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丽莎出门后,司徒小倩和黄江河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两人都傻了脸,害怕蒋丽莎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隔墙有耳,每个人都必须防备的突然袭击,但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句话只适用于那些做事见不得阳光的人。两个人愣了一会儿,黄江河先回过神来,悄悄地对司徒小倩说:“你也太胆大了,在家里竟敢如此放肆。丽莎可不是一般人,她很有心计,弄不好已经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怎么办?”
司徒小倩见黄江河有些害怕,就安慰他说:“不要说她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没事。我不知道你们两人的关系如何,反正她现在在我的掌控中。那么大的建设项目,要和我搞僵了,我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把她开了。”
再怎么说,黄江河和蒋丽莎也是两口子,听司徒小倩这么一说,黄江河就不满意地说:“我可告诉你,无论出现任何状况,你都不能对丽莎下手,否则我饶不了你。”
“你能把我怎么样,最多把我吃到肚里,这样更好,我白天晚上都能和你在一起,一直到老,永不分离。”司徒小倩和黄江河耍起了嘴皮。当黄江河和司徒小倩重新坐下时,黄江河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自言自语地说:“依照丽莎的脾气,看见你和我单独在家,不会那么大度,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可问题在哪儿呢?”
司徒小倩也附和着黄江河,说:“是呀,我也是女人,如果我看到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单独相处,脸上怎么也会表现出一点什么,可是她看起来却像无动于衷,你说的没错,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黄江河刚要接话,这时却听到门外又响起来蒋丽莎的声音。
“你们两个人好好吃,我今晚大概不回来了,别等我。”
黄江河听到蒋丽莎的话,赶快站起来,等他开门后追到院子里,蒋丽莎已经坐上了车。他站在门后,看着蒋丽莎发动了车子,然后突然就加快了速度,向路上驶去。
平时,蒋丽莎开车很稳重,尤其是在家门口。她今天怎么了,要么是有要紧的事,要么就是听见了黄江河和司徒小倩的谈话,装了一肚子的气。
黄江河回来了。他不再吃饭,也不再喝酒,坐在沙发上,伸开两腿,低着脑袋想心思。
倘若蒋丽莎只是听见了他和司徒小倩的谈话,倒也没什么。捉奸在床才是真凭实据,男女之间插科打诨是家常便饭。市委书记是人,女富豪也是人,开开玩笑很正常。如果蒋丽莎真的问起,黄江河就供认不讳。
问题是,蒋丽莎会不会也在外面有了相好的人。
司徒小倩看见黄江河闷闷不乐,就问道:“男人都是怪物。女人要和男人闹了,男人烦心,女人要是不和男人闹了,男人反倒心虚。夫人回来后没搭理你,心虚了吧。”
黄江河叹了口气,说:“我是怕她在外面听了你那句话。”司徒小倩知道黄江河在说什么,却故意问道:“我说过什么呀。”黄江河没理她,司徒小倩就又问:“是不是怕她去会情人了?好了,我知道你还是很在乎你夫人的,听你叫她的名字就肉麻——丽莎,丽莎,好像俄罗斯女人的名字。好了,你在这儿思过吧,我也得走了。拜拜。”
司徒小倩说完,又在黄江河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站起来说走就走。
蒋丽莎刚从工地上回来,本来是要好好地休息一下,可一到家门口,就发现了司徒小倩的大奔。于是,她就像日本鬼子进村那样,悄悄地开了大门,沿着走廊悄悄地走进了别墅。她蹑手蹑脚地先到了她和黄江河的卧室,出来后又把耳朵贴在黄珊和高寒的卧室门上,没听到什么动静,再向客厅走去。
她以同样的方式把耳朵贴在客厅的门上,听了足足有十分钟。
客厅的门上没有安装猫眼,她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她还是听到了黄江河和司徒小倩的对话。
什么你不嫌我脏呀,什么放在我体内的脏东西呀,就听见这两句。霎时,她什么都明白了。她突然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普天下的猫儿,无论是中国猫还是波斯猫,无论是会抓老鼠的猫还是不会抓老鼠的猫,统统都有一个极为相似的特点——都吃腥。只不过,高贵的猫儿只吃新鲜的鱼儿,下贱的猫儿却什么都吃,老鼠的腐尸,发臭的鱼儿,逮住什么就吃什么。此时黄江河在蒋丽莎的眼睛里,突然就成了一个猫儿,一个下贱的猫儿,一个下贱的公猫儿。
这事要是发生在往日,蒋丽莎会一脚把门踢开,然后冲进去,先抡起巴掌狠狠地把司徒小倩痛打一顿,甚至会当着黄江河的面脱光她的衣服,直到她向自己下跪求饶,喊大姐喊阿姨喊姑奶奶,自己兴许才放她一条活路。等收拾过司徒小倩这个贱女人,然后再收拾黄江河。
可是,蒋丽莎今天却没有这种想法,不但没有这种想法,甚至没有生气。她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安慰自己说,一个正常的人怎么会和猫儿生气,把自己降低到动物的水平。不值得,绝对不值得。
于是,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她临走的时候,还特意高声地和黄江河和司徒小倩打了招呼。她的用意很明显,她在告诉黄江河说:“你解放了,你随便吧,你就是把司徒小倩这个老女人留在家里过夜,我也懒得过问。”
就是意会了这深刻的含义,才使得黄江河闷闷不乐。男人最怕的,就是女人在心里把他踩到脚下,就像踩到了一块土疙瘩,不当做一回事。这是温柔的挑战,是软绵绵的漠视,是公然的冷淡。
黄江河的心流血了,蒋丽莎用行为告诉他,他在蒋丽莎的心里没有一点位子,连只蚂蚁都不如,甚至连只蚂蚁蛋都不如。
司徒小倩的脑子比黄江河转得还快,从蒋丽莎一进门,就从她的脸上捕捉到了那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她预感到,蒋丽莎听见了她和黄江河的谈话。
她没有把她的心里话告诉黄江河。她要亲自跟在蒋丽莎的后面,看看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她将要干什么,然后才能确定对策。司徒小倩是个足智多谋的女人,是一只成精的母狐狸,她不想和蒋丽莎搞得那么僵。如果有机会,她会和她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最好能证明,她和黄江河之间是清白的。如果证明不了她和黄江河之间的清白,就索性挑明了这种关心。但挑明之前必须要有个前提,那就是抓住蒋丽莎的把柄。
幻想就是梦想,没有梦想的人是个庸俗的人,司徒小倩不想做个庸俗的人。
通向北原市的路只有一条。司徒小倩离开黄江河的别墅后,以一百八十迈的速度把车子开得飞快。十分钟之后,她就发现了蒋丽莎的车子,从而放慢了速度。
车子进了北原市,两个车子的距离在逐渐地接近。司徒小倩怕蒋丽莎看见自己的车子,从而引起她的怀疑,就把车子停在了酒店,打了一辆车跟在蒋丽莎的车后。
蒋丽莎的车子驶进了帝豪酒店,司徒小倩也跟着进了酒店。蒋丽莎进了电梯,司徒小倩来到电梯旁,看着电梯上了五楼,然后才乘上了另一个电梯。
在五楼服务台,司徒小倩掏出两百块钱放在了服务员面前“我想知道刚才那个女人进了哪个房间。”
钱能通神,能使鬼推磨,当然也能套出服务员的实话。服务员的话很简短“508”
“里面住着什么人?”司徒小倩问。服务员不说话,用手搓着手里的两百元钱。
司徒小倩把手伸进口袋,又掏出两张,放在了服务台上。服务员才说:“一个男人,碳素厂的大老板,郝琦。是我们酒店的常客。”
“那个女人常来吗?”
司徒小倩再问。这个问题很关键,比前两个问题值钱。没等服务员再表示什么动作,司徒小倩又掏出五百。钱对于司徒小倩来说,就是卫生纸,只要 能擦干净,多用几张不碍事。
正在这时,服务员低下头来,悄悄地说:“出来了。”司徒小倩随即低下头来,装作看服务台上的花名册的样子。
等郝琦和蒋丽莎从身边有说有笑地经过,司徒小倩才抬起头来,对服务员说:“嘴巴紧些,我还会来找你的。”说完,走到另一个电梯旁,等待着电梯的降落。
司徒小倩从酒店里出来时,恰好看见蒋丽莎上了郝琦的车子。司徒小倩随即伸手要了车,跟在郝琦和蒋丽莎的后面。跟踪追击,有点可笑,但生活就是这么好笑,感情就是这么好笑。我笑你,你笑他,他又反过来笑我,笑来笑去,大家都是可笑之人,要不然,那位米勒怎么会说,笑天下可笑之事。
司徒小倩跟着郝琦的车子,一直到了欢乐谷娱乐城。
蒋丽莎和郝琦一进欢乐谷,就直接上了六楼的舞场。这个舞场是个贵宾舞场,来这里的人都持有贵宾卡。司徒小倩虽然是女富豪,但由于她没有贵宾卡,被保安拦截在门外。
有钱难买不让进,司徒小倩顿时束手无策。她不得已找到了总台,询问办理贵宾卡事宜。幸好,总台的答复给了她一丝黎明的曙光。
“有钱随时都可加入。”总台的负责人告诉司徒小倩说。
司徒小倩说:“我没钱,但我有卡,各种各样的。”
负责人微笑着说:“只要是中国的信用卡就可以。”
当司徒小倩上到六楼后,在优雅的乐曲中搜寻着郝琦和蒋丽莎的身影,但始终都没发现两人的踪迹。奔波了这么长时间,司徒小倩也累了,就在昏暗的角落里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坐在她身边的一男一女相互搂抱着。男人搂着女人的肩膀,女人把头埋在男人的臂弯里。男人的嘴在女人的头上不停地凑来凑去。
“以后咱们在一起我再也不怕了。”女的说。
“为什么?你大老远的跑回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些?”男的问。
“他太可恶了,竟然把那个老女人带到家里来。他太胆大了,难道他就不怕我回来。两个人坐在客厅里,太阳的余晖洒在身上,挺浪漫的。一边吃饭,还一边讨论着那种事。我现在想起来就恶心。说实话,要不是我和你现在正搞着她的工程,我恨不能立即冲进去,一脚把她踹到地上。”女的恨恨地说。
司徒小倩这才定下神来,听到是蒋丽莎的声音。原来,她果然偷听了她和黄江河的谈话,这个女人不简单,当场竟然装得像个没事人。正在想着,郝琦又说话了。
“我的小乖乖,你可真是个小傻瓜。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那个老女人身上,不是正合你我的心意?你希望他每天盯着你呀。”
能从劣势中分析出优势的存在,这也算是一种本领。蒋丽莎听了郝琦的话,竟然抡起拳头打着郝琦的肩膀,说:“你们男人都一个德行,只想着自己。”
“今晚不走吧,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很特别的味道。”郝琦说。
“你坏,总把我身上的味道和别的女人作比较,以后我不允许你这样。”
“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嘛。”郝琦解释说,然后坏坏地一笑。
司徒小倩听到了郝琦和蒋丽莎一口一个老女人的骂自己,但她没有生气,她一生气就容易冲动,而冲动就是魔鬼。她才不想让魔鬼缠身呢。她静悄悄地站起来,然后出了舞场,下了楼,打了车向帝豪酒店去了。
她重新回到了五楼的服务台,找到了刚才的那位服务员,两个人进行了秘密的谈判。司徒小倩肯定是谈判的胜利者,因为她的钱是她手中的法宝,任何人在钱的面前,不是孙子的也都成了孙子,是孙子都成了曾孙子。
酒店的服务员没有成为孙子,因为她是女人,只能成为孙女或曾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