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琦正在手足无措,刚好接到了蒋丽莎的电话,对着话筒就喊道:“快点过来,我在公司呢,天快要塌下来了。”
郝琦正听蒋丽莎回话,短脸的女人以为他在报警,就跑了出来,从郝琦的手里夺过手机,一扬手就摔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办公室的玻璃上。
“哐当”脆响,整块玻璃散了架,大块小块一起滑落到了地板上,然后摔成了碎片。长脸也跑出来了,对着郝琦就吼道:“你干了缺德事,还想报警呢,恶人先告状。”
玻璃被敲碎的声音太清脆,惊动了楼下的门岗。门岗是个五大三粗的爷们儿,大约四十来岁,身高足有一米八,肩膀款得像案板,拳头如工地上三十磅大铁锤。上来后先问郝琦说:“老板,咋回事?”
郝琦指指长脸和短脸,说:“你问问她们两个。”
案板走到长脸跟前,捏紧大铁锤,怒目圆睁,恶狠狠地问道:“娘们儿,玻璃是你打碎的吗?没事到这儿来找乐,找扁呀。”
长脸往后退着,抬头惊恐地看着案板。案板步步紧逼,像座小山一样要朝长脸压过来,她一边后退一边说:“我们向老板讨公道,关你什么事,你可别乱来,我有**炎,刚动过手术,医生说不能受到惊吓,更不能挨打。”
郝琦一听,又好气又好笑,拿**说事,那物件要是装在口袋里,她一定会掏出来朝案板晃晃,以示她没说假话。这分明就是个二百五。郝琦怕案板惹事,就冲着案板说:“回来,别胡来。”
案板只是想吓唬一下两个臭娘们儿,要是真动手,一个拳头冲出去,早就把长脸打趴下了。他见长脸有些害怕,又听到老板发了话,就转回身子,朝短脸走来。短脸退得比长脸还快,一看见案板又朝她走来,赶忙退到了办公室,一直到沙发后面。案板跟着进来,把短脸逼到了死角,抡起拳头就要砸下去。短脸两手抱头,等着挨打呢,案板的拳头却没有落下来。
短脸抬眼看看,见案板放下了拳头,就又耍起无赖来。她一边解腰带,一边喊叫着:“快来看呀, 有人要啦。”
解腰带是假动作,没等解开,又改变了主意,伸手就把衣襟撕开,几颗扣子掉了一地。两座扁平的山头戴着面具露出了地平面,向案板贴过来。
“来呀,想吃奶就过来,让老娘把你当孩子养一回,你就乖巧了。”短脸说着,双手捧着山头,真的朝案板走过来。
案板哪见过这场面,不等老板打招呼,急忙从办公室里跑出来,捂着脸向楼下跑去。的罪名,谁人都担当不起,搞不好真的要坐牢。案板是个老实人,经不起吓唬。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又怕不要命的,这话适用于男人,短脸的这一招算什么,三个字就能说清楚,不要脸。
混乱发生时,姬青就站在走廊的一角,吓得不敢掺乎进来。现在看见事态稍微坡来,就走到郝琦身边,说:“郝老板,我不在这里工作了,你也不要受难为,我先走了,这是你的钱。”
姬青说着,要把钱递给郝琦。郝琦正不知该说些什么,长脸就对着办公室里的短脸喊叫道:“快来看,长得好看就是值钱,一会儿的功夫就挣了那么多。”短脸听到长脸的喊叫,碎步跑出来,看到姬青和郝琦拉拉扯扯的,也跟着起哄,扭曲着脸讽刺道:“说不定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呢。你不要眼热,人家那可是用身体换来的,有本事你也脱掉裤子,钱会装了你一裤裆,见红时就不用卫生巾了。”
乌七八糟的话,像连珠炮,一起向郝琦发射过来。郝琦抓抓头皮,正不知道该怎么办,蒋丽莎一路小跑上来了。
郝琦看到蒋丽莎,就把她拉到一旁,耳语一阵之后,蒋丽莎把包交到了郝琦手里,绷着脸甩着手昂首挺胸地向办公室走来。
郝琦手里提着包,对长脸和短脸说:“你们不是要工作吗?我们的大老板回来了,你们进去和她谈判吧。我可告诉你们,她的老公是公安局长,你们有话就好好说,要是把她惹恼了,够你们喝一壶的。”
这话还真管用,长脸和短脸一听,一丝恐惧从脸上划过。姬青也要跟着进去,被郝琦一把扯住,说:“这里没你的事,你先回去,我原来的话依然算数。”
“那好吧,我不进去了,就在这儿等着她们,都是苦命人,我不会和她们一般计较,你们也不要难为她俩。”
瞧这位,心地善良,是个热心肠。
两个女人进去后,没经蒋丽莎许可,就坐到了沙发上。蒋丽莎坐在老板椅上,把笔筒扶起来,然后拿着一支笔,在桌子上轻轻地敲打着,翻翻眼皮说:“谁让你们坐下的?那是你们坐的地方吗?起来!”
声音不高,挺威严,有点森人。两个女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气势上,她们矮了一头,蒋丽莎占了上风了。
“走过来,到我前边来。”蒋丽莎皱起眉头,目露寒光,狠狠地敲打了一下桌子。
两个女人再次相互看看,听话地走了过来。
“谁把这里砸成这个样子?没王法了。”
长脸和短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说话。
“说。”蒋丽莎再次厉声问道。
长脸挠挠头,短脸拽拽衣襟,想把胸口掩起来。“我们一起砸的,老板他——”
“住口。你不是想耍流氓吗,不是说有人要你们吗,好,我成全你们,现在就把衣服脱了,一丝不挂。恶心呀,你们真的好恶心,简直丢我们女人的脸,我都替你们脸红。工地死人了,你们难过,我们也难过,可不是已经赔偿你们损失了吗?五十多万,就凭你们的能耐,一辈子也难挣到五十多万。本来嘛,工地上死个把人,也就是赔三五万,最多十万八万。可你们还不知足,还要闹。公司和你们签过协议,等需要人的时候优先安排你们,可现在不需要呀。”
“可你们不是把姬青安排了吗?”短脸问道。
“工地上正需要统计员,你们能胜任吗?这里还缺少会计呢,你们能胜任吗?饭要一口口地吃,事要一点点地做,想吃米吃要等米煮烂了再吃,夹生的饭能吃吗。你们的工作会安排的,要是现在想上班,就到工地上去,如果想干点不出力气的活儿,暂时没有。这样吧,你们先把砸坏的东西赔偿一下,然后咱们再说事。”
蒋丽莎说着说着,口气逐渐又硬起来。长脸和短脸一听,知道麻烦了,就赶快求饶道:“大姐,我们没钱。”
“不是刚赔偿你们五十多万吗,怎么能说没钱呢。好了,没办法,只能通过公安局解决了。我奈何不了你们,可警察有的是办法。”
蒋丽莎说着,就掏出手机,装模作样要报警。两个女人一听,同时跪在蒋丽莎面前。“大姐,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蒋丽莎本来就没打算报警,只是想吓唬一下。现在见两人服了软,就叹了口气,说:“算了,谁叫我们都是女人呢,暂且绕了你们这一回,要是下次再敢这样,你们就等着受罚吧。”
两个女人早被蒋丽莎的气势所震慑,现在听蒋丽莎要放她们一马,立即表示说:“以后我们有问题就找大姐你,再也不敢闹事了。”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郝琦摆平不了的事,蒋丽莎三下五除二就摆平了。再撒泼的女人,遇到比她们高贵的女人,首先就有自卑感。一看蒋丽莎,长脸和短脸都的嚣张气焰早跑到爪哇国了。
里面的事情刚有眉目,外边的事又来了。原来,姬青由于站的太久,又受到了惊吓,动了胎气,肚子开始疼痛。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墙,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郝琦一看不好,赶快上去扶住,并对蒋丽莎喊道:“你快过来,她恐怕要产生了。”
蒋丽莎听到郝琦呼救,赶紧离开了老板椅,三步并作两步出了房间,只见郝琦拦腰抱着姬青,慌慌张张的,吓得手足无措。蒋丽莎低头看看,姬青的大腿中间已经开始往下滴血,心想一定是羊水破了,只怕是要小产。蒋丽莎生过孩子,体会过女人临盆时的痛苦,掏出手机就拨打了急救电话,然后和郝琦一起把姬青抬到了办公室放在了沙发上。
姬青的叫喊声越来越痛苦,看样子马上就要分娩。要分娩就要先脱掉裤子,可现在脱裤子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就冲郝琦喊道:“快拿剪刀来。”
郝琦惊慌失措地绕到办公室桌前,拉开抽斗就拿出一把裁纸刀,回来递给了蒋丽莎。
蒋丽莎见郝琦没拿来剪刀,也来不及多说话,一手拽起姬青的裤子,一手拿着刀就划下去。裤子被划开了口子,蒋丽莎丢掉刀子,两手一撕“刺啦”一声,裤子被撕开了。没多久,另一个裤管也被蒋丽莎如法撕掉。
姬青躺在沙发上,嘴里发出了痛苦的呻吟,整个下半身全部暴露无遗。郝琦转过脸去,不想多看。蒋丽莎一边用手按摩着姬青的肚子,一边安问她说:“怀孕多长时间了?”
“九个多月,妈呀,疼死我了。”
“疼了就喊叫,女人都要过这道坎,没有痛苦就没有生命。”
“都是死鬼做的孽,只顾自己痛快,妈呀,疼死我了。”…
蒋丽莎问她的目的,只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减轻她的痛苦。姬青每回答一次,都要在后面加一句“妈呀,疼死我了。”
等蒋丽莎再问下一个问题时,听到了救护车的鸣叫声。她扭头对郝琦说:“别磨蹭了,赶快把医护人员领上来。”
姬青被抬上了救护车之后,没人跟着过去。领班的医生就问蒋丽莎说:“你们派谁到医院?”
“我们都不是她的家属。”蒋丽莎回答说。
“不是家属打什么电话,其他的都不说了,押金什么的,总的有个人和医院照面吧。”
医生说的有道理,救死扶伤的岁月已经过去了,这是一个有偿服务的崭新的时代。医院的收费单据上写的是非营利性质收费,可见医生们的日子是多么的难熬。他们本来就是义务为人民服务的,要再不收取成本,恐怕他们连西北风都喝不上了。
蒋丽莎有点为难,她不是不想到医院去,也不是不想花钱,她不想去是因为关键时她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她市委书记夫人的真面目。
医生还在看着蒋丽莎,等着她回话呢。蒋丽莎扭头看看郝琦,想讨个意见,郝琦把她拉到一边,说:“我知道你碍于身份不方便出面,可我是个男人,和她不沾亲不带故的,也不能出面,会惹来闲话的。要么这样,咱们都跟着去,交了押金就回来。”
“只能这样了。”蒋丽莎无奈地说。
郝琦吩咐门卫上去关门时,发现长脸和短脸早已没有了踪影了。
救护车“乌拉乌拉”地来了,又“乌拉乌拉”地走了。蒋丽莎开着车子,跟在救护车的后面,到了医院门口,郝琦一拍脑门,对蒋丽莎说:“对不起,我没带多少钱,要不拐回去再拿一些。”蒋丽莎飞了郝琦一眼,嗔怪道:“相处这么长时间了,你我还是粘不到一起的两层皮,和我还要斤斤计较,生个孩子,就是剖腹产也花不了多少钱,也不过一两千。别说救她一个人生孩子,就我身上带的钱,几百个女人生孩子,我也付得起。”
“你去开个会,用得着带那么多钱吗?”郝琦问道。
“ 用不了,但我发了个外财,少说也有一二十万,还是现钱,以后我再告诉你。我现在想知道,你怎么就偏偏只安排姬青到咱们公司上班呢?其他的两个你打算怎么办?”刚才由于局面混乱,蒋丽莎没来及问,现在想起来,确实感到有点纳闷。
“人呢,靠的是缘分,我也说不清楚,也许是她有孕在身的缘故吧。你想想,一个少妇,肚里的孩子还没见过爸爸,多么可怜。看到她形单影只的的孤苦模样,我就想起了我的身世。”郝琦幽幽地说。
“看不出,你还挺多愁善感的。”
“我刚出生不到三天,我妈妈地去世了——,不提了,咱们还是先交了钱再说。”郝琦说着,有些伤感,不愿再提起往事。
“不说就不说,但有一点你可要记好了,同情可以,但不能爱情。要是我知道你对她有不良的念头,我可饶不了你。”
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医院。蒋丽莎和郝琦下了车,按照医生的吩咐,到住院部交了押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