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蓝为黄江河的关心所感动,毫不犹豫地把手伸到黄江河的面前。在感动的同时她想,市委书记也只是想看看自己的手,没什么了不起的。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黄江河也伸出一只手来托住了许文蓝的手,见许文蓝没有把手缩回去,他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压在了许文蓝的手上。

 芊芊玉手,光滑柔软,一股暖流敏感地通过黄江河的手传遍了全身。他的两手一边加大挤压的力度,一边说:“有句话我在心里憋了一天了,一直想对你说。我要是说出来你大概不理解,不说吧我心里难受,我能说出来吗?”

 多诚恳的态度,多虔诚的心态,多礼貌的用语,无论谁听了都会感动。

 许文蓝又一次被感动了,她感觉到黄江河要说的话肯定与她的手有关,但又不好意思拒绝,只得顺口回答说:“你是市委书记,有什么话不要憋在心里,你要觉得非说不可,不妨说来听听。”

 其实,事情到了这一地步,无论许文蓝态度如何,黄江河是非说不可了。他失去了中午的机会,不会在放过这次难得的机会了。

 黄江河轻轻地抚摸着许文蓝的手,看着许文蓝的眼睛,说:“不瞒你说,我当市委书记这么多年,接触过不少女性,其中不乏年轻貌美天生丽质的,可你是我见到的最具知识性的。废话我就不多说,我要是说多了,你还以为我居心不良,垂涎你的美色。其实不然,我就喜欢你这双手。”

 如果黄江河的这番话出自许文蓝的丈夫欧阳楠之口,许文蓝会毫不犹豫地扑到丈夫的怀里,也许还会流下激动的泪水;如果在她年轻的时候有追求她的男人当面这样毫不吝啬地夸奖她,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把终身托付给这个男人。可是,当面夸奖自己的却是北原市的市委书记,让她如何回应。

 黄江河看着许文蓝,发现她的脸红得像河边山坡上一片摇曳的枫叶,他不禁想起了冰莹的话,真想爬到树上采摘下来,珍藏到书中,当做一叶珍藏版的书签。他想让这片枫叶接话,想听听她的反应,可是,许文蓝动着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没有反应其实表明的也是一种立场,惟其如此才更显得许文蓝的文静。黄江河重新看着许文蓝的手,抚摸一番之后,低下头来,把嘴巴放在那双灵巧的手上,亲吻之后,见许文蓝依然没有拒绝,索性把两根手指含在了嘴里。

 许文蓝很为难,她既不能把手抽回来,也不能任由黄江河这般亲吻。如果把手撤回来,黄江河会不高兴,如果黄江河不高兴,她的前程就会毁于一旦。如果不撤回来,在黄江河的眼里,她就会成为一个放荡的女人,一个不正经的不知廉耻的女人。她前思后想,进退维谷。但许文蓝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记者,毕竟是电视台的名嘴,她最后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案,她轻轻地用力,向黄江河表示了要把手缩回来的意向。

 许文蓝对黄江河的反应很模糊,要撤回来的手在模棱两可之间,这是艺术。

 许文蓝的手慢慢地缩了回来,黄江河的手也跟着许文蓝的手慢慢地向靠近着许文蓝。

 “黄书记,不要这样,你我都不再年轻,又都是有家室的人,这样不好。我不想破坏你的家庭。”

 好厉害的嘴巴,不愧是当过记者的人,不愧是电视台的名嘴,把他人的罪过揽在自己上身上,从而来为自己开脱。

 许文蓝说出这样的话,其实是在扇黄江河的嘴巴,她在提醒黄江河,要他不要失了市委书记的身份,也不要破坏她的家庭。

 此时,再强有力的语言对于黄江河来说已经像一阵风。他放开了许文蓝的手,却没有把手缩回来,顺势把手放在了许文蓝的肩膀上,然后两手合拢起来,又捧住了许文蓝的头。

 黄江河的情绪很高涨,动作却很轻缓。他捧住许文蓝的头之后,慢慢地站起来,又把头慢慢地靠近许文蓝,然后把嘴唇接近了许文蓝的额头。他很想去亲吻许文蓝的嘴唇,但黄江河克制了自己。在高素质的女人面前,黄江河告诫自己要保持谦谦君子的风度,来日方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至始至终,许文蓝都没有躲避。两年前,张幼林已经给她的老公欧阳楠戴了一顶绿帽子,也不差再多黄江河送来的一顶。做一次贼就永远是贼,一定绿帽子和几顶绿帽子没有太大的区别。市委书记的职位虽然不抵副部长,但市委书记就在自己的身边,离自己很近,而副部长远在北京,离自己很远,远水解不了近渴。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即使黄江河再放肆一点,她也只能半推半就。

 许文蓝没有躲避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她怀疑黄江河已经知道了她和张幼林的关系。在知情人面前,许文蓝如果假装正经,就会显得虚伪。

 与其做一个真实的放 荡的女人,也不能做一个虚伪的正人君子似的女人,这就是许文蓝现在的真实想法。

 黄江河牛刀小试,已经初露锋芒。他见好就收,放开了许文蓝,然后重新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拍拍脑门,惭愧地说:“对不起,我说只是一时控制不住自己,请你原谅我,我保证,这种情况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我要是对你再有什么不轨的动作,我就——,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你说得对,我们都不再年轻了,花季不再,青春已逝,还是把精力投入到事业中去吧。今天我失态,让你见笑了。这么些年来,多少年轻的女人在我面前撒娇卖乖,我都置之不理,想不到今天却做了一件糊涂事,你不会笑话我吧。”

 黄江河脸色凝重,目光严肃,说完后狠狠地在自己的脸上拍了一下,以示悔恨之心。

 他精彩的表演终于打动了许文蓝,只见许文蓝站起来,走到黄江河的身边,抱歉地说:“都是我不好,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你就不会如此痛苦不堪。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实话告诉你,我像你一样,崇拜我的人虽然不像黄河滩的沙子多,但也数不胜数。电视台工作时,每个月都要收到几份情书,但这么多年来我都洁身自爱,从未被哪个人感动过,更没有出格。一开始我还在心里责怪你的轻浮,后来看到你自责的神态,我真的被感动了。要是换了别人,处在你这样的位置上,遇到这种机会,不定对我怎么样呢。”

 许文蓝的话就像是一阵春风拂过黄江河的心田,他正想抬眼看看许文蓝,没料到还没抬起头来,他的头就被许文蓝轻轻地揽到了腹部。

 市委大院里静悄悄的,没有汽车的声音,没有人声的喧哗,后花园的蝉也进入了梦乡,不再声嘶力竭地鸣叫。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在黄江河的办公室里,人们想象的男欢女爱欲罢不能的故事并没有发生。许文蓝不会轻易委身于交往时间不长的男人,黄江河在名嘴女人面前也克制着自己的冲动。

 许文蓝静静地站着,搂着黄江河的头。黄江河的脸紧紧地贴在许文蓝的上,感受着许文蓝身体的起伏。这种状况似乎持续了很久,许文蓝轻抚着黄江河的耳朵,漫不经意地问道:“你刚才说要把那么大的管理项目叫我一个负责,这是真的吗?”

 “书记说话,一诺千金,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就是骗天骗地,也不敢欺骗一个像你这样风趣无限的女子。等资金到位之后,由你全权负责,其他的事你不要心。”黄江河抬头看看许文蓝,坚定不移地说。

 “我只管资金吗?”许文蓝问。

 “控制了资金,就控制了一切。心多了人容易衰老,别人怎么想我不管,我可不想你那么快就衰老。男人越老身价越高,而女人的魅力在于年轻,只要你永葆青春的风采,什么事都能做到。因为你年轻的后面,站着一大片为你骄傲为你喝彩的强势男人,我就是其中的一个。”黄江河敞开了心扉,把心里话一股脑儿全部说出。

 “你这话敢在常委会上说吗?”许文蓝开始调侃了。不怕不张嘴的女人,就怕女人死不开口。女人开了口,男人就有了交流的机会。只要上面能调侃,下面也能调侃,黄江河期待的美梦已经为时不远了。

 许文蓝刚说完,黄江河搂抱许文蓝的手就改变了位置,逐渐地向上移动。随着手的移动,他慢慢地站起来,等他的高度超过许文蓝时,就用力地把许文蓝搂抱在怀里,捧着许文蓝的头,直视着她的眼睛,说:“什么是常委会,说白了就是经常可以胡作非为的会议。我是市委书记,在常委会我是一家之主,什么事只能我说了算,其他的人只能看我的脸色行事,唯我的马首是瞻。”

 “我也得看你的脸色行事吗?”许文蓝忽闪着大眼睛,痴痴地问道。黄江河很快意识到,眼前的女人开始撒娇了,于是就把手放到了许文蓝的胸前,回答说:“恰恰相反,从今后我要看你的脸色行事,往东往西你说了算。”

 这是一句谎言,不折不扣的谎言,但女人都喜欢听这样的谎言。许文蓝被黄江河的甜言蜜语所陶醉,迅速地仰起脸闭起眼睛,等待着黄江河嘴唇的覆盖。

 黄江河不愧是情场上的老狐狸,他把嘴唇在许文蓝的脸上轻轻地粘了一下,就像蜻蜓点水,然后迅速地移开。移开之后用力地拥抱一下许文蓝,说:“天不早了,我们都该走了。”说着便松开了许文蓝。

 黄江河的动作情有可原,在与女人的周旋中,除了冰莹姑娘之外,他从来没有对任何女人用过强。勾引是一回事,在实质性的问题上,他需要女人主动的投怀送抱,惟其如此,才显得出他的高贵,才能最大程度地满足他的虚荣心。他已经给许文蓝喝了迷魂汤,下一步就等待着许文蓝的主动。但他没有期望着就在这一天,就在这一天的晚上。他除了玩弄女人,还要玩弄女人和自己的心情,只有这样做,才能在感情的王国里恣意畅游,随心所欲。

 晚上十点,黄江河和许文蓝各自开着车离开了市委大院。等黄江河回到家里时,蒋丽莎还没有回来。

 就在黄江河和许文蓝在竹林中享受着原始的野味和自然地田园风光时,蒋丽莎来到北原市准备和郝琦共进午餐。在帝豪酒店的楼下,她给郝琦拨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所处的位置。

 郝琦一边接听电话一边拉开窗帘。他认识蒋丽莎的车子,并透过车窗的玻璃看到了正在和自己通话的蒋丽莎。但郝琦拒绝了蒋丽莎的好意。他的理由很简单,他说他心情不好。

 郝琦说自己的心情不好并没有丝毫的夸张。

 蒋丽莎亲自导演的一幕话剧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虽然他阴差阳错地得到了梅红,但事后想想还是认为不值得。他曾经算过一笔账,就拿他当天损失的五万块钱为标准,如果每天夜里换一个小姐,每个小姐给小费五百——当然这样算法不合理,现在的小姐不值那么多钱,那么他能享受到一百个小姐的服务。一晚的时间,相当于三个月的时间,两者之间不成等号。

 当然,这并不是他不想见蒋丽莎的主要原因,更重要的原因还在于,自从他发现自己和蒋丽莎被跟踪后,内心深处充满了恐惧感。梅红能跟踪**自己,明天就会出现一个桃红,后天就会再出现一个枣红。如果黄江河自己和蒋丽莎之间的浪漫情调被黄江河发现,黄江河只需要动动小拇指,自己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他还年轻,年轻的他有很多钱,他的美好生活还在后面,所以他想好好地活着,他暂时还不想死。

 郝琦没有接受蒋丽莎的邀请,他不假思索地告诉蒋丽莎说,自己在外地出差,不在本地,有什么话回来再说。

 蒋丽莎开车离开了酒店,然后在大街上瞎转悠起来。巧合的是,当她开车逛到进公园附近的超市时,无意中看见吴黎一手提着几个包,一手挽着冰莹刚从超市里出来。冰莹的请假在蒋丽莎的心里很是一个谜团,她想探出个究竟,就在吴黎发动了车子后,自己开着车跟在吴黎车子的后面。蒋丽莎要给冰莹来个突然袭击,她很想知道,冰莹为什么会受伤,虽然她曾经发誓,以后对于黄江河在外沾花惹草不再理会,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