地问道:“你们在一起都做了些什么?”

 高寒揉着鼻子,打了个喷嚏,阴着脸一本正经地说:“你也不想想,孤男寡女,深夜水边,能干些什么。我刚到河边,一团烟雾从河面上冲天而起,等烟雾散淡,一位美妙绝伦的仙人凌波而起,踩水而来,飘然落在我的眼前,上来就告诉我说:‘奴家本是黄河郡主,一百年前被人陷害,玉皇大帝怜我,就让我到阳间来消遣一回,我在这里逗留几日,发现偌大的世界,只有你是青年才俊,所以就趁机上了你的身,给你托了梦,请你和小女子相好,也不枉我到这里走了一遭。’黑暗中,我闻到了仙人身上的仙气,所以就情不自禁——”

 黄珊本来胆子就小,经高寒一阵胡言乱语,早已吓得缩成一团,把头拱在高寒的怀里。高寒见黄珊害怕,还想继续说下去,被黄珊止住,该换了话题,说:“别胡扯了,说说,你到底和蒋阿姨一块什么去了。你们一出门,我就跑到路边,看见你上了阿姨的车,向市里开去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

 蒋丽莎的车子根本就没开到北原市,高寒一听就知道黄珊在诈他,于是就理直气壮地说:“我就知道你对谁都不放心,不但怀疑我,连蒋阿姨也不放过。你要是不相信我,干脆去问蒋阿姨好了,你要不好意思问,我现在就把她叫来。”

 高寒说着从床上爬起来,直接向门口走去。黄珊从后面拽住高寒的衣角,说:“人家怀疑你,是怕你做出轨的事,没有别的意思,你就别没事找事 了,要是叫蒋阿姨听到了,多难为情。”高寒转过身来,严肃地说:“凭我的实力,别说在北原市,就是在省城,大姑娘小媳妇的,我一摸一把,追我的人能拍成长龙,挤破了马路,怎么会在家里做出猪狗不如的事。以后可不许这样了,你这是侮辱人格,要是叫爸爸知道了,还不定惹出什么祸事呢。”

 黄珊从正面抱住高寒,紧贴着高寒的身子,在他的脸上吹了一口气,闭起眼睛,说:“寒,我想。”

 黄珊不到黄河心不死,又开始玩新的花样。她在试探高寒,高寒心里也明白。

 “你身上不是刚来吗,怎么就——”高寒故意拒绝黄珊说。

 “那是昨天,今天已经没有了。你还不知道,身上刚过去的时候最想,人家都想了你一天了,你可不要让人家失望。”

 黄珊低下头去,身子就像咀嚼过的口香糖,死死地粘在高寒的身上。娇滴滴的话,娇滴滴的人,高寒早已把持不住了。

 高寒被黄珊挑逗多时,心内如火,来不及把黄珊抱到床上,就地放倒。簇绒地毯如春天的绿色草地,毛茸茸的,壁毯上的牛羊睁大了眼睛,好奇地欣赏着地面上一对鸳鸯。两人在草原上滚来滚去,精神无穷,爱意无限,没过多久,高寒的就随着汗水喷薄而出。黄珊受到雨露的恩泽,身体的舒坦驱赶了心的存疑。

 “我错了,你真的很好。”黄珊无限感激地说。

 “没什么,我只是把你当做了神仙姐姐。”高寒板着脸,故意对黄珊说。

 一家幸福一家忧愁,高寒和黄珊沉在无限的爱意中时,吴黎在家里也和冰莹做着碰撞的勾当。

 不过,人和境遇的不同造就了心情的不同。

 从吴黎得知自己从成年后体内就没有的消息后,整个人就无精打采的。走路无力,说话无力,神色黯淡,胃口不开,和太监一般无二,甚至还不如一个太监。

 要是别的事,冰莹一定会开导安慰,刻意调整吴黎的心情,可是,冰莹却没有这样做。人是自然的精灵,人类的繁衍靠的就是肉眼看不见的那点微乎其微的东西,而吴黎的体内却没有那种东西。没有那种东西的人,就像人没有了灵魂,生命也得不到延伸,行尸走肉一个。

 冰莹越冷淡,吴黎就苦闷。他哭丧的脸更加重了冰莹不快的心情。

 吃过晚饭,吴黎也不看电视,直接到卧室躺到了床上。冰莹收拾过厨房,在客厅里看了一会儿电视,觉着无趣,也来到了卧室,坐到了吴黎的身边。她刚想张嘴和吴黎说点什么,吴黎掉了个身子,给冰莹一个。

 卧室里,死一般的沉寂。冰莹感到,刚结婚以后的喜气荡然无存,墙壁是冰冷的,窗户是冰冷的,床是冰冷的,就连床上躺着的人也是冰冷的。

 沉寂伴随着窒息,冰莹在这沉寂和窒息的空间里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压抑,她想哭,她尽量地压抑着自己,可那不争气的眼泪还是从眼睛中汩汩地流了出来,打湿了她俊俏的面颊。

 听到冰莹的抽泣声,吴黎翻转了身子,并从床上坐起来,紧紧地抱着冰莹的腰肢,把脸贴在了冰莹的背上。眼泪,也顺着脸颊唰唰地流淌,打湿了冰莹的淡薄的衣服。

 两人抽泣,两种声音,心情却截然不同。

 冰莹感到委屈。凭着自己姣好的面庞和魔鬼般的身材,本来以为挑到一个金龟婿,没曾想,挑来挑去,却捡到一个不能繁衍后代的男人。传统的观念束缚了男人和女人的思想,传宗接代是异性的灵魂和结合在一起的重要的目的之一,不能生孩子,要男人何用。

 她悲哀,为自己的命运而悲哀。自己身心健全,而另一半却残缺不全。

 吴黎想的和冰莹并不一样。他在自惭的同时,最担心的就是冰莹因为自己的无能生了外心,把心寄存在其他男人的心间。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如果冰莹找到了相好的男人,就会离他而去。当他知道了自己的无能时,他引以骄傲的本科文凭成了一张废纸,他的校长职位也不值得一提。

 眼泪还在无休止地长流不止,作为男人,吴黎第一次在冰莹面前暴露了他的弱点。他的抽泣渐渐地失去了控制,到了再也无法控制的地步时,竟然嚎啕大哭。

 冰莹被吴黎的哭声搅得心烦意乱,她想挣开吴黎的拥抱,于是就站起来。吴黎突然一个翻身,从床上滚落下来。

 头碰到了地板,声音嗡嗡的,吴黎顾不得疼痛,紧接着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冰莹的脚下,抱着冰莹的腿。

 “你要干什么,不怕失了男人的尊严。”冰莹弯下腰去,想搀扶起吴黎。吴黎象使了千斤坠,冰莹搀扶不动。

 “冰莹,你要是离开我,我将会孤独一生。我知道我无能,可这不是我的错。咱们不要孩子,要么抱养一个,就当是我们自己的。”

 吴黎抬起头来,痴痴地看着冰莹。泪流满面,令人心酸。冰莹用袖子擦去吴黎的泪水,说:“我不会离开你的,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只要你不离开我,不和别的人相好,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只管说。”关键的时刻,吴黎还在守卫着他的底线,不愿意冰莹给自己戴绿帽子。

 “我只有一个条件,我要人工受精。”冰莹不敢看吴黎的脸,仰着头看着天花板。

 天花板由一尺见方的石膏板组成,每一块都雕刻着一对金童玉女。众多的金童玉女对冰莹笑着,冰莹瞬间感到,他们就是自己的孩子。

 吴黎抱紧了冰莹的腿,但就是不出声。自己老婆的体内,怎么能容许寄存其他男人的那种东西。他是个传统的男人,决不能让这种不体面的事情发生。

 吴黎的无言表明了他的观点。冰莹想抽出腿来,也想表明这是她的底线。两个人的肢体语言都在捍卫者自己的底线。

 如果,吴黎再坚持自己的意见,冰莹就会拂袖而去。但是,她必须做出最后的努力,试图说服吴黎。

 于是,冰莹弯下腰来,抓着吴黎的胳膊,再次恳求他站起来。

 吴黎站起来了,并被冰莹扶到了床边坐了下来。吴黎坐下后,冰莹坐在了吴黎的腿上。她相信,柔能克刚,女人的柔情一定会化解男人的刚强和固执。化解他是为了说服他,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第612章 借种(2)

 眼睛如水,波光荡漾,翻出的浪花看花了吴黎的眼。他目光闪烁,回避了冰莹的执着。冰莹把手放在吴黎的脸上,扶正了他的头。她不要他回避她,她要用温柔的形象代替残酷的现实,感化吴黎的心。

 窗外有风吹来,吹乱了冰莹的头发,吹寒了吴黎的心。看着娇柔的冰莹,吴黎又一次流下了委屈的泪水。他曾经自豪地认为,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而医生嘴唇的翻动,彻底击垮了他男人挺直的腰杆,现在,他自卑地认为,他不是男人了。他的皮囊空空,他的枪杆貌似坚硬,却是射不出强硬子弹的空壳子。

 女人的软弱饱含着无尽的娇柔,是风吹残柳,雨打芭蕉,是飘忽的云彩,是阴天的雨滴;而男人一旦软弱,就像一堆泥巴,一潭死水,是一首苍老的歌,一片荒芜的寸草不生的盐碱地。

 吴黎倒下了,面对残酷的现实,倒下的不仅仅是他的躯体,还有他的灵魂。冰莹想扶起他的身体,伸展他蜷曲的灵魂。

 冰莹不想在吴黎瘦弱不堪的躯体上雪上加霜,但毕竟,她也要面对不能生育的现实。总有一痛,与其将来再揭开伤疤,倒不如现在在新鲜的伤口上药,加速伤口的愈合。长痛不如短痛。

 于是,冰莹在温柔的同时,还是坚持着自己的主见。

 她把风吹到眼前的头发向后理了理,然后直视着吴黎的眼睛,开始了她激昂的演讲。

 “黎,以你的学识,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还想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自己觉得回答得满意,我不会强求你,如果你不能自圆其说,咱们就按理行事。”

 面对冰莹的真诚,吴黎只能点头。

 “我们需要孩子吗?”冰莹开始第一轮的发问。

 “需要。养儿防老,自古就是真理。”吴黎不假思索地回答说。

 “我们两个人在战场上面对强大的敌人,一个人的留守能拯救一个人的生命,一般情况下会做如何的选择。”冰莹话锋一转,不再谈孩子的事,开始提起硝烟弥漫的战场。

 吴黎以为自己表忠心的时候到了,就激动地说:“莹莹,不用说,该留下的是我,该撤退的是你,保护女人是男人的职责。”

 “这足以说明我们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个生命的整体。你关心我,我关心你,相互依存,同呼吸共命运。那么,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

 “可是咱们能抱养一个孩子。”

 “没有可是,抱养一个孩子完全是别人的孩子,我生一个孩子最少还有你的一半,因为咱们是一个整体。如果我怀了孕,除了干妈外,别人毫不怀疑那是你的孩子。人不就是活个名声吗?再说,我又不是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不要说发生关系了,就是那人的所有情况医生也会替我们保守秘密,我们想知道也难。如果你不想叫我离开你,还是好好考虑我的建议。”

 吴黎没看出来,文化程度不如他的冰莹讲起大道理来竟然一套一套的。他是个明白人,冰莹的话再浅显不过,他一听就能明白。

 没有更好的选择,他只能点头同意,虽然他仍然过不了感情的那道坎儿。

 他抱紧了冰莹,满脸羞愧地问道:“你不会小看我,说我无能吧。”冰莹笑笑,在吴黎的头上戳了一下,说:“看你的傻样,你没必要感到自卑,那只是生理现象而已,和你的头发稀疏或花白,脸上长雀斑和青春痘没有什么两样,只要你不小看自己,没有人会看不起你。枪虽然发射不出子弹,但的刺刀照样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只要你的刺刀明亮锋利,你就还是个好男人。”

 本科生遇到难题,竟然要一个高中生来点化,确实有些可笑。火炭烧在吴黎的脚面上,只有他才能感到切肤之痛,其他人未必感同身受。

 月亮刚才还被云遮雾盖的,现在才露出了一张喜庆的笑脸,把皎洁的光洒进卧室。冰莹挂在脸上的泪珠借着洁白的月光,顿成晶莹的珍珠。吴黎看着,顿生爱怜,紧紧地把冰莹拥入怀中,惭愧地说:“让你受委屈了。”

 为安慰吴黎受伤的心灵,冰莹不免宽衣解带,主动投怀送抱,让吴黎酣畅淋漓一回。冰莹没说错,吴黎枪膛里虽然没有子弹,但刺刀的确锋利无比。在耀眼的光辉下,冰莹照样享受着女人从男人身上应该享受到的一切。

 好事完毕,冰莹趁热打铁,不免提起了尽早安排受精一事,吴黎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选择了默许。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前边说过,女人的嘴都松弛,蒋丽莎也不例外,作为一个女能人,她的嘴巴比一般人的女人还要松弛。当吴黎和冰莹在床上云情雨意之时,蒋丽莎把吴黎不能生育的事当笑话说给了黄江河。作为女人,蒋丽莎是自豪的,毕竟她有了孩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黄江河听了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认为这是老天爷开眼,简直是天赐良机。他欣喜若狂,但还是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询问了几句之后,就假意要去厕所,悄悄拿着手机下床进了卫生间。

 他要尽快和冰莹联系,让她第二天就到市委上班。黄江河怕蒋丽莎听见,没有直接拨打冰莹的电话,只发了个信息。

 请你明天务必上班!

 黄江河从卫生间出来回到床上,故意叹了一口气,然后沉默不语。蒋丽莎碰碰黄江河,问道:“人家不能生孩子,你叹什么气?”

 “这都是你干的好事,乱点鸳鸯谱,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看你怎么收场。”

 蒋丽莎听了黄江河的话,不以为然,反唇相讥道:“人家都是牛粪,就你一片肥沃的黑土,不但长瓜长枣,还能生金长银,怪不得大姑娘小媳妇都被你勾引。有本事就把你的优良品种借给人家几颗,也让人家长出棵参天大树来,既替人家解了围,自己又积了阴德,还能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多留下传宗接代的工具,一箭三雕,何乐而不为呢。”

 黄江河遭到抢白,自然不肯罢休,就呵呵一笑,说:“既然老婆都认为我的品种优良,如果有机会我就试试。

 蒋丽莎没想到黄江河的脸皮竟然如此厚实,厚比城墙,刀枪不入,就挖苦道:“说你咳嗽你就喘,给你点阳光就灿烂,你的种子好,咱们结婚几年来,怎么就没见我长出一根苗来。”

 “不是俺种子不好,是你的土地不肥沃。在你沙漠化的贫瘠的土地上,就是施再多的肥,也寸草不生。你呀,就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两人斗着嘴,不知不觉以至深夜。蒋丽莎入睡后,黄江河想象着春风杨柳般的冰莹,不禁热血沸腾,心中充满了渴望,一直到凌晨一点才进入梦乡。临睡前,黄江河依然在呐呐自语道:该是我的挥之不去,不该是我的呼之不来。干爸爸,干妈妈,绕了一圈,冰莹还是我的。优良的种子啊,我要给你寻一片温柔的栖息地。

 黄江河在办公室等到九点多,始终不见冰莹的身影。这姑娘,接到指令也不来上班,连个电话也不会,到底搞的什么鬼。黄江河始终不愿意称冰莹为女人。女人和姑娘听起来都是女性,但本质却截然不同,依照黄江河的理解,姑娘既是女子,尚未婚配,而女人则是已婚女子,当然是有丈夫的人。叫法不同,想象不同,滋味自然也不同。

 他拿起电话,想拨打冰莹的电话,刚拨了两个数字,手机响起。他猛一惊喜,以为是冰莹的来电,就放下座机拿起手机,翻开一看,许文蓝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

 看到许文蓝的名字,黄江河暂时把冰莹抛到了脑后。女人的年龄不同,黄江河的感觉就不同,从各种年龄段能品味出不同的滋味。

 冰莹像是春天潺潺的小溪,溪水里游动着小虾小鱼,溪边莺飞草长,芳香四溢;而许文蓝犹如一棵参天的美人树,似乎从远古走来,带着古典的芳香,给人成熟的美感。

 比较在黄江河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他摁下了接听键但没有说话。

 许文蓝的声音犹如天籁之音,灌进了黄江河的耳朵,震动着他的耳膜。许文蓝在电话里向黄江河汇报了招生的情况。黄江河很少说话,他喜欢听许文蓝说话。但接下来许文蓝却吞吞吐吐起来。

 “有什么你只管说,在我面前还要客气。”黄江河低声地说。他的办公室倒是没人,但怕许文蓝那边有人。

 得到了黄江河的鼓励,许文蓝才无所顾忌地说:“我想叫你和我一道去参加王勋和的葬礼。”

 黄江河沉默了。这要求有点过分,他虽然渴望可许文蓝一起出双入对,但不愿意和她在公开场合露面,毕竟,人言可畏。

 再说了,王勋和只是个公安局的中层干部,市委书记不便参加他的葬礼。

 许文蓝品味出了黄江河沉默的味道,就解释说:“你不要误会,我和他的老婆是同学,另外——”

 许文蓝打住了,黄江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打住,就呵呵地一笑,追问道:“另外什么?说下去,我洗耳恭听。”

 “我想叫你和我一起过去,好树立我的威信。”许文蓝在终于吐出了心声,他的声音比黄江河还低,低迷的声音中含有无尽的娇羞。

 黄江河听了又笑,说:“你这个小鬼,花样挺多,以后有什么就明说,不要遮遮掩掩。我不是不去,市委这边没安排,王勋和的级别又低,我不方便过去。不过,既然你张了尊口,我就舍命陪君子——奥,不是,是陪佳人。我安排一下,马上到单位门口接你。”

 黄江河放下电话,又拨通了后勤处王任枫的电话,要他打发人买一只花圈以市委的名义送到殡仪馆。

 王勋和死后,公安局的同行给市府写了一份报告,编造了王勋和因公出差以身殉职的谎言,于是,王勋和的死就成了因公殉职。生的伟大,死的光荣,盖棺定论也是对他在天之灵的最好的褒奖,也是对家属的安慰。

 给死人追加荣誉,为的只是活人。造假,也成了官僚的杰作。

 中午十一点半,隆重的告别仪式在殡仪馆举行,四大班子的领导都参加了王勋和的告别仪式。

 黄江河来的最晚,由于冰莹没有上班,他亲自开着车带着许文蓝来到了殡仪馆。当奥迪车缓缓地停下,上百号人都向这辆载着北原市一号领导的奥迪行了注目礼。奥迪顿时成了最高领导者的化身。

 目光包围了车子,黄江河和许文蓝在无数尊敬的目光中慢慢地下了车,然后向人群走来。

 没有掌声,殡仪馆是死人升入天堂的地方,也是死者的家属悲痛的地方,这里不需要掌声,只需要肃静和沉默。

 虽然没有掌声,但许文蓝还是神采奕奕。今天,将会有好多人看见她和市委书记并排走在一起,这是她的荣耀。但许文蓝需要的不仅仅是荣耀,黄江河将会是她在北原市的通行证。她对张幼林付出了,所以得到了教育局长的位置。她希望她对黄江河的付出能得到更大的更现实的回报,无论是金钱还是名誉。

 就在黄江河接近人群时,他发现蒋丽莎也来了,站在市府人员的中间。黄江河看了蒋丽莎一眼,心里沉甸甸,他并不担心蒋丽莎看见他和许文蓝在一起,而是讨厌她无孔不入。王勋和要升入天堂,与她有什么关系。

 其实,黄江河错怪了蒋丽莎,她是来打探消息的。王勋和一日不火化,她就一日不能安宁。她要亲眼看到王勋和被化成灰之后装到骨灰盒子,惟其如此才能封冻所有的秘密。

 她没想到黄江河也会来参加葬礼,更想不到黄江河会和许文蓝在一起。她想吃醋,但今天没有心思吃醋。王勋和的死还像一块石头一样压在她的心口上。

 不但蒋丽莎来了,吴黎和冰莹也来了。好你个冰莹,连我的电话都不接,竟然跑到了火葬场,难道我一个市委书记还不如一个死人?

 当黄江河路过冰莹吴黎身边时,吴黎和冰莹想和黄江河打招呼,但黄江河装作什么也看不见,目视前方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吴黎和冰莹来参加王勋和的告别仪式是白宝山的主意。白宝山曾经两次犯在王勋和的手,他都受到了不堪忍受的折磨。在白宝山的心里,王勋和就是他不折不扣的仇人。他鼓动吴黎和冰莹来参见王勋和的葬礼,就是想出胸中的恶气。

 老子今天也是副校长了,比你的官还大,可我还活着,你却死了,我今天不是来给你送行的,是来看你笑话的。下辈子如果还能为人,就好好地夹着尾巴做人,别再欺负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