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司徒小倩,在卫生间一呆就是半个多小时。其实并没有蹲在马桶上,而是坐在卫生间的椅子上看报纸。她拖延时间,就是为了蒋丽莎看完碟子上的内容,那是一把剑,只要蒋丽莎看在眼里,就会永远刺在她的心口,又像是一根紧身绳索,只要蒋丽莎看了,用不着别人强迫,她就是把自己捆绑起来,再也挣脱不开。
司徒小倩掏出时间,从进来到现在已经四十多分钟了,蒋丽莎也该看完了精彩的节目。她慢腾腾地从卫生间出来,然后捂着肚子来到客厅,瞥了蒋丽莎一眼。
影碟机早已停止播放,蒋丽莎坐在沙发上,眼望着正前方,傻子般发呆。司徒小倩走过来,坐在蒋丽莎的身边,嘴里不停地“哎呀”着。
“妈呀,中午吃了什么了,肚子这般难受。那个挨千刀的南方佬,要了太多的鲍鱼,让老娘吃撑了肚子。可见啊,再好的食物也不能独自享受,你吃我吃大家吃才好。”
对于司徒小倩的牢,蒋丽莎似乎什么也没听见。司徒小倩再伸手扯了蒋丽莎一把,问道:“怎么了,看见里面的大玩意儿眼热了吧。老天爷不公平啊,怎么就把黄头发黑眼睛的爷们儿进化成那样,叫我们好眼馋。好妹妹,你怎么了,是不是生气了?老黄的东西到人家那儿是不是差远了?我就说嘛,只要你看了,保证过瘾。这你得感谢姐姐我,是我让你开了眼界呢。等有了机会,你愿不愿意试试。”
司徒小倩越是胡说八道,蒋丽莎就越是不吭声,脸也越来越红。那是臊红的,是司徒小倩影碟的后期内容拔了蒋丽莎的气门芯,她再也高傲不起来了。蒋丽莎知道,眼前的她在司徒小倩的眼里,就是一双人人可穿的破鞋。
司徒小倩见蒋丽莎不说话,就又一次抓住她的胳膊,使劲儿地摇晃了两下,说:“快告诉姐姐,感受如何,姐姐我等着听呢,”
蒋丽莎猛地掉转了身子,怯怯地对司徒小倩说:“姐姐,快告诉我,后面的那些内容你是从弄来的。”
“什么内容呀?我也看过,怎么就不知道呢。”司徒小倩愣愣地问。
“姐呀,你就别装糊涂了,就是那些我的和他的,他的和我的那些,你为什么要那样做,我可没得罪呀。”蒋丽莎语无伦次地说。
司徒小倩比谁都清楚,她把蒋丽莎和郝琦勾肩搭背出入酒店的内容全部刻录在碟子的中间。蒋丽莎正看得起劲儿呢,突然就被那些镜头拉到了现实的土地上。
“你说了半天了,我还是不知道你都说了些什么,是不是哪些地方没看懂,要不咱们再看一遍?”司徒小倩也真能装的,装得像真的一样。
“姐姐,你就别看了,再看一遍你还不笑死我。我要是在无意中有得罪姐姐的地方,妹妹我现在就给你赔罪了,求你千万不要给老黄说。他要是知道了我给他戴了那种颜色的帽子,我还不如死了的好,姐呀——”
蒋丽莎一口一个姐姐的,说着说着就流出眼泪来了。
她的真诚终于感动了司徒小倩,司徒小倩这才撕去了伪装,冷静地说:“我这样做你怨不得我,要怨就怨你自己。那天的事你忘了吗,就是我和你们家老黄在傍晚在这里吃饭,我们说话时你在外边偷听那档子事。你大概不知道吧,你走后我就开车跟在你后面,一直跟到帝豪酒店,然后又跟到欢乐谷,还听到你和郝琦的谈话。可惜的是我当时没有把你们谈话的内容录下来,否则就能拍成记录片了。”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蒋丽莎只知道她是个有心人,殊不知司徒小倩比她还有心机,甚至胜出她好多。她一反往日不可一世的姿态,突然就拉住司徒小倩的手。现在的蒋丽莎就像是一只惊弓之鸟,司徒小倩只要随便动动手指或发出任何一种声音,她都会心跳不止,担惊受怕。
“好姐姐,你千万不要让老黄知道。我已经离过一次婚了,要是他抛弃了我,我可怎么有脸活在这个世上。以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决不干涉你们的自由。如果你想过来,我可以躲开,就是在外面呆再长的时间,没有你的话,我肯定不会来,也不会有半句怨言。”蒋丽莎现在担心已经不是黄江河在外面寻花问柳的事了,她最怕黄江河知道了她和郝琦的丑事,会一脚把她踹了。如果真的出现那种情景,她的下场可就惨不忍睹了。
撵贼留条路。眼看着蒋丽莎鼻一把泪一把的一副可怜相,司徒小倩看到了她预料到并想要看到的效果,就笑眯眯地说:“好妹妹呀,我不是说过了嘛,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今天的事到此为止,以后任何人不许再提。至于碟子嘛,你就留着吧,我相信你知道怎么处理。”
“我不敢留下,你还是拿回去吧。”蒋丽莎收住了眼泪,低着头说。她知道,司徒小倩如果需要,随时还能再拿出和这个一模一样的碟子来。
蒋丽莎喊来司徒小倩,本来是想羞辱她一番,让她离黄江河远一点,想不到蒋丽莎的鼻子上反被司徒小倩打了孔,穿上了铁链子,只能任由她牵着走了。
司徒小倩要告辞了,蒋丽莎热情地在前边引路。司徒小倩一出别墅大门就按了遥控,启动了车门,蒋丽莎跑过去,殷勤地给司徒小倩打开车门。当司徒小倩稳稳当当地坐到了车上就要发动车子时,蒋丽莎把头趴在车窗口,还是不愿离开。司徒小倩知道她要问什么,就故意问道:“妹妹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就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全力以赴,鼎力相帮,绝不会推脱,更不会让你失望。”
蒋丽莎歪歪头,咂咂嘴,沉吟了半天才不好意思地说:“好姐姐,碟子上的事还希望你能多担待,千万别走漏了,我要是不好过,大家也好过不到哪儿去。”
蒋丽莎的话里,一半乞求一半威胁,司徒小倩岂能听不出来。她也沉吟了半天,好像是经过了认真的思索,才慢条斯理地说:“你放心,我从来不做损人不利己的事,你好我好他也好,大家都好,和谐美满是我们的共同目标。”这话再明白不过,蒋丽莎把手伸到车窗内,握着司徒小倩的手,另一只手举起来,像是要发誓,感动地说:“我以后要是做了对不起姐姐的事,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司徒小倩紧紧地握住蒋丽莎的手,使劲地晃动了几下。
世界上本末倒置的事层出不穷,而蒋丽莎和司徒小倩之间的关系就是这种本末颠倒的典范,被侵害的站在了被动的位置,侵害别人的反而成了被侵害者的救世主。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司徒小倩开着大奔走了,蒋丽莎站在原地,望着大奔的尾灯,长长地叹了口气。叹气之后,她突然就愤怒起来。她现在才深切地体味到鸠占鹊巢的真正的含义。女人最大的痛苦,就是自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占有,更为痛苦就是占有自己男人的女人就站在自己面前,气焰还十分嚣张。
可是她却忘记了,当张曼莉还健在的时候,她又是如何和黄江河云情雨意的。通俗地说,当一个人——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幸灾乐祸地占有别人的爱人时,他或她的爱人离被人占有已经不远了,或许,正在被别人占有着。
蒋丽莎在司徒小倩面前只是暂时低下了高贵的骄傲的头颅,从司徒小倩离开的那刻起,她就开始思索要寻找报复的机会。这样的机会一定会来临,也许就在明天或后天,也许还需要更久远的等待。
蒋丽莎就要转身回去时,看见血色的残阳正在往大山的深处坠落,它的头顶上,飘散着一片血红血红的彩霞,那一定是太阳被人砍伤后流出的鲜血。
看着血色的残阳和残阳上空的血红的云彩,蒋丽莎受到了启发,她恨恨地下定了决心,除了今天,她再也不能受到任何人的侮辱,如果此类事件再次不幸地降临到她的头上,她也会抡起砍刀,使尽全身的力气,照着那人的头狠狠地砍上一刀,哪怕赔了身家性命。
蒋丽莎回到卧室后心情格外沉重,可格外的沉重并没有使她坐下来。她坐卧不宁,在卧室来回地踱步。当她的目光再次定格在那副中世纪的母子裸 图时,她想到了郝琦。于是,蒋丽莎毫不犹豫地提着包走出了卧室径直走向大门外。她锁好了大门后,打开车门上了车。
她想哭,可她不能哭;她想找人倾诉,可没人听她的倾诉。原来的丈夫朱志明和米兰在一起,孩子也远离了自己,黄江河这个没良心的又和司徒小倩这个老女人鬼混在一起。她没有了亲人,郝琦就成了她心目中的亲人。她要去找他,把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胸膛,放声地痛哭一场,哭出她的痛苦和忧伤。
蒋丽莎把车子开到了一百八十迈,迎面的车子,无论是大车还是小车,统统地给她让路。她的体内的怒火很旺,车子的发动机也跟着发火,于是,蒋丽莎和她的车子成了公路上的英雄。
帝豪酒店到了,蒋丽莎把车子停下后就下了车,连车门也没关就把钥匙扔给了保安。她一溜小跑到了酒店,穿过大堂后直接到了电梯口。
正是酒店交接班的时候,电梯口站满了人。蒋丽莎绕过人群,直接到了楼梯口,开始往上跑。她一口气跑到五层,又跑到了302房间门前。她事先没有给郝琦打电话,希望郝琦没在医院,就在房间里等着他。
三声敲门后,里面没动静,又是三声响,还是没人理。蒋丽莎索性握紧拳头,在门上使劲地敲了起来。
服务员往这边看看,然后走了过来,刚想对蒋丽莎说什么,门开了。郝琦围着毛巾被,头发湿淋淋,站在门缝中间,一看是蒋丽莎,就把她让到了房间,然后重重地锁上了门。
“你疯了吗,连个电话也不打,这里是酒店,不是你家…”郝琦絮絮叨叨的,一张口就说个没完。
蒋丽莎顾不上取下肩膀上的坤包,上去就扑到了郝琦的怀里,不等郝琦把话说完,就踮起脚尖把嘴凑了上去,用她的嘴堵上了郝琦的嘴。
银灰色的坤包从蒋丽莎的肩膀上滑落下来,无声地掉到了地上。她紧紧地搂着郝琦的脖子,歪着脖子啃咬着郝琦的嘴唇,恨不能把郝琦吃到肚子里。
郝琦低着头,迎合着蒋丽莎的亲吻。水珠从郝琦的发梢滴落,连成了长线,流到了蒋丽莎的脸上,滴到了她的眼睛,又顺着蒋丽莎的脸流到了脖子,再从脖子流到了胸前,湿湿的,像是蒋丽莎的泪。
郝琦被堵得喘不过气来,费了好大劲好不容易才把嘴巴歪到一边,问:“莎,你怎么了,还在生我的气?我只是关心她一下,没,没没什么想法,你别胡思——”话没说完,嘴巴又被蒋丽莎堵上了。蒋丽莎亲着亲着就用自己的腿去别郝琦的腿。郝琦没注意,站立不稳,一下子就倒在地上。
“你就是和她怎么样了我也管不着,也不想管,我只想管好我自己。”蒋丽莎痴痴地说。她想通了,男人和女人,也就那么回事,不用太认真,谁为谁留着,谁为谁守着,都他妈的扯淡,及时行乐才是硬道理。今天你是我的,明天我是你的,后天还不定怎么样呢?
蒋丽莎的主动和冲动让郝琦感到意外,他突然就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想作弄一下这位红颜知己,于是就说:“你稍等,我上个厕所就回来,肚里憋着水,碍事。”
蒋丽莎松开了郝琦,郝琦就走到里间,从床头柜里拿出1卷胶带纸,藏到了身后,快步走向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