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差一刻,放学的音乐铃声开始在校园里回响。吴黎也该回家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手里的几份文件摞到了桌子的一角,然后抬起腿来向门口走去。
刚拉开门,就看见王德贵一瘸一拐地向办公室走来,吴黎一转身重新回到了椅子上,重新拿起文件来,装模作样地翻动着。
他在等王德贵进来,他想让王德贵再说点什么,最好能提起工作调动和钱。王德贵如果能真的给他十万块钱,他打算在今天夜里把钱给蒋丽莎送过去。
十万块钱,如果是崭新的票子,摞起来也就四寸多高。吴黎伸出手,用手比划着,一匝高,十万块钱也就一匝高。他看看指端之间的距离,然后缩短了这种距离。
他微笑一下,为自己的想法感动了。十万,从中抽出三两万也就那么回事。当官真好,虽然只是个校长,但依然有捞钱的机会。拿别人的钱给别人办事,别人感谢不尽,又给自己买了路,一举两得,不错的买卖。
意念流动在心间,在他的手指间。吴黎很得意。
王德贵进来了,走路的姿势有点难看,一腿高一腿低,一肩高一肩低。吴黎看见他进来,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然后关心地问道:“到医务室去了吗?脚可不能轻视,承载一百多斤的重量,多重要。”
其实他知道,这是一句废话,王德贵到医务室去看脚,还是他的主意。吴黎并不是关心王德贵的脚,他想让王德贵说点什么,比如调动的事,比如钱,十万块钱。
王德贵被校长的关心所感动,欠欠,笑着回答道:“去了,医生给我清洗了伤口,然后包扎,他说没事,过两天就好。我调动的事让你多费心了,下午我把钱给你拿过来。说好了,我要当副校长,最好是常务的,要么就管后勤。否则——”
“否则怎么样?”吴黎问道。他知道否则的含义,但他还想问个明白。
“否则就没意义了,呵呵,多不好意思,你不会怪我条件苛刻吧。”
“怎么会呢,各人都有想法,你有你的意志,任何人都不能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你身上。”
吴黎听到了想听的话,该回家了。冰莹一定做好了可口的饭菜在等他。
吴黎要走的时候,没忘记到沙发前把王德贵扶起来,一直把他扶出了门外。
吴黎的司机正朝着这边走来,等司机走到跟前,吴黎忽然灵机一动,说:“请你开车把王主任送到家里。”
“你呢?”
“我会想办法回去,不要你管。”吴黎说。
人无利不早起,有付出就会有回报,王德贵即将要付出,吴黎就提前预支了他的回报。
吴黎回来一进家门,就看见桌子上摆好了四个盘子。四个盘子的上面倒扣了四个盘子,像椭圆形的白球,又像UFO。当冰莹盛饭过来,吴黎就打趣道:“盘子扣着盘子,一个正面,一个反面,脸对着脸,严丝合缝,够亲密的,可惜盘子不长手。”
冰莹知道吴黎在说什么,放下碗就从后面搂着吴黎的脖子,说:“亏你还是校长,不往好处学,尽想些歪门邪道,满脑子的脏脏,怎么带好学生。”
吴黎歪过头来,说:“还说呢,都是你把我带坏了。想当初,多纯洁的一个后生,却在一夜之间被你变成了一个坏蛋,你倒好,反过来说我的不是。不说了,给我拿些酒来,我今天高兴,我要喝点酒,助助兴。”
冰莹松开了吴黎,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把筷子递给吴黎,说:“我什么都能满足你,就是不能喝酒,最起码三五个月之内不能喝酒。”
“还没怎么样呢,就对我实行军事管制了。”吴黎装作不高兴地说。冰莹把扣着的盘子一个个掀开,然后对吴黎说:“我不是管制你,你看看这些盘子就知道,如果它们喝了酒,醉醺醺的,还能扣在一起吗?为了下一代的健康,你就忍着点吧。”
吴黎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冰莹的话,于是就问道:“你是喜欢女孩还是喜欢男孩?”
“女孩。”
“为什么?”
“因为我漂亮啊,要是生个男孩,长得像你一样就麻烦了,会污染市容环境。”冰莹说完,笑嘻嘻地看着吴黎。
吴黎放下筷子,皮笑肉不笑地说:“生个女儿才麻烦呢,招人眼。你这么嫌弃我,为什么当初还要嫁给我。”
“鬼使神差呗,我当初也不知道怎么了,也许是前辈子注定的缘分。”冰莹依然笑着,灿烂地笑着。尽管一开始她对吴黎不太满意,但最后还是嫁给了他,她很知足。吴黎知道她刚才的话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他开个玩笑而已。
她能开玩笑,吴黎也能开玩笑,于是吴黎就说:“此言差矣,纯粹在撒谎,你虽然看不上我的人,但却看上了我的文化和地位。市委书记的秘书,多耀眼的一颗星啊,结果被你摘了下来,藏到怀中,供你欣赏把玩,该知足了。告诉你吧,我今天又交了好运了。”
“好运?不会是桃花运吧。我可告诉你,很多人面对清纯靓丽的女孩子都会鬼迷心窍,丧失了理智,最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可不希望你步他们的后尘,要是出现那种情况,我会义无反顾地离开你。”
冰莹撅着嘴,以老婆大人的身份和口气半真半假地教训着吴黎。从本质上说,冰莹还算真诚,虽然她为了工作曾经和黄江河进行过感情的周旋,但她仍不失一位心地纯洁的女人。对于冰莹的纯洁,吴黎深信不疑。
“你想到哪儿去了,今天下午就会有人给我送钱。”吴黎买了半天的关子,现在才说出实话。
“谁会给你送钱,不会是学生吧,仨瓜俩枣的,不够塞牙缝,你稀罕我可不稀罕。”
“不是学生,是我的办公室主任王德贵。他呀,听白宝山说他要被调走了,怕调到别的单位,就想提前下手,计划到职教中心的普高部任副校长,就求到了我的头上,许诺下午给我拿十万块钱,叫我替他周旋一番。”
吴黎说完,冰莹看了他一眼,然后站起来去给他盛饭,回来后把碗放到他面前,不屑一顾地说:“动用你的关系为他谋利益,空跑腿白辛苦,白为他人做嫁衣,算什么好运。”
吴黎笑笑,用筷子点点桌子,自然地一笑,问道:“我有那么傻吗?在眼里我是不是就是呆头呆脑,迂腐不堪?拿人钱财,为人牟利,我难道就不为自己想想,克扣点饷银什么的。再者,我给蒋丽莎你的干妈送钱,她不感谢我,难道要感谢王德贵?嘿嘿,以后在市委书记身边工作,好好学着点。这个世界尔虞我诈的,首先要学会保护自己,不然会被人欺负耍弄的。”
冰莹本想开导一下吴黎,没想到吴黎的道通比她还要深。听完吴黎的一席话,冰莹惭愧地笑笑,表示自己不如吴黎。
两人吃过饭才一点,离学校上课还有一个多小时。吴黎推了碗就来到卧室,躺在床上就想闭眼。
自从和冰莹同居以后,一开始吴黎还挺猛的,可到后来,身体就吃不消了。孔老先生在两千多年前就说过,食色性也,吴黎没和女人睡觉时,把这句话视作经典,认为它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生活定理。阴阳,平衡身心,是自然的法则,也是生存的法则。
可是,和冰莹生活了几个月之后他才发现,孔子虽然是圣人,但这句话简直就是狗屁。甚至连狗屁都不如。
吴黎产生这种想法,源于他和冰莹的那种事。一开始,吴黎每天晚上都能反复几次,几乎和吃饭一样,稀稠合适,淡咸相宜,有滋有味的。可到了后来,随着日子的延伸,他慢慢地冷淡了下来,由每晚两次逐渐减到一次,然后又由每晚一次减到每星期两次,到了最后,竟然每星期一次。
最近一个星期,他竟然没做过一次。
结婚那天晚上,忙碌应酬了一天之后,一回到家里他就像死猪一样,连衣服没脱就烫到了床上。最近以来,他一直感到腰酸背痛,浑身无力,多走几步路就会浑身冒出虚汗,眼睛冒金星。
吴黎为此曾经找过中医,医生告诉他说,他现在的状况属于肾虚,主要原因是床第间欢愉过度,在补充身体能量的同时,要尽量减少那种事。
吴黎阴死阳活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着医生的话,从医生的话又想到了他父亲曾经说过话。记得小时候,吴黎由于家里穷,房子少,直到十几岁还和父母睡在一张床上。有时候半夜醒来,就感觉到被子上下有节奏地一起一合。他常常在这种凉风中醒来。朦胧中他感觉到,他父亲的身体用力地晃动着,而母亲则发出了畅快的呻吟。
第一次他还以为他的父母在开玩笑。他感到纳闷,累了一天的他们为什么会在床上打闹,并且还在晚上。可是,随着父母之间玩笑的增多,他逐渐感觉到,他只猜对了一半,父母确实在玩儿。至于笑不笑,他没听到了,只听到母亲的呻吟声。
那呻吟很好听,如低吟浅唱,燕子呢喃,又像春花开放的声音。吴黎在母亲的呻吟声中展开了想象的翅膀,自由的天空,无垠的大地,灿烂的朝霞,初生的太阳,半弯圆月,满天星光。
有一次,父亲和母亲开过玩笑之后,母亲斥责父亲的无能。父亲叹了口气,说:“古人说了,吃饭不要饱,老婆不能好。饭吃饱了撑坏肚子,老婆好了伤男人的身子,我这把年纪,已经表现的不错了,你就将就点吧。”父亲的话刚落地,母亲正想问什么,吴黎就忍不住地问:“爸爸,为什么老婆不能好。”
父亲知道自己和老婆的行为被儿子发现,就掀开儿子的被子,在他的上轻轻地拍了一下,说:“以后好好睡你的觉,别他娘的多管闲事,长大了就知道了。”
从那天以后,吴黎就被请出了父母的房间,睡到了柴房里。
很多年来,吴黎都不知道父亲那句话的深刻含义,直到他和冰莹同居,并且做多了床第间的事,感到腰酸背痛之后,吴黎才明白老婆不要好的深刻的含义。老婆长得好,最少有两大弊端,一是树大招风,别的男人容易打主意,搞不好就要女人的老公戴个绿帽子。而自己的老公越看越喜欢,恨不能每天都和老婆同船摆渡,欲死欲仙,最后掏空了老公的身体。
道理是明白了,但在具体的实践中,吴黎只要和冰莹睡在一起,稍有精神就想贪嘴。那畅快的感觉,令人精神振奋,心旷神怡,以至于几个月来,他的身体每况愈下。
吴黎想着心思,迷迷糊糊正要昏睡时,冰莹进来了。
冰莹脱下鞋子抬起腿上了床,然后迈过吴黎的身体,挨着吴黎的身体躺了下来。
冰莹一躺下就拿着吴黎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轻轻地摩擦着,然后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嘴唇上,轻轻地咬着。
从结婚那天到现在已经十几天了。十几天来,吴黎只在晚上主动找过冰莹一次。但却如蜻蜓点水,点到为止,冰莹根本没有尽兴。
经过几个月的磨合,冰莹已完全成了少妇,生理的需要达到了顶峰。吴黎蜻蜓点水似的动作根本满足不了冰莹的需求。她一直在寻找机会,想点燃吴黎心中的那团火,可吴黎每次对她的示意都无动于衷。
今天,冰莹的心情不错。她轻咬着吴黎的指尖,同时侧身看着吴黎。
吴黎皱皱眉头,从冰莹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然后也翻转了身体。冰莹不甘心,把吴黎的身体翻过来,然后趴在了他的身上。
吴黎睁了一下眼睛,然后又迅速地闭上。冰莹用芊芊玉指掰开吴黎的眼皮。
“别闹了,我下午还要到学校去,给我留点精神。“吴黎推开冰莹的手,歪着头想继续睡觉。冰莹捏住了吴黎的鼻子,吴黎无法呼吸,就张开了嘴。这下刚好合了冰莹的心意,她把樱桃小嘴靠近了吴黎的脸,然后伸出舌尖,轻舔着吴黎的唇。
兰花似的气息涌入了吴黎的口腔,撩拨着他的感官,他的心,他的肺。他脸上痒痒的,嘴唇像像着了火。他不由自主地咬住了冰莹的舌尖。
津液如水,如潺潺的小溪,源源不断地沁入了吴黎的体内,冰莹扭动的柔软的娇躯终于唤醒了吴黎的冲动,于是,他翻转了身体,和冰莹交换了位子。
窗户半开,秋天的凉风阵阵地吹进来,吹到了墙上,然后回旋过来,扑到了床帏。床帏抖动着,痉挛着,如立体的水面,起了褶子,上下流动着。
经过奋力搏杀之后,吴黎的头上汗津津的,连鼻尖都布满一层汗珠。看着冰莹笑盈盈的胭脂红的脸,吴黎说:“等我晚上办好了事,咱们拿着王德贵贡献的钱,好好地道桂林旅游一回。”
“他对你放心吗?”冰莹不放心地问道。
“放心,他虽然要走了,但暂时还在我的手掌心了。你就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