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礼看起来热闹,其实并不是婚礼的高峰。正如白宝山所说的,结婚的新人才是婚礼的主角,其他人只是看看热闹捧捧场而已,只有在酒桌上吃饭,自己才是主角。

 宴席一开,便热闹非凡。宾客吃饭喝酒,新郎和新娘敬酒,才真正是热闹的高峰。

 典礼一结束,高寒就领着吴黎和冰莹开始轮流敬酒。敬酒对于参加喜宴的来说是件轻松的事,可对于敬酒者就不轻松了。将近一百多桌子喜宴,如果敬酒下来,吴黎和冰莹每个人碰一杯就会把人喝死。退一步说,就是每个桌子只喝一杯也吃不消。

 敬酒一开始,吴黎就悄悄地对高寒说:“这么多人,如果喝下去,不死也得脱一层皮,怎么办?”

 高寒满不在乎地笑笑说:“没事,让你的干妈我的丈母娘陪着,凡是你喝不了的,只管给她端过来,如果她喝不了,就只管给我。”

 “你有那么大的酒量?”冰莹好奇地问。

 “我小时候得过一场病,一个野医生把我在酒缸里泡了三天三夜,醒来后对酒就没有了反应。”高寒诡秘地一笑,然后板起脸来,说的像真的一样。

 冰莹和吴黎半信半疑,只能暂时相信了他的话。蒋丽莎跟在身后,知道高寒在吹牛,就说:“小心,这里虽然没风,但话说得太大了也会闪了舌头,说不定还会闪了腰。”

 “信不信由你,到时候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蒋丽莎摇摇头,挖苦高寒说:“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喜欢吹牛,我今天倒要看看你的本事有多大。”

 酒店里专门安排了端酒的服务生,一个托盘里放了五瓶酒,三个杯子,每个杯子足能盛半两酒,吴黎看着杯子就有点怕。

 敬酒开始,从第一个桌子上起,吴黎就大家说:“今天人太多,我就不一一碰杯了,每个桌子一杯酒,点到为止。”

 说完端起酒,一扬脖子就要喝。这时一个站了起来,说了声“慢。”

 于是,吴黎放下酒杯。今天来的非亲即友,他和冰莹是主角儿,但来亲友时上帝,来捧场的上帝。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一辈子就只此一次,我们来喝酒,你一个桌子就喝一杯,是不是怕喝多了你的酒。你要是心疼酒钱,今天全算我们的。”

 吴黎刚要争辩,高寒拦住了他,说:“没事,你说喝多少就喝多少,反正我们四个人呢,不怕。四人中除了我对酒精没反应,还有一位国家特级品酒师,喝多少我们都能应付,来,先和你碰三杯。”

 高寒说过,让人斟酒,一下子斟满三杯,然后给吴黎眨眨眼。吴黎如坠雾里,不知道高寒玩的是什么把戏,只能端起杯来。

 吴黎三杯酒喝下,感到没反应,才知道高寒提前在酒上做了手脚,这时才理解了他的话。

 原来,高寒提前交代过酒店,预备了十瓶酒,把里面的酒全部倒出,换上了纯净水,然后重新封好了盖子,神不知鬼不觉。

 第一张桌子每人三杯,吴黎一个人包揽。冰莹不知情由,看看吴黎,见他没事,就劝说道:“酒多了伤身,不能喝酒端给其他人。”

 “老婆,你只管放心,今天就是喝醉了,也不会让你沾一滴酒。”吴黎充满关爱地说。这可真是表忠心的最佳时机。

 冰莹听了,一阵感动,暗想道,嫁给吴黎,是明智的选择。

 后来的桌子没敬那么多酒,有的桌子三杯,有的桌子五杯,遇到不安分的,就和他多喝几杯。反正是水,别人不知道,喝多少都没事。

 蒋丽莎跟在后面,看着吴黎一个人喝了两瓶酒,还能谈笑风生,看不出一点醉意,不禁纳闷道:“天外有天,山外有人,人外更有高手,看来吴黎的酒量绝不在自己之下。她曾经以北原市第一酒量自居,今天看来,有点惭愧。

 轮到白宝山这一桌子时,好戏开场了。

 吴黎和其他人喝过之后,就剩下白宝山了。想起白宝山刚才所唱的一出,丢尽了他的面子,吴黎心里就来气,于是就说:“白校长,咱们俩是同事,朝夕相处,但少有机会在一起喝酒,今天好不容易聚到一起,咱就来个一醉方休。我舍命陪君子,你可不能借故推辞,否则就是不给我面子。“

 白宝山也算人高马大,论喝酒一般人还不是他的对手。他看看托盘里的两个空瓶子,心想吴黎一定是喝多了才会主动和自己挑战,于是二话不说,拿起自己桌子上剩下的半瓶子酒,说:“吴校长客气了,我该舍命陪君子才是正理。我今天看你是新郎官,不要你喝多,你喝五杯,我把这半瓶子灌到肚里,你看如何?”

 吴黎呵呵一笑,说:“白校长是欺负我已经喝了两瓶,要照顾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放心,我不会欺负你,你喝多少我奉陪多少。以我的意思,喝半瓶不吉利,干脆咱们碰个整瓶的,你看怎样。”

 在座的一听,心想这位新郎官要么是喝多了,要么就是疯了,于是纷纷劝说起来。蒋丽莎挤到吴黎前边是,说:“小吴,你喝多了,我来替你。”

 吴黎笑笑,说:“没事,我今天对酒精也没反应,都是高寒传染的。”

 冰莹实在忍不住了,就拽拽吴黎的袖子,说:“你疯了吗,何苦呢,就是你不醉,把白校长喝醉了也不好,我看还是算了。你平时喝酒也没这么厉害呀。”

 “我都是骗你的,怕你说我是酒囊饭袋。你要是不要白校长喝够了,他会笑话我们小气。”吴黎拽拽冰莹,要她不要出声。

 经众人这么一说,白宝山的牛脾气也上来了,他脱掉了外套,放在靠背上之后,抓起一瓶酒,用牙齿咬开了盖子,仰起了脖子。

 “咚咚咚”白宝山一口气喝下了半瓶,稍喘一口气之后,又仰起脖子,然后“咚咚咚”一瓶酒很快就进到了肚子。

 白宝山先干为敬,放下酒瓶后盯着吴黎,结结巴巴地说:“我喝完了,看,看你的了。”

 他的头来回地摇晃着,对着吴黎直翻白眼,看样子马上就要醉倒。吴黎从托盘上也拿起一瓶酒,同样咬开了盖子,然后对着嘴一口气喝了下去。

 周围的人看呆了,这辈子还没没见过这么喝酒的,五十度的白酒,一口气喝下去,双腿不打颤,肩膀不摇晃,真是神仙。

 他们亲眼目睹了是什么叫奇迹。

 虽然他们亲眼目睹了奇迹的发生,但却不知道奇迹是怎么样发生的。

 吴黎刚把瓶子放下,白宝山就趴在了桌子上,然后又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瘫倒在地上。

 蒋丽莎交代酒店的人把白宝山扶到了房间,派人照看着,生怕发生了意外。吴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心里想着,叫你多嘴,出我的洋相,不整死你才怪。

 吴黎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在白宝山醉倒后不久,也装出不胜酒力的样子,走路也歪歪咧咧的。轮到下一桌时,蒋丽莎要替吴黎喝酒,高寒说:“这么小的场面,不需要你出手,我一个人就搞定了。”

 蒋丽莎将信将疑,倒真的想看看,高寒有多大的能耐。

 等高寒向客人敬完了酒,也喝了两瓶,蒋丽莎百思不得其解。她在全国认识的喝酒高手不下几十个,但他们也就是二斤酒量,而就在自己的眼前,先出了吴黎,又出了个高寒,喝了两三斤酒之后,基本看不出酒醉的样子,就纳闷到了极点。她认为,一定有人在托盘的酒里做了手脚。

 当酒店的服务生端着托盘要走的时候。蒋丽莎悄悄地跟在他的后面,到了没人的地方,才把服务生叫住。

 蒋丽莎伸手从托盘上拿起一瓶酒,打开后喝了一口。不喝不知道,一喝吓一跳,这哪里是酒,分明就是矿泉水。

 两个小子,班门弄斧,把我也骗了。蒋丽莎忽然就把假酒和分校的事联系到了一起。高高在上的人,只要略施手段,欺骗的人就越多。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窃钩者诛窃国者侯的道理。黄江河和司徒小倩是大盗,而高寒也就是小毛贼而已。像高寒这样头脑灵活的年轻人,只要稍加历练,在不远的将来就能担当重任。他不仅又一次喜欢上了高寒。

 蒋丽莎在返回的途中,看见一男一女勾肩搭背进了楼道,从后像看,男的可能是郝琦,而女的极有可能是梅红。她紧追两步,赶到了两人的前边,扭头一看,果不其然,男的是她的情人,女的就是自己曾经设计陷害过的梅红。

 这个世界怎么了,是女人疯了还是男人疯子,要么就是全疯了。

 郝琦看见了蒋丽莎,停下来和她打招呼说:“我这几天忙,没顾得上你和联系,改天在一起吃个饭,也谈谈下一步的工程。”

 蒋丽莎没搭理郝琦,看着郝琦身边的梅红,嘴里“啧啧”地说:“哎吆,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几天不见,出落得水灵灵的,像个姑娘,怎么,两个人真的好上了。怎么样,跟大老板在一起的感觉不错吧。”

 梅红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你好,我——”

 “忘了告诉你,梅红已经不在酒店工作了,她现在是咱们工地上的统计,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郝琦一边介绍,一边看着蒋丽莎的脸色。蒋丽莎的脸色铁青,两手不停地抖动着,说:“好呀,冤家变朋友,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和谐了。好,好,看到你们在一起我真够高兴的。梅红,味道不错吧。”

 “你都胡说些什么呀。”郝琦阻止蒋丽莎说。

 “怎么,心疼了。你们能在一起还要感谢我这个红娘呢,要不是我,哼哼——”

 蒋丽莎没说完,只哼哼了两声就向餐厅走去。她亲手导演的闹剧,却成就了一段婚外的因缘,怎么不气炸了肺。

 敬酒过后,一中后勤的桌子上又发生了一场闹剧,闹剧的祸根是王德贵。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越是漂亮的寡妇,无缘无故的是非就越多。李修长虽然不是寡妇,但她是离婚多年的单身女人。虽然人到中年,但由于平时养尊处优,面色滋润,引得不少男人垂涎美色,总想一亲芳泽,满足虚荣。

 王德贵就是其中的一个。

 李修长和白宝山相好之后,一开始还躲躲闪闪,生怕被人发觉,可后来天长日久,就难免掉以轻心。他们的蛛丝马迹被王德贵发现后,王德贵也想从中横插一脚,把李修长搞到手,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不能得手。

 就在吴黎给白宝山敬酒时,刚喝了一点酒的王德贵趁着混乱,用脚在桌子下面向李修长发出了暗号。当他把脚翘到李修长的腿上时,李修长一撤,悬空了王德贵的脚。王德贵以为李修长不好意思,就伸手去摸李修长的大腿,谁知被李修长狠狠地打了一下,王德贵才收了调戏李修长的心。

 别人能睡得你,我就睡不得,他妈的这是什么天理。王德贵心里不服气,但又无法发作,只想寻找机会羞辱刘修长一番,解解自己心里的怨气。

 想什么有什么,这种机会很快就来了。

 白宝山喝多了酒被送到了房间去休息,李修长为了故意气王德贵,也跟着去送白宝山,把她的傻儿子留了下来。

 李修长一离开,王德贵就心生一计,于是就问李修长的傻儿子成风说:“你喜欢小兔子吗?”

 “喜欢”

 “我给你一只你要不要呀。”

 “要。”

 “你要想要小兔子,就要给我说实话。你妈妈往家里带过男人吗?”

 此话一出口,其他人哈哈大笑。

 即使在学校这片净土上,插科打诨的事也层出不穷,王德贵这样问,也在情理之中,其他人只当做笑料。

 “有,就是刚才那个喝醉的叔叔,我最讨厌他,他每次都在我的位子上睡觉,还脱光衣服和妈妈在一起。”

 “你生气吗?”

 “我生气,可每次他都给我买糖吃,我就不生气了。”

 大人从小孩子嘴里套这种实话,也真够缺德的。在座的各位听了成风的话,直笑得合不拢嘴。有个大胆的问成风说:“让这个叔叔给你买糖吃,你也让他睡到你妈妈旁边,你有没有意见呀?”

 “只要给我买糖吃,谁去都行。”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这场面,够乐的。

 就在这时,李修长回来了。她刚落座,其他人都止住了笑,有几个忍不住的,偷看李修长一眼,捂着嘴偷偷地乐。李修长看看大家,不禁问道:“笑什么,不就是喝多了吗?”

 这时成风说话了,他这一说不要紧,李修长论起巴掌就在他上狠狠地打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