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情怀,纯真无暇。肖梅紧扣的手勒紧高寒,高寒的后背也感受到两只柔软棉花团的挤压。她将要挤进他的体内,和他融为一体。高寒提着一口气,握着肖梅的手。
太阳西沉,远山如黛,光线在昏暗中透出柔和。小桥下偶尔传来一两声清脆的蛙叫,回荡在落日的余晖里。高寒掰开肖梅的手,转过身来面对着肖梅,似乎要说些什么。肖梅伸手捂住了高寒的嘴巴,她不让他说话。肖梅的手没有放下来,另一手又抬了起来,然后掂起脚尖捧住了高寒的头。
大山吞没了落日,肖梅软乎乎热乎乎的脆生生的舌尖伸进了高寒的嘴。高寒热烈的唇包含了肖梅的嫩唇。夕阳消沉,踪影全无,高寒也像一座大山,挤压着肖梅,想把她一口吞下。
如痴如醉,两情难舍。高寒的电话响起。他把手伸进口袋,肖梅却按住了他的手。即使天塌地陷,肖梅也顾不了许多。铃声被捂在口袋里,不断地响起,音乐受到挤压,声音沉闷,打扰了肖梅黄昏的梦。她拨开了高寒的手,用自己的手替高寒掏出了手机,然后毫不顾忌地打开,并迅速地按下了接听键。她想知道,是哪个不知趣的人打扰了这个美丽的时刻。
高寒没有阻止肖梅,他知道她有分寸。
肖梅按下了接听键并没有说话。
手机里传来黄珊的声音。“寒,你在哪里。天黑了,你要是找不到回家的路,我去接你。我在和孩子在家等你。”
话音如雷贯耳,肖梅听着,眼睛里有泪光闪过。她几次张嘴,又几次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含着眼泪把手机递给了高寒。
黑暗的遮掩,高寒没看到肖梅的眼泪。他听到黄珊的声音,要他回家的声音。黄珊依然问他在哪里,问他为什么不说话。高寒应了一声,告诉黄珊说马上回去,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火热场面的序幕刚刚拉开,激情的一幕来不及上演,就很快地落下。夜幕沉重,肖梅的心也沉重。
宝马不温不火地向黄河南岸驶去。一路上肖梅没说一句话。
到了别墅群,肖梅停车后先要下车。高寒拉住了肖梅的衣角。
“你走了,这车子怎么办?”高寒怔怔地问道。
“我不走,这车子怎么办?”肖梅反问说。
“你开回去吧。”
“你的车子该陪着你,就像你该陪着你的老婆,我算什么?”
肖梅说话的时候,眼睛有些湿润。高寒看不见,但高寒从肖梅说话的声音里能感觉到,肖梅想哭。
“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你把车开走后就停放在原地。”
“我有一个条件,我要睡在你的房间里。”肖梅把身子坐直了,看着高寒说。
“你舅舅那里你怎么交代?”高寒关心地问。
“我停放了车子后先回家,然后告诉我舅舅说我要到同学家里睡觉。”
高寒不再说什么,把房间的钥匙交给了肖梅,然后握握她的手,下了车。
肖梅看着高寒消失在夜色之中,才发动了宝马,恋恋不舍地向省城的方向开去。
肖梅停放好了车子,失魂落魄地回家。高寒的离去,熄灭了她燃烧的激情。到了房门前,按响了门铃后,肖梅强打起精神。她要高高兴兴地出现在舅舅来斌和舅妈晓冰的面前。
舅妈晓冰给肖梅开了门,又替她从身上取下了长带子的挎包。肖梅没说话,只对晓冰点点头。她还在想着高寒,正在掩藏她的失落,顾不上和晓冰说话。
严格地说,肖梅只是来斌书记的外甥女,只和来斌书记有血缘关系。看到肖梅对晓冰的漠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来斌出口就说:“你怎么回来得怎么晚?回来得晚就不说了,进来后也不和你妈妈打声招呼。不懂礼貌还在其次,就从你要学的专业的角度,也该说点什么。”
肖梅倒也懂事,回过身来对着舅妈笑笑,说:“对不起妈妈,下次不敢了。”
晓冰嗔怪来斌说:“我还不说什么呢,你跟着起什么哄。孩子不是还小嘛,再说她也不习惯叫妈妈。”
肖梅趁机讨好晓冰说:“谁说我不习惯?早在没到你们家之前,我早就习惯了。舅妈舅妈,本来就是妈妈。舅舅,你说对吗?”
“又来了,她是妈妈,我是舅舅,这不乱弹琴吗?”来斌又一次抓住了肖梅的小辫子,再次训斥道。
“我又错了,被你训斥的昏头转向的。好好好,爸爸,爸爸,爸爸。”肖梅嬉皮笑脸地叫着来斌,一连喊了几声。
“以后 要是再叫错,就罚你洗碗,做家务活。”来斌开玩笑说。
“那我要是不叫错,是不是该奖励我呀?”
“就你贫嘴。将来当演员也演不了正面角色。”来斌挖苦肖梅说。
“和我想的一样。我就喜欢演武则天之类的角色。巾帼英雄,女中丈夫,多气派,多伟大。”
“别贫嘴了,我给你热饭去。”晓冰站在两人中间,开始打圆场。
肖梅吃了饭,惦记着到高寒那儿睡觉,就跑到卧室,站在门后设定了铃声,把手机放在耳边,一边说话一边走出卧室。
“哎呀,我真的不能去呀。我今天刚回来,要陪爸妈说话。不行呀,你就一个人睡吧。有什么好害怕的?真的不行。”
肖梅在自编自导自演,三位一体。她放下了手机,等着来斌夫妇接话。
不出所料,晓冰等肖梅放下电话就问道:“是谁呀,什么行不行的。”
“讨厌死了,一个同学打来的。她的父母出差,一个人在家害怕,就叫我晚上去陪她。你说刚回来,怎么——”肖梅煞有介事地向晓冰诉苦道。
“同学有困难需要你的帮助,你该挺身而出,怎么说那么难听的话。要去就去吧,一个人挺孤独的。”晓冰不知道肖梅在演戏,还对她循循善诱起来。
“既然妈妈都这样说,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去陪陪她。希望不要有下次了。”
肖梅说完,到卧室里拿了长带子的挎包,和爸妈打了招呼就要出门。就在肖梅开了门准备迈出脚步时,来斌叫住了她。
肖梅一愣,以为爸爸看出了破绽。
“从明天开始换个包。女孩子家,背包的长度比个子还高,不伦不类的,走起路来也不怕麻烦。”
肖梅正准备狡辩几句,晓冰替肖梅开脱道:“你管的也太宽了,现在的孩子,哪个不是这样。只要她在外边不惹是生非,我们就烧了高香了。肖梅,别听你爸爸的,趁着天色不是太晚,快点去吧。”
肖梅对爸爸伸伸舌头,扮个鬼脸,然后转身离去。
肖梅上了二号楼打开了高寒的房间,进去后开了灯直接进到卧室。
高寒的床上很乱,像个狗窝。肖梅取下挎包,手脚麻利地开始整理床铺。叠毛毯,拉被单。她把两个枕头齐齐地摆放在床头,然后又把毛毯拉开。
毛毯的手感很好,毛茸茸的,温馨的感觉。肖梅把毛毯掀开,然后钻进里面。如果此时高寒能在这里,两人开心地在一起,该是怎样的充满诗情画意的场面。
肖梅这样想着,突然就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她希望高寒和黄珊两个人闹些别扭,最好能成为仇人,那么她就有机会。希望也只是希望,如果高寒和黄珊没有闹别扭的机会,她也就没有永远和高寒在一起的机会。
机会有时候是等来的,有时候是创造的。不甘心失败的肖梅会创造机会。肖梅把机会和主动联系在了一起,她有些冲动了。
窗外静静地的,房间里也静静的,就连头上的灯光也静静的。就在肖梅浮想联翩时,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她的心随着敲门声猛然一震,不假思索地翻身下床,向门口走去。
肖梅没有多想,来的人肯定是高寒。莫非高寒一回去就和黄珊发生了冲突?她一边拉开门闩,一边惊喜地问道:“来的好快!”
出人意料的是,站在门口的不是高寒,是司徒小倩。肖梅没见过司徒小倩,以为她是高寒的朋友,要么就是敲错门的邻居。
“你是谁?你找谁?”肖梅以主人的身份问道。
“你又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司徒小倩没有回答肖梅,反而反问着她。
司徒小倩一说话,满嘴的酒气直扑肖梅而来。肖梅直倒胃口,想恶心。她还是个孩子,不习惯酒的味道,尤其从嘴里哈出来的酒气,在胃里发酵过,呛人。她捂着鼻子,说不出话来。其实她是无法回答司徒小倩的问话。她被动了,她实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但她能反被动为主动。
“奇了那个怪。我先问你,你没有先回答我,倒问起我是谁。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你,我是这家的主人。”
“我找高寒。”司徒小倩一边说着话,一边直接走进,把肖梅硬生生地挤到了一边。和肖梅相比,她才更像这里的主人。
“我是高寒的女朋友,你还没告诉我你哪位?”
肖梅跟在司徒小倩的身后,状着胆子说。她心虚,脸也红起来。
“哈哈哈,小女孩子,年龄不大,个子挺高,你的胆子也不小。高寒是结过婚的人,孩子都会走路了,他的老婆我也认识,叫黄珊。刮大风说话,不怕闪了舌头,沙漠上张嘴,也不怕沙子埋了舌头。我要是不了解高寒的情况,还真被你欺哄过去了。知道我是谁吗?不知道吧?我也不告诉你。”
司徒小倩说话间已来到卧室,坐到了床上。
假李逵遇到了真李逵,肖梅碰了钉子,碰红了脸,碰伤了心。但她不能甘拜下风,只能假戏真做,迎风而上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句台词她熟悉。
“哈哈哈,你以为就你知道高寒结过婚有了孩子,她的老婆叫黄珊。我不但知道他的老婆叫黄珊,我还知道叫黄珊的老婆是个跛子。我不但知道他的老婆是跛子,还知道他刚买了一辆宝马车。我不但知道他刚买了一辆宝马车,我还教他开车来着。你下去摸摸车子,发动机还热乎着呢。不但发动机热乎着呢,就连他坐过的位子还热着呢。”
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拉开了架势,谁都不让谁。一个是大富婆,钱多的数不清,财大气粗,把谁都不放在眼里。一个是省委书记的女儿,年龄小好冲动,仗着爸爸的权势无理还要抢占三分。
司徒小倩听肖梅提到了车子,禁不住再次哈哈大笑,只笑得眼泪闪光,脸上隐藏的皱纹层层迭起,直到上气不接下气,才收住了笑声,定了神之后抓住肖梅的肩膀,看着肖梅的眼睛,不可一世地说:“车子,宝马车子。你知道宝马的购买日期吗?知道宝马的价格吗?”
肖梅被司徒小倩的气势吓呆了, 一时无语对答,只能摇头。
“那好,我告诉你,宝马是我和高寒一起去买的,价格是五十万,车款是典雅型的。本来要买三百万的,可他胆子小胃口小,不敢要。告诉你小妮子,对于高寒,你没有我了解得多。”
“这么说,宝马是你送给高寒的。”肖梅问道。
“你总算聪明了一次。小姑娘我告诉你,以后在大人面前不要撒谎。我不知道你是高寒的什么人,也不想知道。我今天和朋友喝了酒,路过这里,看到他房间的灯亮着,没打招呼就上来了。既然我来了,你就可以走了。”司徒小倩哪里把肯把一个小妮子放在眼里,仗着喝了酒,盛气凌人。
“呵呵,说你是野地的葱苗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大蒜,屎壳郎下房坡——假充黑老虎下山。你凭什么呀?我说过我是高寒的女朋友,就是高寒的女朋友。你以为高寒有了老婆就不能有女朋友了吗?你说你给高寒买了车,但你不敢告诉我你是高寒的什么人。只怕你是不敢承认吧。那种关系谁敢承认,不清不楚的,要是我呀,我也不敢承认。”司徒小倩要撵肖梅出去,让肖梅下不了台面,肖梅干脆抓破了脸皮,按照自己的想象给司徒小倩定了位,认为她是高寒的老情人。
司徒小倩听出了肖梅对她的挖苦和嘲弄,仗着酒劲就说:“别磨牙了,咱们现在就给高寒打个电话,看看他究竟让谁出去。”
“哼,别拿打电话吓唬本姑娘,真金不怕火炼,要打就赶紧。”
司徒小倩见肖梅不服软,自己说出的话碍于面子又收不回,掏出手机就拨打了高寒的电话。这一打不要紧,两个女人把天通了个窟窿,又给高寒惹了不小的麻烦。